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年关将近，同事、朋友都开始计划自己的春节，有回老家的，有外出旅游的，也有留守深圳的。去年父母来深圳过的年，今年我计划回老家看看，顺便与好久不见的亲戚、同学聚聚，为了避开临近春节那几天的人流高峰，于是跟公司请好了年假，打算到时提前几天走。

真正到了年底，公司的事情反而不多了，该应酬的客户也应酬得差不多了，更关键的是大家的心思转到了假日的安排上。这个时候也就成了一年中最特别的时段，我们公司是贸易公司，一帮市场人员在一起，能玩是共同的特点，因而，年会、聚餐、卡拉OK、打麻将什么的，节目一个接一个，顺便数着放假倒计时，我作为其中的一份子，也不能脱离群众，闹特殊，搞得每天都要好晚才能回到家。

我跟小鬼虽然住在同一栋楼，可他转成白班以后，基本上就见不着面，体会到了咫尺天涯的感觉，要想彼此联络还得通过电话或者信息。每天到了下班时间，基本上都能收到小鬼类似的雷人短信，“哥，你又没按时回家，今天安排的HAPPY方式是什么呀？我去你家玩游戏咯。”但往往是他打完游戏回了宿舍，我还没回到家。

有一天，我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跟几个朋友吃完晚饭后，推了下半场的活动，想早点回家休息。到了家门口，看到里面已经有开着灯，以为小鬼又在打游戏。不想打扰他的兴致，自己掏钥匙开了门，却看见小鬼窝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发呆，连我开门进去都没反应。我顿时起了捉弄他的念头：悄悄地从侧面靠近他，突然在他耳边吼了一句“小鬼！看美女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被我吓了一大跳，弹起身，看到是我，脸上马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哥，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啦，怎么会这么早回家，还以为掉进了哪个温柔乡，爬不出来了呢？呵呵：）”

我一拍他的头，“爬你个头，满脑子坏水，刚看什么这么入神呀，电视上有裸女？”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羞红着脸，但很快又变成了忧郁的表情，“哪呀？我刚在看春运报道，不过今年我是没脸回家啦，唉！”

我一直以为小鬼在这边干到年前，然后回家一趟，回来正好再找新的工作，没想到他这样说，很是纳闷：“为什么？趁此机会可以回家好好陪一下叔叔、阿姨啊。”

小鬼声音越来越低，“我出来才不到半年，工资就那么一点点，现在连奖金都扣了，口袋没钱回去多丢人。没办法！今年就在深圳过，只好等明年努力一点，多赚点钱再回去好好补偿他们了。”

“哦，就为这个发愁呀，多大点事！你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你要多少，我可以先拿给你呀，真是！”

“哥，我不会这样做的，因为不希望我们之间有太多的利益瓜葛！唉，还是不说这些了，我决定了，就在深圳过，只是到时工作没了，宿舍是住不了了，正好你要回家，我就赖在你这了。”

我们没再聊那些让人扫兴的话题，小鬼进了房间打游戏，我拿了睡衣进了浴室洗澡。好多天没有这么早回家了，打开莲蓬头，任热乎乎的水流冲刷着身体的每寸肌肤，感觉身上的毛孔都在齐声呐喊“爽！”，在里面可能足足蒸了近半个小时，皮肤都快要起皱了，才擦干身子准备穿衣服。眼睛瞥到门后挂着的浴袍，想起那天小鬼穿着它的情景，下面居然有了反应，觉得自己真是流氓！我对着冲凉房的镜子，看着里面年过三十的自己，还好身材没怎么变形，皮肤也仍旧白皙嫩滑，不竟有点得意，在那里自己YY半天，待心情静下来，才穿上衣服出了冲凉房。

刚踏进房间，小鬼就糗我，“哥，我以为你要把身上的零件拆下来洗呢？见你这么久没出来，正准备进去帮你安装。嘿嘿！”

我色心又起，故意把浴袍的腰带解开，“来呀，那你就帮我检查一下零件是否齐全？小样！”

“算了，我晚上眼神不好使，又忘了带显微镜，肯定找不着你身上那些零件的。哈哈：）”

