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默拿起一个黑子“啪”地落在天元处,挑衅地笑道:“现在认输,也还来得及。”
媚儿毕竟年幼,不禁激,闻言立马道:“谁要认输了!?五子棋就五子棋,我就不信还能难住本郡主!”
她应该信的!
不消片刻,莫默就逼得她首尾不能相顾,大败而去。
开玩笑,连五子棋都输给古代人,我还怎么混?莫默站起身道:“郡主,该比书法了。”
媚儿盯着棋盘叫道:“等等,我们再来一盘!”
莫默给皇甫瓒递了个眼色,皇甫瓒干咳一声道:“媚儿,你这样,就是耍赖,朕要判你输咯。”
媚儿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走到放有文房四宝的桌边,目光还恋恋不舍地钉在棋盘上。
莫默装模作样地写着,到最后趁媚儿全神贯注写字,充分发挥考试作弊的本事,从一叠宣纸的下方抽出皇上写的那张,压在最上面,大功告成。
结局毋庸置疑,单纯的媚儿惨败,却一点都不难过,她拉着莫默道:“不比了不比了,我认输!我再也不缠着皇帝哥哥了!”
皇甫瓒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听见她兴高采烈道:“从今天开始,我要侍卫哥哥陪我玩。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你住在皇宫吗?我以后会经常找你玩,我还要回去告诉父亲,我不要嫁给皇帝哥哥了,我要嫁给你。侍卫哥哥,你说好不好?”
莫默:“……”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四十八章:邂逅熟人
御前红人莫无闻原是美男子一事很快传遍京城,成为人人闲话家常的话题。如此一来,时间一久,无数流言蜚语开始出现。莫默无可避免成为妖颜惑主,以色侍君之人,皇甫瓒也不可避免被传为贪恋男色的昏君。一时之间,全国上下人心涣散,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都联名上书要求皇帝斩杀妖臣。
莫默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嗑瓜子,道:“所以说,世界上最无知的就是那些百姓了。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硬要凑这分热闹。”
皇甫瓒看着手中的奏折,脸上表情风云变幻,手指越缩越紧,最后终于将那早已被他捏皱的奏折愤怒地砸在地上。
“来人!”
莫默急忙问:“皇上,你想干什么?”
皇甫瓒怒气冲冲道:“你没看见那上面写什么吗?他们居然诬蔑你是奸邪之臣,居然还敢要朕杀你!朕不回以点颜色,他们岂不是要无法无天了!”
莫默不慌不忙地吃着瓜子,悠悠然道:“你打算怎么回以颜色?”
“自然是将此等妖言惑众之人斩首示众了!”
“那就是杀一儆百?用杀戮来堵住幽幽众口?”皇甫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你也不看看联名上书的有多少人,你能杀得了多少?再说了,你们古人不是常说什么堵不如疏吗?我堂堂一大老爷们儿,可不想无缘无故变成男版妲己。”
莫默扣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总觉得这谣言传得太快了,很像某个人的作风。”
皇甫瓒一拳捶在桌上,怒道:“如此卑鄙之举,除了仇麟还有谁!”
莫默一下一下轻扣着桌面道:“莎士比亚说:tobeornottobe,That’saquestion!”
“莎……莎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莫默奸笑数声,却不回答。
皇甫瓒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伸出手来轻抚他的脸。莫默猝不及防,惊跳而起:“你干什么?现在非常时期,你懂不懂避嫌?”
皇甫瓒挑眉看他,似笑非笑道:“说你以色侍君,也不无道理的哦?”
“哦你的头啊!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莫默翻了个白眼道:“这件事闹得这么厉害,太后和你的三千后宫佳丽没烦你吗?”
皇甫瓒一听,立马丧气道:“那还用说。母后天天哭闹,拿先皇遗训来逼朕杀你,还要朕今天宠幸这个,明天宠幸那个,把朕当配种马似的,实在气人!”
莫默“噗嗤”一笑,换来一瞪后,又立马换上委屈的表情道:“你那是罪有应得,我就倒霉了。你宠不宠幸妃子留不留皇家血脉关我屁事啊!一个个的都以为是我在迷惑你,喊着要将我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真是六月都可以飞雪了!”
皇甫瓒站起来道:“什么不关你的事?难道朕夜夜睡卧龙宫,天天跟个和尚似的是想修道成仙啊?现在都入冬了,晚上天寒地冻,朕贵为一国之君,没人暖床很凄凉的。不如……”
“啊!”莫默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冲皇甫瓒拱手道:“微臣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没做,先行告退!”
“莫默!!”
莫默早已一溜烟跑没了影。皇甫瓒对着大敞着的门,流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来:“你有本事躲一辈子啊……”
开玩笑!在我能打赢你之前谁会傻兮兮地送上门去啊!?
