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叔在上,不着寸缕 下——盈澈逝雪
盈澈逝雪  发于:2013年0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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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成蹊沉思片刻,拍拍沈殷北的肩膀说:“再往前走就是前院了,那里人多,咱们两个目标太大了,稍不注意可能就要引起宋巧蝶的注意,不如在这里分开行动吧。”

沈殷北站在回廊边上,一双灰色的眼睛波澜云诡,已经没有了刚才知道真相那一刻的愤怒和不理智,反而面上一片冷静,完全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沈成蹊看他久久不说话,心里有点着急,“你倒是说句话啊,别吓我。”

“我没事,你放心。”

他一派平静的口气反而让沈成蹊心里更加摸不准他的意思,沉吟片刻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主意?”

沈殷北冷冷的勾起嘴角,“算是吧,那个福伯如今不追也罢。”

沈成蹊愣了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刚才他还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要不是自己拦着恐怕早就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了,这会儿怎么突然就放弃了?

“你别忘了福伯手里还拿着你娘的尸骨,这时候如果不盯紧一点,很可能……”就被拿去喂猪了。

后面的话沈成蹊没忍心说出口,毕竟这对一个从小就没见过娘亲的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尸骨没了就没了吧,如果能用我娘的尸骨换那帮人下地狱,我相信她在天之灵也是乐意的。”沈殷北惨淡的笑了起来,眼睛里却阴沉的仿佛要流下眼泪。

这一句话让沈成蹊瞬间反应了过来,他微微错愕的挑起眉毛说:“你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先让福伯得手之后,再想办法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沈殷北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半响,突然抬手把沈成蹊揽进怀里,紧紧箍住腰间的双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哥,你让我靠一下吧,就一小会儿。”

他的头埋在他的脖子里,微微凌乱的呼吸喷在脖子里,带着点水汽却最终没有留下一滴眼来。

沈成蹊抬手抚了抚他的头发,知道沈殷北又恢复了之前冷静决断的样子,他既然决定今天放过福伯,肯定是有了更长远的打算,自己再多说无益。

只是他这样一个强势的男人,如今却把心里最血淋淋的一面露给自己,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十年前的那个强忍着不流泪的孩子。

“小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见一见娘亲,后来懂的死这个字的意思之后,就想着能有一个墓碑能祭拜一下也好过这样凭空的思念,可是……”

沈殷北沉了沉,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可是所有人都冷冷的告诉我,像娘亲这种奴隶出身的人没资格进沈氏墓冢,所以被人送回了故乡。整个王府没有她留下的任何痕迹,哪怕是一枚珠钗都没有,所以我连思念的资格都没有……”

沈成蹊听着他低哑的声音,心里搅成了一团,又想起初次遇到他时那倔强而孤独的眼神。

“别难过,有些事情不是靠你一个人就能改变的。”

沈殷北闷声笑了笑,却比哭还难听,“我一直怀疑娘亲死的蹊跷,却苦于没有证据,二十年了,就在我快要相信他们那套说辞的时候,老天又让我知道原来娘亲就在王府里,就在我身边,还……死的这么惨!”

说到最后,他几乎恨出了血,声音像砂纸划过般嘶哑,一滴滚烫的眼泪砸在沈成蹊肩头,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习惯了沈殷北强势而霸道样子,沈成蹊差点忘记他就算从前如何的心狠手辣,到底不过是刚满二十的孩子。

明明有一肚子的安慰话可以说,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好像这时候所有的语言都变得空洞而虚假,最终沈成蹊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双手紧紧地环抱住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

沈成蹊不知道沈殷北究竟是怎么想的,总之那天之后,福伯依然好好地穿梭在王府里,安然无恙,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把沈殷北娘亲的尸骨处理掉,而沈殷北像是完全忘掉了这件事,整日依旧端着一张温文尔雅的笑脸深居简出,哪有一丝当日悲切的神情。

能在王府大院里生存下来的人,谁还没有几张面具,沈殷北更是从小就深谙此道,如今看他这样淡然的样子,沈成蹊也不好再提起这事。

毕竟,沈殷北这种有仇必报的性子,既然知道了真相就绝对不会放过宋巧蝶,而这也是沈成蹊最愿意看到的事情,借力打力,通过沈殷北来铲除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倒是省了自己不少功夫。

是夜,整个王府都安静了下来,瀛园的下人都休息去了,只有沈成蹊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

这时候只听不远处的窗口传来“哒”一声响,接着就敞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沈成蹊掀了掀眼皮,连头都没抬,对着床边开口道:“我当你这么多天不打算露面了呢。”

回答他的当然是一片沉默,不过隐隐的听出梭梭的声音,过了好半天,沈成蹊的床头才扭啊扭的,露出一个白胖的脑袋,不是阿圆是谁。

沈成蹊看它这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戳着它胖乎乎的肚子说:“圆儿啊,多日不见你怎么又胖了,上次才有我拇指粗,现在像条鳝鱼似的也就算了,还是条被人打肿的鳝鱼。”

阿圆仰着肚皮在床上使劲滚了滚,芝麻小眼挤了挤,像是在抗议道:不许说我胖!

