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後来，艾力克才明白，对他而言，阿尔伯特就是那道阳光，照亮了他只有灰白的世界，金黄染在记忆里，他

飞散的金发下有著阳光般的笑容，让深处在黑暗中的人们不可自拔的向往，希求。

所以当艾力克加完班出了大门，在昏暗无比的墙脚边，他一眼就看到那个静静伫立在那里的男人，金发在夜里更为

柔和。

“你怎麽……”想问他在这里等多久了，艾力克说到後面还是噤了声，脚步停在远远的地方。

“呜……我原本想等你吃晚餐，不过好像时间已经过了。”阿尔伯特微笑，却不见疲惫或抱怨。“抱歉，我只是很

想你，希望你不会介意。”

“不，我……”

“没关系。”一步步走近，阿尔伯特平稳的声音不容拒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需要像我解释迟疑等等的理由

，我会等你准备好的时候。艾力克你知道吗？”

阿尔伯特在数步之外停下。

“我觉得你并不是不喜欢才想拒绝，而是有原因的。要不然你不会因为告白而觉得受伤，我自认并没有辜负过任何

人，至少感情上……所以，我会等你愿意给我答案的时候。”

“我……”艾力克有点恼怒，明明说不勉强，他这样和勉强有什麽不一样？但心中的甜蜜又怎样也消不下去，只好

无奈的笑了。

“我会给你答案的。”

“好，那我等。”阿尔伯特笑了，满意的嘴角拉成很大的弧，艾力克看著他开心的样子，很想说怎麽这麽多年来你

开心的时候还是只会这样笑，平常人不是该疯狂的蹦蹦跳跳或欢呼吗？

不过……看著他，艾力克一时轻松了起来，心中的焦虑顿时一轻。

阿尔伯特眨了眨眼，那样微笑著的艾力克让他失了神，记忆里没有看过他那麽单纯的笑容。而他就只是那样站著，

优雅而迷人。

“现在时间很晚了，要不我送你一程？”

绅士般伸出手，看著那样的艾力克阿尔伯特真不想就这样放他走，带著小心，吊著嗓子，他看到艾力克点点头。

雀跃的心情，他把眼角带著温润光芒的艾力克拉上了银色的法拉利跑车。

可惜好心情没有保持多久，阿尔伯特没有顺利的知道艾力克小宅的地址，反而是把人载到了酒吧的门口。阿尔伯特

心情复杂，很想这样关著门不放人。

“这是我朋友开的店，我是去找人而不是要去跟人家跳舞。”带著笑意，艾力克闪烁的眼眸明亮如星辰。

听到是找朋友的，阿尔伯特在松口气的同时心想这样他也没办法跟进去了。怕就是怕破坏好不容易培养的气氛，或

是把人吓走了。

“别担心，我说过会给你答案的。”

推开门就要下车，艾力克带著笑容转头。却看见阿尔伯特翠绿色的眸子在眼前放大，嘴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轻轻的

碰触满是小心，却温柔的侵占，舔咬。

霎时完全愣住的艾力克直到阿尔伯特抽身移开，才意识到发生了什麽事情，脸一下子通红，张著嘴说不出话。

阿尔伯特笑的很满意，眨了眨眼。“我想这样就可以了，晚安。”

“晚，晚安。”果然还是被吓到了，阿尔伯特轻笑了两声，怎麽都不知道这个人这麽纯情呢？

下车，吹了风，但一直到阿尔伯特把车开的不见踪影，艾力克都还是害羞而处於恍惚的状态……

第十二章

“是发生了什麽好事了吗？”摩多拿著抹布，藉著擦桌子的名义来到艾力克面前，装作随意的开口。从今天艾力克

进门开始，他就一下子笑，一下子盯著某个地方发呆，一下子又轻轻的皱眉，摩多真怕是出了什麽事情，艾力克有

段时间没来了。

“呜恩……好事吗？”艾力克撑著头，一手摇著手中的薄荷酒，脸上先是玩味的表情，而後轻笑。“也许是吧！”

抿了口酒，感觉碎冰在口中消融。虽然没有喝醉，但艾力克觉得浑身飘飘然，轻盈而放松。

也许，答案早就很明显了吧？

“那，那是出了什麽事情？”摩多一下子绷紧了神经，这几次他看到的艾力克都很反常，脸上也是掩饰不了的憔悴

，如今他露出这种表情，反而让他更为担忧。

老天，拜托不要是任何跟爱情有关的东西！摩多内心在尖叫，他们的二少爷……已经够苦了。

“摩多，他跟我告白了。”也许一开始是生气，气这把事情便复杂的男人，还有莫名其妙残忍无比的命运，但沉淀

之後，他无法骗自己说并不开心，甚至感觉血液变成了浓纯的蜜糖。

而到了现在，他终於能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告白？”摩多花了两秒钟才会意到艾力克究竟说了什麽，他手上的抹布掉了，脚还差点被酒瓶给绊倒。“不，这

，这怎麽可能！”

“难道说他！”摩多瞬间眼睛一亮，脸上一个大大的微笑，却在艾力克默默摇头时垮了下来，失落而伤心。

“如果不是这样……那为什麽？”

