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这变态腹黑不会又要到漠北之类的地方来个十日游吧！别人还都凑合了，这可是李重光，南唐老大，口蜜腹剑的鬼畜祖宗！

“这第三个愿望么么……”只见李煜露齿一笑，白牙差点晃瞎了另外两人的眼，“仙子，这没有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李煜！！！！”

于是，故事就这么结束啦～～

第四十八章

虽然止住了血，刻骨的疼痛确实无法消除的。

花生无力地看着李煜，眼神却丝毫没有退缩。

李煜看着少您，起先眼神里还燃烧着什么，最后都渐渐隐藏了下去。

时间毫不停息的走着，毫不体贴的走着。

见花生晕过去，李煜面无表情的解开铁索，动作却是极其温柔的，将花生抱在到床上，然后细心的，又将他的双手紧紧铐在了床头的玉石雕栏上。

多亏了李冶，那消磨人心之的法子，他李煜倒是学了不少。

屋里点了让人精神亢奋的熏香，花生才晕过去没一会，就又悠悠转醒，合上眼，心神却是一片澄清。

李煜拿了半尺长的银针，沾了细细的白盐，然后在花生眼前晃过，声音平静到寡味。“告诉朕，你要离开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很简单，我们不能在一起。只有让你死心……少年这样想到，可是出口却成了这般：“我心中，另有他人。”

好一个另有他人！你若说不好南风，你若说另有隐情，你若说向往自由，你若是说了其他任何借口，朕也许都会愿意放你走……朕九五之尊，为你可以放弃人间富贵，只求你给朕十年时间，你也明明答应了……可是为什么，你真的如那嚼舌根的明妃所说，在宫中私会民间男子！你让朕——情何以堪！

那人是谁！是不是千面从前提起的后周奸细！你——又到底是谁！

为什么，朕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急切的想要信任一个人，想要爱护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却要生生地将朕的心口撕出一个硕大的伤口来！

朕何曾负你？

你为何如此？

皇帝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他不知道，那个时候，花生在无止尽的长梦中看到了一切人间地狱，神经崩溃，所以醒来时暂时性的失忆了。而医癫骗李煜说花生只是会昏迷，在睡眠中修复，醒来身体无恙，记忆也会烟消云散。花生再次回忆起一切的时候，暗中查到父亲被李煜派出的暗卫打伤，逃亡大辽。

他的眼前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心痛的选择离开，追向大辽的父亲，完成母亲遗愿。却不想，这李煜与自己原并不是心灵相通的，误解自己一片真心，还丝毫不为自己考虑，决绝如斯。

皇帝瞳中渐渐映出了戾气，暴虐的血液开始涌动。

李煜动作无比轻柔的脱下了花生的靴子，又慢慢落下布袜，缓缓地托起那白皙却血管微爆的右足，软软的拂过足见。

下一刻，那长长的针头，便没入了少年脚尖的指甲。

花生猝不及防，但还是硬生生的咽下了痛呼。

李煜慢慢地再把银针从少年体内拔出，再插入，将五个脚趾刺了个遍，最后看着他，再次问道，“告诉朕，你要离开的理由是什么？”

“我心中……另有他人。”

这一次，便轮到左足了。

少年弓起腰身，银牙紧咬，脸颊上滴下大颗的汗珠。

十指连心，纵使是饱经训练的杀手，在闻着清晰神智的熏香时，也会痛苦难忍。

这种日子，却持续了整整三天。

折磨人的，和被折磨的，都心神俱疲。

在第十次问道，“告诉朕，你要离开的理由是什么？”的时候，李煜自己已经快要崩溃了。

少年无比倔强，回答仍然千篇一律。“我……心中……”

“啊啊……朕不想听了。”李重光叹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向少年枕边，伸手抚去了那一脸的汗珠。

花生张了张嘴，被这痛苦可怕的温柔逼得退无可退。

皇帝弯下腰，细细吻过被少年牙质凌虐的下唇，将血迹一点点舔的干净，尔后理理那一头略显凌乱的青丝。

“这场游戏就玩到这里，朕乏了……不管你心中有谁，朕一样爱你。我们就此，换另一个游戏！”李煜话音未落，便硬生生地削下自己左手小指，血淋淋的抛在少年怀里。

“朕恳求你，可否为……我留下？”他看着少年，眼神绝望，好像丝毫没有痛楚。“你要如何才能明白，朕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花生硬着心肠，摇摇头，他知道自己不能妥协，也不愿意再欺骗了。

于是，又是一指。

当皇帝左手只剩下光秃秃的手掌时，落花生已经在李煜看不见的角度，将牙龈生生咬出一口血来。

你这样，是想逼死我吗？！

李重光，他日你欺我骗我，辱我骂我，纵使万般折磨囚禁，我必不当真。如今，我心里有你，便容不得半粒沙子。总是情爱再浓，也是印证了一句老话，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此，你征你的天下，我报我的血仇！

