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吗要让他吻你？”何明轩问。
沈圆愣住。
“为什么不马上推开他？你知不知道这样——”
“你有什么资格谴责我？”沈圆打断他的话。
被对方的冷漠刺到，何明轩松开了手，有些无措地看着他：“我只是，只是不想你被欺负……我不想你和别人太亲近。”
沈圆转过身不去看他：“当我撞见你和李勋抱在一起接吻的时候，你不但没有过来安慰我，还将我一脚踹开。比起那时的我，你现在受的这点刺激算得了什么？”
“圆圆……”何明轩觉得心里揪得慌，比刚才还难受，唤了一声却不敢再向前去触碰他。
“都走吧，别再来烦我了。你们一个为了前途，一个为了旧爱，我就只能像个傻瓜一样被你们抛弃掉，被抛弃了一次竟然还傻得没有记性。现在不一样了，我变聪明点了，再也不对谁掏心掏费了，都滚蛋吧。”
说完沈圆就跑进了宿舍楼道里，留下了身后两个僵住的男人。
杨帆率先缓过来，转头看向身边依然没有反应的男人，然后猛地向前扯住了他的衣领。
“我以为我这样的男人就已经很差劲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差劲的。圆圆哪对不起你了，你要那样伤害他？既然心中有别人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他？你到底把他伤到了什么程度让他现在这么冷漠？你怎么还有脸再来找他？！”
何明轩这才将目光转到他的脸上，半天，才缓缓开口：“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第一个伤害他的人不是你吗？为了前途你不要他了，现在你又凭什么来找他？”
“我那是没有办法！再说两个男人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前途？我只是比较现实而已！”吼完，杨帆的气焰却又低了下来：“我以为我可以忘了他的，可四年都过去了，我还是会想他。一开始还没什么，可后来只要一想到就觉得整颗心都被揪得死死的……再不来找他我一定会疯掉，会后悔一辈子。如果我知道他身边出现了你这样一个人渣，我肯定不会现在才回来！”
何明轩冷哼一声：“说的好听，不过就是自私。你走得干脆了，圆圆该怎么办？你让他带着满身伤怎么一个人生活？你想要前途不想被人说成是同性恋，当初怎么又去招惹他？这么胆怯没有责任心你拿什么给他幸福？”
“你有责任心吗？！你有责任心的话就不会背叛圆圆了！”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黑夜里，两个高大的男人脸上都挂了彩，却仍旧你一拳我一脚地发狠。
两人不做一丁点的防御，挨打了便继续将拳头挥到对方身上，像是在替彼此惩罚对方一样。
“吃着碗里惦着锅里的，你怎么忍心那样伤他？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砰！
“你就是人了吗？过去了四年才回来找他，还有比你更差劲的人吗？！”
砰！
“你闭嘴！”
“是你应该闭嘴！”
……
昏暗的路灯照在了地上两个瘫软无力的男人身上。两人气喘如牛，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
“呵呵，是啊，我不是人。”
“我也不是人，最不是人的就是我。”
“我明知道他最害怕孤单了，一个人坐火车都会觉得孤单得难受，总要缠着听到我的声音才能睡着，可我还是忍心就那样扔下他，不声不响地走了，连句解释都没有说给他听。”
“我也做了不能被原谅的事……他那么无辜，我总觉得自己是好人，却亲手把他伤成那样。我那时只是搞不清楚而已，勋回来了，我们从出生就在一起，而我和圆圆只在一起一个多月。我也不知道那时我是怎么忍心的，也没有想很多，就自然而然地扔下了他。那时如果他和我闹点脾气或是打我出气也许我还能清醒点，我只觉得浑浑噩噩的，连自己在做什么都没有自觉。一定要等到现在，我被自己的心意折磨得受不了了，才敢大胆地来找他。他一直在气我，从来没有原谅过。我觉得这样也好，能让他把心里的委屈都发泄出来，我也当赎罪了。”
“呵，”杨帆冷哼一声：“就怕他一辈子都不原谅你，到时候我看你还赎罪呢，连哭都没地方哭。”
“我可不像你。一辈子没什么可怕的，我可以就这样一直陪着他，但你却做不到。”
“你！”杨帆的火又上来了，但终究忍下了没有发作：“总之我不会放弃的！”
“随你便。”何明轩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一身的伤也不觉得疼，只觉得心里没由来的轻松，身体里又有了动力似的。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挨打了还这样高兴。满心的憋闷好像在这一架里全都发泄了出来，轻松无比。
……
“杨帆，别再来找我，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沈圆搅着杯里的红豆沙，把这几天都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杨帆每天都会过来找他，如果被拒绝了就一直站在他们宿舍楼底下不走，直到他下来见他为止。屡次下来，自己心肠都硬了起来，就算他在楼下站着也不管他。
可今天何明轩那家伙竟然也过来参一脚，两个人一起在楼下站着，全都等着他下来。
沈圆清楚自己阴暗的心里，他最终还是下楼了，然后拉着杨帆从何明轩身边走过。
他想他还是不够心狠的，不然为什么连抬头去看何明轩表情的勇气都没有……
