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冢——双糖
双糖  发于:2012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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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看到旁边的朱蒂瞄了他一眼,他在一瞬间冷静了下来,但还是有股寒意从心口蔓延,手脚发冷。艾力克深深

吸了口气,在那一瞬间努力堆起了笑,逐渐打颤的身体只知道尽力保持平常,然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别失态,别失

态。

“久仰总裁大名,我很惊讶总裁如此的年轻,原以为会是四五十岁的前辈。”

“我也不知道我的人事部长这麽年轻,听说你才28岁吧?”

“那也比不上总裁,23岁就拿到了哈佛大学企管博士学位,天才也不过如此。”脸上笑著,手指却打著颤。艾力克

僵硬的身体,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麽,又该说什麽?

是他啊,真的是是他……他果然忘了,自己绝不能失礼,一定要表现出一个下属对上司的样子。

但是艾力克还是忍不住盯著阿尔伯特看。比记忆中更高壮挺拔的身材,头发留长了些,不会乱俏,举手头足间有著

客气的疏离,微笑著却有上位者的冷傲。他成熟了很多,褪去了年轻人的稚气和冲劲,留下的是洗鍊过的冷静和犀

利的判断力,逐渐散发成功男性的性感魅力……

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眼中也不再有他的影子,哪怕零星片刻。

“哪里哪里。”嘴上应著艾力克的话,阿尔伯特应该平静无波的心却在下沉,从艾力克和朱蒂一进门,他便在观察

他。

对他的第一个印象是温文儒雅的贵公子,优雅淡漠的气质没有半丝匆促慌张,也没有上游社会常有的虚委虚荣,安

静的处世却隐隐感觉埋藏其中的深沉气势。不过,在对话才刚开始的时候他便看到眼前这个人脸上血色尽退,而且

随著谈话,他无神的双眼只是盯著自己看,空洞而了无灵气。

不是这样的!

阿尔伯特和两人搭著话,眼睛却不时扫过艾力克,明感的朱蒂也发现上司的异常,在阿尔伯特的式意下在沙发上坐

了下来。

艾力克脸色苍白的笑了,嘴唇微微颤抖的说没事,阿尔伯特看著他的微笑,突然觉得一阵烦躁。

不一样,不一样,他不应该是这样笑的……有个画面飞快的闪过脑海,阿尔伯特闷哼一声却没抓住。

转头,又是那张惨白的脸。

“我看你好像真的不太舒服,要不要去医护室休息一下?”

“啊?”艾力克慢慢的回过神,阿尔伯特正站在他眼前,眼中满是关心,他默默的撇开眼,看到朱蒂同样担心的看

著他,他心头一阵空虚,却还是勉强一笑。

“我只是一时有点昏,没事,而且要来看前部长,这样就走怎麽送礼物呢?”

“这样啊,那要不你早点去探访,等等就去休息一下,先回家也没关系,我准你下午的假。”阿尔伯特幽默的说,

听到这朱蒂就要告辞,艾力克也是平顺的站起来,跟阿尔伯特道别,略为抱歉的神情似乎很遗憾。

他们一前一後的出了办公室,阿尔伯特看著他的背影,眼神闪过一道深沉──他没有忽略艾力克迈开脚步时,身体

不经意的摇了摇,还有刚才没多久便苍白冒冷汗的脸。

不知道为什麽,只是这样看著他的背影,就很寂寞。

第五章

失乐园,失去了的乐园。

艾力克坐在同样的角落里,手上端著摩多塞给他的酒,喝了又倒,酒瓶空了就呵呵笑两声,然後摇摇晃晃的自己跑

去拿一瓶新的。

金朝有酒金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到底怎麽了……”艾力克感觉一条湿毛巾盖在头上,手上半空了的酒杯也被拿开。

“嗯……”趴在桌子上,艾力克望著在他旁边坐下的摩多,反而不知道该怎麽开口。眼神幽转了几圈,艾力克才说

。“我今天遇到他了。”

摩多拿酒杯的手不由得震了一下。“是哪种遇到?”