可是你这样伤害自己，我却无法忍受！心里之痛，何曾比得上你拿刀来砍我？！

但是……纵使我无法实现他年的美丽梦想，也绝不能做个残废的可怜虫，匍匐在你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皇宫里！你有天下苍生，我有父母之仇！

少年肝肠俱碎，强忍着一股气，这才没有晕厥过去。

“你停下……”他艰涩的开口，努力拖延。“容我考虑一日……”

虽然这中间有了许多波折，但是离开的计划却并没有被打乱。

雷霄应该接到了自己的信号，行动，就在今晚了。

子时响起的三声雀鸣告诉花生，这一回，是真的要离开了。

毫不知情的李煜正在屋外酩酊大醉，落花生庆幸于并未暴露自己内力恢复的实情，然后暗暗催动体内真气，震断了束缚自己的铁链。

少年从床上起身，虽然因为没有连续三日进食而略略头晕，不过膝上的剑痕已好了大半，双脚指甲虽然全部红肿，但那细盐有消毒的作用，伤口并未恶化。可是心里面的那道沟壑，却是再也填不平了。

而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李煜在每次对他实施酷刑之后，也会对自己做相同的事情，甚至更狠烈。

轻功为长的落花生忍痛发力，从打开的窗户中瞬间消失了身影。

李煜发现花生消失，再一路追赶而来的时候，雷霄早已部署好一切，将所有皇室马匹全部砍断四蹄，然后又牵了组织里两批最好的马，站在山口等着花生归来。

落花生拉着缰绳，远远地看着南唐皇帝有些蹒跚地向自己奔跑而来，白色的衣襟随风而扬，却没有半点意气风发的样子。

“落花！”李重光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失败而狼狈的失声喊道，“你究竟要什么？！”

“我要什么？”少年回眸轻轻一笑，眼神里尽是血色，“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苍生，皆为我所用。要那仇人，全都——烟消云散！”

少年跃马，扬鞭远去。

将关于李重光的一切狗血却真切的恩，怨，情，仇，远远地抛在身后。

落花生向自己发誓，那个白衣的，眷恋的，天真的少年将永远不复存在于这个血黯汹涌的尘世中。

一年以后，他以为自己确实这么做到了。

十年以后，他发现自己什么也没忘掉。

“仇人……你竟是把我当做仇人……”皇帝看着两匹马绝尘而去，明明身怀盖世的武艺，权倾一方领土，却突然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留不住。

一直追寻的人，在绝望放弃之后，在寻了替身之后，却突然从天而降，带了惊喜与伤痛这双重的礼物。然后在美梦最甜蜜的时候，狠狠的敲碎它。

为了那个一直追寻的人，他踏尸而上，想要用夺来的江山作为证明，证明自己的能力。

为了那个一直追寻的人，他弑兄残师，想要用抢到的天下作为屏障，保护那人的一切。

可是一切，都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那个人要走，是拦不住的，寻回来了，又能怎样？

有道是，锦绣江山放不下，一为帝王万事休。

本来想要夺了天下，称霸天下，便能堵住那天下悠悠众口，名正言顺地和你在一起，给你一个尊贵堂皇的身份。可是，谁知道你并不喜欢。

本就是为了你，争这天下，你既已离开，朕又要天下何用？

做一个安安分分的小国君，从此忘了雄霸天下的梦想罢。

周公梦蝶，何为真实，何为梦境？

若是时真就忘却一切，只醉生梦死，是不是比较轻松？

罢罢罢，从此吟诗作赋北窗里，一生酒间花前老，什么都不重要了罢。

几日后，李煜失魂落魄的回到皇宫，却见一太监惊慌上报，娴淑殿院子里名唤车辙的仙石轰然掉下。

皇帝冲进去恰好看见那石头滚出十几丈后方才慢慢停下的光景，一路花草尽催，深深的印子碾在地上，教人有种难以消逝的错觉。

垂下双手，李重光黯然一笑，轻轻对着空气问道，“你终究，什么也不愿留给朕……”

“——来人！摆宴席，唤歌姬！”

第四十九章：逃离.报恩

少年跃马，扬鞭北去。

雷霄骑着组织里数一数二的黑色骏马紧随其后，两人一路无话，马不停蹄，且等回到雷霄为他置办的秘密住处时，暮色才刚刚降至。

虽说是新的庭院，房里的安排却仍是照从前的。雷霄不苟言笑，有些时候，心思却是极为细密的。少年进得屋来，环顾四周。不过短短一年半载，竟有种恍惚隔世的意味。毕竟经历了那些深切地事情，脑海和身体上都像打上了某种印记，很难擦除。

不过落花生对自己发誓，他要忘记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也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在房间里稍作休息之后，花生正独自发呆，雷霄安静地推了门进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是透着关心。