沈成蹊失笑,拎起它的尾巴摇了摇,“不逗你了,那天我在草丛里看见你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你这小家伙失踪了这么久,我还当你跑丢了。”

阿圆摇摇头,小脑袋在沈成蹊掌心蹭了蹭,尾巴对着窗外甩了甩,又张开嘴做出吃东西的样子,意思是一直在王府后院里转悠,吃了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呢。

“哦~如果王府里没有好吃的东西你是不是就准备不吱一声就走啊,小吃货!”

阿圆这次更激动了,挣扎开沈成蹊的手指,扭啊扭到沈成蹊肚子上,像撒娇似的又蹭又磨,嘴里咕噜咕噜的发着呼声,像是在说明明是舍不得你才不想走滴说。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沈成蹊的心情大好,把阿圆放在手里,一会儿捏成球一会儿绕成弯,嘴上笑着说:“那天我跟沈殷北的事情多谢你了,那条蟒蛇是你叫来的么?

阿圆得意的点点头,全身都在扭,似乎极力的要把整件事情说清楚。

沈成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都能看懂,看他张牙舞爪的扭得头都晕了之后,才大概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阿圆害怕他在王府里有危险,所以一直不敢走(当然沈成蹊觉得这家伙绝对是为了吃才留下来),而因为身体越长越大的关系,不敢在前院活动,只能在后院觅食,顺便认识了那条花皮蟒蛇。

呃……姑且叫它小花吧,据阿圆说,小花是一条性情很温和的小可爱= = ,因为虫和蛇上辈子是本家的关系,所以建立深厚的友谊……

那日见到沈成蹊之后,本想亲切相认,结果却撞上小李子来抓人,紧急关头它才让小花出去吓人,帮他们逃过一劫。

“看不出阿圆你还挺忠心护主的嘛”沈成蹊憋笑憋的实在难受,戳着阿圆的脑袋,乐得合不拢嘴。

那当然,阿圆蹭蹭他的手,得意的不得了,圆胖胖的身体团成一圈,跟个发面馒头似的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捏几下。

正当一人一虫正主仆情深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阿圆机灵的一下子钻进沈成蹊的枕头底下。

沈成蹊满意的勾起嘴角,钻进被子躺了下来,没一会儿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沈殷北走了进来。

“这么晚你怎么想着来了?”沈成蹊故作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

“别下来了,快点躺下睡吧,我就是来看看你。”沈殷北坐在床边,顺势抓住他掀被子的手。

沈成蹊暗自瞟了一眼枕头,确定不会露馅之后,才笑着勾起嘴角说道:“好几天没见到你人影了,最近很忙吗?”

沈殷北摇摇头,烛光映在他脸上,照出疲惫的神色,“过几天就到父王的五十大寿了,最近一直为这个忙活呢。”

“父王寿辰?哦对对,要不是你提醒我差点忘了,怎么之前没听府上人提起过?”

沈成蹊心里暗自唏嘘,脑袋里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沈老二的生日究竟是几月几号,刚才差一点就露了馅。

沈殷北似乎没注意他语气的不自然,摇摇头说:“毕竟还有半个多月,再加上你整日深居简出,没听说也不稀奇,不过这一次毕竟是整十寿辰,置办起来也得格外花心思啊。”

“这事儿只归你一个人管?”

“呵,当然不可能。”沈殷北冷笑一声,“父王让我跟沈殷浩跟一起,他负责采办购置东西,我负责人员布置和节目安排。那家伙只要动动嘴安排下人去买就好了,到时候还能从商贩和王府里榨到不少油水,根本就是个肥差。”

“而你这边不仅要天天跟人打交道,坐席位置和节目若稍有差池就罪责难逃是吧?”

沈成蹊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怪不得你的眼圈黑的像熊猫一样,这活的确不轻松啊。”

“大哥,还是你心疼我。”沈殷北笑着勾起嘴角,故作“娇弱”的依在沈成蹊肩膀上撒娇,“看我这么辛苦的份儿上,你得给我奖励。”

“哈?”沈成蹊失笑,推了推他说:“你又不是为我干的,干嘛找我要奖励,去找父王诉苦去。”

“不要不要,就要大哥。”沈殷北玩心大起,更加肆无忌惮的凑上去,双手端着沈成蹊的下巴就要亲上来。

“行了,别闹了。”沈成蹊笑着躲闪,抬手捏沈殷北的两个耳朵,“你胡闹我扯你耳朵了啊?”

“你扯呗,反正我要是耳朵没了,也不用管那些糟心事儿了。你记得下手狠一点,扯下来之后也别给我止血,让我流血流死算了,说不定还能在地府见到娘亲。”

明明是开玩笑的口气说的话,沈成蹊却忍不住手上一抖,沈殷北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抓住机会猛地向前一扑,一下子就把沈成蹊压在了身子下面。

“呵,殷阙逗你玩的,你还真认真了?”

