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曾经说过。”段浩天说，“他在机场看见苏寻坐在轮椅上被人带走了。”
“当时我也在场。”迟明辉说，“只是个背影而已，而且苏寻的尸体……”
段浩天将一个小盒子扔给杨小安，杨小安打开一看，皱眉，恶心，“你真是个变态。”
段浩天说：“苏寻身上的一块骨头，也许更应该说是那具尸体上的。”
迟明辉说：“原来，你从来没相信苏寻死了。”
“苏寻就算是死，又怎么会去跳河。”段浩天打开墙上的暗箱，一排长短不一的鞭子，取出其中一条，有暗色的血
迹。
段浩天说：“这是苏寻的血。”
杨小安接过来，看了看，问：“你刚才是不是说不要手下留情。”
鞭子在空中跳了一下，抽打的声音，段浩天脸上一道鲜红。
迟明辉叫道，“小安！你——”
杨小安将鞭子拿在手里，说：“苏寻一定下不了手，所以——”又是一声，打在段浩天的膝盖上，段浩天跪下了。
迟明辉上前抱住杨小安。
段浩天离开前，递给杨小安一个小小的透明袋，里面装着白色的皮肤屑。杨小安说看来你并不是个笨蛋，段浩天说
我只是猜想。
刘白看了看表，凌晨三点，披了衣服下床，开门。
气息不善，一阵劲风，刘白本能的错身，按住对方肩膀，别住对方胳膊，制服。刘白不解，为什么要偷袭自己，而
且这么轻易就被制服。
段浩天说，是我。
刘白开了灯，问你这是做什么？段浩天坐下来，揉了揉肩膀。
说：“人在本能反映下会做出习惯的动作，很漂亮的擒拿。”
刘白说，有事就说，没事请回。
段浩天问：“那天切磋，你明明要用擒拿，为什么最后却换了招式？”
刘白说，就这件事，你大半夜来偷袭我。
段浩天说，这很重要。
刘白说那天我擒拿你的时候重心在左腿，而我的左腿瘸了，只好把你甩在地上。
段浩天说，这样。
门突然被从外面踹开，冲进来几个人将段浩天制住，拷上手铐，说在浩天大厦搜出毒品，怀疑段浩天同入境的美国
毒犯有联系，带回去调查。
段浩天对刘白说，“你曾说就算不能做个好人，也不要去做个坏人，我一直记着。”
刘白打车去找了薛世杰，薛世杰很惊讶刘白怎么会在凌晨四点来找自己。
刘白说：“段浩天被抓了，说是他大厦里发现了毒品。”
薛世杰说：“我知道发现毒品这事，好像是被人举报的，尹强和卫风已经被带走了解情况，段浩天不是不在省城？
”
“他刚回来就被抓了。”刘白说，“我要知道全部，有人在后面捣鬼。”
薛世杰说：“这几天有美国毒犯入境，是个大案子，美国那边也派人来了……”
刘白打断，问：“叫什么？”
薛世杰说：“好像是J.ken，不过不是美国人，是美籍华人。”
“谢了！”
刘白转身走，被薛世杰抓住了。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刘白回头看他，说：“你也知道我的资料都是上面安排的，这和我的过去有关。再帮我一次，有些资料在我房间里
，既然他主动来了，就不会轻易让他走了。”
薛世杰说：“我需要知道一些情况，如果你相信我。”
刘白说：“你知道黄路吧。”
薛世杰说：“当然知道，这件案子影响可不小，一直悬着。黄路手中有不少卧底的绝密资料，奇怪的是凶手为什么
杀完人后还要放火，连带着那些资料也被毁了。” 想了想，又说：“资料虽然都没了，但当初为了以防万一备了一
份指纹。不过到最后有一个卧底一直没出现，也许是死了。但是两年前他出现了，我想那就是你。”
刘白问：“这些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我参与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都是猜的。”薛世杰说，“那么，你知道谁是杀黄路的凶手。但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
刘白说：“因为凶杀一直在美国，我一直在等他回来。”
刘白走后，薛世杰便去了刘白的房间，从地板砖下取出一个小盒子。从省厅回来接到杨小安的电话，说有急事。
薛世杰脱掉外套，说：“你说是急事，估计真的很急。”
杨小安说：“也不算急，因为是两年前的事了。当初苏寻的尸体是你验的？”
薛世杰说是，没错，有何问题。
杨小安说只是问问你有没有弄虚作假，也许那个苏寻是假的。
薛世杰说我又没见过以前的苏寻，当时你们可是过来认尸了，现在怎么反过来来找我。
杨小安说，苏寻是个卧底。
薛世杰说，当初你们可没告诉我这个，不过告诉也没用，尸体已经腐烂获取指纹是不可能了。
杨小安问，如果一个人改变了发型，戴上眼镜，脸也被整过，声带或许也受过伤，腿还瘸了，你说以前认识他的人
还能不能认出来？
薛世杰摇头，怎么可能，至少在外貌上是不可能了。不过，或许从另一些地方可以认出来，比如说，习惯。