想不到没捉弄成他，反而被他糗，没敢再跟他斗嘴，担心待会又起反应，上了床靠在床头看书。由于明天还要上早班，小鬼玩了一会游戏就回去了，我也终于可以早点睡个好觉。

接下来的这一个多星期，好像过得特别快，又好像很漫长。快是因为还是每天节目不断，吃喝玩乐中时间过得自然快；慢则是因为越临近节日，越想赶紧回家看看自己的父母、亲友，念及此恨不得马上就是春节假期。不过最让我揪心的就是，每次看到的小鬼，在我面前仍旧阳光的笑脸背后透出的丝丝伤感。

小鬼刚来深圳，生活中熟识的人，除了同事，就剩下我这个大哥了。可春节，当大家都是家人团聚的时候，小鬼却只能孤单的一个人在深圳度过，再加上又失了业，这会是一个多凄凉的春节呀？每每想到这，心里就觉得非常难过、内疚！

明天就是节前的最后一天班了，很快就可以坐上回家的汽车，下班回家的脚步好像都轻快了很多。可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又看到了小鬼怔怔地发呆，突然，有个想法出现在我脑海：昨晚跟爸妈通电话的时候，还问我今年会不会给他们带大礼物---女朋友回家？可现在女朋友我是带不回家了，带个男的朋友回家也行，家里热闹些不说，多一个外人在，爸妈也不好总唠叨我的婚事。哈哈：）对，就这么决定！带小鬼跟我一起回老家过年，马上就跟小鬼说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聪明机智！

我走到岗亭一拍小鬼的脑袋，“小鬼，又在想什么呢，在想春节怎么过吧？我想好了，与其把你孤单一人留在深圳过年，还不如跟我做伴一起到我老家去，体会一下别样的风土人情、节日气氛，顺便放松一下心情。”

小鬼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哥，真的呀？太好了！还是哥你最好！”

54

确定了兄弟双双把家还的主题，我和小鬼心情也好了不少，我是腊月二十四开始放假，小鬼要上到二十五，只好订了腊月二十六的火车票，剩下的就是回家前的准备工作。

我正式放假那天，小鬼也是最后一天的班，下班后，他在这里的工作也算是告一段落。先陪他去管理处递了辞呈，工资到时会直接转到卡上，然后就陪小鬼去宿舍收拾，床位很快将被新来的保安占据，得把属于他个人的东西拿走，我让小鬼待会先把家当放到我家。

不知道哪些是属于小鬼的东西，也帮不上忙收拾，只好靠窗站着，看着小鬼跑里跑外的，虽然是大冷天的，额头上居然也冒出了汗珠。他手脏，我撕了点纸巾帮他擦了一下，不小心扑捉到小鬼的眼神，兴奋中夹着丝丝不舍。这也难怪，虽然结果不算愉快，但毕竟这是他来深圳以后的第一份工作，这里有朝夕相处过的弟兄，不过还好，离开并不代表不再见面。

收拾了半天，这才发现其实小鬼的家当还真不多，一个箱子，一个包，其他就剩下锅碗瓢盆这些日常用品了。收拾好以后，他换下了制服，然后叠得整整齐齐，跟帽子一起放在了床头，这些曾经让我着迷的行头，以后可能没机会在小鬼身上看到咯，唉！早知如此，平时就好好多看几眼，吃多几口豆腐。

我帮他拉上箱子和包，剩下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留给他自己搞定，来个大撤离，全部转移到了我家客房。“把东西搁这，我们先去吃饭，待会回来再整理，你就在客房将就住吧。”

然后我拉上小鬼去了亚马逊烤肉，下午就预先约了大哥和凯，说晚上请他们一起吃晚饭，难得俺请一次客，关键的是这算作节前最后的聚餐，能有这么几位帅哥陪我共进晚餐，想想都心里美得不行，嘿嘿！

走在路上的时候，就收到了大哥的短信，告知他们已先到达。或许是几个帅哥坐在一起格外耀眼，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凯看见我的到来，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还隔了几张桌子，就站了起来，准备招呼我坐下，可当看到身后跟着小鬼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样---仍旧儒雅而帅气。