“就……直接面对面,眼看著眼,我们还看了很久呢。”艾力克眼睛眯成月牙状,如果是情人不知道会有多罗曼蒂

克?

摩多张了张嘴,却发现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麽。

“反正他又不认识我,我看我就看著办吧。”艾力克打了一个酒嗝,感觉稍稍清醒了一点。

“恩。”摩多帮艾力克换了条湿毛巾,艾力克趴著,半边的脸全贴在桌子上,但摩多清楚的看到他脸上一抹很淡很

淡的微笑。

“原本以为不会再看到的呢……结果还是逃不掉吗?”

话语很轻很轻,但摩多还是听到了,他浑身一震,他话里的意思不会是的,不会……

“摩多你放心,反正他都忘了我,人事部也不是多事的地方。”艾力克缓缓坐起,拍了拍立在一旁的摩多,笑了。

“再怎麽说,遇到忘记我的情人──这种事情以前就有发生过,没什麽好担心的。”

“是,这件事情大少爷也有告诉过我,可是──”

“他都已经忘了,想这些又有什麽用呢?”

沐浴在淡黄色的光线里,艾力克的脸蛋却是不可思议的白皙,细致而瑕疵的脸蛋柔和,嘴角笑著自然而然的弧度,

然而,摩多却觉得这样的表情有种让他不安,惊慌的无错,他不知道能做什麽……因为这个他认识了数百年的人,

从来就没有这样笑过。

不是客套,不是安慰,没有任何压抑或是寂寞的忧伤,他只是带著一点喜悦,欣喜,还有放下一切的决然。

“二少爷……”

“不是跟你说过没有在本家就不要这样喊我吗?”

“对不起。”脸色一暗,摩多看著艾力克端起酒杯,最後一丝美酒消失在薄唇间,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我只是觉得,如果不是我没有查清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艾力克看了看他,然後回以满是包容的温柔微笑。“没关系,也许这就是早已注定的事情,就算是死神撒旦也无法

轻易改变。”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再安排一份工作。”

“不,不需要。”

侧身端起另一杯酒,纤细的手指端著酒杯,轻摇,微晃。

艾力克嫣然一笑。

半长的头发柔顺的贴著额颈,垂下眼,白皙的肌肤在光线下透明莹亮,浓密的睫毛在上留下了淡淡阴影,艾力克叠

起腿,修长的双脚拉起好看的弧度。

“我差不多要走了,摩多,下次来我可以拿之前你说的波尔多红酒吗?”

“……可以。”摩多垂下的眼中满是涩然,他知道说什麽都是无义,也不善长安慰,但也许艾力克连安慰也不需要

毕竟,至少现在他有那一份单纯的快乐。

踏出酒吧,黑夜天冷的风吹的大衣飞扬,他没有扣上扣子,也没有急著泊车回家,只是看准了方向後,迈开修长的

双腿,在空无一人的午夜独自一个人走著。

眨了眨乾涩的双眼,艾力克漾开今天不知道第几个笑容,心理真的觉得很好笑。

笑什麽?再怎样都骗不过自己,就算只是没有发现,拉开窗帘时就像童话故事里,不能照射到阳光的吸血鬼,在碰

触金黄的刹那瞬间消融殆尽。

他再怎麽不愿面对也避不了事实,他什麽也没有忘,爱情还在,像地狱玫瑰一样根植在他心头,尖刺刺匝在胸口,

残忍的吸食他所剩不多的坚强。

为什麽还要再见面?如果没有看到他,是不是就不会发觉他依旧还爱著的事实。

为什麽要明白?如果装作没发现心里真正的声音,是不是可以等到七年过後,当他再次遗忘时,才知道那份感情。

可是,为什麽,不愿逃避的自己心里竟然是高兴的,好久没有这样单纯的感到开心,只因再次见到他,看到他如同

期待一般,看到他对自己展露多久没有看见的微笑,甚至为了他眼中的关心感到开心。

就像一片片温暖炙热的阳光,照亮在黑暗中深深疲倦的自己。

艾力克知道他狠狠的栽了,连逃走都没办法做到。呵呵笑了两声,他招了车,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一夜无眠。