杨小安站起来，准备离开，“薛叔，谢谢你的提点。不过，我想问一下刘白去哪了？”
薛世杰说：“你在怀疑他。”
“所以，关于刘白，您知道些什么？”
“对你们所说刘白的过去确是编造的，但两年前的刘白我确实不清楚。”
“我很快就有证据的。”杨小安说，“有人相信直觉，而我相信科学。”
“你们做了什么？”薛世杰问。
“不是我们，只是段浩天而已。我发现我一直都低估了他，不管是愤怒的段浩天，还是悲伤的段浩天，毕竟从苏寻
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事实证明他并不是个笨蛋，虽然我还是觉得他有些变态。”
“他被抓走了。”薛世杰说。
杨小安咧咧嘴。
“我不知道J.ken、段浩天和刘白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刘白去找ken了。”
“ken？”
“美国来的缉毒警察。”
第25章
刘白敲响了那扇门，里面的人说请进。
身姿高挑的男人转过身，微笑，“让你出现真的很容易，动一下段浩天就可以。”
刘白说：“果然是你。”
雷子明上前拥抱了他，说：“一帆，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刘白没有动作。
雷子明蹲下身，轻轻卷起他左腿的裤子，一直卷到膝盖，伸手轻轻抚摸。
“你宁愿折断自己的翅膀，也要离开我吗？”
“我本来可以不折断自己的翅膀，也可以不离开你的。”刘白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柔软的触觉。
雷子明抓住他的手，慢慢站起来，放在嘴边轻吻，“为什么要离开我，我一直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我到处
找你，到处也找不到。我想也许你回到段浩天身边了，一开始我还是没有发现，我不知道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雷子明伸手撩开刘白的头发，整张脸已经变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遇上了一场大火，索性我没有被烧死，而且得到了及时治疗，所以没有变成丑八怪。”
“那你的嗓子是怎么回事？”
“也是在大火里受了伤。”
雷子明同他额头相抵，“一帆，就算你变了容貌，变了声音，不接受我的治疗瘸了腿，我还是爱你，因为这副躯体
里的灵魂一直是苏一帆。”
刘白轻轻推开他，说：“就算你为了找我，也没必要动段浩天，从泼油漆到放毒品，这样没品的事你也做的出来。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他手下的地盘早已经都是你的了。”
雷子明拉着他坐下，“段浩天在我眼里确实不算什么，只是你离开我却到了他的身边，我总归要吃醋的，虽然我是
一个很有风度的男人。”
刘白看着他，慢慢说：“雷子明，我本来是打算留在你身边的，我本来打算试着去爱你的。就算你一直在暗地里做
着毒品买卖，我还是打算跟你在一起的。”
雷子明握紧他的手，说：“为什么你又改变主意了，我们是同类啊，都是一只没有归处的蝙蝠。”
刘白说：“我们都不是蝙蝠。你是黑社会，我是警察。”
雷子明笑笑，“我不跟你争。”
“我是警察。”刘白说，“就算我在浩天集团的时候，我也告诉自己是个警察，你手底下很多买卖都是我暗地里向
缉毒队举报的。”
雷子明说：“以前的事就不要计较了。既然你回来了，我也不会跟段浩天那小子为难，他过的好不好我一点也不介
意。”
“我本来是可以和你在一起的。”刘白又一次说，眼睛里有了复杂的情绪。
雷子明看着他，突然倾过身吻他，说：“你就是要和我在一起，不要说话，我想你。”
刘白猛的推开他，站起来，说：“如果你不是杀黄路的凶手，如果你不是暗中操纵国际毒品买卖的幕后黑手，我是
可以和你在一起的。”
雷子明看着他，然后笑了。
“一帆，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不然你为什么会情绪失控。其实我并不想动警察，只是黄路知道的太多了，他安插
了太多的卧底，我的日子不好过，只能干掉他了。我很高兴，你能爱上我。你一定也不希望我去坐牢，你没有证据
。”
刘白突然笑了，“如果我没有知道真相，或许我会爱你。但是，一切都晚了，证据已经送到了省厅，很快就会……
”
冰冷的枪口抵住了刘白的胸口，雷子明说：“如果你已经将证据送到了省厅，为什么还要来见我，也就是说你手里
的证据不足，你来找我只是为了给我下套，我还以为你对我还有一丁点感情呢。”
