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世,为奴——紫微七杀
紫微七杀  发于:2012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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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恶疾,活不长了……只可惜活了这么些个年,竟连一个贴心的人都不曾有过……这青楼里头,哪一个尔虞

我诈,哪一个又真的掏心窝子来待你了……”说着,宁夜假作嘤嘤哭得更加凄切。

宁夜觉得自己身上一紧,竟是被那鬼搂在了怀里,却不见他更进一步举动。

不由地在心里大骂,这鬼是坏了脑壳不成,说了这么多话,怎么连个亲个嘴都没有?那什么时候才能把他骗到床上

去收了他?

“羽清……”那鬼把头埋在宁夜脖颈里,低声道。

这一叫,可把宁夜吓得不轻,难道这鬼原先就认识羽清?可方才听他叫“姑娘”,却又是不认识的。

这羽清是个病重的姑娘,一直在房里足不出户。

宁夜来时,在她榻前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临终前,那姑娘絮絮叨叨跟他说了很多,什么身世凄苦什么遇人不淑

,最为惦记的便是一个书生。

那书生偶宿花巷,只是因没钱去客栈落脚,在街上让羽清撞着了。

她看他模样清丽,一副正派作风,心生欢喜。便瞒着妈妈留了他一晚。

那一晚,书生在椅子上恭坐着,一点烛火燃尽,天明时青烟若许。

“一夜之恩难以为报,如姑娘不嫌,晚生考取功名后定来帮姑娘赎身。”

羽清嘴里说着“若真考取了功名,你哪儿还记得有这么一夜啊!我是风尘女子,你啊,还是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娶了

吧!”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总是存了期盼的。

书生身无长物,临走时给羽清画了副像,在旁题了字。一笔笔,里头都透着欢喜之意。

羽清也不拿来挂着,只塞在床头,每每睡前摊来看看。

她和妈妈说,自己身子不好,接不了客。妈妈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为了守住自己那一点小小的期盼,她竟真的病了起来,病重了,来了大夫,也会在背地里把药倒掉。

听说……他金榜题名了。

听说……他洞房花烛了。

男儿在世,该得的都得了。

只余一个她,形单影只。

病榻上,她眼里有泪,对着宁夜流了下来。

“公子,其实就是我想多了……”

宁夜用指尖去沾她脸上的泪,凉凉的,有股苦味儿。

这就是泪吗?宁夜把手指含进嘴里。

羽清静静合上了眼。

如果当时没有寄情,何来现在苦海深种?

******

缠绵鬼感到宁夜一颤,便道:“不要怕,羽清。你知道我的……我没有坏意……你还记得那个每晚在梦里和你说话

的人么?”

宁夜一滞,羽清哪里和他说过这个,便呆呆立着,凭那鬼讲去下。

“羽清……你、可记起来了?”

宁夜点头。随后他就感到那鬼在自己脸颊上亲了一口。

“不要为那个男人伤心了。我知道你话里的贴心人指的就是他……我帮你杀了他……我把他杀死在洞房里了……他

永远都不能再做什么背叛你的事情了,羽清……”

这等呼唤,如此深情,宁夜听得发毛,但为了不让那鬼起疑心,便佯装吃惊小小地叫了一声。

“不要怕。他不值得你这样为他的。好好养病,把身子养好,就……当为我……”那鬼的声音越来越小,竟是害羞

了。

“虽然我只是鬼,但是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对你好,比他好百倍千倍,我断然不会背弃你!”

宁夜幽幽道:“你不是缠绵鬼吗?”

那鬼一惊,“羽清……你怎么知道?”

“这两日院子里姑娘都在说,晚间有缠绵鬼到她们房里去……”

“羽清,那个不是我!这两日我去杀那负心汉,怎么可能是我?”

宁夜低头擦了擦泪痕,掐脱缠绵鬼,拂袖回了屋。

那鬼一路跟了过去,一边由自不停地解释。

行到门边,宁夜忽然停了脚步,对他婉然一笑。

那鬼心下大喜,跟了过去搂住宁夜。

只听宁夜在他耳边道:“那你娶了我回去可好?”

“我一定好好待你!”

宁夜故作忧伤,“可惜你是鬼……万一哪天又被什么道法高深的人捉了去,我又是枉然一场……”

“娘子,”那鬼试探着叫了一声,见宁夜没有出声反驳,心下大喜,接着道:“娘子放心,我可不是一般的鬼,你

看这云锦。”

说着,竟掏出天宫云锦要往宁夜手里塞来,宁夜哪能碰这东西,急急把身子一背,道:“哼,这是哪个姑娘那里拿

来的,也拿到我面前来显摆!”

