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脸色不大好，甚至还带着微微的怒意，可是看见李跃为喝光了那杯牛奶，还是露出了个欣慰的笑。

蒋清则坐到李跃为身边，抽出张纸巾想要给他擦留在唇边的牛奶渍，李跃为面上一阵红，抢过了纸巾自己擦起来，

擦干净了才吞吞吐吐的指着蒋清则手里的电话问：“怎么回事？”

蒋清则没有直说，反倒先讲起了自己的家庭，“我爸就是那种地方一霸，要是说起来他还真没什么能耐，最能逞强

的就是他，还好在上面的人挺照顾他的，才有点小钱。我妈受不了他这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他离婚了，现在我

爸身边有几个女人，所以我不大愿意回家。其实怎么说呢？我爸还是挺疼我的，可是我不想走他那条路，就自己出

来闯，但是现在住的房子还得靠他给我付钱，我现在赚的钱真是杯水车薪。”

“其实我什么事我爸都知道，他也是关心我嘛，就连我找的第一个……男朋友，他都问了人家底细，我从来没跟他

说我是同性恋，他也没问过，但是他都知道。所以，哥，你，我爸也是知道的。我打电话问他，他说既然有你这个

人了，他就不能坐视不理。他早就看你弟弟、弟媳妇那一家不爽了，今天他们找你麻烦，他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

“哥，其实这事儿怪我，我太任性了，我不该没得到你同意就……也不该一直不理你……”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所以我才……”

蒋清则絮絮叨叨的说完这一席话，头垂的低低的，后来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对不起三个字，却把李跃为弄得很是忐

忑。蒋清则抓住了李跃为的手，继续说：“哥，我对你真的是真心的，要不然也不会……”

李跃为向后坐了坐，抽回了手。他从来都不知道男人之间也能有什么真心的爱，在遇见蒋清则之前，他就是生活在

那么一个普通而又单纯的世界，偶尔被别人欺负，占点小便宜他都忍了，家人对他不好也在今天找到了原因。而唯

独这件事，说不去介怀是不可能的，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期待，就像是个小火苗，

微微的燃着，灼的他心里痒痒的，难以进退。

“哥，我不求你答案的，但我只是想把心里的话告诉你。”

蒋清则看起来真诚无害，说得又很坦然，脸上写满了期待二字，弄得李跃为都不知道如何拒绝，心底的那点小火苗

就这样被这简单的两句话扇呼燃旺了些。但是冷静还是占了大部分，李跃为找不到话，只好低声说：“我又没什么

好。”

听李跃为说这种话，蒋清则觉得有门，马上就咧开嘴笑了，“我觉得好就是了！”说完又往李跃为身边靠了靠。李

跃为被逼到沙发角落里，有些慌乱的看着蒋清则，蒋清则依旧是那种看似没心没肺的微笑，在李跃为眼里温暖如斯

。

蒋清则乖巧的把脑袋埋在李跃为怀里，也许最开始他是只想寻求些安全感，可是现在却全是依赖，李跃为那种朴实

到被家人都欺负的死死的，如果是真的在他身边，他一定会被疼到幸福的冒泡，而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李跃为僵硬的抱着蒋清则，浑身都不自在。自己明明是来兴师问罪，怎么又上演表白戏码了？人畜无害的蒋清则、

只吃到一点甜头就笑得没心没肺的蒋清则、喜怒全写在脸上的蒋清则……李跃为现在能想起来的全都是蒋清则，他

的世界彻底乱了，完全没了秩序，可是却又充满期待，那是身边终于有人陪不会在孤单的新鲜感和小甜蜜。

见李跃为越来越自然的接受自己的一点点靠近，蒋清则更直接的把胳膊环在李跃为腰间，虽然感受李跃为有片刻在

僵着，甚至能体会到他梗着脖子不能动弹，可是他还是满心欢喜，毕竟李跃为没有拒绝自己。蒋清则轻轻的吻了李

跃为脖子一下，清楚的看见他的皮肤瞬间变成了红色，蒋清则嘎嘎笑了起来，李跃为马上像被烫了似的赶紧想要推

开蒋清则，蒋清则忙说：“哥，我不笑了。”然后又搂紧了些。

李跃为也觉得自己太过敏感，伸出手抚上蒋清则的背，然后试着也抱着蒋清则，猛然间觉得这样感觉很好，他都不

忍松开，而且随着而来的是，他不合时宜的产生了一种倾诉欲，虽然有点破坏气氛，可是还是忍不住说：“我今天

知道了件事……”

蒋清则仰起脸问：“什么事？”

“其实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

“哦？”

“是不是挺可笑的？”

“我也觉得你和你弟弟不大像。”蒋清则实话实说，“你那么善良，他那么刻薄，而且你们眉眼之间也没有兄弟那

种相似感。”

“我……”

