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缠+番外——珠献
珠献  发于:2012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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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明月,玄衣和灰衣乐得轻松,在假山上晒太阳也没了警戒心,一觉暖暖地睡到自然醒。路过的家仆婢女每每忍

不住叹上一句:“还是玄衣和灰衣安静。”明月偶尔调皮起来着实让人头疼,且性子高傲古怪,面对它不喜欢的人

比如简招管拿的是草鱼还是鲍鱼都不屑一眼,面对它喜欢的人比如季程柔顺地翻过身来给挠肚子大半天都行,对比

小时候的惹人怜爱,细声细气的咪呜声使得闻者顿生惜护之心——这落差让不少人想起就难免“唉……”;但是比

起季程偶尔心血来潮就追着玄衣或灰衣到处跑要摸摸抱抱的鸡飞狗跳,众人一致认为明月还是有可取之处。

长大后的明月,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发情问题。从猫的角度而言,明月是只漂亮的公猫,毛皮漆黑发亮,不胖不瘦

,线条匀称身姿优雅,透亮的暗绿大眼十分有神。然而深居季府的明月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异性大概就只有自己的

娘和姐姐妹妹们,面对听闻别处母猫的叫声和气味而发情的明月,季程不知是该放它出去好还是挑只母猫抱回来给

它好。扶钱说:“少爷,明月与玄衣灰衣不同,若是这么着不管,那每次都要看它难受;若是给它寻只母的,得挑

好了,还得那家主人乐意处理之后产出的猫崽。”

在桃花盛开的桃树顶上,灰衣瞧见明月的模样,隐约忆起当年自己发情。他记得自己曾经朝雪儿扑去,却硬是给玄

衣叫住;曾经扑在玄衣身上磨蹭;曾经见过别家的母猫;曾经……再有印象的,就是不知为何变得虚弱一卧不起,

玄衣在旁一直一直抚着自己。

于是灰衣就此事向玄衣求惑。玄衣凝望灰衣的目光掠过愧疚,就当初使用了魅术来控制他的心神一事却是坦白相告

,“我既然对你用了魅术,自然要给你损耗极大的身子调神养气。”灰衣佯装不满和委屈:“说得被逼无奈才碰我

似的,过去你纵有多少不情愿,现在说起来,哪怕我已经明白,心里还是……还是会觉得难过……” 玄衣抱住灰衣

,双臂用力收紧,好像要将他揉进自己身子里,灰衣偷笑,抬手回抱,静静相拥片刻,“玄衣,你会叫住我,是不

是在那时已经认定我是你的了,只是不自知。”

玄衣不答,似是默认,灰衣对此很满意。

晚上低垂幔帐里灰衣主动了一次,玄衣享受之余也没忘了问,灰衣只是笑,湿润的眼眸闪着迷离的光,他俯身轻舔

他的耳朵:“你且当我也发情。”邪气诱惑的语调给夜晚更添几分春情。听到远处断断续续的隐隐猫叫,玄衣唇角

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配合起灰衣的动作来。夜月晴好,淡淡桃花香间,无边春色正浓。

第76章:逝水明月 下

眼下对于明月自然不能用魅术,尽管看它略有消瘦的身形也觉得不忍心,玄衣和灰衣也只能看着。结果还是星策抱

回一只小母猫,一见明月就追了上去,两只猫立时跑远,后头一众围观人等只来得及看清小母猫的一身白毛和头顶

上的那一点黑。玄衣和灰衣不由庆幸此刻是以人形站在这,万一追错对象就麻烦了。

“哪来的?”站在星策旁边的扶钱好奇道。

“太守府上的。”

“大少夫人的猫?那分明不是雪儿。”

“雪儿两年前就死了,这是它的女儿,记得是起名叫落雪。”

扶钱心里一紧,僵硬地转过头去望了望星策,再看别人似乎都再议论明月和落雪没注意到他说的话,他也是一副没

反应过来的样子,扶钱一时间只觉百味杂陈,当初获知真相的瞬间所生情绪一齐涌出,她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

