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展的很平坦,浓密的黑眉看上去清朗无比,蜜色的肌肤显着阳刚气,宽大的袖管露出青筋脉络分明的手臂,虽不
是俊美非凡却是越看越舒服。
“皇上?”木清伶询问着轻喊一句。
没有回复。
“圣上?”
依然没有回复,附带着细微的鼾声。
“……睡着了?那么,说你笨蛋不要紧吧?反正你听不到。”
皇上的嘴角突然微露笑意,木清伶这才知道他是装的,死定了!刚才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会变的没有
心计的单纯。不出意料的皇上迅速睁开了眼,放出狡黠的目光。
“咳咳,方才是叫朕笨蛋的是何许人也?”魏凉直起身子正襟危坐,故意蹙眉表现出不悦。
木清伶不由小声唏嘘。
“伶儿,是你?”魏凉玩味的盯着木清伶瞧,双目十足清凉,一派悠闲自得模样。
木清伶愣在一瞬,伶儿——魏甄曾这样称呼过他,其他人没有这么亲昵的叫过他。
“伶儿可是犯了妄语。”魏凉挑衅的看向木清伶。
“伶儿知错。”难道他真要罚自己?
魏凉不满意木清伶的态度,拧眉哼声道:“伶儿,朕就是喜欢你的不顺从,莫变的与别人一个样。”
“恩,唔……恩?”木清伶当是自己听错了,在接受到魏凉确认的目光后,更是疑惑起来。面对皇上时十分恭敬,
难道错了?
“把朕当作普通夫君对待便可,就是百姓间的,朕与伶儿不存在尊卑问题。”魏凉不好意思的别过了些目光。
“为……何?”木清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感动还是疑问,反正心口温热的很。
魏凉眼神闪躲几次后又坚定的看向木清伶,“无论别的国君怎么对待男妃,反正朕……我不喜欢与伶儿定个谁高谁
低。”
“为何是我?”木清伶略带逼问的口吻,反正是他说的,不需要守礼。
魏凉变了眼色,尔后又温润道,“因为伶儿实在过于像我的太傅,举朝皆知天子太傅便是当今摄政皇,而他亦是先
皇的男妃。于我来说,伶儿多了几份亲近感罢。”
木清伶听的慌张,莫是被他发现了什么?末了,却又不像知道实情似的。“原来如此,伶儿承蒙皇上厚爱。”
“朕都改称谓成‘我’了,伶儿还叫我皇上?”魏凉吃味的瞪了眼木清伶,像是被谁抢了玩具似的。
“……那该叫什么呢?”木清伶把疑虑放下,皇上好象没有怀疑他与的关系,只是认为长的像而已。
“官人、夫君皆可。”魏凉眯起眼,“憨厚”的嘿嘿笑出声。
两个称号都叫不出口,惟有女子才这么称呼男人吧,木清伶是长的美却绝不是女人,于他来说这是侮辱。
“莫要为难伶儿。”木清伶摆起脸色,即使是小倌也有原则,“若是寻女人,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皇上还怕找不
到吗?”
