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天太冷了,他只好醒来,原来黄缎软绵的锦被已经换做杂草垫子,窗户也无法关严。冷风吹来,让人直打哆嗦。
他呆了一呆,才想起来,自己已不是皇帝。已被倒戈的士兵抓起,成了阶下囚。
其实他并不能算昏君,继位十年来也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认真算起来,十年里,他兴仁政,爱百姓,兼听广
纳,文治武功,没有把那一样很落下了。
如果一定要说做了错事,就是不该收留偃武。
帝王受 被小攻篡位的故事
他施以爱情 他却施以报复
闷骚虐心文
内容标签:怅然若失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师丹 偃武 ┃ 配角: ┃ 其它:
序
我是一把剑,
我的主人曾经捧着我。日夜擦拭,而后出神。
他是素氏国的王。
他把我送给他收养的邻国流亡的皇子——公子偃武。
他那时淡定的拿着我,只有眼底有掩不住的深情。他还未想到这把剑有天会穿过他的胸膛,饮他的血。
而公子偃武却满怀愤恨,低着头接下这耻辱之剑。
一
天太冷了,他只好醒来,原来黄缎软绵的锦被已经换做杂草垫子,窗户也无法关严。冷风吹来,让人直打哆嗦。
他呆了一呆,才想起来,自己已不是皇帝。已被倒戈的士兵抓起,成了阶下囚。
其实他并不能算昏君,继位十年来也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认真算起来,十年里,他兴仁政,爱百姓,兼听广
纳,文治武功,没有把那一样很落下了。如果一定要说做了错事,就是不该收留偃武。
如果你去打听,就会听到当今这一位素氏王的很多故事,百姓们定会竖起拇指夸一句“美仪态,好风骨。”然后一
声长叹,说可惜可惜,可惜龙阳怪癖,自毁其身。
枯草垫子沙沙的响,他再也睡不着。坐起身,忽然想起,初见偃武时,也是这样的十月,也是这样的冷,他跪在满
是枯叶的地上,低着头,才十四岁,脸的轮廓还很稚嫩,是圆圆的曲线。虽然已经长的很高,但远没有现在的魁梧
。清瘦的身材,不带任何威胁感的安静的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只有旁边的落魄国舅喋喋地说着。
他才知道原来他是驻马国的嫡皇子,国王废嫡立长,皇妃又挑唆国王杀了国丈,断了皇后一族的膀臂。皇后那里甘
心,和国舅一起带着公子偃武起兵造反,自立为王。没几天又被杀的干净。流血五步,伏尸千里。公子的父王要杀
他,母亲又没了,如今只跟着国舅表姨母——也是父王妃子的椒夫人,流亡到素氏来。
公子偃武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看了他好久,地下的人隐隐的抿着唇,带着种孩子气的倔强与隐忍。不由长叹一
口气。想: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啊。
国舅犹自说个不休,椒夫人也嘤嘤哭泣。他笑了一笑,说,“既然如此,就留下吧。”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年,他现在常想,如果能一直那样过下去也是一桩好事。
可惜,不能。
他整理一下衣衫,往常这个时候天虽然寒气重些,但是无论暖斋还是议事厅都挂上御风的软棉帘,被子褥子乃至引
枕都换成新棉锦面的。甚至再冷些就搬进炭盆或火炉,屋里没有一丝寒气。完全可以穿上春天的白恰衣,一点也不
妨事。
