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笨蛋。

西蒙也是一样的，调查的结果，别人告诉的内容，都不是中东的传递。

只有亲口说出来，才是真正的坦白。

那是一种信任……

海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抱歉……”他说。

西蒙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么谁先说？”海登试着轻松一点的说道。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根本没有说笑话的能力，而且你弄热气氛的本事太逊了一些。”西蒙无奈的说。

海登听了尴尬的挠挠脑袋。

“其实……我和杰森的过去，已经零零碎碎的告诉了你许多。因为我没打算隐瞒你，那是我的过去，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只是你从来没有当真，都只是以为我在说的都是些博取你同情的谎言而已。”西蒙自顾自地说起来。

海登看向西蒙，他知道自己曾经干过那样混蛋的事情，他无法辩驳。

于是，海登沉默着。

西蒙看着海登，慢慢说道，“我不是在埋怨指责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不要这样敏感好不好……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纤细的一个人……”

“我知道你并不是在想我抱怨，我只是在悔过而已。”海登耸耸肩，解释道。

“没什么好后悔的……”西蒙笑了笑，“过去不是现在，如果你现在还这么不相信我，我会把你一脚踢开。”

海登笑了笑，也不说什么。

就算是他不相信，也绝不会那样对待西蒙。

他宁愿是西蒙对自己残忍，而不愿自己在摧残西蒙之后一遍遍懊悔。

“现在听我说……不要打断……我可不想再回顾一遍……”西蒙对着海登说道。

海登看着西蒙，点点的笑意里夹杂着严肃，他轻轻地点点头。

“我和杰森是在极偶然的情况下认识的，他正在叫一个小女孩为他做口交，那小女孩就和那时的莫尼卡差不多大，那个小女孩反抗的很厉害，我看不过去就去和他打了起来。结果那小女孩跑掉了，他骂我是猪，他说他在帮这个女孩。”西蒙慢慢说着。

海登看着西蒙，他深吸了一口气，他是在是难以想象，可是想想走过的街边，满脸稚嫩却故作风骚的少女，在街边兜售安非他命，维柯丁，其他处方药的少年，他似乎能想到一些。

市面上的东西都这样丑陋了，那黑暗的最深处又是怎样的可怖呢？！

停了几秒，西蒙接着说，“我当时的反应很奇怪，可是想想拿女孩的肤色，我就明白了，那女孩是非法移民。估计她的家人还在蛇头手里，或者说，她欠了蛇头永远还不完的债。杰森告诉我，那女孩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除非她接到客，可是她不愿意被人上，他的蛇头在楼上看着，他让那女孩给他口交，是在为她向蛇头示好。现在这女孩，如果聪明就不要再回来了，否则不是被饿死就是被打死。”

西蒙说着看向海登，“来，现在告诉我你人生里最黑暗的时期是什么……是小时候你的保姆给你讲完怪兽的故事你睡不着，还是你脸上长了青春痘你不知道怎么办？！”

海登看着西蒙黝黑的眼眸，慢慢说道，“我七岁的时候，我爸给我买了一辆脚踏车，他教我骑脚踏车。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搞的，冲到了街上，撞到了停在街上的一辆车上，然后冲进了一个树丛，我躺在地上看不到外面，我的脚断了，很痛，我等着他来找我。可是他走过来给了我一巴掌，因为很多人都在看他教我骑车，他要竞选市议员……我只是他做秀的一部分，我的表现让他丢尽了脸。”

西蒙沉默的听着海登的诉说……

“你过得也不怎么好……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因为过惯了富裕的生活……想要找点事干……”西蒙淡淡的说，“我最起码没有碰到这么虚伪的人。”

“是啊，所以我才厌恶那一张张虚伪的脸……我不愿意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任何时候都要优雅，不能和乱七八糟的人来往，注意自己的言行，吃饭的时候不能发出声音，说话的时候不能随便插言……”海登抖了一下身子，“我觉得整个人就像是被捆绑起来……虽然我吃的很饱，住的很好……可是……很痛苦……我妈妈从来没有碰过我的肌肤……她总是带着那自以为高贵的手套……我从小都被哈德森太太照顾，可是她最后还是离开了我。”

西蒙看着海登，“过去，我或许会觉得你不过是在说些傲慢的话，不过现在想想，真的挺可怕的，就像是你明明讲的笑话不好笑，我却还要客气的堆起笑容一样，想想……真是可怕。”说着，西蒙抖了抖身子，还皱起了嘴巴。