风翔集团至今成立约20年,从纺织业起家,如今已扩展至汽车、金融、电子等新兴产业,亦有涉足房地产、食品等

,已成为美国甚至全世界赫赫有名的大公司。近来集团更与时尚品牌合作,推动环保与慈善事业,积极回馈社会…

简单来说,就是家大业大,枝芽广布,跟养在老家的地狱玫瑰差不多,能吸的养分尽量吸,生命力顽强……

艾力克看著从摩多那里弄到的某些高层才能拿到手的资料,电脑开著近来的股市图,看著高低起伏的折线,脑子里

却在想其他的事情。

距离阿尔伯特接任总裁已经一个多礼拜,在人员采精英制的公司里,任何一个变化都可能牵动大局,更何况更动的

是美西的分公司总裁,在这公司其下还有为数众多的子公司以及上下游合作厂商……

而且这位总裁不仅年轻,经验说不过去,甚至没有在公司里任过一官半职,可为空降,没有势力又是董事长的儿子

,不知道现在风平浪静的台面下又有多少事情正在酝酿?

艾力克想了想,将手上看完的资料全数打包收好,密封进包裹里收好,送到楼下请人快递送回摩多的酒吧,然後他

淡淡的笑了。

换个人他不敢肯定,但如果是阿尔伯特的话,曾经身为他老师的他,其实根本就不必烦恼吧!

青出於蓝,有什麽好担心的呢?

第六章

风祥集团最近不太平静。

在阿尔伯特正式上任後的两个礼拜,一封对阿尔伯特任职总裁感到不满,以及坏疑其正当性的公文送到了秘书处,

虽然秘书并没有将其交给总裁,但最後阿尔伯特依然是看了,这件事情不知为何也在公司里传开。在这间公司大部

分主管机关皆比这个总裁大的时候,阿尔伯特的确很难取信於人。

不过这只是一封颇有微词的信件,真正的起火点便是关於一直缺额的副总裁位置。各方势力原本对於这个位子早就

有些定夺,但偏偏换了个新总,副总的位子便成了个悬案。

在阿尔伯特无视众多暗示之後,在下一个星期一的股东会上,各大股东出面,厉声反对,对於老总像是『实验』般

教导小孩的安排深感不满。握有少部分股权的高级主管也趁机假公济私,对些旁枝末节的毛病尖嘴高声质疑。

对於这些,年轻的阿尔伯特用万年不变的笑容应对,只是他垂下眼睫,隐起眸子,没有让人看出眼中的闪光。艾力

克不知道股东会里到底发生什麽事情,不过似乎最後,没有人能从阿尔伯特手上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只是,在一片肃穆中,从最新一次董事会结束的第二天开始,阿尔伯特展开一系列强硬的手段。大刀阔斧对这个开