“哈哈,生气了?”魏凉乱笑着撑起下巴,“你看!这不就恢复了那日的伶儿吗?我可是比较喜欢伶牙利齿的你。
”
木清伶不免黑了脸,皇上的秉性他竟然连一丝也揣测不到,实在是太新鲜的性格。
“伶儿经常逛街市吗?”魏凉想到了什么。
木清伶摇摇头,“只一次。”
“是一年前的那次吗?”魏凉难以置信的看着木清伶,“我都比你逛的多!不给你买些小玩意儿你就不知道街市的
乐趣咯。”
“恩,伶儿无所谓的。”木清伶微笑着半拒绝半同意。
“停马。”魏凉对着帘布外喊了句,马车立即听话的停了下来。
魏凉习惯性的搀住木清伶的手腕然后牵起手掌,利索下了车,后者诧异的望向他,出生以来头一次被人牵着,是种
难以形容的亲近,温暖的大手箍紧手掌,生怕放走了手掌的主人。
驾车的是一年前木清伶见过的侍卫头,那个莫名其妙被石子击中却苦笑的男人。
“皇上,何事?”侍卫头担忧的问道,若是在护驾的路上出意外他可是没能力担待的。
“朕要挑些饰品,安岭,你随朕来便可。”魏凉命其他人原地驻留,只挑了个武功最强的走,论武功,魏凉其实在
安岭之上,不过必要时多个保护还是必要的。
木清伶无心顾及繁复的饰品,在他眼里,木钗始终还是木钗,变不了玉钗,真不晓得女人为何这么喜爱逛街,而皇
上也似乎酷爱此类行为。
“这个。”魏凉牵着木清伶来到一个摊贩面前,临时摆放的木桌上有许多零碎的小东西,玉的铜的金的乱七八糟都
有,只不过肯定是假的,光是想到这个,木清伶更觉大煞风景。从某种角度来说,木清伶绝对不属于浪漫的人。
“叮当……”铃铛脆耳的声音低吟浅唱,即使是不属于浪漫的木清伶也不得不注意起那个小东西,原来是一个脚铃
饰品,铃铛是一个玉瓶,不知在玉瓶中放了什么可以奏出如此清脆怡悦的声响,玉瓶呈琥珀玉色,滑嫩干净的瓶身
逗人喜爱,瓶身与小指弯曲起来差不多大小,细细的红绳穿过玉瓶顶端形成脚琏。
“老板,我要一对这个。”魏凉爱不释手的当机立断买了下来。
“一看就知道公子有眼光,这可是上好的琥珀玉,是从番邦进来的,好货好货啊……”小贩神侃海聊了许久,才回
到正题,“真心祝愿两位公子白头到老。”
“谢了。”魏凉高兴的拿起一对玉瓶,用力捏紧木清伶的手,
安岭羡慕的看向他们,小桃,要是我也送你这个,你可喜欢?
正要回马车之时,空中呼啸而过一阵急促声,魏凉仔细分辨出那是剑锋出鞘且不算友善的声音,马上放开了木清伶
的手,展开防御之势,安岭才后知后觉的望向天空。
“拿命来!”一个尖锐到疯狂的声音刺耳极了,随着话音,剑锋也送了上来。
安岭正欲抵挡,却没想到刺客还有帮手,他无暇顾及皇上的安全,不免急他的焦头烂额,偏偏两个刺客武功奇好,
能对付一个已经不容易了。
“伶儿,退后!”魏凉闪现出陌生冰冷的双目,准备全心对付愚蠢的刺客。
他本是占上风的,奈何刺客总是出一些生僻的怪招,而他又要护身后的人儿,渐渐力不从心。
“看你不死!”那个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还加上了格格格的变态笑声。
木清伶本就不是习武之人,琅呛的躲在魏凉身后,步步为营,惊心动魄。突然被身后惊吓的百姓一挤,冲到了魏凉
身前,正好刺客用尽全身真气运输出了一记损人不利己的贱招,魏凉本能的往后一退,本来两人都可以躲过,但是