就在第二年的这个时候,他斜卧在榻上看一本书。内侍进来报公子偃武前来觐见,他缓缓的说传。看完那一页才放
下书。整理一下凌乱的衣摆和已经微微露出胸膛的衣襟,人都说这一位素氏王不是最有作为却是最注重仪表的皇帝
,看来是有道理的。他想到这里不禁微笑,一抬头已经看见偃武跪在地上了。
他穿着厚厚的黑色披风,红色里襟,还有高束脚的靴子。便问他:“怎么这样打扮,刚去打猎了么。”他笑了一下
,脸红红的,说:“刚去练习骑射,跑了一个下午,所以才来请安,还没有换衣服。”他轻笑一下,自己小时候也
曾学习骑马射箭,不过远没有他勤勉——听说,国舅和椒夫人最近发着狠的催他读书习武,经史子集,刀枪剑戟样
样都要学——甚至包括国策与兵法。几乎睡不了二三个时辰。
他轻声对他说:“勤学是好事,不过也要顾惜身体——”本来想接着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小心珍爱。还是转口
说“我这里有新做的蟹饺和荷叶羹,你尝尝。”
偃武谢恩,依言做到旁边桌上吃了起来。屋里很暖,窗台上的盆景里栽着素氏花,红色的花成串的开着,花色正鲜
艳,安安静静的开着还是有几瓣缓缓的落了下来,轻轻的飘到他的白恰衣和半开半掩的胸膛上,他自己看了几页书
,一抬头,看偃武竟然叼着饺子在看他,见他看他忙低下头,眼睛忽闪忽闪,脸上的红还褪不下,裹得那么厚只把
黑黑的头发露出来,像一只小狗似的,埋头猛吃。
他心中失笑。
他现在已不怕他,但仍然敬他远他。带点仰望的向往之情。当然他向往他,在他这里他总能吃到最新的御膳,还能
在百忙中歇一口气偷个懒。
门吱呀一声开了,让他的思绪回到现在,几个侍卫提枪走过来,但没有揪他,毕竟他余威犹在且公子偃武还未攻到
春京,在这宫牢里还能过几天好日子。不过这也无所谓了,他那么恨他,光是想象他用那种彷佛看到毕生大耻的眼
光看他,就已经让他且酸且痛,连说话的力气都流失了。
几个侍卫上前执了礼,他看他们居然还礼数周全,便问何事,他们抬头道:“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属下们想来探
望,还有……公子偃武已经半个月前已经攻下了平京,昨天又拿下了河田,大概三四天就能赶到春京……陛下……
陛下若有何打算,还是抓紧些……吾等虽然身份低微,平时也没有机会尽忠陛下,但是如今若陛下有何吩咐,吾等
愿誓死效从!”
他呆了一呆,说:“多谢,我非明君,却有幸遇到你们这样的忠臣。但是……咳咳。”他喘了一阵说“若是有那么
一天,必是要依仗大家的。”他越喘越急,仿佛知道没有这一天。是的,偃武如此恨他。恐怕三天之后就是一丈白
绫,一杯毒鸩等着他了。
他和他之间,何至于竟到了这一步!
那时正是冬季,中廷尉递上的折子,他刚瞧完,带着十几个侍从轻装简行的来到公子府,隔着镂空的窗子,看他对
阵五个侍卫,虽用木剑,但也可以看出双方厮杀的极狠。招招如雨落在他身上。而他正微眯着眼睛,带点阴恶的样
子奋力搏杀着。不过是一场演练居然如此认真,他看到他的眼神觉得有些恍然。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该有的杀
气么。
但是,国舅仍然不满意,把他叫到身边教导,偃武已经那么高,一点不输国舅,但还是低着头还是微微抿着唇的样
子,一如当年。带点让人心疼的隐忍。
国舅喋喋不休的样子,不像仅是不满意,似乎还带了愤怒和积攒已久的暴躁。使出全劲的数落偃武。
他怔怔的看着高大却低头不语的少年,忽然进院,打断他们,他们见是他很是意外,诚惶诚恐的行礼。
“陛下驾临,臣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国舅现在是他的臣下,他封他做内廷里管理马的司马氏,还赏给他们这