自从上次跟凯‘相亲’时见了哲后，今天才算是第二次见面，搞得我还老笑大哥金屋藏娇，只见哲挨坐在大哥身边，正在那甜蜜地跟大哥咬耳朵，看见我的到来，朝我笑了笑，露出可爱的小酒窝，“翔哥好，好久不见！”或许是有了大哥爱情的滋润，他那本就俊美非凡的脸蛋泛着丝丝红润，今天还穿着一件时下年轻人中流行的，带有帽子的深色外套，里面则是一件中领的白色体恤，黑白搭配，再加上他那白皙的皮肤，清爽而淡雅，更加显得仿若天人。

对于小鬼的出现，大哥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示意小鬼在我和他中间坐下，又简单给小鬼和哲两个互相介绍了一下。小鬼虽然跟大哥和凯多算是认识，但毕竟不太熟悉，再加上一个青春可人的哲，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人，有点不习惯，只是憨憨地展现着他那洁白的牙齿和招牌式的阳光笑容。小鬼静静地坐在我旁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表现得很是拘谨，再加上凯的眼光总在小鬼和我身上来回扫，气氛感觉有点怪。好在大哥见多识广，见此情景，马上叫上凯一起去先拿吃的，待他们离开座位，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哲嘴巴还是那么的甜，翔哥长、翔哥短的，我相信小鬼坐在旁边听了都会感觉自愧不如。不过哲忽然冒出一句话，让我差点没从椅子上摔到桌子底下，“翔哥，你春节有什么安排，回老家吗？JOY和我准备去三亚度假浪漫一下，要不你叫上凯也一起去？大家四个人好玩一些！”晕！我该怎么回答？哲肯定以为小鬼也是G，所以说话才百无禁忌，又好像是要替凯抱不平，特意把我和凯扯在一起，也不知小鬼是否明白话中含义？心中呐喊“SOS！”

大哥和凯好像真的是收到了我的求救信号，很是时候地每人端了两碟满满的东西回来了，我松了一口气，打算回答哲问题的同时，顺便告知一下他们我春节的计划，省得待会再解释一番，“我明天的火车，回老家过春节，这次是没机会一起去玩咯，只能等下次，祝你们玩得开心！”免得冷落了凯，又回头问了一句，“对了，凯哥，你春节是怎么计划的？”

凯正拿着刀叉在分东西给我，边忙活边回答：“我现在还没定，不过应该是留在深圳了，外国的客户不过春节，顾客就是上帝，没办法，我们的节日也只好泡汤咯！我刚还正想问你要不要留在深圳一起过春节呢？嘿嘿！”

我把凯帮我拿的东西先拨了一点给小鬼吃，然后又自然而然地用肘部碰了一下小鬼，示意他想吃什么自己去拿，可马上就觉得不妥。这是凯对我的贴心照顾，帮我拿吃的，可我却不经意地，把这份心思转移给了小鬼。果然看到凯脸上有一丝的不快，但毕竟是个做大事的人，素质高、涵养深，打算把自己盘子里的再分了一些给我。我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接，还是大哥发话，“哲，你和小鬼也去拿些吃的吧，看你们自己喜欢吃什么？”

等他们离开位置，大哥坐到了我身边，好像是在问我，又好像是故意说给凯听，“翔，你真打算带小鬼一起回老家过春节呀？”凯一脸的迷惑，直勾勾地盯着我，等待我的回答。虽然感觉这个时候说这些，似乎有点不合时宜，可我知道大哥是为我好，免得我困扰于凯和小鬼之间不知何去何从，自己回头想想，早点说清楚也好，“恩，他因为我而跟别人打架，被公司处分丢了工作，刚出来不久又没好意思回家，想着把他一个人留在深圳怪可怜的，反正过节图个喜庆和热闹，就邀他一起回去玩一下。”

凯听完，呆呆地靠坐回椅子上，脸上写满失落，默默地往嘴里塞东西。感觉真的很内疚，我内心暗道，“凯，我知道你很优秀，但我内心早已被林和小鬼先后占据，实在无法自欺欺人的同时，再欺骗你的感情。对不起了！但愿你能尽快找到自己的幸福！”