木清伶偏偏冲到了刀锋之上,阴差阳错间,制造出了他愿为皇上挡刀的荒唐事件。
刺客不免慌了神,竟没伤到皇上反而是一个不关己事的绝色,而自己的真气短时间根本回不过来,只有先逃了,往
后的事情来日方长。
“你敢伤他?”魏凉愤怒的看向蒙面刺客,无言的悲愤涌在心口,化为凶残的功力,一瞬就把刺客可怕恐怖的分了
尸。
正巧是左胸口心的位置,鲜红的血液几乎就是喷出来的,木清伶的白皙面容变的苍白吓人,冷汗溢的他虚弱不堪。
魏凉先替他点住穴道,然后抱起他迅速的朝马车奔去。
朕不准你死,你绝不许死!你是朕的棋子,朕的!那一刻,浓烈激动的情感冲刷着魏凉,十八年来,还未有人能这
样掌控他的喜怒,怎么可以在朕毫不知情的时候做这样的事,该死!不,一定要活下来,因为……朕不想你死,朕
的棋子不许死。
第二十二章:血莲
血液从鲜艳的大红蜕为阴郁的暗朱色,暗紫的血块渐渐凝结,柔嫩的唇苍白不已,原本该是绝代姿容的脸蛋上此刻
布满了憔悴折磨,双眼下竟浮出深褐色的眼圈,粘腻的汗水将乌黑的鬓发刘海全沾染在一起,情况简直是糟透了。
雪白的衣衫上留着血水的印记,揉出骇人的血痕。
“朕不许他死,即遍尔等分身乏术亦必将他从鬼门关救回!”魏凉身着龙袍在龙塌边站定,语气再怎么平静唬人也
骗不了自己心中的激动,他环视了一眼五个焦头烂额的太医,宣布着眼下的任务。
“是,臣等遵旨。”太医们抖着下跪连唇都在发颤,平素温和的皇上今日气势凌厉的怕人。
魏凉随即明了他们的惧意,“罢,朕出去等候佳音,否则尔等怕是行动不便。”
“谢皇上!”太医们露出欣快的笑意,少了一个巨大压迫定会轻松许多,救起人来自不马虎。魏凉装做无意的瞥了
眼几乎是冰尸的木清伶,悠悠的踱着步子出了门。
没有呓语的症状,流汗逐渐减少,呼吸也在减弱——这个病人有些麻烦,太医们彼此觊觎了几眼,后又无奈的上前
去探察。
景彦湖
景彦湖上著着一个小竹屋,乍看平淡无奇其实不然也,仔细探询便可以发现周围的树林中守着许多轮流保护的带刀
侍卫,木歆彦斜靠在床铺内,眯着眼回忆起关于竹屋的一切美好,魏景总喜欢吻他的头发弄的他痒痒的,也喜欢在
睡前嘱他喝些养身的东西,有时两人一起看看书望着天思索着如果魏景不是王该有多好。如今一切都化为泡影,木
歆彦心念的男人已经在土下永远安息了,世上少了一个魏景自有他的皇子们来接替,可于他来说,最爱的人一离去
,世上便无留恋了,要不是魏景死前拼命叮嘱他要帮助新任皇帝,他定随着魏景去了。现在的他全无往日的心计和
锐气,老了,是真的老了,连好胜的心都没有了,要不是魏景的嘱托,要不是他还爱着魏景,要不是他还恨着魏景
的自私,要不是。。。
算了,一切都已过去,爱啊恨的多俗呢,木歆彦自欺欺人的凄惨笑着,散下的白发挡住了他的视线,一张眼便是白
晃晃的,世间当真有一夜华发的奇事,一个男人为了另外一个男人,白了全部的发,如若魏景在定会可惜的吧,因
为他总是那么喜欢吻自己的发。
“报!”一名红衣女子束起全部的发显得干净利落,手脚利索的走进竹屋。
“说。”木歆彦抬眼的动作都没有,光是听声音就知道女子是他的头号心腹——暖心,干练如火平淡如水的女子。
“皇上的男宠已入宫,据说是因为刺客突袭为护皇上导致身负重伤。”
“恩,皇上受伤了吗?”
“没有。”
“那就好。刺客查出来是谁了吗?”
