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一定保密。”这才把出车祸的事说出来。

众人沉默，接着去考试。

考完试，孟飞拍了拍齐钺的肩膀，“兄弟。”

秦夏跟上，“丫不厚道啊。”

“很不上道啊。”段云长也来一句。

齐钺迷茫。

“咱哥儿几个进了校门那是拜了把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啊，现在福是没到，没道理难到了还瞒着咱啊。”孟飞捧心做疼痛状。

齐钺反应过来，“我怕耽误你们学习嘛。再说，这事不瞒着你们，学校都知道了，云维阳说给我开实习证明，那都算实习了，我就更不能说了。”

秦夏道：“这事，没完。”

段云长跟进，“没法完。”

“你们要怎样？”

“你看，今天考试都考完了吧？”孟飞道。

齐钺点头。

“你看，咱平时没亏待哥们儿吧？”秦夏道。

齐钺再点头。

“你看，咱不要求什么太过分的，那什么，哥儿几个一起出去KK歌总是可以的吧？”段云长道。

齐钺晕了，搞半天是惦记这个啊。“你们几个唱歌跟公鸭嗓子似的，怎么就这大的瘾呢？上次还没丢够人啊？”想起上次一起唱歌的经历，齐钺就痛不欲生。

众人扑之，齐钺拜倒。

再见云维阳，齐钺被逼着说出这个提议，云维阳只是笑了笑，“先吃饭，吃过饭再去。你们学校有门禁的吧，晚上打算唱到几点？”

云维阳如此平易近人，捕获了三个少年的心，孟飞道：“十点就行。”

云维阳点头，那餐饭，吃得很美好，后来唱歌，齐钺极力抢麦给云维阳唱，云维阳谦虚，只唱了一首老歌然后就给他们唱，于是群魔乱舞再次上演，齐钺听到嘴角抽搐，唯一可以安慰的便是云维阳那一瞬间的错愕。不过，仅仅是一瞬而已。

不得不说，云维阳是个极有修为的人。齐钺听得都想去撞墙了，云维阳还能保持淡淡的微笑。这就是水平。

末了云维阳将几个家伙送到校门口，然后带着齐钺回家了。孟飞抓了个空子对齐钺表达了心中的舒畅之意，小声道：“云总段数不错，哥儿几个服了你了。”齐钺哭笑不得，有听没懂。

回到云维阳那里，齐钺累得不行，一进门就趴沙发上不想动弹了。晚上唱歌，齐钺为了逃避魔音穿脑，不停地吃果和喝果酒，弄得他现在脑子还晕。虽然那只是果酒，虽然他真没喝多少，天知道他对酒真没什么抵抗力。

云维阳坐过来，拍了拍他的脸，“洗个澡再睡？”

齐钺懒洋洋的，脸埋进沙发不想说话。

考试考完了就要放暑假了，他该买票了呢。还有还有，颜羽的房子他还要去一趟，怎么也得打扫一下呢。想着想着，慢慢合上眼。

云维阳打开电视，声音调得很小，他看了会儿新闻，转头再看齐钺，齐钺趴着睡得正香，昏沉沉的光洒在客厅，这种光线正好，这种角度正好，齐钺的脸在朦胧明灭的光下柔和安静，一如他的人给人的感觉。他想到他与刘婉的对话，想到他为了不让家里担心连出车祸这么大的事都隐瞒，想到他与室友的互动，想到……

云维阳轻轻将齐钺抱过来，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腿上，莫维明十五岁的时候还喜欢这么靠着他睡觉，喜欢这么依赖着他，可那个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眼里充满了贪婪和欲望，他把亲情也当做武器，切割亲人的皮肉和灵魂。难道，财富就那么重要，掌门人的荣耀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其他的都可以不要？当时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用那么卑劣的手段？他难道不知道，只要他说，他云维阳便会给的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他已经忘记，可其实，还是恨的吧。恨那个明明很美好的孩子，有一天变成了这样。所以，他吞并莫氏，所以，他要他破产。可是弟弟，刘婉都知道来找我，你呢？为什么不来？

然而来了又能怎样？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原谅。

齐钺在梦中咂了咂嘴巴，靠近温暖的源头，蜷缩着身子靠过来，美美地笑。

云维阳打开空调，把西装披在他身上，电视关掉，自己也闭上了眼。

哥，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是谁说的话，说话的人还记得吗？

云维阳在梦中徘徊，已经失去了一个弟弟，不能再失去第二个了。齐钺这个孩子，他要护的，一直要护的。他决定的事，就不改变。

第十一章：颜羽住处

考试也考完了，齐钺的伤也好了，寝室的人也都了解实情了，齐钺提出搬回学校。

云维阳同意，学生不能脱离学校生活，这也是对交际能力的锻炼，单独出来住对齐钺本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更何况，这地方离齐钺学校还有些远。云维阳向来是有轻有重有主有次的人。

