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恍然地交口称赞厨师的专业水准。
苏循嚼着可口的饭菜却有点笑不出来,为了给《艳夜》提供场地酒吧歇业二十天,谢子维向制片报的出借费远远超过了预算,剧组考虑过找别的场地,可一直没有找到更合适的。
制片约谢子维谈了好多次后,拿到了少许折扣,只是算下来仍然超出预算。制片人每天在那里挠墙说预算不够,他实在看不下去打了电话跟戴希尧说了说预算的问题,戴希尧在电话里让他不要担心钱的问题。第二天场地就谈了下来,那时候他以为戴希尧追加了投资,现在他知道这事从头到尾跟戴希尧没一毛钱的关系。
戏拍到晚上,晚饭时赵季麟让人送来了两箱水果,苏循看着剧组里的人说说笑笑地分水果,他躲出来给赵季麟打电话,说他晚上不回去,接下来的几天也可能没空回去。
赵季麟说了声知道了,挂断了电话。接下来的几天,赵季麟没给苏循打过电话也没到剧组来,倒是水果点心天天不间断地送来剧组。剧组里的人很清楚是怎么回事,都明智地避免提及关于投资人的话题。
几天后,苏循回去了一次,远远地就望见赵季麟和一个男人在楼下拉拉扯扯,赵季麟的司机下了车过来帮忙拉人,苏循装作没看见地走了过去。
“苏循!”凄厉地喊叫让苏循停了下来,望着头发蓬乱脏兮兮的男人,一阵晕眩。
男人被司机从赵季麟身上拽了下来。
“别再让我看见这疯子!”赵季麟说完,拄着拐杖朝苏循走了过来,“回来怎么不打个电话?吃过饭没有?我给家里的阿姨放假了,出去吃好不好?”
“苏循!你不能这么对我!当年的事我也是迫不得已!”脏兮兮的男人惨叫着被司机弄走了。
苏循像是没听见般直愣愣地往前走。
“苏循?”赵季麟一着急,顾不得还拄着拐杖,往前一蹦把人捞进了怀里后,直接一屁 股坐倒在了地上。
苏循摔在他怀里不喊痛,也不动。
“苏循!你别吓我!”
怀中的人晕厥了过去,赵季麟手忙脚乱地去摸摔在一旁的拐杖,试了几次想爬起来,脚上都是钻心的痛,后来还是把司机叫了回来,才把苏循背回了家里。
苏循再醒过来已经是半夜,伸手去摸床头灯的开关,房中的灯先亮了起来,赵季麟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要不要吃点东西?”
苏循摇了摇头,闭上眼只希望自己能再睡过去。
“你这又是要闹什么?”赵季麟气得把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医生来过后说苏循睡眠不足,可能受了刺激才会晕倒,他知道现在不该对着苏循发脾气,可瞧着苏循这死气沉沉的样子他就来气。
苏循瑟缩了下,低着头不说话。
“苏循,说说话好不好?”苏循的样子让他不好再发作,眼前的男人自从搬进来后就没怎么跟他说过话,饭也吃得极少,唯一看上去变好的似乎只有苏循不再当着他的面吐。
说什么?他搬了进来,在床上也很听话,赵季麟还想要他怎样?为什么要把他想都不愿想的人和事翻出来给他看?
苏循觉得自己当年真的很不懂事,打了赵季阳还以为能毫发无伤地跑掉,他差点就跑掉了,他收拾好行李买了机票只等着第二天上飞机,去欧洲找赵季麟。他最好的朋友就是晚上在楼下跟赵季麟拉扯的男人打来了电话说有急事找他帮忙,他去了。等着他的却是赵季阳,他被人按在地上剥光了衣服打断了腿,带回了赵季阳的别墅。
赵季麟靠上前,搂住瑟瑟发抖的苏循。
“啊!”苏循惊恐地大叫起来,推开赵季麟,从床上翻滚到了地上,跳起来就往门外跑。
“苏循!”赵季麟忍着小腿上的剧痛,几乎跪地上哀求:“今天晚上我什么也不做,你过来睡觉好不好?”