沈成蹊又好气又好笑,觉得沈殷北怎么越来越幼稚,还把心眼全都用在这种地方了,真不知道两人这种相处方式,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无奈。

“喂起来,别压着我,怪沉的。”

“哎……咱俩都多久没见面了,让我抱一会儿还不行吗。我不管,你要是不亲我一下我就不起来。”沈殷北搂着他就是不松手,语气委屈的不得了。

“你多大了?”沈成蹊推了推他,忍不住翻白眼。

“要不让我亲亲你也行啊!”沈殷北不依不饶,抬起头看着他双眼放狼光,双手在沈成蹊身上到处点火,嘴角还带着贱兮兮的笑容。

沈成蹊按住他作乱的手,双眼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殷北不闹了,我问你正事,宋巧蝶的事情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沈殷北的动作猛地顿住,眼中的神情一下子暗了下来,他无奈的勾了勾嘴角,“大哥,你可真是会破坏气氛啊,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我自会处理的,我们不说这个了好吗?

从前是他做了太多狠心决绝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能跟沈殷阙互通心意,他实在不敢再露出冷酷的一面,哪怕是欺瞒也好,只想在对方心里留下好的印象,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叫他如何开得了口。

沈成蹊透过他灰色的瞳孔,像是读懂了某些情绪,心里微微一颤,抬手抚摸他的脸轻声说:“……好,不管你如何打算,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沈殷北愣了一下,接着低下头浅浅的含住他的嘴唇,“谢谢你殷阙,具体我不想说,但是寿辰那一天,一切都会见分晓。”

沈成蹊笑着点点头,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加深这个吻,一室旖旎。

阿圆悄悄地头枕头里探出脑袋来,脸红红,羞涩的赶紧闭上了眼睛。

48、

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天,沈成景的寿辰终于到了,王府里一大早就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宾客们络绎不绝,所有丫鬟小厮都在前院忙活,沈殷浩和沈殷北正忙着置办晚上的宴席,只有沈成蹊一个人被勒令待在瀛园不得外出,闲的无所事事,起床之后吃了一碗虾肉大混沌又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睡起了回笼觉。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要不是又依依呀呀的唱曲儿声把他吵醒,估计能直接睡到第二天早晨。

沈成蹊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刚想叫石头给他沏杯茶喝,结果却想起早上的时候,前院的人说人手不够,就把瀛园的下人都叫走了,这时候寿宴还没开始个,石头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得,还是自己亲力亲为吧。

沈成蹊自顾自的把茶壶里的凉水往嘴里灌了几口,打开窗户往外瞧了瞧,院子里一片冷寂,黑漆漆的好不萧条,而不远处的前院却一片灯火辉煌,戏班子锵锵的敲锣打鼓,伴随着观众的叫好声,热闹非凡。

心里那点戏瘾又涌了上来,自从重生之后他还没有听过一场戏,这时候突然被勾上来,更是按捺不住。

反正现在王府上下都在为寿宴的事忙活,没人会在意他这个废子,不如现在就……偷偷溜过去听一场?

脑袋里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就更加抓心挠肝的难受,理智告诉他这时候惹毛沈成景,之前的苦心就白费了,可是转念一想就又觉得很不甘,他不过是出去转转,只要不跟王府里那几个人撞见,有什么可顾虑的?

他想了又想,最后也豁出去了,直接从橱子里拿出上次逃跑时的侍卫服穿上,他就不信自己能这么倒霉,出去听个戏也会遇上麻烦。

一路顺畅的走到前院,沈成蹊选了个离前厅较远的位置,往里面探了探,正好看见门庭正中央的大看台上,正上演着一出燕双飞。

而看台周围坐着前来贺寿的群臣,他们正品着美酒推杯换盏,不远处,沈成景坐在上座上,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显然是心情不错,沈殷浩坐在他旁边,一身俊朗的蓝色华府衬得他油头粉脸,而宋巧蝶一身珠光宝气,富贵异常,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台子上的人,也不知在想什么。

沈成蹊顺着她的目光往看台上一看,正好瞧见一风姿灼灼的旦角,眉眼如画,华贵的绯色戏服穿在身上,举手投足全是戏。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茶蘑外烟丝醉软,春香呵,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成对儿莺燕呵……”

“好!”

清亮的嗓音一出,所有人都连声较好,鼓点又密集了起来,看台上的宋巧蝶看的目不转睛,保养得葱段一般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打着拍子,脸上带着妩媚的笑容。

“怎么样,这就是那贺小楼。”

突然一道温热的声音拂过沈成蹊的耳朵,他惊得猛地回过头来,正好看见沈殷北那张带着笑意的脸。

“呼……人吓人吓死人的好不好。”沈成蹊拍了拍胸口,刚才差点以为是被沈老二派来的人逮住了。

沈殷北弯起嘴角,略微低下头说:“啧啧,你要是不心虚能被吓到吗?大哥,你穿成这副样子还真是……别有风趣。”

他上下打量着沈成蹊,灰色的眼睛在他深蓝色的侍卫服上扫了扫去,有点不怀好意的摸了摸鼻尖。

沈成蹊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翻了翻眼皮,理智的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这个唱旦角的就是宋巧蝶喜欢的那个贺小楼?”

沈殷北点点头道:“京城名角,人称芙蓉腮,多少达官贵族为他一掷千金,你瞧瞧这扮相,倒真不输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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