“我讲的笑话，其实还挺好笑的……”海登笑了笑。

“算了吧……”西蒙收起了笑脸，“我理解你的那些感觉，就像是我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变得虚伪一样……带着面具存活……不让别人猜到最真实的心思。可是……至少我还是有宣泄的时候，而你……则必须压抑的活着。”

“那么，我宁愿痛快的死……”海登笑了笑，“所以我才选择去当兵，这是我最忤逆他们的一次。我早受够了管弦乐，一丝不苟的梳洗头发，洁白的衬衣，都去死吧。我就喜欢这样满脸臭汗的穿着脏兮兮的牛仔裤和T恤。”

西蒙轻轻地笑了笑。

海登收敛了笑容问道，“那么之后呢……你和杰森之后的故事……”

“那很复杂……”西蒙笑着说。

“我不介意……路还很长……我们有的是时间……”海登说。

就像是鼓励，或者说某种暗示，西蒙轻轻地点点头，接着说下去。

“杰森告诉我，他始终记得我挥拳的眼神，狠，不留余地。所以，他觉得我和他是同类人。为了保护某样东西，武力是必须的。可是，我还太嫩。所以，他没事就教导我一些东西，如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他告诉我，有时候就是要忍受，不光要忍受，还要去笑着接受令自己恶心，愤怒的事情，因为我们最在乎的应该是生命。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杰森不知道那个人侵犯我的事情，当我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他以后，他说我是个傻子，因为我不是一个人，他会保护我。这是第一个人告诉我这句话……”西蒙的眼睛有点闪烁。

海登看着西蒙，他知道他在回忆，而那时他无法参与的过去，只属于西蒙和杰森两个人……

“莫尼卡告诉了你和索菲的事情，还有杰森的离开，以及你和兰迪为什么仇恨……我知道你难以忘记他，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爱你，我会守护你……我感谢杰森……因为他替我爱你……守护你……所有我没有指望你忘记他……但是我会替代他守护你……”海登慢慢的说道。

“笨蛋，我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守护……我自己能够保护我自己。”西蒙慢慢的说，只是最后一句他说的力道很重，好像是在强调着什么。

海登看着西蒙，大力的揽过他的脖子，西蒙并没有反抗。

两个人回到家里，海登看着自己在充电的手机不停的闪烁。

拿起来细看，老米克竟然打了那么多通电话。

海登不动声色的躲到厨房打过去。

“喂，我是海登，你找我有什么事？”海登问。

“出事了——我找你找不到，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通电话！！！”老米克气急败坏的吼着。

“有什么事？”海登问，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玥的那个案子出了意外，电话里不方便谈，去以前的那个咖啡馆等我，见面再说。”老米克说完挂了电话。

“家里没有吃的了。我出去买点，你不用等我，先睡吧。”海登叮嘱，然后吻了吻西蒙的脸颊。

西蒙微笑着看着海登走出门外。

是索菲告诉自己的那件事吧……

兰迪不承认自己指使手下杀了玥，并且对西蒙的证言提出了动议。

看来，自己还是要面对兰迪这个混蛋……这次，他一定会让他死的很难看的。

西蒙的脸色变得残忍起来。

只是，西蒙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疑问，索菲说从pepe那里得到的消息，可是pepe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呢……

072．不能犯的罪过（上）

海登快步的朝着约定的地点走着。

他想着老米克的话……

“玥的案子除了意外……”老米克说。

可是，能出什么意外，没有意外可以发生。

或者说，只是自己的文案做的不够好吧。

老米克一向介意自己在这方面的粗心大意，海登这么想着。

然后他推开门，“丁玲——”的门铃声让店主老查理看了过来。

“好久不见了……”老查理拍了拍海登的肩膀低声说道，“老米克要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你最好赶快进去，我觉得她的心情不大好，因为他的脸就像是硬币上的画像。”

海登笑了，老查理一向很幽默。

就像是他短短的一句话里就包含一句笑话。

他突然想起了和莫尼卡还有西蒙关了自己的幽默感的讨论。

海登晃了一下脑袋，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只是安逸的东西很容易让人沉醉，难以割舍。