莫默跑到白玉桥上,刚抚着胸口松了口气,就听见一个更恐怖的声音由远传来:“侍卫哥哥,侍卫哥哥……”
“我的妈呀!”
莫默气还未喘定,又一个转身往回跑。
莫默最近算是怕了这个善宁郡主了,又粘人又难缠,还口口声声要他上摄政王府提亲。开玩笑!先别说他会不会被仇老贼一巴掌打飞出去,就是他自己也对一个发育明显未健全的小女孩没兴趣啊!他又没有娈童癖!
“啊呦!”
莫默一个没留神撞了人,是个穿黄衫的宫女,年龄和那烦人郡主相若。那宫女被撞倒在地,扯着嗓子就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莫默赶紧伸手去扶:“SorrySorry,我不是故意的……”
宫女怒目瞪来,却在看清楚莫默的容貌后瞬间怔住。莫默自从以真面目示人后,少不了成为万千瞩目的焦点,他自己也早已习以为常。但是这个宫女看他的眼神倒不像是惊艳仰慕,而是深深地震撼。
莫默仔细地看了看那宫女,觉得她似曾相识,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你是……”宫女颤抖着问,双眸却渐渐蒙上水雾。
莫默见她没有起来的打算,也只好席地坐下,道:“莫无闻,听过没?”
以自己现在的知名度,恐怕没几个人会不知道这个名字吧!
果然,宫女更加吃惊道:“你?你就是莫无闻!?”说着,还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他,表情愈加复杂。
“我知道我很红,要签名的话千万不要客气。”
莫默原本是开玩笑的,不料那宫女突然扑过来,直接将毫无防备的莫默扑倒了。她埋首在莫默的胸前,揪着他的衣襟轻轻啜泣起来。
莫默吓傻了,高举双手道:“是你自己扑上来的啊我可没有非礼你……”
宫女置若罔闻,依旧趴在莫默身上流泪。
莫默手足无措道:“我知道见到偶像是激动了点,可你这样容易让人误会……喂小姐,你再不起来我喊非礼了!还不起?好,咳!非……”
“你不是莫无闻,”宫女抬起梨花带雨的脸,目光灼热地看着莫默黑亮的眼睛,道:“你是莫默哥哥!你一定是他……”
“……”
四目相对,莫默被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开什么玩笑!?他叫莫默这事虽不是什么机密,但知者甚少,这个宫女哪冒出来的?
“情儿,情儿……”
宫女猛地坐好,胡乱擦着脸上的泪痕,急急道:“皇后娘娘来了,你赶快走!”
皇后娘娘?对了,她是李松儿身边的贴身宫婢!
可是……她怎么会认识自己?而且她似乎很担心他会碰上李松儿,她的担心不似作伪的样子……
情儿已经站起来了,她一边叫莫默快走,一边快步朝李松儿走去,看样子是想替他打掩护,不想让李松儿看见他。
但李松儿何等精明,她见情儿脸上的妆都花了,而且神色不对,立马朝她身后望去,一眼便看见刚从地上站起来,正扶着腰做腰部运动的莫默。
“莫大人。”李松儿推开情儿,笑容满面地朝他走去。
莫默本来也没打算躲,一见她走来便迎上去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李松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莫默,其实自从莫默不再易容之后,她也不曾再见过他。只是听闻他相貌出众,眼角有痣,所以刚才才会断定他是莫无闻。虽然容貌变了,那眼睛倒是一点也没变。
狡黠,而又诡计多端。
不过……除此之外,李松儿还觉得他有些眼熟。
情儿见李松儿一直盯着莫默不说话,忙道:“娘娘,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岫心殿了。太后还在等着呢!”
李松儿故作不经意道:“不知是不是错觉,本宫总觉得莫大人很面善。”
那当然了!两年前你还是李妃时,小爷曾经痛扁过你……等等!这么说来情儿不就是……
莫默垂下眼眸掩去眼中惊讶,语调平板如常:“可能是我……卑职长得太大众脸了,所以皇后娘娘才会有这种错觉。”
“……何谓大众脸?”
“额……就是……长得与大多数人无异,也就是……长相平庸。”
李松儿虽笑着,目光却是冰冷的。她道:“莫大人此等容貌若是平庸,那天下间何等容貌才称得上绝色呢?”
莫默从善如流道:“若是皇后娘娘回去照下镜子,就可知道何谓绝色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松儿赞许地笑道:“莫大人果然能言善语。”
那当然了,哄女孩子也是小爷的一项特长!
“娘娘过奖了,卑职句句实言。”是实言就完蛋了!
“不如大人随本宫到岫心殿坐坐?太后也很想一睹大人的风采呢!”
太后?她想拿刀把我这祸国的妖孽劈成两半还差不多!