“啊!”苏循惊恐地大叫起来,推开赵季麟,从床上翻滚到了地上,跳起来就往门外跑。
“苏循!”赵季麟忍着小腿上的剧痛,几乎跪地上哀求:“今天晚上我什么也不做,你过来睡觉好不好?”
苏循转过头来,渐渐平静下来,看了赵季麟一会儿,说:“你出去。”
“好。”赵季麟拖着伤腿,咬着牙几次没从地上爬起来,对苏循说:“看来今晚你要到别的房间去睡了。”
话音落地,苏循拉开门走了出去。
赵季麟苦笑起来,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啊。今天晚上跟他拉扯的男人,他查过这个男人叫万平曾经是苏循最好的朋友,却为了钱彻底地卖了苏循。这个万平喜欢钱他便让他欠下这辈子都换不清的债务,他想好了要让万平跪地求饶,乞求苏循的原谅。
他没想到万平的出现给苏循带来这么大的冲击,他真没想过要把苏循逼到这个地步。
今天过来的医生跟他说人瘦得都快没肉了,需要好好调养上一段时间才能让快垮掉的身体恢复。让他尽量不要再让苏循受到刺激,继续在精神上施加压力,不仅影响健康,精神上也可能承受不了。
看到苏循刚才惊恐的样子,他知道以后自己对着苏循甚至不可以大声说话。
28
赵季麟一夜没有睡,在房中坐到天亮后,把苏循叫起来吃早饭,苏循看起来似乎睡得不错。
早餐赵季麟特意嘱咐阿姨做的清淡些,但苏循只动了几筷子就说吃饱了。
“怎么,不合胃口?想吃什么?我让阿姨重新给你做。”
苏循说他赶着去剧组,实在吃不下。
“拍戏也需要体力,再吃点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你在现场晕倒。”赵季麟好声好气地劝着这苏循。
苏循忍着反胃的感觉又扒拉了几口饭菜,《艳夜》开机后,闻殊跟他说不需要他再瘦下去。他也知道自己该多吃点,只是这么多年后再拍电影他怕自己做不好,他压力很大,没法放松下来,以至于更加没有胃口。
看到苏循堪比猫仔的食量,赵季麟很像抽自己,他早就发觉苏循搬进来后一直吃得很少,他以为苏循在跟他生气,也没有多管。现在苏循吃得越发少了他才开始想办法补救,他很担心苏循无法撑到《艳夜》拍完。要是《艳夜》不能顺利拍完,他不敢想象苏循将有多伤心失望。
苏循放下了碗筷,低着头两眼盯着眼前吃剩下的饭菜。
赵季麟问苏循要不要让司机送他去酒吧,苏循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头。赵季麟按捺着性子又问:“不想让司机送你,你要自己过去?”
苏循还是不说话,赵季麟头痛起来,眼前的男人搬进来后老是这样半死不活地磨着他的耐性,任凭他暴怒发火或者低声下气,苏循除了在床上主动些外,平日里从头到尾都不鸟他。
“你到底想怎样?说句话好不好?”