齐钺赶着放假前的最后一拨回学校，孟飞秦夏段云长之流好像故意蹲点一样，居然还没回家。孟飞和段云长都是本地人，秦夏不是。齐钺问他们的时候，孟飞和段云长嬉皮笑脸，说是就那几站地，晚点回没关系，秦夏假装深沉，说作为一个出了二十奔向三十的人，怎么能整天就想着回家玩，他决定了，暑假留下来找实习，说得一本正经大气凛然，可那眼珠子怎么总随着齐钺乱转，转得还那般谄媚呢？

齐钺哪能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一巴掌拍过去道：“拉倒吧，我看你们就是男人中的女人，八卦毛病，怎么着，上次小的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需要劳动各位大人留守？”

孟飞一巴掌拍过来，“你大爷的男人中的女人！”转而就问：“喂喂，老实交代，云总这般一样的人物平时都怎么过活？吃什么？喝什么？几点起床，几点睡觉？他……”孟飞嘴巴都没停，一大串问题张口就来，齐钺瞠目结舌，心道孟飞果然是追星族，铁杆粉丝啊！

齐钺翻了个白眼，“云总昨天洗的衣服好像没收，要不要我给你拿件衬衣来留做纪念？”

“大人啊～！”孟飞扑过来，激动了，那双不算大的眼睛蒙着一层水光，虽然不妩媚，但绝对真诚，真诚到喜感。“衬衣目标太大了，多不好意思啊，你给我拿条内裤就好了……”

“去你丫的！你是不是男人！”齐钺一脚踢过去，拒绝再跟这疯子说话。

孟飞白他一眼，义正言辞，“你懂什么！你以为只有小爷我疯狂崇拜云总吗？外面不少女人比过疯狂多了！这内裤拿过来，一毛钱成本也没，我这一转手……啊哈哈哈！哈哈……”孟飞癫狂了。

秦夏拍了拍发愣的齐钺，“哎，这哥们儿的德行你还不知道吗？”

段云长正了正眼镜，“分成不？不然我找云总揭发你。”

孟飞一心钻到钱眼子里了，大骂段云长不厚道，四个人又打闹到一起，笑得开心。

齐钺这一回来，一寝室的人聚了会儿，又一起吃了饭，聊了聊，到晚上孟飞和段云长就甩了甩袖子连云彩也不带地走了。秦夏倒真是要找实习的，已经在网上联系了几家，就等面试。齐钺去买回家的火车票，去了才发现票果然紧张，他想要的日期都没了。他想了想，还是上网去看看有没有卖票的吧，于是准备回宿舍。

那时还早，齐钺手插进口袋里，摸到一直随身带的钥匙，心里一滞，脑子里浮现颜羽那房子的地址。

去看看吧。他告诉自己。

学校东门边的小区，算是比较新的，入住的人还不多，齐钺拿钥匙开了门，两室一厅的房子，很普通，没有太多东西，布置简单大方，只是沾了灰，看起来有段日子没人住了。

齐钺估计了一下自己的实力，打算做简单的清扫。

扫地，擦桌子，拖地……还好没有脏衣服臭袜子什么的。齐钺想起颜羽一向打理得干净的那层皮，想来是个讲卫生的人，这很好。大部分男人都不爱干净，外面表现得再光鲜，回家了还是臭烘烘的一堆肉，还要美其名曰是男子汉气概。齐钺是不赞同的，他在卫生方面比较讲究，但是绝对够不上洁癖的标准，他只是觉得全身干干净净的，生活环境干干净净的，人的心情也会好起来，身体机能也会好一些。

正做着家务，客厅突然想起电话铃声，吓得他浑身一抖，抹布掉到了地上。起先他没想接，毕竟这是颜羽家，颜羽不在家，这电话他接不合适。但是当电话第三次响起的时候，他还是接了，他想，这么急，说不定是很重要的事呢？他也可以给颜羽留言。

电话接起来，那边却没有说话。

齐钺疑惑，“请问您找谁？”不是打错了吧？

电话里传来低低的笑声，齐钺心里一颤，是颜羽。

颜羽打自己家电话打这么久，有意思吗？齐钺无语。

“小七儿，什么时候来的？”

齐钺坐到沙发上，“来了两个小时了吧，你屋里还挺整齐的，沾了点灰，不是太难清理。”

颜羽在那头笑了，“你伤刚好，这些事叫人来做就好。现在十点多了吧，你回学校了？”

齐钺嗯了声，“没事，反正也快做完了。还好房子不大。”

颜羽道：“搁着吧，你要是明天还在，我叫个人过来，你在家守着就行。”

“不用，我都弄好了，你别浪费钱！”齐钺抗议。

“好好，你说不叫那就不叫了。”颜羽投降。

“你自己给自己家打什么电话？”齐钺想起来问。

颜羽沉默片刻，“我每天晚上这个时候都会给家里打三个电话，你要是没接这第三个，就接不到了。”