始从中腐败的古老企业展开了整顿。

新官上任三把火。

不能留的人马上请走,该改制的也没有迟疑,偏偏,他又不是蛮横的干,该严厉的地方的确不留任合馀地,该柔软

的地方却也放下身段,充分的利用年轻人的优适,给予没有参与事情的公司元老们诚恳的尊重;清理的清理,安抚

的安抚,给了鞭子又给了糖,手段老练的不像是25岁的人。

艾力克对这种情况不置可否,表面上安安分份,心里头倒是乐不可支。

毕竟以前也在阿尔伯特身边一段时间,他有什麽能耐会不清楚吗?更何况,有些手段还是自己教他的,即便忘了人

,这些倒是还记得。艾力克不免有些高兴,纵使之後心头浮起阵阵哀伤。

也许长大的孩子真的不需要他了。

这次公司里的变革没烧到一向角落的人事部,艾力克倒也清閒的躲在一旁,像一开始想的一样,隔岸观火。一点也

不想配合办公室里头那毛燥兴奋的小子们,到处跟风(在他眼里,这些人差了多少辈啊?)。

就别说那个朱蒂了,跑进跑出,随时报告最新消息,超想与对全世界分享却又一副神秘西西不能说的样子──虽然

说艾力克也能从她口中接到最新资讯。

嘿你知道吗?七楼那个讨厌机车的经理啊,前天被总裁骂了一顿,然後就被撵走了!听说啊,是因为他是沈三爷的

人……哎呀,就是那个每次董事会都撑著头,一副爱理不理的那个。

喔对了还有昨天啊,我们旗下公司──Marine餐厅的负责人也被撤换,换上一个棕发蓝眼的帅哥,听说是总裁在欧

洲时的朋友,很厉害的!

艾力克只是听著这些消息,想著阿尔伯特以前思考时微开性感的薄唇,他是怎麽在桌子上敲著手指,又在仓卒的时

间里想到各种情形最好的解决方法。

虽然他们再有交及,但至少追著这些讯息,也像是默默的跟著他一般。

毕竟,离的很远很远,阿尔伯特无论如何是不会注意到他一个小小的部长的。

原本打算作壁上观的艾力克在事情开始後的一个礼拜,才明白他原先既定的判断是如何的错误。

清理掉一些事情後,话题绕回了副总裁的认命,在众人推荐了许多人选後,阿尔伯特的一句话却将艾力克推入镁光

灯焦点。

“与其任用些尽会在台面下耍小把戏的人,我倒很欣赏人事部长艾力克,或许我应该跟他讨论升迁、加薪的问题。

这一席话就把原本坐著看戏的艾力克,变成推进火坑的炮灰。

明明总裁说的话只是单纯的赞赏,甚至跟副总裁的事情毫无关联。但偏偏他又跟总裁同样属於年轻一辈,大家以讹

传讹之下,就变成这个职位总裁最属意的人选,被归类在同一阵营。

多方瞩目之下,不仅某些隐藏幕後的大官传来各种暗示或要胁,成为众人关注对象的艾力克更提醒了广大基层的民

众,他们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最年轻的俊美部长,茶会还有邀请如雪花般飘来,艾力克烦不甚烦,全都推给朱

蒂了事,心里头更埋怨那故意要将混水搅乱的总裁。

这些不都与我无关?艾力克深呼了一口气,却又是一阵叹息,他不知道他哪里引起阿尔伯特的注意,他不想,也不

愿再与他有任何的交集。

他只是想远远的看著,这样就好了,只要能再这样过了七年,他自会离开,然後想办法用不知要多久的光阴,来洗

刷掉心里的痕迹。

不过,他的愿望能实现吗?艾力克脑中一片空白,双眼无神,不愿去想。

死神只会回应求死的人们,而上帝,从来不会聆听他的祈祷。

艾力克过著比过去更为低调的生活,晋升为无人不知的黑发帅哥的他,只能小心翼翼维持表面,保护著无法逃避逃

跑驼鸟般的脆弱内心。

但就在这天,将近下班时间的艾力克工作到了一个段落,却见到大抵上处理好公司大小事的总裁,在朱蒂的兴高采

烈的带领下来到了他面前。

整齐到近乎一丝不苟的西装,镶钻的袖扣领节却都没有阿尔伯特的笑容来的夺目,艾力克垂下了眼不去看,才能自

然不过的,露出浅浅的微笑。

阿尔伯特开了口,低沉的大提琴嗓音缓缓道出来意,说是要请他吃晚餐。

“这可能不太方便。”望著阿尔伯特淡然的微笑,艾力克觉得很头疼,偏偏左心房上某个平时没感觉的地方跳动异

常。

“真的不行吗,我只是想请你吃顿饭而已。”阿尔伯特满意的笑了,发现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邀约作出任何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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