“可是卑职正在值勤……”现在他的工作时间完全与别的御前带刀侍卫不同,他属于自由民主制,何时上工何时下班完全凭他高兴,唯一的条件是没有特殊情况他必须每天都到皇甫瓒那去签到。
“诶,莫大人切莫推辞,本宫会命人替你跟皇上告个假的。”
信你才怪!你会有这么好心!?
可是,她是皇后,背后还有太后撑腰,要是拒绝的话,那就是藐视主上,可要是答应了,那他有没有命出岫心殿还是个问题呢!
“侍卫哥哥,侍卫哥哥……”熟悉的声音再次由远及近。
可是这次莫默非但不觉得恐怖,还觉得他的声音宛如天籁。
反倒是李松儿脸色微变,眼中寒光闪烁。
媚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挽住莫默的手道:“侍卫哥哥,你干嘛跑啊?媚儿追得好辛苦啊!”
情儿的脸色立马也变得难看起来。
莫默死命将手抽出,看着李松儿和情儿这对面色不善的主仆,讪笑道:“郡主,你应该先跟皇后娘娘行礼吧!”
媚儿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人,一见是李松儿,赶紧乖乖地叫了声:“皇后姐姐。”
李松儿强扯出一丝笑来,道:“媚儿怎会与莫大人这般熟稔?”
莫默挡了媚儿一下,抢先道:“在皇上那儿有幸见到郡主,承蒙郡主不嫌,故此相识。”
“原来如此。”李松儿沉吟半晌,装若不经意道:“不知皇上对迎娶媚儿一事……做何看法?”
惟恐媚儿把他拉下水,莫默暗地里弹了下她手肘处的麻筋,趁着她惊叫,上前一步道:“莫无闻只是小小的御前带刀侍卫,对圣上的婚事一概不知。不过……听说摄政王对此事倒是蛮上心啊……”
李松儿虽然想表现的尽量从容淡定,但妒火却已令她面容扭曲。她看着媚儿的眼神,简直就像要吃人的夜叉,令人遍体生寒。
莫默不着痕迹地将无知的媚儿挡在身后,躬身对李松儿道:“既然郡主找到卑职,怕是皇上那里有什么急事。卑职也只好改日再向太后请安了。卑职先行告退。”说完,也顾不上尊卑有别了,捂住媚儿的嘴直接将她拖走,看得李松儿一帮人目瞪口呆。
情儿正暗暗揣测莫默与那善宁郡主的关系,忽听前面的李松儿道:“你与莫无闻相识?”
情儿额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低着头道:“并无此事。娘娘何以这么问?”
李松儿冷笑道:“那你刚才作何哭泣?”
情儿面色一僵,随即心思一转,镇定道:“奴婢只是误以为他是家乡的旧识,后得知他原是莫无闻,便想应该只是长得像罢了。”
李松儿不再追问,只是冷淡地瞟了她一眼,便摆驾岫心殿。
情儿偷偷松了口气,冷汗早已湿了整个背。
“大胆!快放开郡主!”
莫默半拖半抱扯着媚儿走,却迎面遇上媚儿的随护。莫默正累得要命,一见到他就毫不犹豫地将媚儿像丢破沙袋似的往他怀里一扔,了事。
那青年急忙扶住媚儿,问:“郡主,他可曾欺负你?”
莫默朝天翻了个白眼道:“你这话该问我才对,快带你家郡主回去,以后少让她进宫,宫中险恶,她又那么天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胆!你可知冒犯郡主是死罪!?”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冒犯她了?你又哪只眼睛看出她这没成熟的干扁四季豆有值得小爷冒犯的地方了?”
“你……”青年气得说不出话,却拔出腰间剑。
莫默一个兔子跳躲到媚儿后面,冲他撇嘴道:“说不过别人就动刀动强,所以我最讨厌野蛮人了!”
“躲到女儿家后面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快出来!”
莫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我就喜欢躲在女孩子后面,我选择我喜欢,你管的着吗?”
青年被他的厚颜无耻深深地震撼了,握着剑的手都在微微打颤。
“沈邵,不许和侍卫哥哥顶嘴!”
媚儿又给了他致命的一击,叫沈邵的青年只能怨恨地瞪了莫默一眼,乖乖地收剑入鞘。媚儿问:“不是叫你在桥下等就可以了吗?你怎么走到这来了?”
沈邵低头道:“属下不放心郡主……”
莫默一脸委屈地扁扁嘴道:“这位大哥,我虽然长得英俊潇洒,风liu倜傥,但我并不是来者不拒的虫,我对你家郡主实在没有兴趣,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沈邵将头偏到一边,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莫默叹道:“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逃避只会加深你我之间的误会,逃避只会让我们仇深似海,逃避对你我而言终究不是正途,逃避@#¥%&……”
沈邵突然抬起头来,凶狠地瞪了他一眼,阴沉沉道:“你再说下去,我们就用武力来面对!”
莫默又一个兔子跳跳到媚儿面前,深情款款地看着她,说:“郡主你叫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