刘白关上了纽扣上的微型录音器，说：“雷子明，你去坐牢吧，我还可以当你是朋友。”
雷子明冷笑，“就算你没有翅膀，也只能在我的天空里死去。”
枪声。
第26章
手术室外，薛世杰两指夹着一根烟不断敲打着烟盒。
杨小安翘着二郎腿，喝着热热的豆浆，说：“国际警察竟然是毒犯，好劲爆的新闻。雷子明那么喜欢苏寻吗，金蝉
脱壳带他到美国，又追回来，不过他一定没想到会把自己的命都丢了。”
吸完最后一口，杨小安将纸杯捏瘪，投进垃圾箱里，感叹，“你说雷子明的人跟武警混战中，雷子明替苏寻挡了一
枪，爱情真的这么伟大吗，雷子明真的这么爱苏寻吗？”
薛世杰说：“爱情就像是车窗玻璃。”
杨小安问什么意思。
薛世杰说：“两个人在里面折腾，外面的人只能猜测。”
“苏寻会没事吧。”杨小安说，“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命应该很硬。”
薛世杰说：“他是刘白，不是苏寻。”
杨小安点头，“也对，反正苏寻也不是他的真名，就像笔名一样。再说人的名字真的很重要吗，只不过是个名字而
已，只是我不明白我为什么随着杨大安叫杨小安。”
薛世杰说：“很简单，因为他很爱你嘛。”
“比爱你更爱我吗？”杨小安问，却是笑着的。
“我们总是先有了亲情，才遇见了爱情，然后又有了新的亲情。就如你和我，原本我们是不认识的，因为有一个男
人同时爱着你和我，所以我们也产生了感情。我的爱，你不能去代替；而你的爱，我也无法取代。”
“薛叔。”杨小安说，“我没有说过谢谢你，谢谢你爱他。”
“不用谢。”薛世杰说，“我也爱你。”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医生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我在想一件事情。”杨小安说，“要不要将刘白的身份告诉段浩天，如果我把所有的材料都毁了，段浩天大概再
也不会得到答案了。”
薛世杰说：“活生生的刘白就躺在那，你能把刘白毁了吗？”
迟明辉从市里赶过来，与杨小安一起轮流陪护刘白。
段浩天、尹强和卫风放出来的那天，杨小安拿到了检验报告。
急匆匆赶来的段浩天被杨小安挡在了病床门外，问他还要不要检验结果，段浩天不需要。杨小安说，我还是告诉你
，刘白就是刘白，不是苏寻。
段浩天说我当然知道，现在你给我让开。
病房里是空的。
杨小安说，他去找雷子明了。看到预期的反映后，又说，雷子明变成植物人了。
病床上的雷子明静静躺着，不像醒着的他那么专横的温柔，温雅的冷酷。
刘白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陪着他静静坐着。
分针划了一个圈，刘白吻了他的手，说：“苏一帆是属于你的。”
杨小安晃了晃车钥匙，说：“忘记说了，刘白要去美国。”
机场大厅里响着登机的时间通知，换做刘白推着轮椅往里走，轻轻的说，“雷子明，你对我有情，我也不会太过无
义，这最后一程我送你。”
“苏寻——”
一声喊，卫风却不敢上前，捂着脸便哭了起来。
刘白停下，慢慢转过身，都过来了。
“对不起，我叫刘白。”
“你是苏寻，你不能不认我。”卫风说，迟明辉过来抱住他。
段浩天走过来，说：“你始终还是不肯原谅我吗？还是不能留下吗？”
“为什么要原谅？”刘白说，“我既没有恨过你，也没有怨过你。”
“苏寻……”段浩天浑身颤抖着，“我——”
“我是刘白，不是苏寻。”刘白说，“我要登机了，我要送一位朋友到美国。”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段浩天说，声音是颤的，眼睛是红的，眼泪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苏寻不是我的名字。”刘白说，“苏寻已经死了，我是刘白。”
尹强走向前一步，说：“对，你是刘白，刘白还是会回来的。”
刘白没有说话，转身走，登机口在等候最后一位客人。
“刘白——”段浩天叫了一声，却是再也说不出什么。
刘白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又转过身说，“那次切磋，你的抱拳礼弄反了，那是挑衅。”
段浩天用手抹了下眼睛，说：“你回来，我一定改。”
——第二部@黑白@完——
第三部：左右
第27章
省城繁华地段的世纪商场，段浩天捏着一杯咖啡，百无聊赖。
一层大厅角落里出了点小状况，一个穿着脏兮兮的中年男人，手里握着一条尼龙袋也是皱巴巴脏兮兮的，大厅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