高手说话都是点到即止，大哥没再这个话题上继续展开，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两个小鬼回到位置后，大哥也没坐回自己位置的意思，直接让他们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孩坐在一起，经过出去拿吃的一趟回来，哲和小鬼也熟络了很多，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容易沟通。凯的情绪却明显有点低落，可能是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成了局外人，不过好在他本来就是个豁达开朗的人，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恢复憨厚可爱的熊熊神态。

我们几个边吃边聊，天南地北地瞎侃到了十点多钟，大家仍然觉得意犹未尽，决定转战KTV，于是凯打电话在他熟识的量贩店预订了一个豪华包房。吃饱喝足，打算买单走人，本来开始说好我请客，可最终凯还是坚持买了单，待我们从烤肉店出来，就直接开赴到下一个战场。接下来又将发生什么故事，请看下回分解，嘿嘿！

55

进了包房，待服务员调好音响和麦以后，哲马上显示出了他活泼可爱之处，居然抓起麦扮起了主持人。“女士们，先生们，大爷大妈，哥哥姐姐们，大家晚上好！我是今晚的主持人，来自山寨电视台的阿哲，而且今晚我也将做为中年歌手和青年歌手PK大赛的参赛选手，请大家多多支持！”

看着哲惟妙惟肖的神态，我们四个也很是配合，齐齐鼓掌，大哥眼中更是泛着浓浓的爱意，欣赏着自己爱人的表演。我回头看看小鬼，平时在我面前调皮捣蛋的他，此刻却只是像个腼腆的邻家小孩，静静坐在角落，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容。再看看哲，说实话他们两个都很帅、很阳光，但相对而言哲是活泼可爱，小鬼则是憨厚老实。对于哲，大哥可以好好地疼，慢慢地爱；可对于小鬼，我可以好好疼，却不能慢慢爱。真心地为大哥感到高兴的同时，也不禁暗自为自己感叹：唉，小鬼，我可爱的直人傻弟弟！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他们几个在起哄，原来刚才哲搞怪，已经报幕要我第一个唱，这家伙！不过妞妞捏捏从来不是我的个性，有点OUT的是，我只会唱些老歌，对那些类似于在读书念经的歌，却一点都不感冒。于是直接翻到陈百强的部分，点了首我最拿手的《偏偏喜欢你》：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问问为何偏偏喜欢你？……

边唱边回想自己走过的坎坷情路，这么几年来，我始终坚信同志间有真情在，总在寻寻觅觅，品尝了几多辛酸几多甜蜜，而现在，小鬼会是我的真命天子吗？想到这，不自觉地望向小鬼，他正好也出神地看着我唱歌。然而他并不是同志，可现在我为何偏偏喜欢他，难道等待我的注定又是另一出悲剧？感觉自己眼圈有点发红，赶紧调整情绪勉强唱完了。

接下来是大哥，他献唱了一首张国荣的经典歌曲《当爱已成往事》，前面就提过，大哥的歌声像极了张帅哥，简直到了能以假乱真的地步。唱这首歌的时候，大哥也没有顾忌，与哲两个四目相对，享受在两个人的眼神交流世界中，空气中好像都有股电焦了的味道，嘿嘿！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轮到哲唱的时候，他点的是信乐团的《死了都要爱》，但我感觉他唱得更像王铮亮版本，特别是飚到高音的时候，嗓音那叫一个赞，可能平时常唱K，台风也似模似样，不像我们唱的时候般正儿八经。

凯比较内敛，他开始不想唱，不过被大哥和哲硬是拽过去点了一首，不愧是做外贸的，唱的是英文歌《sayyou，sayme》，歌本身也听过，但是可能中西方文化有别，实在无法感受到歌中的含义。不过凯唱得很用心，也很卖力。声音更是很有磁性，等他唱完我们还是由衷地给予热烈的掌声。

我们几个在各显神通的时候，小鬼却一直像是个粉丝，坐在旁边傻笑，哲可不干了，拉着小鬼，硬要他点了一首歌。在此之前，我只是在小鬼高兴的时候听他哼过几句，从没听他这样正式地在KTV唱过，心里也满是期待，终于轮到小鬼上场，还是有点腼腆，“我不怎么会唱歌，就唱一首军歌吧，《我是你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