苏循还是沉默,赵季麟借着拐杖站了起来,放柔了声音说:“司机给你留着,你想怎么样随便你。”
赵季麟回了房间,他觉得自己再这么跟苏循呆下去总有天要被气死,难道要一直这样跟苏循耗下去吗?苏循的不合作如同一把钝刀子每时每刻都在割他的心,不见血却痛不欲生。
听到赵季麟离开的脚步声,苏循苦笑起来,他以为又要挨揍。他不怕赵季麟骂他揍他,甚至不惜故意激怒赵季麟,反而是这样的好声好气才真要他的命。
这么多年过去后,他以为自己对赵季麟的感情早已经淡了,淡到让他可以平静地面对赵季麟。真的很可笑,即使没有了当年的那种感觉,再一次见到赵季麟后他依然无法抗拒,让他多年的坚持看上去就像是一种逃避。
苏循笑了笑,掩去眼中的痛楚,看看时间不早,拿上行李包赶去了酒吧。他庆幸还有戏要拍,这些纠葛全可以先放在一旁。
《艳夜》又拍摄了几天,进入到了高潮部分。
苏循画着妆穿着女装化身成了张新,饰演阿七的杨淮看到苏循的含情脉脉的眼睛,有时候也会开玩笑说很怕苏循真的爱上他,这时在片中客串酒吧舞者的阿瑞就会跳出来大叫,苏循要爱也是先爱上他。
苏循不置可否地一笑。
三个人吵吵闹闹地玩笑谁也没当真,只有闻殊盯着显示屏若有所思,那么的痛楚又那么的深爱,显示屏里苏循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感情让他觉得没有人比苏循更适合张新这个角色。
《艳夜》在酒吧里拍了十多天,当中赵季麟来过几次,每次跟制片和导演说上几句,再坐上十几分钟,剧组里的人空下来也会凑过来,演员们更是不肯放过在娱乐公司老板面前露脸的机会。只有苏循当赵季麟不存在,有那么一两次赵季麟过来跟他说话,他也冷着脸爱理不理的。
赵季麟碰了一鼻子的灰,也不再来剧组打转。
直到拍摄的最后一天,赵季麟上医院做完复健,早早地跑来剧组,说是等拍完最后一场戏他要请整个剧组吃饭。
听说是在最好的酒店订了位子,大家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最后张新和阿七在夕阳下分手,各自回家的镜头竟是一条就过了。
苏循回了后台卸妆换衣服,赵季麟不想在外面杵着妨碍大家收拾,也跟着苏循去了后台。
苏循边拿卸妆纸擦脸上的粉,边和杨淮阿瑞他们说笑,没有留意到赵季麟在角落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赵季麟神情复杂地望着苏循脸上难得一见的笑容,等到场务来叫他们上车去酒店,他才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苏循面色一僵,又转过头跟阿瑞讲话。
一剧组的人到了酒店,赵季麟因为在养伤不能喝酒,席上有人过来给苏循敬酒,他也一同挡了回去。
赵季麟见苏循闷闷不乐的,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医生说你需要好好调养,养好身体前不能喝酒。”
苏循低垂这脑袋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赵季麟挡完酒,几乎黏到了他身上,这席上的人看在眼里会怎么想,过了今晚不晓得又要传出多少难听的流言蜚语来。
赵季麟却不管这些,赵季伦的炒作使得不利于苏循形象的流言越传越难听,他没有费心阻止,或者说他心里恨不得流言传得更难听点,好让苏循明白除了他这里已无处可去,离开他的话,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散席后,赵季麟更是在这整个剧组面前把苏循拉上了自己的车。
车里赵季麟帮苏循脱掉围巾和大衣,苏循僵硬着肩膀往车门边缩了缩。
“别动,我什么也不做,”赵季麟握住苏循冰凉的手说,“穿着大衣下车会冷。”
苏循抵住了车门退无可退。
赵季麟靠了过去,“你这是干什么?让人看见还以为我在欺负你。”
苏循微侧着脸眼望车外,几乎颤抖起来。
赵季麟往旁边挪了挪,跟苏循拉开了半臂的距离,说:“我妈这两天在家里,她说想见见你。”
苏循错愕地抬头。
赵季麟不禁一笑,说:“别怕,我妈只是说来看看你,不会吃了你的。”
苏循泄了气般又垂下了头,真要把他打出来也没啥好怕的。《艳夜》拍完了,他不愿再被赵季麟包养下去。虽说还有部三国的电影,但也要等到后半年再说,他现在也没啥心思多想。一部《艳夜》拍下来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不休整上几个月,真会要了他的命。
赵季麟捏着苏循的手,兴致却很不错,说着什么他把一男人带回家住了,就算不带回本家见家长,他家里人要过来看看,他也不能硬拦着不让。
赵季麟的话,苏循迷迷糊糊地听着,要见就见吧,这事难道还轮得到他说不?