“头领已被皇上分尸,其余的已在安岭严密审查下招了,是工部的手下。”
“呵呵。”时机终于到了,这帮愚蠢的老庸才,此次定要一举端了你们。
凉易宫内
木清伶的伤势实在危急,太医们先是用冰蟾为其解消淤血,后又查验伤口的痕迹尺寸与毒性,为首的太医缕缕白须
,开了些方子让手下的太监们拿去速去煮,此般内伤一般人承不起,到底是死是活还得看造化,不过他真的死了皇
上怕是不会放过他们,方只有尽力而为才行。
首先是雪莲、鹿茸、人参等炖的汤品给他强行灌下,虽然溢出嘴的占了多数,接下来是要以毒攻毒解内伤,太医们
聚在一起讨论起来。
娘亲,我是快死了对不对?胸口撕心裂肺的灼烧,我只不过想进宫见爹顺便侮辱他几句话罢了,可还没有进宫就被
老天爷知道了所以惩罚我这个不孝子是吗。其实,爹啊,我并没有那么恨你,想见你认识你的心情多于恨,想是只
有人死了才会说真话。舞颐,我想你了,这一次无关爱,只是单单思念而已,如果那时你带我走就好了,我应该不
会像现在这样。一张张脸跳过,最后只剩两张熟悉并陌生的,魏凉和祁楚胤。
魏凉我确实对你有好感,但还没有到为你护命的地步,如果我真的死了我可是会很后悔的,如果可以活下来你一定
要好好待我,十几年来我第一次为别人做那么大的牺牲,你知道不知道?我在你心中的印象是不是会更好。
楚胤,我能和你说的,只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对付你,而是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善良。
嘴里进了清凉液体不知是什么,只感觉好喝的紧,胸口依然闷闷的,大概是真的快死了。可惜我还没有见到爹亲,
那个名叫木歆彦的男人,你还没有告诉过我先帝的魅力在哪,可以让你抛弃我们母子,我也还没有原谅你呢,不想
死,我真的不想死,不想让黑暗包笼我,逐渐没了意识,消失在尘世,没有做的事情还很多,人生也未曾真正享受
过,怎么就可以剥夺我的生命。做傻子的时间比做正常人的时间少,已经够可怜了啊,为什么在我快要接近希望的
时候,又会有这样致命的打击,老天爷你可不可以公平些,也分些幸运给我可好?
做小倌做了两年,一出倌门就濒临死亡,我还真是可笑,想必天生就是贱人,是被男人操的命,如若敢违背,就只
有死路一条了。越这么想却越想哭,压抑着我的脑袋、身体、血液的自卑是什么?充斥着我的器官在叫嚣的又是什
么?仅仅是不甘吗?金羽说过的,不止不甘还有很多东西,起码我是个健全的男人。所以,我不想死,不想轻易的
离开人世。所以,请让我活下去。
“陈太医,病人的呼吸突然强了。”正在观察病情的李太医兴奋的大叫起来。
“闻所未闻,奇怪。我们还没给药呢。”陈太医伸出手指感受木清伶的鼻息,果然和刚才的微弱呼吸不能比。
王太医冷静的点点头,“陈太医,我们还是快些开药方。”
“也对。”陈太医一直悬着的心终究放了一小点。
将军府
“什么?!他受了重伤?”祁楚胤拍案而起,谦逊的笑容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的痛苦。
“是的。”副将李容吓了一跳,只不过把皇上的男妃下午遇到的事情告诉了将军,怎么换来那么大的反应?
“我必须得入宫。”祁楚胤想起了什么,匆匆换上行装,临走前看了李容一眼,抱歉的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刚才的事
不要往心里去。
“将军,要属下陪同前行吗?”李容是个粗野的性情中人,当然不会怀疑将军的反应。
“不需要,还有多谢。”祁楚胤头也没回只焦急说了声便离开将军府。
李容抓抓脑袋愣是没有搞清楚状况,还是早些回去喝些酒吃点菜吧。
第二十三章:复活
木清伶终于醒来时,看到魏凉坐在床塌捧着一堆奏折查阅。他脑海里闪现过断断续续的画面,脑袋也疼的很,嗓子
更是干的快烧出火。
“醒了?”魏凉眼角瞄到木清伶后便腾起身抱起奏折往前厅移,“口渴吗?”
“……恩”木清伶轻声道,脸畔却止不住烧红,他简单的关心已是完美的捕获。接过魏凉递的水一饮而尽,嗓子的
火辣也减了不少疼,好象那杯水有神气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