“哥，你在意这些吧？有种受骗的感觉？其实也没什么，他们养你这么多年，也算很不错了，或许你家人那么做，

也只是想拿回属于他们的东西吧！你放心吧，哥，以后有我在你身边，他们不会再欺负你。你要愿意，你失去的我

也能帮你拿回来。我们家老头没别的用，这点忙他还是会帮的。”蒋清则说起话来像个天真的孩子，就连做的这些

承诺也似乎是随口胡诌的，可是听着却无比受用。

“哥，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算了，吃亏是福，就算报答了养育恩吧！”李跃为叹了口气，浑身放松的靠在沙发上，任蒋清则亲昵的搂着他，

完全没有哪里不和谐，完美的像幅画，李跃为只希望这些不是错觉。

李跃为没了防备，蒋清则却不老实的来回在他身上蹭，一会儿摸两把李跃为的腰，一会儿偷个吻。李跃为被弄得烦

了，也不好说什么，在盲目间身上还有些燥热，某个部位自然的起了反应，李跃为脸又红了起来，又被蒋清则搂得

死死的，动弹不得。

“哥，你怎么了？”蒋清则装无辜，手伸向李跃为的后背，来回轻轻抚摸着，李跃为顺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没什么。要不你休息吧？我回家了……”李跃为慌乱的站起来，他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觉得自己好猥琐

，只能用逃避来摆脱这种不安。

“……就走了？”蒋清则也站起来和李跃为面对面，失望全写在脸上。

“是，是呀，很晚了……”

“留在这儿吧！”蒋清则拉住了李跃为有些颤抖的手，轻轻吻了下李跃为。

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浅浅一吻，李跃为就觉得慌乱，脑子乱七八糟的，任凭蒋清则亲吻抚摸，甚至还在不经意之间

予以回应。不该这样的，可是理智永远都抵不过身体的本能反应，就那么自然的，他被蒋清则成功的留了下来，不

管明天会怎样。

八

李跃为很早就从蒋清则身边爬了起来，悄声的穿好衣服，扶着腰轻声的挪到厨房做早饭。淘米熬粥，又从冰箱冷冻

格子里翻出了奶黄包放到蒸锅里热了热，才去卧室叫蒋清则起床。

蒋清则孩子气的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看李跃为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笑着说：“哥，辛苦你了。”言语之间的暧昧，

弄得李跃为非常不好意思，急匆匆的想转身离开，却被蒋清则拦腰抱住。他把脑袋埋在李跃为胸前闭眼睛又眯瞪了

一会儿，然后挣扎着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又在李跃为唇边蹭了个吻，乖乖的换好衣服，去洗手间洗漱。

从洗手间出来，闻见米粥的香气，蒋清则早起的困顿都轻松了不少。站在厨房门口，看见李跃为站在炉灶旁一只手

拿着勺子细心的搅动着锅里的粥，另一只手扶在腰上偶尔揉两下，蒋清则心情大好。他从小就幻想父亲或者母亲能

耐心的给他做顿饭，可是却总也没有实现过，父母的冷淡和疏离让他觉得家除了睡觉再也没别的作用了，李跃为给

他一种心灵上的依托，让他想想都觉得很温暖，似乎有了李跃为的家，才是真正的家。

蒋清则走到李跃为身后环住他，说：“哥，要不你搬过来算了。”

当的一声，金属勺子一下砸在了锅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李跃为慌张的回头看蒋清则那副认真的模样，极其不

淡定的说：“你，你说什么？”

“你搬过来住啊，我这房子又不小，住两个人的地方还是有的，更何况……”蒋清则说着，却犹犹豫豫的不往下说

了。

“更何况什么？”好奇心驱使，李跃为果然上钩了，急切的问。

“哥，我会想你的！”蒋清则说的倒是自然，他很乐意看见李跃为露出那种腼腆而又不好意思的表情。

“呃……”李跃为哑巴了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耳朵根都红得能滴出血来似的，蒋清则总能让他觉得挺难堪的，但

是又不觉得哪里不对，反正是很奇怪的感觉，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欢欣雀跃，而且心脏跳得厉害。“你这里离报摊太

远了吧……”

蒋清则歪着脑袋想了想，不情愿的说：“也是哈！”

“嗯嗯。”李跃为赶紧应道，好像怕真的要搬过来和蒋清则一起住似的，其实他倒也不是抵触，总觉得两个人的关

系还没怎样，就要住到一起，这发展未免也太快了些。

见李跃为不情愿和他一起住，蒋清则显然不大高兴，松开了环住李跃为的胳膊，去消毒柜里面拿了两副碗筷出来，

把碗递给李跃为，手里拿着勺子和筷子，嘴巴微微的撅着，心里还在想到底自己哪里不对。

李跃为盛好了粥，直接端到餐桌上，对蒋清则说：“快吃饭吧，上班该迟到了。”

“哦。”蒋清则边吃边问：“哥，今天你要干什么？”

“去医院。”

“哦。”

“怎么？”

“没什么，想找你一起吃晚饭。”

“……好吧。”

