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的温柔+番外——且行且吟
且行且吟  发于:2012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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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可眨掉眼睫上的水珠,抬起头,镜子里映出子涵的身影。

……那人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穿着件藏蓝色暗纹衬衫,正直视着镜子里满脸水珠的自己……

“谢谢。”禾可吐出两个音节,抹干脸转身经过那人身边时,男子伸出手来似乎想扶他一把,他随意挥开,那人倒

没怎样,自己却直直倒了下去……

最后的意识是他栽到了子涵的身上——心里一阵郁结。

禾可被大家七手八脚弄上车……

子涵触着他发烫的额头,手不自觉地轻抚他的脸——此刻因为发烧而微红着,近看他润湿的睫毛、水色的薄唇——

这样温柔的一个人,怎么性子这么倔呢?

轻颤的指缓缓滑过那人俊逸的轮廓——他们真的,不再属于彼此了……

禾可就要和小华结婚了: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孩子,幸福的小家庭……子涵想到这些,眼中又涌上湿意……以往的

甜蜜如缕缕情丝,密密地缠住了自己的心。

……他也想过解脱,他也恨不得挥慧剑从此斩断这份爱恋——爽利而痛快,只是,偏偏,心不由己……

那天在节目现场,他是成心的,他刻意不去和那人有任何眼神交流,他干脆不去看那人会作何反应……

禾可离场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望了一眼……看着男子僵硬的笑脸、掩饰般的垂眸,子涵心里却又难受至极:禾可

……受伤了。

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

男子眼皮微动,睁眼就见到子涵略有些尴尬的表情——那手还在半空中没能完全缩回去——他转了转眼珠,问:“

我怎么在这儿?”

车窗外是昏黄的街灯,远处闪烁的霓虹灯如同变幻莫测的人生。

“我送你去医院。”子涵伸出手想帮他系安全带。

他却不声不响地开自己那一面的车门。

子涵才回了几分暖意的脸色又瞬间冰冻,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锁了。”

禾可喘着气,脑子里象有豆腐脑在晃动,随着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晃得人头痛欲裂,“开门。”

“不行。”声音冷冽。

他感觉耐心正一点点远离自己……

“脸皮真厚。”

“你也不差。”

“……”那人倏地转过头来,也顾不得眼前一阵金星乱冒,“你什么意思?”蒙了水气的眸子里隐着怒色。

“……”子涵咬咬牙,“那天电话里你不是还……”

“……”男子嘴角僵硬,全身发抖,额头上都是湿的。

“你不是也要结婚了吗?”他的声音弱了下来,好象浑身无力了。

“我动作没你快。”

“……”

禾可皱着眉开始踹门,子涵倾身过去拦他。

那人的手烫得不象话,满面虚汗,眼圈儿泛红,鬓角的头发贴在颊上,全身都在颤抖……

男子见状忽地心一软,放低了声音说:“……对不起。”

禾可呆呆的,半天没了动静。

他想起自己那天录完节目回去后穿着单衣一直站在风口里望着天边的一颗孤星……

他想起回老家时病床上的父亲苍老的微笑着的脸……

他想着他和子涵——情义超过知己的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人生伴侣,

得之,我幸,

失之,我命。

……

禾可抬起脸来,满面是泪。

子涵拿着帕子靠过去帮他擦泪,口中柔声说着“别哭……”声音哽住,眼泪哗哗地流。

那压抑的低泣声在密闭的空间内越发让人揪心似地难受……

第八章

光阴茬苒,白驹过隙。

佛说:……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身边把握的幸福……

还将旧时意,惜取眼前人,或许往宽泛了说,要珍惜的是眼前的时光吧。

人生苦短,流年暗中偷换,那些青葱岁月已定格在过去的记忆里,何不趁着我们还拥有美好年华的时候让回忆再多

些快乐、再少些感伤呢。

……等到我们都老了的时候——就象舞台上的涵老头儿和可老头儿那样——当彼此满头华发、满脸褶子的时候,见

了面,道一声:“最近可好?”相视一笑的刹那,彼此脑海中闪回跳跃着的光影里除了欢笑还是欢笑,除了幸福还

是幸福,那样敞亮、那样明快……

岁月如歌,日子如潺潺溪水向前流去,间或有些细小的浪花轻溅,每一朵都诉说着“温馨”……

节目中子涵依旧是主动搞怪逗趣,依旧是有些过份的举动言行让禾可下不来台;禾可依旧镇定地见招拆招默契配合

,依旧对着众人的戏笑略显腼腆……

以至于贺军回来后再看到禾可时,故意瞪大眼睛从上至下逡巡打量了他一番,夸张地笑着说:“你怎么又回到二十

岁时的样子了?好神奇啊——”

“我是永远的二十五岁咧。”禾可掀眉撅嘴,模仿着子涵的招牌动作。

一桌子人大笑。

子涵难得笑得揉肚子。

无人留意贺军眼中一闪而过的寂色。

禾可与黎好他们几个一起主持了一档新的节目,节目里一个个儿地说学斗唱演轮番齐上阵,黎好的斯文和彭雨的精

怪相得益彰,李赏个子不大却一副山东大汉的豪迈劲儿,“月湖四少”中禾可俨然扮起“大哥”模样……生活中的

好朋友到了舞台上更多了份不经意间流露的情谊。

一度让子涵笑言:“我都嫉妒你们了。”

……

闲聊时,贺军说起自己任教的学校正要排话剧,禾可笑他“你这个业余人士凑什么热闹?”