杨帆的脸上闪过受伤的神情，缓了半天才把话说出来：“你知道我最怕你对我说这些话了。我把一切都扔在了日本，唯一的信念就是回国来找你。如果我找不回你，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支撑着我。”杨帆苦笑：“我真的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沈圆说：“我也不是情圣，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不可能再对你有感情了，尤其是一个当初抛弃过我的人。”
“所以我说我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杨帆自嘲着，仍然不甘心：“圆圆，你给我机会好不好，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你会重新再喜欢上我的。我失去过你，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伤害你，只求你给我一个在你身边的机会。”
不再伤害我吗……
沈圆呆愣着盯着手里的红豆沙，天知道“不再伤害”这四个字对他来说有多么强的诱惑力。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丝的动摇，只要和杨帆生活在一起，杨帆就不会再伤害他，他就可以过上简单而知足的生活。只要没有人再伤害自己……
他现在已经堕落到只要不被伤害就可以和对方生活在一起的地步了……
“圆圆？”杨帆唤着他。
沈圆回神了，盯了他片刻便起身往出走：“我累了想回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何明轩还在他们楼底下站着，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眼睛也不知道盯在何处。
沈圆叹口气，走近他：“你怎么还站在这里？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何明轩只盯着他看，也不说话。
沈圆不自在地撇过头去：“站累了就回去吧，我上去了。”
步子刚迈出两步，身后的人就开口了：“圆圆，你恨我到连一丝机会也不肯给我吗？”
那低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受伤和疲惫，沈圆听得心口都跟着颤了起来。想回过头去看他，却被自己硬生生忍住了。
“我不恨你，我谁也不恨。那种情绪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刚说完就被人从身后狠狠抱住，来人的脸颊轻轻蹭着他的颈窝，像在抚摸一件珍宝似的：“别这样圆圆，别变得这么冷漠。我犯得错我来承担，我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你不要因此而失去什么，像从前那样快乐就好。”
心里更加难受，沈圆有种想哭的冲动，委屈感又涌了上来。
快要开学的校园里有提前很多天回学校的学生，沈圆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慌忙地要推开身后的男人。
何明轩没有放开他，牵起他的手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干嘛啊？快放开我，我要回寝室！”
“别回去了，这边人多会有人看到我们。”他倒是不在乎别人说他是同性恋，但他知道沈圆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
“我回寝室就不会有人看到了，你快放手啊！”
“我们回家去看看吧。”何明轩执着地拉着他，走到马路上的时候拦了一辆计程车。
沈圆仍然在赌气，脸色不太好看。不是因为对方的霸道，而是因为自己竟然因为一个“家字”就忘了挣扎。
付了让人掉血的计程车费，何明轩拉着他走进上次带他见过的别墅。
换上拖鞋走进客厅里，感受着脚下毛毯温软柔和的触感，都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最终，他还是走进了这里……
何明轩又在身后抱住他，下巴贴着他的头顶，无比温柔地环着他。
“我每天都在想象我们二人在这里生活的每一天会是什么样子，每次想到都会不自觉得傻笑。”拥抱稍稍用力了些：“我绝对不会再负你。”
被抱着放进大而柔软的床上时，沈圆都听不见自己脑袋里面的声音。那一刻脑子里都是空白的，只有心脏在有力地跳动。
何明轩抱住他，压在他身上，炙热地亲吻他的嘴唇，他的鼻梁，他的喉结。
他将自己的衣物裤子一件件剥下来，他的大手在自己身体上略显粗暴地抓揉着，轻易地点燃了自己的身体。
从来没有这么渴望和一个人做爱，他想，吃了春药的人也不过就是他这样了。
“圆圆，圆圆……”何明轩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他的名字，与他赤身相贴。
两具火热的身体毫无缝隙地贴合在了一起，炙热的抚摸，湿热的吻，陶醉于那触感的美妙，两人的喘息全都粗重起来。
“唔……”沈圆浑身打颤地将手指插在对方头发里，何明轩的头搁置在他的胸口，牙齿似轻似重地啃咬着他左边的乳首。
那是自己最为敏感的部位，像过电般又麻又痒的感觉让他受不了地呻吟出声，却舍不得推开对方。
何明轩的手同时伸到了他的胯下，罩住那已经抬起头来的欲望，轻轻地上下抚摸起来。有透明的液体从顶端溢出来，何明轩毫不迟疑地转移向下，一口将那可怜的东西含在嘴里。