将李跃为答应了，蒋清则刚才有点低落的心情一瞬间就变好了，满心欢喜的喝着粥，还险些烫了嘴。

李跃为和蒋清则一起出的门，蒋清则目送李跃为上了公交车才去离开去公司，李跃为在公交车上面看着窗外蒋清则

的背影，咬着下嘴唇，觉得太不真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走的这步路到底对不对。

李跃为没回家换衣服，直接奔向了医院，病房里，李跃佳已经醒了，丽敏正在一勺一勺的喂着李跃佳喝粥。李跃为

进来，丽敏没什么好脸色，连座位都没让，板着脸低声嘟囔：“还好意思来。”

躺在床上的李跃佳没有听清妻子的话，好奇的问了遍：“你刚说什么？”

丽敏没好气的答：“我说他还好意思来。”

“咳咳……”李跃佳假意咳嗽了两声，对于昨天的事情还心有余悸，纵使对李跃为不满，但是碍于浑身的伤痛，李

跃佳跟丽敏使了个眼色，假装责备的说：“大哥来看我，你不用这样吧？”

李跃为站在门后双手反缴着衣服，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李跃佳见了，略显大方的说：“哥，你坐啊！”

“哦！”李跃为拘谨的坐在病床尾部的椅子上，想着该如何开口安慰，。

丽敏白肠白肚，根本没看见丈夫对他使得眼色，说：“要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被打，再有，他都不是你亲哥，你

还对他那么客气干什么？”丽敏把心里的不满一股脑的倾倒给丈夫，也不管是什么场合。李跃为腾的从椅子上站了

起来，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出半个字来，心里难受的都要拧劲儿了。李跃佳也被丽敏这话镇住了，真愣愣的盯

着李跃为越来越苍白的脸，自己对哥哥虽然不大敬重，但是这个消息还是稍稍刺激了他的神经。

“哥……”李跃佳低喊着李跃为，想说什么却被丽敏打断了，“你还叫他干什么？怎么能有这样的大哥呢？李跃佳

，你真的不懂吗？他就是看你不爽，才叫蒋清则那个臭小子找人来教训你的啊。这是控诉咱们霸占了人家的屋，管

他要钱了，他当哥的，帮扶着点弟弟好不是应该的吗？更何况，那个蒋清则曾经还威胁过我。还有啊，我跟你说，

昨天医生要给你输血啊，爸妈都是O型，你也O型，他竟然是A型，谁知道他是哪里来的怪胎……”

丽敏口无遮拦的说着这些夹杂着她的诡异思维的话，李跃为是越听心越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他

不是父母的亲生儿子，却要把自己辛辛苦苦还了好几年房贷的房子给了弟弟一家住，被弟弟、弟妹索要5万块钱，一

直忍受弟弟、弟妹的冷言冷语……这些都付出了，还要担负着打了弟弟、无视兄弟情的罪状，呵，他的人生可真是

讽刺啊。

李跃佳躺在病床上一声不吭，任凭自己老婆继续控诉。李跃为忍不下去了，一言不发的就退出了这间病房。出门时

好巧不巧的撞见来陪护的父母，只冲他们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便离开了。

李跃为的世界彻底被颠覆了，似乎什么事情都一股脑的向他袭来，连反抗的机会都不给。回家的路上李跃为正好路

过了自己的报摊，却意外的发现亭子的门开了，李跃为赶紧跑过去看，以为是遭贼了，却发现是报摊的主人猫腰在

收拾着狭小的空间。

李跃为不安的冲老人家打了招呼，老人家回头见是李跃为，呵呵一笑，说：“年轻人，这段时间可好？我从儿子那

里回来了，国外太不自在了。”

“哦，好……”李跃为继续不安，他有些担心这份能暂时维持生计的活计也要被收回。

“干什么这么生疏？我回来就是先看看，嗯，你弄的还不错。不过下个月开始，我就想把报摊收回来了，要不整日

呆在家里也很烦！”

“下个月吗？那……那好吧……”李跃为嘴上应着，心里却万分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虽然这里赚的不多，但是维

持生活刚刚好，而且还自在，要是让他放弃，还真是舍不得。

“呵，那好，我就先回去了，你在这忙吧！”老人家笑眯眯的跟李跃为告辞，空留挂的满是书的亭子给李跃为。

李跃为走进去，反锁上门，各种复杂的心情一块儿袭来，心里疏导不出去的东西，全从眼睛里流了出来。他有多少

年没哭过了？从小到大他都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顽强的生活：爹妈不疼，家人不爱，工作不顺，要钱没钱，感情

空白……这么悲惨的人生是怎么才能营造的呢？他本以为可以就那么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吃点亏就当是积累些福

气，可是却发现根本不是这样，混到三十几岁，竟然在一夜之间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清楚是谁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感觉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起来，满屋子的油墨纸香让他觉得自己都快升天了，一阵嗡嗡的手机

震动把他唤回到了现实中。李跃为本不想接，但是看了一眼是蒋清则，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也没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