柴非吸口烟提神儿感觉脑门的青筋直跳，吸完烟才有气无力的对电话那头没哭完、似乎哭上瘾了的郑大道：“说吧，这回又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郑大那头哇哇哭个没完，偶尔夹杂几声哽咽，顺便喊几声“废柴”应应景儿，听的柴非一个头两个大，心道：你还是不是个爷们，有什么事儿你干脆点啊！

过了好半天估计郑大哭够了慢慢停下来，这时候柴非一根烟早进去了，手撑着下巴差点儿睡过去，郑大咳嗽几声把柴非给咳嗽醒了，柴非一边甩着发麻的手一边赶紧问，谁知道郑大下一拨泪飚是什么时候，柴非要趁着空儿尽快把事情解决。

这一天的事情不断，折腾的柴非够呛，柴非跟郑大说话时的语气有说不出的语重心长，柴非道：“郑大，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说出来舒服点，别搁心里憋着难受。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了，你的事我都看着呢，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帮你的话了。你说吧，说出来就舒服了，说出来就好了。”

郑大在电话那头哼哼了半天没出声儿，估计让柴非几句话勾的心里泛酸，有再次大哭的意思，柴非赶紧道：“时候不早了，别吵着别人，咱们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事儿不能解决的？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告诉我，不管有什么事我帮你。”

郑大憋了半天没说一句有用的，憋出句：“早过十二点了，现在是新的一天，一点儿都不晚。”

柴非心道：这还不是一个样儿，深更半夜的正常人谁不是在睡觉啊，伤心的人都是没有理智的，这话一点儿没错。

心里这样想着，柴非嘴上道：“好啊，你说吧，我听着。”

郑大别扭了半天才道：“小小和我分了……”

柴非抬头看天暗中叹口气，心道：就知道是这事儿。

郑大好男色，偏好幼稚小男生，见一个爱一个，勾搭上了就喜欢，喜欢了就是海誓山盟，哪一个都说过要过一辈子，哪个也没长久。郑大是上面那个，按说怎么也得有一回两回是郑大甩人吧，但每次都是郑大被甩，而且每次分开时小男生们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郑大却寻死觅活、哭的稀里哗啦、肝肠寸断，这样的情绪持续的时间还挺久，一般持续到郑大发现下个追求目标前自动痊愈。

情绪持续期内怎么办？折腾着众爷们和他一起难受呗，柴非就是郑大经常骚扰的目标。众爷们怎么办，自家的兄弟自然不能看着他又哭又闹的没人管，更不能让郑大自己憔悴干放着不搭理吧，怎么说也说不过去啊！一来二去众爷们总结出应对的经验，郑大失恋了众爷们陪着郑大喝喝酒、抽抽烟，让他哭出来折腾一番把情绪发泄完了算完。这回摊上事儿的是柴非。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是你甩他还是他甩你？”柴非在电话这头例行公事一样的问。

“呜呜，他甩我……”

柴非心道果然，接着问：“这次又是什么原因分手？”

这时候郑大就是属牙膏的，挤一句出一句，郑大道：“小小说、他说我太好了他配不上我才要跟我分开，呜呜，废柴，怎么总是这样……”

“他说这个你也信。”柴非从盒里咬出根烟单手点着了，心里鄙夷：毛没长全的小屁孩儿故作深沉，就郑大心这么善的才会信。现在社会心善就是傻X的代名词儿，什么配不上，估计是搜刮的差不多了，害怕再这么下去过火了真要献身献情，所以赶紧找个借口偷溜。

21.M21

正寻思的功夫，柴非耳尖的听到郑大那头有人说话，似乎在说“他确实配不上你”，短短的一句声音又轻，柴非听了摸不准是谁跟郑大在一块儿，柴非问郑大：“你在哪儿，跟谁在一块儿？”

说完这个郑大又呜呜哭了，边哭边说：“在、在床上，跟个男人在床上……年纪大的男人，呜呜……他年纪比小小大，不可爱、没有小小可爱！”

