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松儿却可以肯定,他就是莫无闻。
“啊!”李松儿终于按耐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抱着自己的双膝瑟瑟发抖。
“你还我命来~”莫无闻越来越近了。
李松儿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你找错人了,你快走啊……”
“阎王已经将我枉死的原因通通告诉我了~是你给我下了鸳鸯双煞之毒害死我的~你以为你还逃得了吗~今天,我就要了你的命~”莫无闻跳到床前,慢慢抬起手臂,十指的指甲居然是黑色的,越发显得手白得诡异。
“啊不要啊不要啊!!”李松儿闭着眼睛吓得眼泪唰唰直流,“真的不关我的事啊……一切都是义父指使我这么做的!你去找他报仇不要找我啊……”
莫无闻的血盆大口一咧,但很快垂下来,继续幽幽道:“你以为推卸责任~我就会信吗~”
“我说的是真的啊,呜呜……那天义父找我,要我想办法给你下毒……他说,他说鸳鸯双煞之毒很特别,不会让人查出来的……我……我没办法啊,我只能依命行事啊,求求你饶了我吧求求你……”李松儿跪在床上一个劲磕头。
莫无闻睨着她,忍笑道:“那你是如何下毒的~快都一一招来~”
“是是是,我说,我说……”李松儿哭得太厉害,声音一抽一抽道:“鸳鸯双煞其实是……是两种良性药物。我……我把一种下在茶里……给……给你喝……另一种我……我下在桂……桂花糕里……你……你若单吃一种……不会中毒,但是……但是一起吃了,就……就会变成剧毒……”
莫无闻满意一笑,一边拨开自己垂在眼前的头发,一边道:“装鬼吓人逼出真相这招,真是屡试不爽啊!”
吓得几欲昏倒的李松儿忽然顿住,哭声戛然而止,只剩抽泣声。
屋中忽然大亮,一群人从外面冲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一脸阴沉的皇甫瓒。
李松儿呆呆地将视线移到莫默的脸上,只见他正努力用衣袖擦着脸上的两行血泪,还顺便擦下铺在脸上的一层厚粉。
“李松儿,你好能耐啊!”皇甫瓒咬牙切齿道。虽然早料到是她,但亲耳听见她招供,还是觉得气愤难平。差一点,差一点莫默就让她给害死了!
李松儿这才反应过来中计,瞪着笑眯眯的莫默道:“你……你没死?!”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莫默已经将脸上的浓妆卸得差不多了,白色的袖口却已是黑红一片。
李松儿忙四肢并用滚下床,爬到皇甫瓒脚边,拽着他的袍角苦苦哀求:“皇上!皇上!这一切都是摄政王指使,臣妾实在是情非得已啊皇上……”
“哼!”皇甫瓒毫不怜惜地甩开她,杀气腾腾地俯视着早已哭得双眼红肿的李松儿,道:“你放心,摄政王朕自然会去找他。至于你,意图谋害朝中大臣,毒杀朕的心腹,心肠歹毒,罪大恶极!从这刻起,你不再是皇后,而是……杀人犯!来呀!将皇后押下去,交由刑部发落!”
“是!”
“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
皇甫瓒充耳不闻,任由李松儿被侍卫拖走。莫默见皇甫瓒一脸沉重,眼中的杀意随着李松儿的远去化为浓浓的悲哀,心中微动,走过去握住他紧攥成拳的手。
皇甫瓒的拳头猛然一松,低下头对着一脸担心的莫默苍白地笑了笑:“我没事。”
“我知道,虽然你不喜欢李松儿,但她毕竟是你的妻子。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又怎么能真的无动于衷呢?”
皇甫瓒轻轻吐出一口气,将莫默圈入怀里,脸埋在他的颈窝处,声音充满无奈和气愤:“朕从小就知道,后宫的女子心机深沉,表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却想尽一切办法想置对方于死地。朕的母后当年也是费尽心思,才有了今天这个地位,更何况朕的妃子呢?”
莫默轻轻拍着他的背,道:“其实,将她们逼成这样的,还是君王啊!所以说,娶太多老婆不但得不到安宁,还会误了很多好女孩的一生。以前我还觉得21世纪的一夫一妻制很碍事,现在看来还是不错的。”
“一夫一妻制?”皇甫瓒放开莫默,“这是哪里的民俗?朕何以从未听过?”
“管它是哪里的,有道理就值得学习。”
皇甫瓒赞许地点点头,笑道:“你说的对。情之所钟,情有独钟。一心一意,彼此相依。鸳鸯成双,蝴蝶成对。唯君与我,天下无双。”
“皇甫瓒……”莫默怔怔地凝望他。
皇甫瓒温柔回望:“嗯?”
“等我身体好了,我们做×爱吧!”