赵季麟接下来又说了些什么,苏循只觉得呱噪得让人心烦,全没听进去。
直到车开进了车库,赵季麟让他下车,帮他穿上大衣,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才像刚睡醒般摇了摇头。
苏循看上去精神很萎靡,赵季麟搂住苏循的腰,往电梯那走:“见完我妈,我让医生来给你看看吧。”
苏循盯着电梯里的大理石不说话,他不需要医生,不管什么医生对他来说都没用。
29
赵季麟春节时回了外省的本家,跟他父亲说起了苏循,说要找机会把人带回来见家长。他以为老爷子铁定暴跳如雷把他打个半死,没想到老爷子第二天问他,他们三兄弟是不是为了这个男人,才闹得不可开交。
赵季麟说他跟他二哥一向不合,跟他大哥也是为了公司的事情,全与苏循没关系。
老爷子去不肯放过赵季麟,说:“我老了,可还没糊涂,你们干的那些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有你这条腿别跟我说不是为了苏循断的。”
“爸!”赵季麟半是委屈半是撒娇地喊道。
“行了!”老爷子拍掉了赵季麟伸过来的手,说:“你要跟什么人过我是管不了。”
“爸,你这是同意了?”
“别高兴得太早,我同意没用,还得要你妈同意。”眼前这个看上去终于雨过天晴的小儿子,让他想到了那个被他叫回来骂了一通的大儿子,这人还没老就先糊涂起来,感情是说勉强就能勉强的?明着拆散兄弟的姻缘,以后这兄弟情分是不是也不要了。赵季麟跟那个苏循将来要是淡了散了自然好,要是散不了也只能随他俩去了。
“嗯,我妈那边我自己来处理。”赵季麟这么说着,就去找他妈了。
他妈没有反对也没同意,差不多一个月后忽然说要来看看苏循,赵季麟怕他妈为难苏循,开玩笑地说他已经把人欺负惨了,要是他妈再过来给苏循一个下马威,他将来的日子不用过了。
赵母以为赵季麟怕她给苏循难堪才这么说,等她真见到了苏循,看到这个单薄的孩子坐在自己面前后,难听的话终是说不出口。
赵季麟的妈算起来也要四十出头,看起来却只有三十来岁。苏循怯怯地叫了声阿姨。
赵家妈妈应了一声,让苏循在她对面坐下。
赵季麟紧握着苏循的手也跟着坐下来了,被赵家妈妈瞪了一眼:“谁让你坐下来的,给我到墙角站着去,我跟苏循有话说,你别来打岔。”
赵季麟磨磨蹭蹭地站到一旁,担忧地望着他妈跟苏循说话。
赵家妈妈叹了口气,说:“我家季麟平日里尽是欺负你了吧。”
苏循摇了摇头,说没有。
赵家妈妈和蔼地笑了笑,说:“我家的孩子我自己知道,他十岁前都是我一个人带着他,因为觉得他没爸爸疼,便对他有求必应,后来他爸把我们接了回去,觉得亏欠我们母子,更是把他宠得无法无天。他啊,被我们宠坏了,脾气坏不说,而且想要干什么就一定要干什么。但他这次回家说以后要跟你在一起,我也被吓了一跳。”
“阿姨,我……”苏循吞吞吐吐地想说他并愿意跟赵季麟维持这样的关系。
赵家妈妈没让他说下去。
“你不用多说,你的事我也大概听到些,我这做妈的虽然管不了自己的儿子喜欢上什么人,总也希望对方清清白白。你这样的我是没法满意的,只希望你以后跟着季麟别再惹出那些难听的话来。”
“妈!”赵季麟叫起来,央求他妈别再说下去。
赵家妈妈瞪眼,说:“怎么,连这话我也不能说。”
赵季麟苦着脸,有苦说不出,他没能告诉他妈,这人是受他逼迫,才跟他回来的。
苏循冷眼旁观,说:“我想您误会了,不是你儿子逼我,我也不会在这里。”
这话无疑是重磅炸弹让赵家妈妈怔住了,等回过神来,拿拖鞋噼里啪啦地往赵季麟身上一阵猛抽。
“你想气死我啊!……让你跟着别人不学好!……”
“妈!”赵季麟一边躲着他妈的抽打,一边攥住了正要抽身离开的苏循。
“你拉着人家做什么?还嫌不够难看啊!”赵家妈妈气得手下更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