不过,待到无法再瞒下去,怎么着也还有个十年,到时再担忧也不迟,现下还是不要庸人自扰。扶钱稳住情绪,扯

了简招离开。

明月和落雪火热了几日,终于安份下来恢复往常,季程赶紧给它餐餐加鱼补身子,愈补愈烈的趋势还是由扶钱出面

中止,连同禁止了玄衣和灰衣给明月让鱼的举动,要不是明月生性好动一段日子下来非被补成一只肥猫不可。

后来落雪生了一窝小猫,星策还带明月去太守府看望。从这以后,每当明月发春,不需忍耐的时候便是见到落雪的

时候,也算是一对佳偶。

就这样,一年一年,明月渐渐老去,不再常常到处跑窜,不再看到花丛里翻飞的蝴蝶就举起爪子扑上去,不再满季

府地找耗子追着玩,不再活泼——有时在季程常坐的太师椅脚下一趴就是一天,有时晒太阳的时间更久,明月变得

安静,与玄衣和灰衣不甚相同的安静。

当季程早已习惯了抱着一只猫看另两只猫的日子,失去的时候才会那么措手不及。明月从秀都来到丰城季家的第十

三个年头,一个冬日的午后,它在季程怀里睡去,便再也没有醒来。被发现的时候,姿势一如既往,蜷着身子,脑

袋贴着季程身子,看起来既温馨又安宁。

从选地到埋葬,皆由季程亲自而为。撒完最后一抷黄土,季程在墓碑处放下一块大鹅卵石,动作很轻很慢,站起来

的时候摇晃了两下,大概是蹲久的缘故,然后呆呆地站在那里,明明对着地上小小的坟墓,眼里却没有焦距,不知

在望着哪里的什么。景其示意大家留季程一个人在这,只有玄衣和灰衣蹲坐一旁没动。

灰衣不知所措地抬头望望季程,又看看玄衣。

“玄衣……”灰衣也不敢叫,只得用灵识。

玄衣耳朵动了动。

“玄衣,我想……如果我们用妖气给明月开窍,它就不会……还会活得很久……”

“胡闹。”

“可是……”死别是多么令人难受的事情,况且明月还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灰衣满心凄凉,有什么得不到宣泄的

感觉让它发慌。

季程一直站到天黑,夜幕沉沉,本该是满月的晚上一点月光也无。不知过了多久,季程也不觉累不觉饿,直到身后

传来一声:“小程。”他茫然地回头,景其提着个灯笼站在屋檐下。

“小程,回去了。”

季程依旧茫然,良久才抬脚朝景其走过去,步子微微有些踉跄,玄衣和灰衣默默跟在后边。吃饭,洗浴,回房睡觉

。躺在床上,季程眼里有了焦点,猛地侧身抱住景其,脸埋进他的胸膛,暗哑的声音像是在发抖:“明月,不在了

。”

景其抱着季程,一夜无眠。

季程沉默寡言半月有余,府中上下在他面前绝口不提明月。某日他又在凉亭发呆,季府一位老仆走过之时实在忍不

住道:“少爷,莫要太伤心,节哀顺变才是。”

“玄衣和灰衣不是都好好的,为何明月——”

没想到季程有反应,这老仆先是惊讶了片刻,随即回道:“生老病死乃常事,少爷有何想不明白的。”

季程再度沉默,老仆以为他该想通,于是走开。

“若论年岁,玄衣和灰衣岂不——”季程再转头,身边已空无一人。“岂不是早该……”他突然惊觉一个事实,倏

地住口。

季程终是意识到了。

身姿依旧矫健的玄衣和灰衣;

在自己八岁那年就来到季府的景其;

面容打扮一如出嫁前的扶钱;

星策,百言,简招;

还有自己。

季程几乎要想不起自己究竟年方几何。不是梦。为何这么多年过去,沧海还是沧海,这静止的岁月,没有任何变化

的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第77章:长相

少爷和道长闹矛盾了。与大多数坚定围观立场的季府人不同,有小部分人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比如负责季程饮

食起居的小丫环们,比如玄衣和灰衣。

自从明月死去,玄衣和灰衣陪季程的时候多了起来,没有用替身,两只猫一左一右;第一次季程伸手,被玄衣和灰

衣躲开,他若有所思地盯了它俩好一会,收了手,之后再不曾有过碰触的举动,于是灰衣和玄衣也就安心地待在季

程脚边,或趴或坐。遇上季程正好独自一人,不多时景其必然会出现,每每这时玄衣和灰衣便觉坐立不安,走也不

是,留也不是——要是走开,季程脸色就沉得更难看,要是留着,必然会接到景其饱含“不该听的别听该听的也别

听”警告的目光,一次两次下来,玄衣和灰衣只得装睡着。

“扶钱,少爷和道长要这样到几时。”

“我怎么晓得。”

“你不是最了解他们的人吗?”

“少在那睁眼说瞎话,最清楚的人明明是你。”扶钱瞪了一眼星策,后者无力地趴在书案上。

“季公子这次是真恼了吧,毕竟……”简招也不知该怎么形容。

房中安静片刻,所有人都转向玄衣和灰衣,“你们两个可是光明正大的围观人士,看也看了听也听了,赶快招来,

现在少爷和道长究竟如何?”

玄衣无语地看着他们,灰衣叹了一口气:“公子说得最多的就是‘滚、我不想听你解释、我不想见到你、骗子’,

道长多是‘小程、你别这样、你听我说好吗、你还记得那时你答应我的吗、待你气消我再来找你’。”

扶钱拧着秀气的眉,灰衣是尽职尽责外加老实交待了,可是那两人之间的交谈根本是毫无进展。

百言揉揉眉心,放下手中的笔:“你们若要商量季程和景道长的事情,烦请移步他处,不要来书斋妨碍我。”

“你怎能这般见外,我们可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星策一脸坏笑地去抓百言的手,后者不自然地想抽回,岂料星策

抓得更紧,再看看其他人皆是视而不见的样子也就作罢,随即冷哼一声:“景道长乃是咎由自取,做出这等大逆不

道的事,没挨天打雷劈,这点惩罚算什么!”