“……”
第六十七章:坦诚相告
事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李松儿刚进入刑部大牢,当天晚上就惨遭灭口。皇甫瓒大怒,摄政王对自己曾指使李松儿下毒一事矢口否认,死无对证之下,皇甫瓒虽心有不甘,但也是无可奈何。更何况若是逼得太紧,恐怕会引起反扑。以目前的形势,实在不是与摄政王相抗衡的好时机。
莫默看着一脸愁闷的皇甫瓒,试图引开话题道:“不知道……小不点怎么样了?对了,诏告天下,祭天大典,好像快到了吧?”
皇甫瓒还沉浸在扳不倒摄政王的低落情绪中,对莫默的话也只漫应了一声。
“皇甫瓒。”莫默搬了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严肃地看着他。
皇甫瓒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莫默忽然嘴一咧,笑眯眯地问。
皇甫瓒一愣,随即翻着白眼拍了下他的脑门,直接无视。
“哎呀!说嘛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很好奇嘛!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嗯?”莫默双手托腮,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含笑看着他。
皇甫瓒沉重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一些,似笑非笑地睨着莫默道:“你真想知道?”
莫默点头如捣蒜。
皇甫瓒干脆将面前的奏折全扫到一旁,直视着莫默道:“其实……”
莫默满心期待地盯着他。
“我也不知道。”
“……”
看着莫默不悦的眼神,皇甫瓒失笑道:“我真不知道。刚开始觉得你这小子古灵精怪,鬼头鬼脑的,很好玩,所以就想跟你交个朋友。毕竟咱们年龄一样,你又没什么尊卑观念,相处起来轻松自在,朕那时就想,一直把你留在身边也挺有趣,至少日子不会像以前那么枯燥。”
莫默撇嘴道:“后来呢?”
“其实那时候也会心存怀疑,毕竟你的行为举止都太古怪了,让人捉摸不透。而且,你那时候易容成那样,现在想想,朕都觉得那时的自己不简单,对着你那张脸还天天心情舒畅,都不会影响食欲。”
“喂!”莫默气得猛然站起。
皇甫瓒赶紧拉他坐下,柔声笑道:“好了好了,开玩笑的,不生气不生气……”
“哼!既然这样,那你还怎么喜欢上我?我记得你跟我表白时,我还没有恢复真面目吧?难道那时你不会觉得自己很荒谬吗?”莫默本来只是想转移皇甫瓒的注意力,最后自己却认真起来。
“这么久的事谁还记得清楚,你让我好好想想……第一次对你改观,应该是那次你帮朕恶整摄政王,太后为了安抚摄政王,将全部过错都推在你身上,害你挨了板子的那次吧!当时朕既愧疚又心疼,给你上药的那天晚上你信誓旦旦地跟朕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莫默一愣,摸着下巴努力回想,却只记得那时自己和皇甫瓒玩笑开过头,闹得气氛尴尬,皇甫瓒满脸通红溜走的样子,忍俊不禁道:“我只记得某人那时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要不是我反应机灵,恐怕……”
“咳!”皇甫瓒垂着眼皮干咳一声,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就不必说了。”
莫默忍不住大笑起来,伸手捏了捏皇甫瓒的脸,道:“你那时候还有点婴儿肥,很可爱的。越长大越像小老头子了,真不讨人喜欢!”
“不讨人喜欢?”皇甫瓒似笑非笑地斜眼看他。
莫默摸了摸鼻子,抬头望天。
皇甫瓒低笑一声,将他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膝上,道:“你那时说,一定会陪在朕的身边。你不知道,朕当时有多高兴……”
莫默茫然地眨眨眼:“我说过吗?我那时虽然觉得你这个皇帝挺可爱的,很讲义气,但也不至于那时就对你说这么肉麻的话吧?我那时还是喜欢美女的!”
皇甫瓒板下脸来,掐住他的鼻子,皮笑肉不笑道:“你、说、什、么~”
“但我现在觉得什么美女都没有我家瓒瓒好看!”被掐住鼻子,莫默说出的话变得瓮声瓮气。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嘴角都咧到耳根去了。
皇甫瓒嘴角一扬,但很快又抿成一条直线。放开他的鼻子,鄙夷地看着莫默他道:“朕怎么觉得你最近越来越喜欢说甜言蜜语了?以前调戏你一句,你都要恼羞成怒的,你现在这样,朕虽然高兴,但总觉得不安。”
莫默无语地看他。
要他说什么?说自己已经泥足深陷一往情深?开玩笑,打死都说不出这种话!