听着郑大的控诉，柴非晕了，感情郑大哭这么伤心除了因为跟小小分手外还因为新搭上这个不是喜欢的款，难怪郑大哭的这么伤心，这可是双倍的伤心啊，不过这次的失恋和新恋情怎么间隔这么短。

没等柴非想明白，郑大又递过来句惊人的：“废柴，我屁股疼，呜呜……在底下的一点儿也不舒服，难怪他们都不愿和我在一起，我想明白了，不是我不够好而是他们不够爱我，他们不愿为我受这样的苦才离开的，我一点儿也不怪他们。呜呜……”

“你屁股疼干嘛找我……什么，郑大你是说你被人上了！”柴非惊呼。

“嗯。”郑大答应一声，听不出难过，情绪比较平静。

虽然郑大的情绪听着比较平静应该没出什么事儿，柴非还是忍不住婆妈一句：“你没事儿吧。”

“嗯，没事儿，”郑大接着道，“就是想起小小他们有点难过。”

柴非心中默默叹气，心道：能想明白他们不爱你，虽然转了这么大一个圈，也够不容易的了。郑大是兄弟中的“老好人”，真正的好人，这也是为什么郑大每次失恋后变得又粘又麻烦众爷们依然愿意照看着他的原因。郑大是众爷们中的融合剂和暖心炉，在郑大心里世上没坏人，他也从来不会把人想坏，这样的人虽然有点傻但傻人有福、傻人懂得怎么幸福，他能让身边的人也隐约感觉到幸福的滋味。

郑大接着道：“废柴，你在哪儿，能过来一趟吗？”

柴非听了道：“好，你说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郑大说了大体位置，柴非记下来，临挂电话前郑大小声对柴非道：“那个人——跟我在一起……他、他说他等你过来。”

柴非点点头道：“嗯，我马上过去找你。”

柴非匆匆忙忙的出门也没顾上看“小绯莺”醒了还是没醒，柴非让手机铃声吵醒那阵儿“小绯莺”睡的正香，柴非心里牵挂着郑大的事儿多些，轻手轻脚的关了门开车直奔郑大说的地儿去了。

郑大说他在HJ——建在近郊靠海边的四星级酒店，算是市里以风景取胜的下榻去处，柴非不常去，众爷们中也没听谁特别偏爱的，开车去的路上柴非心里猜测估计是跟郑大一起的那位选的地方。

到了HJ，柴非打电话给郑大，郑大接电话的声音嘶哑，吸吸鼻子说了房号让柴非上去，听郑大的声音听不出有继续哭的意思。柴非心里放了一半的心，又有点奇怪，往常郑大发泄情绪时可没这么容易偃旗息鼓，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能让郑大这么快平复情绪。

电梯上到十二层，柴非从电梯里出来转向1208室，柴非敲了敲门对方很快应门，开了门没等跟柴非打上照面，撂下句“快请进”又转身往里面去了。柴非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隐约看了个大体的轮廓又高又瘦，整体看穿着打扮挺休闲的。

柴非跟着那人往屋里面走，来不及说话也没顾上问什么，跟那人进了屋子四周一打量：屋子灯光黯淡，主灯没开只开了四周壁角的角灯，装修挺有居家风格的，里外两进分卧室客厅是个小套，过了客厅进入卧室，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居中一张大床占了屋子三分之一的地方，床尾边上半趴半坐着一个人，背对着门看不清脸，幸亏柴非眼神儿好再加上自家的哥们熟稔的很，柴非一眼认出那是郑大。

柴非想出口招呼，没等柴非开口，走在柴非前面那人快走几步到郑大身边，抱起郑大就搂怀里了，顺手把郑大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一手拦着腰一手拍郑大后背，连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疼了不疼了啊……还疼吗，还疼告诉我，我在这儿呢。别哭了，不疼啊不疼啊……”

郑大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待在那人怀里，从柴非的角度看郑大让人伺候的挺舒服，那人边小声嘀咕着边拍郑大的背，郑大头枕着对方的肩膀昏昏欲睡。