玄衣见他们几个神色各异,早前已被告知自己和灰衣离开期间发生的那件事,再看看腰间的澈斩,只觉得比起阴阳

杀兄妹,铸造他们的景其才是真正入魔的那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之间终于有些松动,这晚睡觉时景其可以进季程的房了。扶钱几个人迅速聚在一块脑袋凑脑袋

“有戏。”扶钱绞得帕子快要变形。

“好想看。”星策接腔。

“别闹。”百言皱眉,他是被星策扯过来的。

简招默默不语,有点担心扶钱会让他去干点什么,好轻功是用来偷宝不是用来偷窥的……

然而扶钱却将期待的目光投到玄衣身上:“玄衣……”

玄衣有种不好的预感。

“玄衣……有没有什么可以在这看到少爷房中情形的法术?”面对满满期待的扶钱,玄衣一下子觉得拒绝他人还真

是件难办事——艰难地点了一下头,就见扶钱两眼放光:“快快!”玄衣回以为难的表情,百言插道:“非礼勿视

,我记得我教过你们所有人何为礼仪。”

扶钱挥挥手帕:“公子放心,我敢打包票绝不会有非礼勿视的画面。”

“那也不是偷窥的理由!”

但看星策简招也是一脸期待,玄衣犹豫再三……好吧,他承认想看景其受挫不得意的样子,于是示意扶钱拿来铜镜

,取出一张符纸,现画了一个图,拈于指间默念口诀,黄符燃起白色半透明的火焰,触镜面即融入。铜镜面模糊起

来,然后逐渐现出季程房中的情景。

只见季程站在墙上的挂轴旁边,仍是一脸忿忿,景其坐在桌前,半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情。

“看吧没有什么不宜画面……我说玄衣,能否换个角度……”

可以看到景其正在给季程说着什么,季程表情变化不太大;但是玄衣和灰衣却能从景其的口形判断出大致的话,还

真是在解释着一切。

看着看着,景其停了声,季程有些怨恨地望着他:“玄衣和灰衣是不是也不会老去死去。”

“嗯。”而且无意外的话,他们还会修成强大的妖。

“你连两只猫都不放过!你既然也能看着明月在我怀里死去,为何不能看着玄衣和灰衣的生老病死?!或者反过来

,你给了玄衣和灰衣不老不死,为何不能给明月?!你问过我们的选择吗,问过它们的选择吗!”

看到这里,众人都是一惊,怎么气氛好像紧张起来,几个人面面相觑,但又不能做什么。玄衣灰衣只是静静地望着

铜镜。景其看上去倒是平静,唯有眼神泄露出几分慌乱和害怕,其他人看得不甚真切,只觉这时的他少了平日里那

种“你奈我何”的嚣张气焰,面对季程的弱态,竟让人隐约生出一点同情心来。

关于对玄衣灰衣的误会,景其并未辩解,他话里的重心还是请求季程的原谅和不要离开自己。

就这么围观了快一个时辰,几个人也困了,扶钱示意玄衣收起法术,大家各自散去。回到阁楼,灰衣忍不住问:“

公子和道长……没事吧?”

玄衣很淡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见灰衣还是面有担忧之色,“你该相信道长的本事。”灰衣点点头,默了半

晌又道:“既然公子都知道了,那我们可否不须再隐瞒身为妖的事情?”

“不……”

“哎?”

玄衣慢慢转过脸,别有意味地微笑,“一直做公子的猫又何妨,公子爱猫,那便让他有两只猫养着,多余的他都不

需要知道。”灰衣愣住,良久,又点了点头。

吹灯后,感觉怀里的灰衣不再有小动作,呼吸悠长,玄衣也还是没有睡意。睁眼一片黑暗,闭眼还是黑暗,脑海中

却涌上很多东西。

带自己回季家的季程,带灰衣回来的季程,对它们总是笑容满面好声好气的季程,动辄追着它们到处跑的季程,天

火后初醒时抱起自己的季程,看到明月的亲近喜悦非常的季程。

许多年许多事,不是没想过人形时在他面前承认身份并且告诉他“公子,我并不是讨厌你,只是为了你好而没法让

你碰到”,然而……还是就这样吧。

在妖鬼精怪中流传着一个,吃掉丰城季家的少爷,可获得与上天众仙抗衡的法力。

偶有不知好歹的年轻修行者跃跃欲试,好命的会在进入丰城地界前就被劝打道回府,不幸的则一去无回。

“长老,修炼好累好烦,有捷径为何不登?”

“修炼一事何来捷径可言,除非你想那些专取鲜活血肉精气的邪法。”

“不是说,丰城季家的少爷——”

“混账!谁告诉你的馊主意,那季少爷不是你能动的念头!不说那个叫景其的道士,光是他养的那两个猫妖就没什

么人能过。”

“猫妖?”

“是啊,季少爷养有两只猫,那是相当强大的猫妖,说来也怪,那两只猫居然没动过季少爷,反将他护得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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