“莫默,朕觉得很不真实……”皇甫瓒蹙着眉,心事重重道:“你这样,我反而会有种你只是在回报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对我有愧所以才……”
“皇甫瓒。”莫默反手握住皇甫瓒的手,十指相扣。
皇甫瓒抬头,却因为莫默从未有过的温柔眼神而愣住。
“我是个很自私的人,以前我的心里只有自己和师父。曾经有个为了我差点被警察抓走,可以说为了我不顾一切的女孩子,就是因为不高兴我对师父比对她好,设计害我师父。那次我师父差点失手被擒,受了重伤。我知道后拿着强找那个女孩,我当着她的面对着自己的手臂开了一强,对她说:这是还你的,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以后你再对付我师父,这强里的子弹我不介意全招呼在你身上。”莫默回想起当时女孩瞬间苍白的脸,不禁露出苦笑:“她对我很好,为我付出很多,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绝不会因为感激而付出感情。一旦她触及到我的底线,我就绝不会手下留情。我是个孤儿,这种偏激又自私的性格,大概是一种自我保护。皇甫瓒,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担心很多余。”
皇甫瓒眼中情绪翻腾,笑意染上明媚的眼眸,他伸出双臂,温柔又不失霸道地拥住莫默。莫默靠在他的怀里,紧紧回抱住他。
“莫默……”
“嗯?”
“你的意思朕明白,但是……这什么警察什么开强什么子弹的,又是什么东西?”
“……”
“还有,你是孤儿?可是朕调查过了,你双亲仍然健在啊!对了,还有你说的那个师父,朕叫人去查过了,根本就没这个人,你……”
“啊呀!”莫默忽然推开皇甫瓒站起身道:“我忘了给二哥报平安了,我先走啦!”
刚跑出御书房,就看见迎面而来的荀未昌。
“咦?荀未昌,最近一直见不到你的人影,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莫默摆出老板的嘴脸,抱胸睨他。
荀未昌嘴角一挑,轻蔑地笑道:“是又如何?”
莫默气噎:“你……”
“是荀未昌吗?”皇甫瓒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荀未昌错过莫默的肩,径直步入御书房。
莫默目瞪口呆了一会儿,又转身冲回屋里。
皇甫瓒正和荀未昌谈话,见莫默又冲回来,好笑地看着他:“你不是要去给风追月写平安信吗?”
莫默瞪着他的眼神充满浓浓的不悦。荀未昌虽然救过他的命,但他的身份还是很可疑。莫默表面似乎已经不在意了,但其实他并没有忘记中毒之前的事,那时候,自己的心里几乎已经肯定,荀未昌就是魏常浔!
可是,如果他真是魏常浔,那么自己与他就有不共戴天之仇。莫默不曾忘记当年魏常浔知道真相后,发狠要杀他的样子。可是,荀未昌不但没有要杀他,还救了他。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莫默想来想去也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自己猜错,荀未昌和魏常浔并非同一人;第二、他另有目的。而他的目的,极有可能是……皇甫瓒!?
“怎么?站着睡着了?”
莫默惊讶抬头,不知何时,皇甫瓒已走到面前。荀未昌漠立一旁,好似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不屑一顾。
莫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没事。就想……亲自去谢谢荀未昌的祖父,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荀未昌,不知道你爷爷什么时候有空啊?”
荀未昌身子微僵,但声音却波澜不惊:“他性格古怪,不喜欢被人打扰。反正他不在乎,你不去也罢。”
莫默本来也是随口说的,但见荀未昌推辞,心中不免生疑:“这怎么行呢?我这人虽然放荡不羁,但也不至于忘恩负义。这样吧,待会儿你要回去我跟你一起。”
荀未昌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掩去眉峰的纠结:“随便。”
皇甫瓒对莫默所想已猜中几分,他不动声色道:“莫默,你要没事就坐旁边等吧!朕和荀未昌有事相商。”
“那行,我去你桌子上写信好了,免得二哥白跑一趟。”
皇甫瓒调侃道:“你的心里就只有你的二哥啊!”
“那是。我初来乍到时,就属阿月对我最好,够哥们儿。哪像你,又是通缉又是给耳光的,逼得我走投无路。”
皇甫瓒苦笑:“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怎么这么爱记仇?”
荀未昌抿唇,目光疏淡地落在地板上。
皇甫瓒的眼角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反应,见他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动静,便暂时收起疑心,道:“朕这次找你,是有事要你去办。”
荀未昌道:“何事?”
“离武科举只剩不到十天的时间了,你准备得怎样了?”
“一切如常。”
“好,”皇甫瓒笑着拍上荀未昌的肩,道:“朕相信你。朕说过,倘若你真的当上武状元,朕必当重用你。到时,朕会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不过今天朕找你来,是因为莫默的事。”
正在写信的莫默闻言笔锋一转,在宣纸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尾巴。
“……”
他哀怨地抬头瞪了皇甫瓒一眼,重新拿了张纸来写,耳朵却竖得笔直,不动声色地偷听。
“朕要你到时帮莫默一把,让他当上武榜眼,或者武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