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偃武+番外——梦里长安躲雨人
梦里长安躲雨人  发于:2012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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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武听着这些,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对能看到把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奶母显出一丝愉悦。除此之外还是那个端庄巍峨

的“大王”。

桂姑姑是他的奶母,一直照料他,和别人不一样,她没丈夫没孩子,把他当个儿子一样的养,及至师丹年纪大了,

也不走,以前还曾开玩笑说要伺候师丹的儿子,下一代的王储。

师丹想到这些,心里有点堵,幽幽的说:“委屈奶母了,是儿子不孝,不能让奶母享几天清福,反而跟着受罪。以

后在这府里,若能熬下去算好,若要有什么事,我无论如何会想办法保奶母周全的。”

桂姑姑被他几句话几乎勾下眼泪,刚想开口,就听到外面庭院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说:“呦,我这是赶上什么了,

怎么一把眼泪的。”

刚说完,人就进了室内,旁边人立马跪下行礼,一拨一拨的喊着:“跪请椒太夫人金安。”

椒太夫人就是椒夫人,偃武称帝后,十分尊崇她和国舅,国舅如今在朝上掌握大权,手握兵马,说一不二,算是彻

底扬眉吐气,而这位椒夫人才30多岁已经被封为皇太贵妃,大家喊他椒太夫人。

师丹见她来很诧异,原来他们寄住素氏的时候,他也见过这位夫人几次,只记得她和国舅是偃武仅剩的两个可依靠

的人,比起国舅对偃武算是温柔,容貌也算秀丽,然而总是低着头,不看人,爱掉泪,怯怯的样子。

没想到她竟会来,师丹倒有些始料未及,再看她她已经俨然换了个样子,虽然还是娇弱的样子,但是早已一扫羞怯

之气。华衣彩服,珠宝参差。衣服和首饰把她衬得很高贵。

第8章

桂姑姑见她来早收了眼泪,觉得很诡异,看了看师丹,他全无反应。他从刚才醒了酒之后就是这个样子,即使见了

奶母也是一幅麻木不仁的样子。好像刚才那个因为一句话,钻到奶母怀里红着眼睛抽抽搭搭的人不是他似地。桂姑

姑觉得很忧心。

这位椒太夫人倒也不显局促,当一个人处于弱势的时候,才会怕,害怕的心理使人局促。而现在今非昔比,师丹在

他的脚底下,她高兴了可以把它踩死,当然也可以温柔以对,

她环顾四周,说:“这房子已经多年未修葺,还有很多鼠虫,柱子的漆也掉了,殿下住在这里真是受委屈。”她很

奇怪,跟聊天似的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仿佛在找话说。难道她是来忆苦思甜,或者是,她看师丹被打入自己原

先住的地方,来看看解气?但是挺口气也不像。师丹脸上没什么表情。

桂姑姑给他们端来了茶,椒太夫人坐下打开茶碗盖,皱皱眉说:“这些东西如何入口,你们这些伺候的人也太过了

。”

师丹慢慢吹着茶说:“没什么入口不入口的,习惯就好。”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感觉女人看着他静了一下,然后轻笑着说:“那怎么行,幸好我随身带着些好茶,咱们找个地

方安安静静的品茶可好,我记得后院好像种着几株花草,很不错。”

不等别人说话,回身就命令人沏茶摆果碟,在后院正对着的后厅摆上矮桌坐墩。

她这样热忱倒越来越叫人一头雾水,不仅师丹这次连伺候的下人也有点奇怪。但仍然利索的收拾了后厅。

阳的颜色已经很浓了,照耀着矮矮的有些颓废的泥墙,遍撒柔和浓重的光彩,时不时有凉风吹进正对矮墙的后厅吹

的檐下的风铃轻轻作响,紫色黄色红色的素氏花也随着节奏飘摇,却不是那种鲜艳的颜色,而是仿佛夕阳般的被模

糊后的色彩,有点迷离,有点雾失楼台般的,是最后的颜色。映着成套的干净的白色细瓷茶盅茶壶,碧色的茶叶任

意舒卷着。

整个气氛让人若有所失,不知一切结束时,该置身那里去。

这套茶具也是她命人拿来的,师丹一开始觉得她的下人连茶叶这样的东西都随身准备着,可见偃武有多孝敬爱恤她

,致使她这样娇贵,现在却觉得她说不定是早有预谋的跑来,就是为了和师丹品茶。

她给师丹倒上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她突然说:“这宅子还是当时您赐给我们的,当时我们几个跪在地上,以为肯定待不成,又要被赶出去