“也许就是那麽凑巧啊！”相较於摩多，艾力克很淡然。“他说他喜欢我，就这样而已。”

“那，那──”那现在你要怎麽办？摩多整个人贴在吧台上，一脸慌张和担心，艾力克看著无措的摩多，只是淡淡

的喝了口酒。

看到艾力克不说话，摩多深呼吸了几口，终於平静了下来，看著脸颊仍然有点红润的艾力克，突然觉得，这个样子

的艾力克才有“在这里”的感觉，而不是像之前随时都要随风离去的沧桑，眼睛永远都是看著遥远而没有结局的未

来。

“其实我一直在想啊，我这样坚持到底有什麽用？”

摩多看著这个与百年前一样白皙柔和的脸庞，黑色的发丝即肩，俊挺的鼻，长长的睫毛，一双眼眸明亮如夜色星辰

。

“我一直都太清醒了，因为知道没有结果所以随时都提醒自己，那个离别的时间点总会到来，所以我从来没有真的

快乐，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如果我也能忘了，暂时忘掉著些，试著不去想还有多久……是不是，至少我

能拥有一份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恋情？”

摩多瞪大了眼，鼻子有点酸，他看到艾力克依然笑著的脸孔，混合著哀伤，和疼痛，但的确他是真正的感到开心。

但是，但是──

摩多很想大叫，却只能颓然的垮下肩膀。

上次他在艾力克脸上看到决然，而这次，他看到了不顾一切。

“摩多，摩多……阿尔伯特他不一样。”念著那个名字，艾力克的表情很柔和。“就像葡萄在橡木桶中发酵，一点

一点凝结属於自己的芬芳，他是最独一无二的，也许我会一辈子怀念，一辈子爱著他。因为清楚再也无法重新来过

，所以这次，我不想再留下遗憾。”

即使最後毁了自己也没关系，毫不保留，放任对方狠狠的侵入内心。这里没有有岔路，对艾力克来说，通往天堂还

有地狱的路是同一条。

但在最後的最後，至少能微笑面对结局。

阿尔伯特新上任的秘书，也就是前任的人事部部长，发现他的顶头上司──也就是堂堂风翔集团美西分公司总裁阿

尔伯特•伯莱斯，今天似乎非常的愉悦。

那为什麽需要惊讶？这是他非常佩服阿尔伯特的地方，平时的阿尔伯特，永远都只会有同一号表情和情绪，喜怒不

形於色，不管底下的人报告什麽，他都只是淡淡的，话也不多，但每句都犀利的针针相对。

他就曾经像家里的亲亲老婆感叹，城府这麽深，这个年轻人绝对不简单，之前某些老一辈的董座还有部长主管们不

知道是脑子抽了什麽风，怎麽还自己去捅马蜂窝？

所以说，今天看到总裁没有掩饰的心情，所有人才会这麽惊讶。

不过比起艾力克在人事部面对众多八卦份子，总裁手下的秘书还有助理都是安分的人，好奇心人人皆有，但总裁的

事情啊，有几条命都是不够用的。

阿尔伯特的心情很好，很好。

昨天他接到了艾力克的第一通回电──在他寄了那麽多封简讯之後。艾力克有点腼腆的说他想约他出去吃晚餐，平

时清脆的嗓音软软的，贴著他的耳朵又拂过他的心弦，害他想到艾力克害羞的样子，绯红的双颊，如果把场景移到

床上──

打住接下来的遐想，阿尔伯特脸色恢复正常，专注著精神开始办公，只是他从来没有一天这麽希望晚上快点到来。

带著满满的期待，阿尔伯特来到了尊爵餐厅的门口，只是想到那天的不欢而散，阿尔伯特不由得思考起艾力克选这

里是否有什麽理由……

糟糕！阿尔伯特想到艾力克可能会拒绝，也只能苦笑。跟在侍者的脚步後面来到隐密的包厢内，阿尔伯特看到端坐

在里头，对著他微笑的艾力克，心头又是一突，却也只能吊著嗓子等待最後的判决。

他真的害怕自己再也等不下去，想接近他的欲望是如此的强烈，甚至到一种令他惊讶困惑的程度。

他们安静的享用晚餐，情况真的如同上次一般，只是这次立场反了过来，忧虑的阿尔伯特，以及似乎还在思考的艾

力克。

艾力克真的不知道该怎麽说，考虑过很多种方法，但有些话他真的说不出口，又要告白吗？面对冲满魅力的阿尔伯

特，他真的很怕还没说出口就会脸红心跳，这样太没面子了。

最後，送上了冰凉的锡兰红茶，艾力克看著乳白色的牛奶和红茶逐渐交溶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吞了吞口水，他还

抬起头。

阿尔伯特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温文儒雅的艾力克害羞著浅笑，手里拿著汤匙搅拌。他有点不好意思的为那天

的不礼貌道歉，说到後来有点淡然，最後他不知道想到什麽低著头对只剩冰块的奶茶笑出了声。

然後艾力克抬起头，依旧是同样的浅笑。

“你说你喜欢我……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试试看。”

第十三章

“呜恩……艾力克，那就晚上见罗。”