这……这叫什么事儿！柴非看着眼前这一对儿看的无话可说，感情大老远郑大把他用电话催来就是为了让他看郑大两口子恩爱的。柴非原本对郑大那点儿担心焦急看到郑大时就放下了，再接着往下看除了惊讶郑大的转变和适应性强之外就剩郁闷和不甘了。MD，谁大半夜的放着暖和被窝和温柔美人不睡觉，让人吵醒了提拎到另一个地方都跟柴非一个德行，世上没那么些好脾气的人。

那边儿两位还在浓情蜜意呢，郑大闭着眼压根儿没看到有人来，给柴非开门那位眼里除了郑大没别人，两个人抱一块儿直接把柴非晾一边儿了。柴非的郁闷之情又上升几个百分点，要不是考虑到郑大现在正处于精神和身体双脆弱的状态，柴非直接就想上去拽出人来骂了。

好歹柴非的脾气虽然不好，对自家兄弟倒是上心的很，咂摸咂摸味儿叹了好几口气柴非找到床旁边的椅子坐下了，等了小半天两人还没浓情蜜意完，柴非正想着要不要喊人的时候，郑大闭着眼小声嘀咕道：“废柴怎么还不来？”

柴非一听这个乐了，心道：你心里还记得兄弟我啊，真不容易！这时候还能想起人来，这得多大的面子啊！

搂着郑大那位听了安慰道：“很快啊很快就来了，刚才不是打过电话的吗，不急不急，咱们再等等……”

柴非在一边儿听了有点想笑，心道：这也是个糊涂的，搂着人连自己刚开过门都忘了。幸亏柴非不是进屋打劫的，要是行凶抢劫的估计这两人早完了。

柴非这时候也没想起来有客房服务这一茬儿。

人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看来这开场白还得柴非自己先起个头儿。想到这儿柴非冲正甜蜜着的两人道：“咳咳……那个打扰了啊——”

搂着郑大那人听见动静了，抬头看到柴非坐着椅子上愣了一下，估计是屋子里突然多出个人来感觉挺突然，这时候郑大还闭着眼没醒呢。

柴非冲那人友好的笑一下，对方显然还没明白过来，看着柴非瞪大了眼睛直觉想问什么，柴非心道：郑大你个……还不快出个声儿，这事儿让人怎么说、怎么介绍好。

“你是——”对方开口问。

柴非趁空赶紧招呼郑大，冲郑大喊道：“郑大——”

郑大迷迷糊糊的睁了眼，看到柴非坐在旁边立马呆了，紧接着情绪全出来了，扭过身子向柴非伸出手，眼瞅着有再次泪飚的架势，没等柴非再说什么，郑大委屈的喊：“废柴——”

也不知怎么了，刚才柴非还在生着气、上着火呢，这时候看郑大憋屈的样子柴非心里又有种泛酸的滋味，说不出是难过还是什么，总之让柴非的眼眶微微湿润了一把。

那边儿郑大扭着身子扭了一半停下来，喊疼喊的震天响，估计是哪根筋儿没使对扯到痛处了，这情况柴非在丘乐礼身上见过，见怪不怪了。郑大身边儿那位倒是紧张的要命，又揉又搓的忙了半天，还帮郑大把身子扭过来了正对着柴非，但没让郑大离开身边，还是半搂半抱着捂在怀里。

看这架势柴非想说什么也不用说了，想问什么也不用问了，刚刚眼底让郑大激出的那点湿润也憋回去了，柴非想：是不是该回去了，待在这里好像挺没意思的。

正想着事儿呢，冷不丁郑大开口道：“废柴，我难受——”

柴非正要说什么，郑大身后那位连忙问道：“哪里难受、告诉我哪里难受？”

郑大瘪了瘪嘴道：“没说你呢……我心里难受，呜呜——”

柴非想安慰几句来着，没等柴非开口郑大身后那位道：“不难过啊不难过了，开开心心的，咱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不难过了啊……”

郑大哭了两嗓子停下，接着道：“小小跟我分手了，他们都不跟我在一起，小小说他配不上我、他说我太好了，怎么总是这样？”