,可是没想到您把我们留下了,把这里给了我们,我们进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两个老佣人,推门一看杂草到半腰高

,就一把一把的拔草……后来把这里收拾干净了,总算有了个家。后来偃武还在这里种上好多素氏花,弄得很漂亮

,我们在这里一住就是好几年……”她停了一停,轻轻地用细细的手指捏起茶杯,啜了一口,师丹以为她要接什么

话,没想到她说:“可是您是素氏的大王,我这几年里不过见了您寥寥的几次,而且每次都是在众人中,摇摇叩拜

。估计您根本没有正眼看过我吧!”

清风又吹过来,寒意更重,师丹看着被风吹低了腰的花枝,颜色陈旧的花瓣簌簌落下,带着安静的颓废和优雅。缓

缓的抬手拿起一杯茶,仿佛刚才饮酒一样轻啜着,好久没听见有人说话,侧头才看见,椒太夫人早放下杯子,正怔

楞的看着他,眼神有些不一样。

师丹喊她:“太夫人?”

她猛地回过神来似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明明脸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还擦拭了几下,有点害羞又有点慌张,忽的

站起身:“今天天色晚了,我就不打扰了,等过几天,再来拜访。”转身有些羞怯的问:“您欢迎吗”师丹看着院

墙,脸上的苦笑一闪而逝:“欢迎,不过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熬过这几天,”

椒太夫人走了,师丹还在风口吹着冷风,身上只穿了白恰衣,果然不到晚上就病倒了。

椒太夫人走的时候说过几天再来,然而不用过几天,刚到第二天,便迫不及待似的来了。

一进前院便扑鼻一股呛人草药味,侍卫们安然不动,仅有的几个伺候的宫人来来去去得跑,椒太夫人脸色不好,好

像一夜没睡似的。见了这样吓一跳,听说师丹染了风寒,立刻带着前呼后拥的一对太监宫女侍卫闯进来。

师丹躺在床上,桂姑姑绞了毛巾刚给他敷上,听见外面传椒太夫人到,刚想要下床。就一阵头重脚轻支持不住。

第9章

师丹扶了扶额头,昨晚的风寒导致发热,这种病可大可小,想来身边这群下人,早在第一时间报告给偃武了,然而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也没有来。

师丹没什么表情,努力站了起来,椒太夫人一把扶住他,脸上是莫名的惶急和担心,盯着他只问吃药了么,医生怎

么说,师丹撑着一脸病容淡淡的答了,她还一脸关心的非要师丹躺下,师丹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说:“那就太失礼了

但是拗不过这位太夫人,最后还是躺在了床上,盖上厚厚的棉被,这位椒太夫人还亲自给他掖上被角,然后命下人

各去忙吧,自己坐在床上,看着师丹幽幽的说:“本来还给您带了个解闷的小东西,这下不知道该不该给您了。”

说着让人拿来一个盖着蓝布的小竹篮,掀开一看是一个不足月的棕黄色小狗,虎头虎脑的,不算短也不算长的毛,

茸茸的肉爪子,还有一双惊慌的东张西望的黑眼睛,几乎占了脸的一半,不过太小了才手掌大。

椒太夫人看师丹没什么反应,就表命人将狗放下,那狗一着地就浑身抖个不停,把大脑袋一垂,不敢抬头看人,这

种低头示弱的样子,几乎一下就让师丹的眼神颤动了一下。

然后伸手在小狗的大脑袋上摸了一摸。手指触动的一瞬间,师丹仿佛又回到几年前,在瑟瑟的秋风里,也有个孩子

垂着脑袋,等待他的挽留,他对椒太夫人说:“多谢……我很喜欢。”