放下手机，阿尔伯特看著桌面上艾力克的侧脸微微一笑，那是他趁他不注意时偷拍的，艾力克那时好像在发呆，迷

糊的样子不若平时精明老练。

他们交往满两个礼拜了，看著艾力克逐渐在他面前展露出各种不同的面貌，不经意的可爱，羞涩的红晕，手足无措

的样子，阿尔伯特心中又是一阵甜蜜。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麽喜欢一个人。

大概一时间无法专心工作，阿尔伯特让椅子转了半圈面向一整大片的落地窗，蓝天白云缥缈。

受到艾力克的影响，他也在阳光明亮的地方放了几盆小盆栽，那盆栽还是和艾力克一起去选的，想到艾力克和外表

不符，婆婆妈妈的对各种小草评头论足，阿尔伯特又是一阵轻笑。

这是一见锺情吗？科学完全无法解释，一点也不理性的行为，阿尔伯特默默的思考，在告白之前他才见过他三次，

呜……发现喜欢的时候才见过两次面，真是糟糕啊，怎麽这麽禽兽，虽然艾力克真的很迷人，但──

停止不明的胡思乱想，阿尔伯特翻著手机里一张张偷拍的照片，心想艾力克可能是到目前为止，他人生理最大的意

外。

但是为什麽？阿尔伯特皱眉，为什麽第一次看到艾力克的时候，他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心里涌出一股酸涩，想靠

近，从来没有这麽想要关心一个人，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看著他苍白的脸色感到心疼，後来甚至积极的关注，

想知道他，想知道他在那精心包装的外壳下，到底还有怎样的面貌？

艾力克是个很神秘的人。

偷偷请人调查的一份详细资料，阿尔伯特看著近乎完美的档案，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这样略显平凡的经历就可以

养出这样的气质，那他们这些人不就不用混了吗？

就是因为太简单了，反而才让人疑惑。

不过，阿尔伯特默默的转回身，如果艾力克不想说的话，那他也不会强求。

对情人来说，时间总是过的飞快又飞慢，晚餐来的很晚，但阿尔伯特发现它一眨眼就结束了，站在一家义大利风味

餐厅的门口，他们刚吃完一整大盘的义大利面，满满的起司馀味还残留齿间，但总觉得缺少了什麽……

“怎麽了？”艾力克眨了眨眼，时间已经入秋，今天他穿了一件格子状的毛衣，黑色的短发长长了些，有些还零碎

的盖眼睛上面，阿尔伯特伸手帮他拨开，而後用长指卷了卷他的发丝。

“我在想，明天我们去什麽地方才好。”

交往满两个礼拜了，不过除了吃饭，他们好像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进展，唯一的亲密接触是每天的晚安吻。阿尔伯特

发现在这种事情竟然会很羞涩，一亲就脸红，不过人倒是不会别扭，很大方的红著脸，眼睛闪著水光，脸上微微笑

。每次看到他这种表情，阿尔伯特就会有再亲下去的冲动。

虽然说这样很好真的很好，但阿尔伯特有点苦恼该怎麽拉近两个人的距离，这种清水的恋爱太磨人了。

“其实不用等到明天。”咦，回过神，看著艾力克从容的笑容，阿尔伯特差点以为他听错了。

“你想去喝一杯吗？”艾力克眸子清亮，阿尔伯特一愣，然後露出他招牌的笑容，阳光和煦，只是那笑容在艾力克

看来有种说不清的味道。

“怎麽可能不去呢？”

“是去你朋友那儿吗？”上了车，阿尔伯特转头问正在闭目养神的人，艾力克点点头，眼睛眯成一条线。

“这还是我第二次坐你的车。”第一次是之前阿尔伯特特意等他的时候，那天是时间真的很晚了。後来正式交往，

两个人都十分有默契的避开这个部分，吃完饭後就道别各自回家。

不过看来今天可是要打破这惯例了。

“要听音乐吗？”

“不了……”宁静中有很安心平静的感觉，艾力克突然觉得很想睡，阿尔伯特温柔的笑了，随手从後座拿了块抱枕

过来，塞了过去。

“如果真的累的话我们明天再去。”

“其实还好，我喝点酒反而会醒来不想睡，而且我有跟摩多提过今天想带你去。”

“摩多？是你那个朋友吗？”阿尔伯特随意的问，不过心里还是劳劳的记住这个名字，艾力克的生活圈很小，据他

所知，艾力克唯一会去的特殊地点就是这间酒吧，次数也不多。

这人怎麽过的这麽閒适？感觉起来就不像是那种性格的人。朱蒂给艾力克的评价是耐看，阿尔伯特则觉得，艾力克

是不会说话的罂粟花，有种令人著迷的特质，上瘾而不自拔，只会越来越喜欢。

“摩多其实更像是我弟弟，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比亲生的还亲。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後来分开一段时间

，前阵子才在这座城市里遇到，真的很难得。”

“是很难得。”阿尔伯特点头。“我倒是没有兄弟姊妹。从小就是我一个，不过一个人也很自在啦，呵呵。”

阿尔伯特认真的搭著话，一旁的艾力克倒是有点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