柴非叹口气心道：这怎么说啊，难道让他告诉郑大小小他们跟郑大分开不是因为郑大很好，难道他把真相告诉郑大那样才好？

这事儿没让柴非烦太久，郑大身边那位插着空回答道：“你知不知道你很好啊，他们的确配不上你，因为他们都配不上你所以和你分开了，这没什么奇怪的。”

听到这儿柴非真忍不住笑了，不是因为郑大身边那位回答郑大的理由听着太虚，而是这两人一答一问接的都挺顺溜，这里面不用柴非说什么、也没柴非什么事儿。看人家夫唱夫随多么融洽多么和谐，柴非真觉得看着赏心悦目、听着心里舒坦。郑大这摊儿，终于有主了。

22.M22

郑大那边儿继续交流沟通，柴非不用出声在一边儿旁观，抽出空来看郑大那位长得还真是不俗。尖下巴、丹凤眼、白白的皮肤，头发剪了个时髦短穗的造型，牛仔裤、上身搭配着休闲的连帽衫。连柴非这样见惯美人的也忍不住赞一声好，搂着郑大的手掌指骨欣长分明，一只手搂着郑大一只手空出来撩着郑大的头发，那风情、那神态……整个儿一蛊惑人心的代名词啊！

柴非心道：郑大艳福不浅啊，要不怎么说傻人有傻福呢！难得的是人家还有这耐心，完事儿后问长问短关心你不说，连前任的麻烦事、闹心事都给你开解开导了，不仅身体交流还做心理交流，甚至心理咨询……

柴非心里琢磨完了一圈，郑大那边儿还没沟通完，柴非接着往歪里琢磨：瞧那长相、那风情、那身段、那什么什么的，他怎么就是个上面的呢？这要是在下面，不得勾死个人。不用说话不用动弹，光是人坐那儿就能让人七荤八素起来……

想到这里柴非想起丘乐礼，那家伙乐呵呵傻呵呵的样子实在没法和眼前的人比，但不知为什么却能揪着人心一扭一扭的，让人想起来就惦记着、想起来就不愿撂下。昨天刚分开的，今天天还没亮呢这又想起来了，柴非心里有点惊、有点恼、有点怨……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忿忿，但还是忍不住想：不知道丘乐礼现在怎么样了，昨天送他到宿舍时，下了车连走路也不顺溜，不知道现在恢复成什么样了……

没等柴非想完，柴非听见郑大问他：“废柴，你从哪儿过来的，怎么这么半天？”

柴非回过神来冲着郑大笑，边笑边道：“床上——美人的床上，被窝还热乎着呢就让你揪过来了，你还问。”

柴非嘴上没说心里道：我来早了你也没瞅见我啊，跟你那位甜蜜着呢，那还能看见别人啊。

郑大不知道柴非的心思，听了忙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柴非没吱声，心道：稀罕，你哪回没打扰？

郑大接着道：“就你们这帮兄弟对我最好了，每次都是你们帮着我，每次都给你们添麻烦，真过意不去啊。”

柴非咧着嘴哈哈笑道：“没事儿，不麻烦。兄弟不帮忙谁帮，要不怎么说咱们是自家弟兄呢。再说了，估计以后这样的事儿也没几回了。”

后面这句柴非说的声小，郑大没听见，郑大身边那位听见了抬头看柴非冲着柴非点点头笑。

柴非心道没他什么事儿，该他退场了吧。正想着怎么说，郑大身边那位倒是个办事儿干脆利索的人，搂着郑大对柴非道：“你们放心吧，贵贵交给我了，我会好好对他的。”

“郑大”原名郑大贵，取意大富大贵，小时候个头小脑门大，前额头突出脑袋长得像个葫芦。人说脑门大的孩子聪明，一起玩的伙伴们可不管这一茬，又加上名字叫郑大贵，玩在一起的孩子都喊“郑大”是郑大傻子，后来人长大了，“郑大傻子”的诨号不喊了，简称为“郑大”。“郑大”的名字一直用到现在，连柴非也有点忘了郑大的本名是郑大贵。让那人一说，柴非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贵贵”指的是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