“唔！你一定，一定想杀了我，啊……”
被太过强烈的快感所淹没，沈圆将手向头上方的床栏伸去，无助地抓着。美丽的锁骨因这个动作明显凸起来，混合着他那张被欲望左右的脸孔，美得让任何人都无法把持自己。
所以何明轩疯了一般啃噬着他的唇，用一只手握住他抓住床栏的两只手，下身贴合着沈圆的，上下有力地摩擦着。
沈圆发出类似哭泣的声音，何明轩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掉了，他想将沈圆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想和他合二为一这辈子就这样下去。
润滑的过程没有多久但却让两个人都觉得漫长难熬，何明轩怕弄伤他，耐着性子把润滑做到底，然后才将自己的欲望一点点没入其中。
被一寸寸的侵占，火热的内壁不留余地地被撑开来，沈圆像一只急需氧气的鱼一样弓起身子张开唇，溢出一声又一声的呻吟。
何明轩情难自禁地覆上去抱住他，堵住他的唇索取。
沈圆的双腿被他大大的分开，何明轩将下体贴在那窄小的胯间让自己的欲望不断进出其中。
“圆圆，圆圆……”
“唔，啊！你轻点，轻点……”
何明轩闻言更加控制不住，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加快了挺进的速度。
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身下人的身体还像曾经那样让他沉迷不已，连声音连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思念终于得到了解救，可同样带来了一丝感伤。
他本来不用和这具身体分开这么久的……都是他的错。
“圆圆，我再也不伤你了，我再也不让你离开了。”
……
记不起来昨晚究竟做了几次，何明轩最后简直就完全不控制了，压着他一直在做。这也就引发了早晨醒来的他全身酸疼不已。
简直就是自找罪受。
他这边刚有动静，何明轩就立即醒过来了，看到他的时候，脸上竟然绽放出一抹可以称之为灿烂的笑容。
圆圆还没有从他的笑容里清醒过来，就被一把搂住。
“唔！你做什么？我喘不上气了——”
何明轩闻言立即放轻了力道，但仍抱住他不放。
大手摸着他绒绒的头发，何明轩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
“真好，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你。”
沈圆一震，木愣地趴在他胸膛上，却没有对方的那种雀跃。
果真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一旦失去过，连曾经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都变得如此重要。这之间的反差难免让人觉得心寒。
沈圆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何明轩的体温，好像能把自己的一颗心都暖和起来一样。
他没有信心能让此时这样温馨的气氛一直延续下去，既然短暂，不妨放纵一次，他也是需要安慰的。
第七十章
澡是何明轩亲手给他洗的，早饭也是何明轩亲手在做。沈圆手里捧着何明轩刚刚放到他手上的牛奶，看着何明轩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有种浓烈的情感在心里不自觉地化开。
他本来想喝咖啡的，但是何明轩说咖啡太刺激大脑，对健康不好，早晨起来还是喝点有营养又补身体的东西好。
他还是那么细心，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地照顾自己，那么完美，那么好……
他真的已经放弃了旧爱，扔掉了二十年的感情而全心全意地爱自己吗？当初明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李勋的说……
说完全相信他，那是假的。
墨迹了这么久，每次都对自己说要和他一刀两断，可是当他再次固执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都屡次让自己的心情再次出现波动。
现在更是，自己已经下不了要坚决离开他的决心了。
早饭摆上桌子，两人坐在桌前用餐。
“圆圆，”何明轩放下碗，眼神真挚地看着他：“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
漫长的沉默里，何明轩期待的眼神渐渐变得暗淡下来，心也落到了谷底。
“好。”沈圆说。
何明轩呆滞的表情就此定格，沈圆只是牵动了一下嘴角，他就觉得那笑颜如春日一般的绚烂。
……
坐在秦胜雨的寝室里，沈圆不住地叹气。他发现很多事情无论你想多久纠结多长时间都没用，真正做决定的时候只是刹那间的感觉而已。
很轻易的，没有想太多的，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与何明轩复合了。
算了吧，就这样吧，选择了就别再后悔。从现在起他决定再也不纠结那些没有用的过去了，他选择相信何明轩一回，希望他别让自己失望才对。
何明轩提出要让他搬到他们的新家里，可他拒绝了。不是因为别的，他只是觉得自己需要个缓冲的时间。再不能像当初一样脑袋一热就跑过去和人家一起住。
何明轩当时的脸上虽然有着些落寞，但是也没有勉强他，像是懂他在想什么似的，只是说了句：“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