那鬼不敢再把云锦塞给他,只道:“娘子莫要误会,这是天上的法宝,法力无边。是一个高人给我的,有他在,我

便可逍遥自在。”

“这世上哪有什么高人?定是招谣撞骗的江湖术士。”

那鬼拉着宁夜坐到床上,低语道:“娘子莫要不信,我说给你听。那高人确实有,还是朝中高官,方世安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今儿他还来了呢。”

“我身上的这些法宝啊,都是他给的。”

宁夜一笑,“他好好的一品大员不做,来巴结你这鬼做什么?”

“不是巴结。嗯,是利用……他用得到我,我用得到他……”

“他叫你做什么?”

“嘿嘿,方世安这个人,他其实就喜欢白净的少年,还喜欢玩些古怪花样。只是不能让他家里的夜叉知道,不能明

着来。我帮他去掳那些美少年……”

宁夜一掌呼了过去,打在那鬼的脸上辣辣的。

“娘子……?”

“你就做这些个勾当,还好意思跟我说?”

宁夜要骗得他来哄自己,然后行云雨之事,故而此番要激一激他。

果然那鬼连呼三声“我错了”,然后就搂着宁夜亲吻起来,宁夜欲拒还休,任由他推倒在床。

只听那鬼道:“娘子,今儿我们洞房吧。”

第二十章:宁夜

两人滚在床上,那鬼的亲吻蜻蜓点水一般,竟是小心翼翼的。

宁夜静静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然后蓦地坐起,把那鬼吓了一跳。吓得他连娘子都不敢叫,只轻声叫:“清……羽?

宁夜面色沉静,看了那鬼一眼,然后将他推倒。

“是该我服侍相公才对。我一个青楼女子,又有什么不晓得的?还需你这样小心翼翼对待?”

竟是那清羽不肯散去的魂。

宁夜皱了皱眉,但没有动手驱赶。

清羽借着宁夜的身子,双手在缠绵鬼的脸上流连,而头,却已经深深地俯下去了。

已然孽根深种。

蓬勃欲发。

清羽用嘴挑拨着,忽然就听她呜呜地哭起来,嘴上也停了动静。

那泪水划下,流进嘴里,凉凉地打在那鬼的老二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他?为什么……”清羽说到恨时,哭得气绝过去。

宁夜见缠绵鬼已是举足无措,手从腰间一捞,便多了一条红绸,另一手抓了那孽根,用红绸打了个死结,愈勒愈紧

束缚得那鬼无法动弹。

缠绵鬼的脸开始扭曲,但他哆嗦的唇里还在努力叫着清羽的名字,“清羽……原来你还是不原谅我……”

宁夜手上又束紧了几分,将幻象抹去,“她想不想你死我不知道,不过,我的确是想让你死!血棘怎么解?!”

缠绵鬼一见是宁夜,又惊又恐又恨,“原是栽在你手上,我也认了。只是骆大人也需得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你把

清羽怎么了?!”

“告诉我血棘的化解之法,我就告诉你清羽怎么了。”

那鬼一想,道:“我现在性命在你手上握着,断然逃不了,你先告诉我清羽怎么了!”

宁夜想起清羽两次哭泣的样子,心中有些动容,便抓过手中的绳子勒了勒,“她现下在阴司,思念成疾断送了自己

的性命。”

“我、我回来晚了吗……”不知是那鬼快近大限,还是真在哽咽,语意颤抖。

“方才你也见到了,她不想那书生死,你又在瞎掺和什么?”

“她记得我,她还记得我,她掂着我的好……”

“那是我骗你的。”

那鬼突然间就瞪大了眼睛,里面游移不定的光闪烁着,“她真的……不记得我了?”

“哦,临终前她没有提过你的存在。”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不记……”那鬼喃喃着,头便垂到了一边,再无半点声响。

宁夜急忙松了手中红绸,再看那鬼时,便化做一摊粉齑了。

许是擅用了天宫法器,此时反噬到时,却又被红绸缚住了要害,生死不得,消散而去了。

宁夜胡乱在那粉齑中摸了一阵,只余了一块天宫云锦。

“我骗你的……”宁夜的嘴动了动,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宁夜把那些粉齑收集到一个陶罐里,“埋你在三途河畔,只望早日修得魂体,来世再寻她吧。”

******

宁夜拉开门走出去时,却发现有三个人齐齐窝在墙脚。

宁绯、郎奚、眉生。

“哥,你穿女装真是太美了……”

“你穿也一样。”宁夜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畅开衣襟,拉好,然后摸了摸宁绯的头,“你怎么还带郎奚来这种地方

了?”