椒太夫人看他这样喜欢,立刻比他还高兴,小巧妩媚的脸上瞬间散放光彩。把小狗抱在怀里,与他一起抚弄着玩,

絮絮的说了好久才走。

从此之后,说是要来看看小狗,便成了常客,有的时候一天一次有的时候甚至一天两次,着了魔似的,看师丹的眼

光也越来越浓烈。

而师丹却没什么表示,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只是有时候,还是会面无表情的站在后院吹着冷风,一站就是半天。

没几天下来,原本的风寒和轻微发热越变越严重。但是除了椒太夫人外还是没有人来。

天和地晃来晃去,甚至还会晃出两个影来,而且还很冷,简直不愿离开被子。一丝冷气接近皮肤都会让人打寒战,

鼻子也堵嗓子也堵。只能不断的咳嗽,咳来咳去,肺都要咳出来了,眼前越发的昏花,只好闭了眼,不去想不去看

,不知今夕何夕。

椒太夫人来得更勤了,师丹正好借病不理她,殊不知他这一副样子让别人看在眼中,正是生无可恋一心求死的态度

师丹不知道只是一个头疼脑热居然能让人这么受罪,桂姑姑已经连着守了他四五天了,师丹遣她下去休息,他以前

对不在意自己的人太多上心,现在想想大错特错,该对身边关心自己的人好些。

这天晚上,打发走了桂姑姑,他顿觉的身边安静多了,想深吸一口气,却被堵住,一下猛咳起来,这一咳咳的天昏

地暗,上气不接下气,乃至头都咳疼了,胸口也十分憋闷。虽然有些模糊的意识,想开口叫人但是一张开口只发出

嘶嘶的声音,师丹在昏沉中,只想着睡过去就好了睡过去就好了,不一会就真睡过去,但逐渐觉得情况不好起来,

在梦中也觉得被什么勒住似地不能喘气,咳都咳不过来,只能干张着嘴,溺水的人一样不断张合。

如果现在能照镜子的话,他想他的脸一定憋成猪肝色了,太痛苦了,太难受了,怎么都喘不过气来,连他沉疴的身

体,都想挣扎扭动,无奈根本动不了,他只是在潜意识里徒劳的斗争,张嘴从胸腔里发出嘶哑的声响,双手也乱抓

,却什么也抓不住。

听说在所有的死亡方法中,窒息是最痛苦的。

他现在就是在体验这种痛苦,在痛苦到极致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声钟响,就是平常上朝前的钟声,然后是百官的

叩拜声,接着是熙熙攘攘的百姓黎民杂乱的声音,接着好像是他的后宫无数佳丽们,宫女太监姑姑御医们各种声音

这些声音忽远忽近,他仿佛置身其中,那些人似乎也在他询问些什么,有谄媚的,有恭敬的,然而却没有人靠近他

他还是艰难呼吸着,不一会,这些人像洪水般消失了,他又好像置身荒原,眼前是黑呼呼一片,他对刚才那些人也

无所求了,只急迫的希望能抓住什么人,把他抱在怀里,帮帮他。让他吸口气。忽然好像什么人靠近他,他看不清

他的脸,只觉得应该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熟悉的脸,那人抱住他,把他按在胸口,他的脸挨到热热的体温,就没命的

蹭,那人问他:“还难受吗”,他几乎是立刻就摇头还掉了一地眼泪。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他睁大眼想看清那人的脸,却猛地睁眼看到一片清明,天已亮了,他正躺在床上,低头一看,

一个棕黄色的绒毛球正往他肩窝脖子里钻,热热的体温温暖着他,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师丹惊魂甫定,咳了两声,脱力般温柔的拎起这只小棕球的脑袋,黑漆漆湿漉漉的圆眼睛,手掌大的脑袋。明明是