个公子府,让他们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至于再次驾着马车沿着国家的边界流浪。他们现在完全依仗着他,几乎是到
卑躬屈膝的地步。
他看国舅对他的忽然到访这样战战兢兢,而偃武却依然低着头,似乎有点羞耻似的,仿佛觉得自己不该这样,但依
然跪着,比刚才挨莫名其妙的骂还要让他费力隐忍。
他不自觉放软了口气说“不妨事,国舅和公子不必紧张,师丹只是来看看公子。”他不称爱卿仍称国舅以示尊敬,
且师丹是他的本名,素氏王这样谦称让国舅受宠若惊,忙称不敢不敢。连偃武也悄悄看他一眼,师丹看到少年黑?/p>
的眼睛,口气更加愉悦,“后天是素氏一年一度祭花神的日子,中廷尉刚刚上书说宴会准备妥当了,师丹这来请公
子国舅同赴宴会,到时候赏花比武,与素氏国上下同乐。”国舅谢恩不迭,师丹只淡淡的笑着,坐着来时的软榻去
了。
回宫的路上,虽有柳树夹花,但在这十月天气里,只显得更加冷寂萧条,师丹不知怎地想起少年的黑色眼睛,觉得
像是料峭春意的三四月,倔强抵抗着这个世界沉重的压力和伤害,又带着点容易脆弱容易受伤的稚嫩。素氏王高雅
自持的仪态像是被突然冲破,心里痒痒的又酸又软又暖,不可自抑不顾仪态的想要保护那双眼睛,有点坐卧难安。
素氏国最著名的是素氏花,有白色有紫色有红色,甚至有白花红心,白花黄心,紫花红心等等。不疏不密的成串开
在秆上。有的开到半腰高有的开到胸口高,也有的只到膝盖,像芦苇似的一片连一片,若放眼望去是名副其实的花
海,浩浩荡荡。若置身其中则入迷花天地,不知所处。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个时辰,师丹穿着紫色的名贵却轻盈的礼
服徜徉在这片素氏花海里,随从都远远跟着不敢靠前,直到被摇曳的素氏花淹没。
师丹回头看看偃武,少年一副看着他入定的样子,师丹心里又是那种痒痒的情绪,温声道:“你怎么又发呆?”少
年看他猛一回头,才回过神来似的,低头说:“我想起以前听下人们说过百姓间流传的关于您的诗,觉得很贴切。
”
“哦?说来听听。”师丹是一流的美人,甚至他的端庄温和使他像神袛,但他却是个中等的皇帝。他自己明白自己
——他不适合做皇帝,他太寡言太自持太善良太温柔,也可以说太优柔太缺乏决断和一个帝王的霸气,因此他想知
道外人是怎么评价他的,少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开口,犹疑了一下说:“他们说,‘他的衣服上有素氏花的光泽,
他的眼睛里是黑玫瑰的颜色……’”师丹一愣,有点害羞似的,半天没有说话。猛一听到这样的话也让他有点不好
意思——何况还是他眼前这个少年说的。
素氏花的影子映着阳光,明明暗暗的打在脸上,轻轻的摇着。
而偃武躲在花阴里不敢抬头,他一半是因为说这样直白夸赞的话有点害羞,一半是隐隐担心这样的轻浮冒犯了他,
毕竟他是他们流亡了这么多地方又被一次一次“请”出去之后,唯一一个愿意收留他们的人——而且他还是那么优
雅端庄又高高在上,让他觉得神圣不可侵犯。
微风吹过带走更多的花瓣,素氏花像芦苇荡般摇啊摇,师丹被这温柔又带点田野气息的风吹得几乎陶醉了,何况身
边还有这个少年,他觉得心中那点柔软迅速扩大了,像有阳光照到一样,暖暖的。
第1章
风呼呼的刮,他在睡梦中晕晕沉沉,好几年的时间就这么惶惶忽忽过去了,他有的时候不愿意醒,有的时候又不愿
意梦。
砰的一声,门被人踢开,他一下惊醒,还是监牢,还是呼呼的北风,哪里有飘摇的花瓣和馨香的阳光。