他手里托着热腾腾的汤水，还摆了一小碟精致的腌黄豆。

他默默地将盘子摆在少年面前，专心地瞧着少年。花生不解释，他就不会问。

少年不知怎么的，厌世的心境竟慢慢缓和了一些，心头还渐渐涌起一股暖意。面前这个人，一直都是这么淡漠，却又一直都这样帮助自己……得此一友，此生也无缺憾了。。

只可惜，感情这回事，不是那么容易就拿起放下的。

落花生每日在屋里扮僵尸，除了偶尔吃下雷霄带来的食物，其他时间都坐在窗口发愣，不然就是睡觉。

铁板脸口风极严，安排也缜密，少年安心养伤，从来都无人打扰。

就这样吃吃睡睡，过着宛如家畜的生活，转眼便又是一个冬天。

眼见着休息了三个月，少年的气色好了很多，只是两眼之中的神色仍是没什么精神。闷得也够久了，这一天，花生和雷霄打了招呼，说要去附近的树林里转转，兴许晚上不回来，权当是散心了。

铁板见少年身体恢复得很好，亦很信任少年的身手，于是也没多说什么，默默送他出了门。

花生牵起过隙，确定无人跟踪之后，直直奔向安置无尘的地方。

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见了表妹，一定要带她去买几身过冬的好衣裳，再去酒楼好好吃上那么一顿，席间就听她讲讲笑话。之后再探探她的口风，看有没有中意的公子，想不想找个好人家。

花生将一切都计划好了，谁知推开了院门，就惊觉不对。

一向活泼的无尘没有跑出来迎接自己。

花生心下有些害怕，连忙走进屋去，挨个搜了个遍，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桌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看起来是许久没人住过了。

还好，床铺留有一封信。花生指尖发凉，颤颤地拆开来，里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多谢表哥常日照料，祖父已去而表哥现今下落不明，叔父被困于辽，吾需即日起程，谨此拜别，勿忘勿念。”

少年呆愣很久，然后苦笑一声，找了火折子将信点了。

原来这精灵的丫头早就知道了大家的身份，可是却一直不愿挑明，也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眼下又一意孤行，独自上路。辽王嗜血狂暴，雄心壮志，怕是会凶多吉少。等等……无尘的叔父不是指自己的父亲吗！

母亲大人，这么多年，终于让我找到线索了。

既如此，便要抓紧时间了。

花生本打算当下就走，然而思及雷霄，不觉脚下顿了一顿。那人一直帮衬自己，照顾自己，从没半句怨言，不能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掉，起码要与他打声招呼才行。不过千万不能拖累了他，得想一个好些的借口。

见天色已晚，花生草草收拾了床铺，合衣躺下。

带到第二日清晨，少年关了房门，锁紧院子，恋恋地看了一眼庭院，这才牵了过隙离开。

回到临时住所的时候，正巧看见雷霄端端坐在堂厅里等他。

“雷霄……我又要走了。”

“铁板脸挑挑眉，安静地着看着他，耐心极好的等待下文。

少年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以来都是在麻烦搭档，铁板脸救了自己那么多回，从来也不显露出些什么情绪。自己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现在要是任性的一意孤行想要离开，亦不能说出真相，这是落花生最为愧疚的地方。“是我的私事，但也是我活着的理由，我不得不走……请你让我替你做一次棘手的任务，我知道即使这样也不能算报答你……可我眼下只能做到这个。不然若我死了，也会不安心的。若是他年我们有命相见，我愿意实现你任何一个要求。”

雷霄仍是静静的看着他，半天不作回答。

花生等得有些着急，但不好催他快点表态，只得看着他发呆。铁板脸半晌终于开了口，“你不用如此，你不欠我任何东西。”

“你！”少年有些惊讶，这人怎么如此忠厚老实，不求报答，完全不像个杀手。“你怎能说我们两不相欠？这样我怎么能安心走掉？”

雷霄沉默片刻，再次开口：“心里若是有牵挂未了，是不是就得拼命活下来？”

落花生狠狠怔住，这人的心，竟是如此的向着自己。他一直以为，不管在哪一个世界，都是人情冷漠，各为自己。没有想到，当真有那付出不求回报的傻瓜！就好像——就好像林倬那个傻子！那个被假情假意感动之后，心甘情愿堕入黑暗，为他生为他死的傻子！那个被小恩小惠感动得法师为人家付出一切的傻子！那个被人利用还死无葬身之地的傻子！

不过，现在他不是林倬，是落花生。他睚眦必报，他宁我负天下人毋天下人负我！

铁板脸见少年脸色白了又青，原地想了想，犹豫的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商量道，“你做你的事情，我不阻你，等你回来再帮我一个忙，可行？”

花生摇摇头，恳求道，“随便一个任务，你先叫我做了再走，好不好？”

铁板脸看着少年几近哀求的神色，沉吟了一下，斟酌开口道，“近日倒是有一桩任务，我刚好不想做，你帮我吧。”

“什么任务？”

“南宫敏，金陵纺织南宫家的三小姐，御医上官家的少夫人。”

“什么事？”

“不留痕迹，最好做成火灾的假象。”

南宫敏……想起自己包袱里那只玉麒麟，花生不留痕迹在背后微微攥了拳，丝毫没有犹豫的答道，“好，我时间紧，明日就做了这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