只小狗却小猫一般的哼哼了一声,轻轻的把手在它脑袋上摸了又摸,像是对待相依为命的朋友一般。这棕球也卖命

的往他手上蹭,讨好之情溢于言表。又再接再厉往脖子里钻,师丹苦笑一下心想大概它冷了。

他正怔楞间,尖细的太监音传报椒太夫人再再再一次光临,话音刚落,夫人就进来了,然后愣在当地,看见师丹的

一瞬间,脸上写满惊讶诧异心疼等等情绪,师丹摸摸自己的脸,心想不知现在自己是个什么鬼脸色,不知道的肯定

以为自己怎么着了呢。

椒太夫人张口有点哽咽:“你……你脸色怎么这样差,我……”师丹淡淡的看着她,椒太夫人又说:“你要想开些

,你这样子我看了心疼。”又说:“我给你擦擦脸吧。”

说是擦脸,却把下人全打发走了,亲自端了毛巾和水到床前,拧了拧毛巾,轻轻地擦起来,师丹忙推她的手说:“

不敢”夫人却一把抓住他的手,扔了毛巾,棕球哗的跳下床,迅速躲到床底下。

第10章

师丹这次想不动声色的抽手,已经不可能了,夫人一张圆润而不失清秀的脸,略显激动,眼神直白的的望着师丹,

抓着师丹得手指甲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夫人那眼神分明就是说我喜欢你,你从了我吧。

师丹心里早知如此,也不惊讶,淡淡的把头扭过去,夫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她有那么大的势力做后盾,何必

这样张皇失措,声调平稳的说:“我这些天频频来这里,想必我的心思,您都知道了。”

师丹面无表情。

夫人说:“自从我们第一次见着您,给您跪下,我就忘不了您,”一个被逐出国土,离开丈夫的人,尤其还是个年

纪轻轻的少妇,独自跟着表哥侄子,胆战心惊的熬了这几年青春岁月,孤身一人,荒废青春,师丹完全理解她对自

己的欲望。

“以前的时候我就常想,如果有一天爬到你的头上我该怎么做,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说着用食指指肚轻

轻地抚摸着师丹的额头,师丹并不反抗,心里觉得她在偃武的爪子下抢肉吃,实在是傻气。

“不过以前我见你不过寥寥数次,就算你入我的梦也不过是些背影和侧脸,直到前几天,我第一次来看你,正面和

你对视,才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回去后全是你的脸,连觉都睡不着!第二天等不及的想来看你!”

她情急起来,说道狂热处:“怎么样,恩,你跟了我吧,我保你不死,偃武那里我去说道,他一向最听我的话。”

师丹心中一动,收回淡淡的表情,故意试探说:“那他在这件事上不听你的话呢,你也知道他恨我入骨,你这么说

让我怎么相信你。”口气一转“还是你另有打算?”

夫人放了他的手,挺胸坐起来:“我早想过了,他若不答应我也有办法。”

看向师丹眼神暧昧的说:“你跟我生个孩子,把偃武取而代之,这样岂不好,你是素氏的王,我是他的姨母,咱们

的孩子肯定在两方面都得人心,不比偃武现在,根基未稳,人心不定。只要赶他下台,你做大王我做王后,或者你

做太上皇,我做皇太后,不好么。——况且现在我对他有养育之恩,他信任我,要推倒他,不是不可以——”

师丹听她这一番说辞,不禁心惊,想起以前偃武看着夫人的那种信任依恋仿佛小猫看着给它喂食的母猫的眼光,脱

口而出:“为什么你要这样打算,偃武现在对你不就很好吗。”

夫人甩了袖子,眼神阴郁的说:“他对我再好,也是别人的儿子,太夫人再尊贵,也不过是个寡妇——你明不明白

?”

师丹喃喃的说:“你们辛苦把他推上龙椅,难道就是为了把他赶下来?他可是对你们……”

夫人打断他:“您当了这么久的大王难道还不明白,谁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这么好呢,饶是您当时那么宠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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