来人有四五个,打头的那个虎背熊腰紫棠脸色,一副市侩象,但不知是不是穿一身铠甲军装的缘故,双目中冒着精
光,让人不敢小看。
师丹看着来人,没有说话。那人却抱了拳:“在下傅白虎。”师丹说:“我不认识你。”那人笑了“在下不过沙场
上厮杀的一名小将,既不是名门大臣又不是美貌男儿,大王当然不认识在下。”
师丹垂了眼不去看他,傅白虎打量着他,依然笑着说:“大王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听了这话后面几个穿战衣盔甲
的人微微一笑,
傅白虎突然凑身上前直达师丹的耳边轻声说:“知道吗,自从公子从你素氏拐来三万兵马,便自立为王,先是把原
来那些不识时务的老顽固杀个精光,又杀了你几个驻边疆大臣,
人心大快。公子当着大家立誓要恢复驻马正室,一雪素氏枕席胯下之耻,坦坦荡荡到使得军民刮目相看,当日公子
自立人骂公子不雄不雌的床第娈童且忘恩负义狼子野心,但公子
一番誓言倒收了人心。公子说……”
素氏王任他将当日偃武的事迹慢慢讲去,斜眼看着窗上哗啦作响的破窗纸随风飘摇露出外面顶着料峭矗立的白杨,
已是翠衣离披,形单影只。只是看一眼也能感受到浸人的寒意。
他当时是费尽心机的照护他,老天爷知道,他一开始并没存什么歹念的,只是后面……情不由己,着了魔似的就把
他整成了‘娈童’。
听着耳边偃武如何寄人篱下如何从小为报仇卧薪尝胆又是如何被收容他的素氏王觊觎,没有办法忍辱偷生……对素
氏王恨意绵绵,连师丹自己听了都心惊,回想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那些他本以为的轻怜蜜爱在别人眼中竟是
如此不堪。
他的目光越飘越远,似乎已经越过窗户越过矗立的杨树落到不知哪里,风吹到他身上,太大了,刮得人生疼,几乎
要掉眼泪。
傅白虎看他眼光径直看向窗外,顿了顿看着他,说:“素氏王果然很有意思。”但是却是那种略带轻蔑的语气,站
起身打量了下这件柴房,只有落满灰土的几件桌椅和师丹充当睡榻的草垫。
师丹依然将半个侧脸给他一半在暗一半映光,略低着头,虽是在这草垫上坐着,却让人依稀有种错觉,觉得他是供
奉在香烟渺渺里镶了金漆一动不动的菩萨。任你诉说人世挣扎不开的苦和痛。
傅白虎说:“公子虽是从别人处得的兵马,但是上下同心,攻城略地骁勇异常,轻而易举的破了驻马,一鼓作气直
抵王都,凡是再敢拿公子在素氏的事羞辱他的,没有一个活的。本来在王都城门下时,公子只想报母仇夺回王位,
但是守城的将军居然在城门上对公子语出不逊提及大王您……”
这个不逊是怎么样不逊,傅白虎不愿多提接着说
“……且回头和城上将领城内百姓一起大笑,公子带着军队在最前锋,只冷笑一声便下了杀令,不是攻下王都……
而是屠城。杀进皇宫后接连诛奸妃灭皇子报了母仇,大臣不剩多少,大王自缢,公子已杀红了眼。还是老天开眼,
让公子把多年仇恨彻彻底底了个干净。”
了个干净?怎么会干净,去了旧恨还有新伤,如今偃武的肉中刺,别人提都不能提的事还有一件。
师丹忽然回了头,说:“傅将军你今天来是为何事”傅白虎笑道:“小事,公子如今已拿下素氏驻马两国,欲并成
一国,但是驻马王都已废不可用,只好请素氏王打开素氏王都城门给天下也给公子一个完好的素氏城,然后再下一
个诏书体体面面的将素氏交由公子,这样岂不好。”
师丹抿着唇没有说话,傅白虎说的很直接,因为他没有委婉的必要。
他有这种形势。但是人生的形势再怎么样不偏袒自己,人都是又挣扎的欲望的。
但是师丹说:“好”
傅白虎好整以暇的等着他的答案,等到了也并没有在脸上露出很惊讶的痕迹,只是扯着紫棠色的好像被冻的太多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