“这回是有正经事。我们见方世安遮遮掩掩地进了群芳楼,觉得里头有猫腻,就跟进来了。可惜那货太奸诈,明明

进了华容的房间,去偷听时却又没了踪影。”

“方世安……?方世安是什么人?!”宁夜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

“方世安是朝中一品大员,左都御史,哥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宁夜看了一眼郎奚,道:“这鬼多有蹊跷,现在查出他背后有方世安的指使。两人狼狈为奸,掳虐少年。方世安,

是前些日子举荐你入朝的人?”

“是,哥。不过哥我还是要入朝!我……我不除去方世安这个毒瘤誓不罢休!”宁绯只怕他哥担心他的安危,连个

言官都做不了,那还谈什么努力给父兄看?

“怎么跟他苦大仇深起来了?你入朝也好,我也有这个意思。方世安区区一介凡人,只怕后面来头更大。”宁夜方

才听宁绯的意思,只怕他不愿入朝,那这条线查起来就困难许多。而郎奚这家伙,只剩下四日了。如此甚好,甚好

一番话,宁绯放下心来。殊不知,兄弟两人却都暗含心思。

宁夜正要走人,却被一只手拦下。

眉生笑嘻嘻地在宁夜脸上摸了一把,“骆文书还是穿绯衣的好看,瞧瞧这脸,艳丽如花,两下映衬,看得我都蠢蠢

欲动了……这可怎么好呢,汜卿又不在?唉呀,控制不住自己了……”

说着,一只手就摸到宁夜怀里去了。

里头宽畅一片,未着片缕。

“啧啧,骆文书真是不羁,怎的连个小衣都不穿……”

宁夜制住眉生的手,嘴唇一抿,微笑,“大人这是想偷什么东西?”

那只手从宁夜怀里捞上来,抓的正是装着缠绵鬼粉齑的陶罐。

“感情大人是想给这鬼超度超度?”

“呸!什么偷,多难听……我只不过是要回我的东西罢了……”

“大人的东西?这鬼是大人养的?大人,你养鬼出来祸害人间这可就不对了……”

“我才不养这么丑的鬼呢!要养也是养一只你弟那样的鬼,漂亮又爱玩……把天宫云锦还给我!天宫的东西怎么能

随便流落在外?”

原来方才宁夜把那云锦一起封印在了陶罐里,眉生便是瞅准了这个而来的。

“那大人可否告知,这云锦先前给了何人?”

“这个啊……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记得这云锦应该是借给棘离山的人,但一直没还。现在居然落到鬼怪的手上了

,真是造孽。说到棘离山,啊,你这小奴就是棘离山的是吧?见到你师傅说一声,以后借了东西要及时还,不要指

着我能想起这码事儿……”

眉生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郎奚却变了脸色。

棘离山……师傅……

没有第二种可能了,这鬼背后的高人就是师傅了,只有棘离山的人才知道什么是自己的死穴……而师傅,他竟然想

自己死!

是得不到就要毁去吗?

师——傅!

郎奚的异样看在宁夜他们史弟俩的眼里,宁绯眼里透露出的是不解,而宁夜心里却有了个大概。

“奚奴?”宁绯轻轻叫他。

郎奚看着宁绯,视线开始恍惚,嗯了一声便倒了下去。

朦胧间,只听得眉生的声音:“哟,这小奴怎么了?呀呀呀……快去买幅棺材装备后事吧!这天热的,死了没几天

就得坏,臭了多恶心……”

宁绯咆哮:“你瞎说些什么?”

郎奚感到手腕上一紧,血就渗出来了。

宁绯的声音开始发慌:“为、为什么会这样?”

“你看看他现在的皮,薄得跟纸一样,等到透明了就改断气了……”

“大人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插嘴。郎奚,我不让他死他就死不了!”这个声音是……宁夜?好阴沉啊……

郎奚感到自己的身子一轻,被人抱了起来。

宁绯的声音追求在后头,“哥……哥你一定要救奚奴啊!”

随即,耳朵像是被水蒙住了一样,渐渐听不到声音。

明明没有溺水,却像在水里一样,没顶,没有呼吸,挣扎过后,突如其来的宁静。

也许再次被发现的时候,口鼻里都塞满了泥沙吧……

******

郎奚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朦胧的红光。

一个红衣的身影坐在灯影下独酌。

酒液溅在杯里,清脆空胧,像山涧流过一般。

那声音叮咚叮咚,响亮,冲破一屋暖红色的暧昧。

“酒?好香……”

郎奚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想喝的话,就过来吧。”

郎奚走过去,方坐下,宁夜就递了一杯酒过来,“喝吧。不想死的那么快,就不要情绪那么激动。你越激动,血棘

长得越快。”

郎奚在恍惚的灯下看不清宁夜的脸,被他说中,反倒没有那么尴尬,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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