齐钺无语了。

“暑假怎么安排？”颜羽问。

“回家，这里也没什么事。我们寝的秦夏你知道吧，他暑假留在这边找实习，还想拉着我一起去。”齐钺觉得在颜羽面前很轻松，有交谈的欲望。

“那你怎么想？”颜羽正在某座高楼大厦的最顶层，坐在自己专属的办公室，靠在大大的老板椅里揉着太阳穴，声音温和略带着些夜的清凉，让人听着很舒服。

“没怎么想啊，都要回家了还想什么。”齐钺舒服地靠在沙发里，方才劳动了大半天，这时候听颜羽说话竟有些想睡觉了。

颜羽听得出来他声音渐渐低了，于是道：“小七儿……”

“我有名字的，我叫齐钺，你怎么总叫得这么怪。”齐钺在混沌中抗议。

颜羽拿着话筒沉默了片刻，笑了，“小钺，我房里床边有个大柜子，里面有新的床单和被罩，今天太晚了，你就在家里睡吧。”

齐钺不置可否，颜羽都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良久，齐钺轻轻嗯了一声。

颜羽又道：“卫生间有新的毛巾牙刷，在那个粉色的盒子里，那一套是给你留的。去洗了睡吧。”

寂静的夜，这一夜如此美好，颜羽的声音太温柔，哪怕隔着长长的电话线，齐钺都能想到他是怎样关怀细致的模样，一如当初每日给他铺床盖被子的时候。

心，就那么柔软了。

“什么时候回来？”齐钺听到自己在问。

颜羽轻轻笑了，“等你放假回来，我去接你。”

齐钺轻哼了声，没音了。

颜羽道：“晚安？”

齐钺嗯一声，道晚安。

各自挂了电话。

齐钺坐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准备接着把卫生工作做完，然后看时间要是晚了就在这里睡好了。

而颜羽起身走到酒柜，倒一杯红酒，端着杯子站到落地窗前。外面星光漫布，明灭闪烁。城市的夜景总是如此迷人。颜羽朝着远方举杯，那姿态，俯视着万家灯火，却如斯寂寞。

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颜羽转身，背靠在冰冷的玻璃上，一只腿微微曲着，慵懒而神秘。

“大哥，都安排好了。”

“恩。”颜羽面上没什么表情，“你们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了，以后这种事自己解决。”

来人摸摸脑袋，“大哥，没你坐镇我们都放不开手脚呢。”想了想，“大哥，那小子有什么特别的，需要这样准备？”

颜羽笑了，“没什么特别，不过是……想要而已。”微微转头看向旁边玻璃外的夜景，真的没什么特别，不过是寻了几辈子，等了几辈子而已。

情感太过深沉，就需要找个宣泄的出口。不然，如何能够解脱？

一步一步，宠着他，诱着他，让他知道，男人之间，也可以不是友情和亲情。慢慢来，等了几辈子，那还会在乎这几天，几月，几年？不管他如何变化，相貌不过皮囊，名字只是符号，他还是那个他。找到已是万幸。

第十二章：逼上梁山

第二日回学校，齐钺还没来得及寻思火车票的事，秦夏如流星般冲过来，一下子扑到他身上，“齐钺，帮帮我！”就差没掉两滴眼泪以示诚恳。

“怎么了？”齐钺被他这么一下子搞懵了。

“你一定要帮我，你不帮我，我就完蛋了，我……我……我不要啊！”秦夏真要哭了。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齐钺被吓到了，这小子该不会闯了什么祸吧？秦夏多数时候很好，有时候却很没谱儿，孟飞跟秦夏一起，没少帮他收拾烂摊子，两人都活泼，但显然孟飞才是主导。齐钺的担心不无道理。

两人坐下，秦夏开始坦白。

“我找了个实习，本来是想试试看的，没想过能成功的，没想到……真的要我了！青羽科技你知道吧？”青羽科技是青羽集团属下的企业，名气还挺大。不少计算机专业的学生都想进去。但是他们不止招计算机方面的人。

“这是好事啊。”齐钺不解。

“他们要求，晚上要加班。”

“这么严苛？不能谈谈吗？”

“不能，我打听到，我们学校好多人都申请了他们的实习生，他们就要了我，只问我能不能接受晚上加班。机会多难得啊！我当时就答应了能。”

“那就去吧，确实机会难得。”

“可是，我晚上还有工要打啊！”秦夏哭了。

“青羽那边比较重要，晚上那个就别去了吧。”齐钺建议。

“我当然知道了。可是……可是……合同都签了，他们不放人。”

“违约金多少？”齐钺问。

“不是这个问题，我也问他们了，他们就是缺人，不接受违约金，非要我去。”

“不是这么不讲道理吧？解释解释情况，再不行你就说告他们，看他们怕不怕。”

“你想得太简单了，人不讲道理的。”

“什么公司？”齐钺抓住重点。

“恩……额……”秦夏目光开始躲闪。

“说呀。”

“那个……一个酒吧……”

“你找酒吧的兼职？你脑子没坏吧？当初我说要去酒吧玩玩，你丫说鱼龙混杂，死活不同意，你怎么反而自己跑去了？还在里面打工？”

“我那也是被人撺掇的啊……我开始只是进去看一下嘛……不是，是走错了地方……哎呀，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反正人是有背景的，不讲道理，我摆不平了！”

“去你的，摆不平，这用你说！”齐钺起身，第一个想到了云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