不知道老米克找自己到底为了什么事，希望没什么要紧的。

毕竟，所有的事情都要敲定了，不是吗？！

海登轻轻推开了那扇布帘。

里面的灯光比较暗，但是座位比较宽敞。

海登看着老米克坐在角落里朝自己招手，他轻快地走过去坐下。

“嗨……”海登想要和老米克大声招呼。

但是……

“别那么轻松，因为事情变得复杂了。”老米克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手。

说实话，海登只是奇怪老米克没有坐在大厅外面，因为他们一贯是坐在外面的。

融入于人群，但是不要显眼，这是老米克告诉他的话。

这样的老主顾的小单间，带着不可告人的以为，可不是什么上佳的选择。

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即使在这样的小餐厅，这样微弱的灯光，也可以看到他微微闪光的银色发丝，以及打理的一丝不苟的手工西服。

这个人海登很熟悉，熟悉得令他生厌。

“父亲！”海登看了老米克一眼。

似乎预料到海登埋怨的眼神，老米克将脸扭到一边，不去看海登的表情，而是看着那空空如也的墙壁。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父亲——”斯图亚特议员绷紧了脸。

海登突然想起了老查理的比喻。

硬币上的画像吗？！还真的很有一些相向，都是面无表情的死灰样子。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却还是被父亲发现了踪迹。

“有什么可笑的？我在和你讲话，你听到没有！你看看你的样子，就像是在街上任何一个无所事事的人。”

“我做的是卧底……”海登淡淡的笑着说。

只有指责和傲慢。

这是一个父亲对久未谋面不知生死的儿子所说的话吗？！

“那是你自找的……”压低的声音表示着斯图亚特试图控制情绪，但是略微高扬的语调却还是出卖了他的怒火。

“是的，因为我不想顶着你的名字在五角大楼里做些空职。”海登说的不卑不亢。

“你竟然敢和我顶撞——”斯图亚特的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发出闷重的声响。

窝在角落里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的老米克实在是忍不住了发话说到，“你们父子很久没有见面了，说些舒缓的话题吧。或者说，我们只看这件案子。”

“米克，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事情……”斯图亚特又端出了一贯的威严感。

老米克的嘴张了张，又闭上了。

海登觉得可笑，他对老米克说，“头，如果你有事找我，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说清楚，但是，现在这个地方，我实在没有待下去的理由，因为我不愿意和对面的人交谈。”

老米克看着起身的海登，他不知道海登究竟是怎么了，毕竟在他的记忆里，海登？斯图亚特，一直是个内敛，懂得自我控制的人，尤其是在他的父亲面前。

“你这个无礼的混蛋——”斯图亚特再也受不了自己儿子对自己的冲撞，他抬起手抓住海登的衣领。

海登冲着满脸愤怒近乎发狂的父亲笑笑，然后慢慢的说，“果然，你知道自己会失态，所以才拉着老米克一起来，而且躲在这种角落里，敬爱的议员先生，你真的是无法改变你虚伪的本性。”

“你——”面对海登的冷嘲热讽，斯图亚特的脸几乎扭曲。

他狠狠的扣住海登的脖颈，但是海登却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

无奈，他只得松开了手。

“您闹够了的话，就请回去吧。我很早就说过了，我的人生要由我自己去走，就算你们为我铺设的辉煌的未来，我也不需要。”海登淡淡的说。

“都是那个混蛋让你变成这样的对不对？”斯图亚特低哑着嗓音问。

海登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回头看着父亲。

他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谁……

虽然，他并不希望是他想的那样。

看到海登的迟疑，斯图亚特议员脸上苍白的愤怒转变为一种暧昧的嘲讽。

看来，自己果然没有猜错，海登的确很看重那个家伙。

“你想说什么？”海登走过来问。

斯图亚特议员笑了笑，然后慢慢的坐在了位置上。

老米克看看身边重新掌握主动权的老朋友老上司，他知道这回斯图亚特占了上风，而被他占据上风，其结果是十分可怕的。

“海登，坐下来。”老米克命令般的说道。

他知道海登需要一个台阶。

海登看了老米克一眼，重新坐在了位置上。

“那个叫做西蒙的小混混看来和你的关系不错。”斯图亚特议员笑着说。

老奸巨猾的样子，海登在心里想着。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用对待敌人的方式来对他，自己的父亲。

虽然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差。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海登看了看老米克，再看看自己的父亲。

玥的案件出事了……

这句话，让他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但是，他不会主动说出自己的疑问。

“兰迪不认罪，他不承认玥的死和他有关系。”老米克慢慢的说。

斯图亚特的脸上保持着一种神秘的微笑。

海登看着他，他看着海登。

他们在猜测着彼此。

海登收回了目光，他慢慢的说，“可是陪审团是不会相信的，因为玥的电脑存档时他的主要定罪证据，大可以说他是为了杀玥来湮灭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