那人眉眼含笑道:“我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说完又问他有没有兴趣。

男子乐了,“我的自信心还没膨胀到那份儿上。”

“说谁呢你,”贺军朝着他说话却拿眼去溜一旁的子涵,“我知道你曾经拍过电视剧,你们主持的那些节目我好多

学生都看过,还挺喜欢的。”

……

这天脱口秀节目现场请来很有地方特色的皮影戏表演艺术家们。

快结束的时候,在经典的《我心永恒》的乐声中,子涵和禾可分别拿着“小姐”、“八戒”的人物皮影上场了,两

人一面给人物配着音一面动着手中的皮影线使其肢体灵活,难得他们嘴里、手里一刻不得闲,却仍配合得天衣无缝

“可八戒”先是和“涵小姐”搭讪,接着,只听那“涵小姐”“娇羞”着问:

“你想干什么?”

“今天晚上想和你出去……晒晒月亮……”

“……”

仿佛是从前一幕的情景再现,禾可说出这句话时声音不自觉就放慢了、变柔了。

子涵和禾可表演的时候都没有看对方,只仔细地盯着各自手中的皮影儿,仿佛已将自己的情感灵魂附着于那玲珑的

小人儿身上,又从手中那两个仿佛具有了生命力的玩偶的配合中得到二人在精神上默契交融后的极大满足。

他们的声音中不自觉地透出份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情意——即使他们演绎的只是“八戒”和“小姐”。

第九章

“某电视台主持人之间不睦”、“禾可欲跳槽待遇优渥之新东家……”最近类似这样的消息愈传愈烈,俨然成为了

关注娱乐新闻的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传闻中欲以百万年薪挖走禾可的电视台所在的地方恰离贺军客座授课的美院很近,那儿雨润风轻、幽微灵秀,是中

国四大古都之一,恰是《红楼梦》中所写到的: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

黎好彭雨他们已经过去那边主持上节目了,曾经活力搞笑的“四人组”转眼间就变成一段黑白色的记忆。

……记者问子涵,对外界“台里打压年轻人,迫使主持人先后跳槽”的传闻有何看法,他简短讲了几句,最后说:

“……每个人都要承担自己的决定带来的痛苦,但是也会收获决定带来的幸福。

这天下了节目,子涵约了禾可去他家吃饭。

悦悦端着精心摆放的水果拼盘出来,禾可一看就乐了:“嫂子,这么多菠萝啊。”

“这个吃了好,”女子笑着道:“叫‘凤梨’,名字多好听。”说完进厨房去了。

禾可还没伸手,子涵就先用水果叉叉了块苹果给他,自己嚼下块菠萝,道:“你唱菠萝什么的,又不喜欢吃?”

“我唱的是波罗蜜,不是菠萝咧。”男子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再说,这和吃的有啥关系?”

“半个菠萝蜜,还不是吃的啊。”

“般若波罗蜜咧,真的是……”

“那么多词也亏你记得,我听都听晕了。”悦悦边走过来边笑……

饭后。

拿茶具的时候悦悦在旁看了眼子涵,笑道:“你还真是不嫌麻烦的人,那都是多久前用过的呀。”转身一个人在卧

室进进出出的,没多久就听玄关处传来她爽朗的声音,“禾可你陪你大哥聊聊天多坐会儿啊,我约了朋友喝咖啡去

……”

……

仍是那套青花瓷茶具,如玉典雅,莹润可爱。

仍是相对而坐的两人,眉目俊秀,观之可亲。

时间如滔滔江水在他们眼前呼啸而过。

江的那岸柳青花红,是灼眼的春意和躁动的激情;江的这岸却水蓝天阔,是另一番沉淀后的恬静与安宁。

……

禾可专心地沏着茶,修长的手指轻划过那些杯盏盘勺——宛如一副生动的画儿。

他抬眼笑着问子涵:“我泡茶的功夫如何?”

子涵看着他,唇边笑意渐浓。

“……名师出高徒。”

……端起茶杯,子涵深吸口气,袅袅茶香沁入心田,抿一口,酽酽醇浓回味悠长,抬头恰见那人满面的笑意,眉目

温润一如手中杯子的葱翠色。

……

禾可从子涵家出来后两人又一起步行了一段路。

月华如银。

他轻声说:“回去吧。”

“没事儿,我正想运动一下呢,平时都没时间。”子涵的声音也很轻,仿佛太重的语气会惊扰了静谧的夜。

禾可在月色中转过头来,碧水般的眸子里荡出星星笑意:“那也好。”

子涵不知怎么就有点儿想笑,他看着那人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睫,忍不住抬手去拂开来……

“……你会走吗……”子涵看着禾可,眼中有细碎的月华流转。

“……”禾可回看他,摇摇头。

子涵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天清如水,月明如盘。

两道身影被拉得很长……

第十章

八月桂子飘香。

几位年轻漫画家来到了节目中。

本来禾可还有意让对漫画很有兴趣的贺军来凑个热闹——因为那段时间那人刚好闲着,贺军一摆手一扬眉:“你不

怕我抢了子涵的锋头?”

……

漫画家们笔下的童真童趣让整台节目的气氛轻松而愉悦。快结束的时候,他们每人送了幅画给节目组。

等到漫画家朱朱的画拿到自己手上时,子涵念了一个字就停住了——难得“策神”也有无语时。

越开心……白……

子涵蓦地住了口,径自回头往身后的大屏幕看去,他本来想去看看禾可的反应,作为主持人他更应该调动全场气氛

,应该说些什么打破那现场突如其来的安静,但不知怎么他看着那放大的画儿就发起了怔……

大屏幕显示得很清晰,那是一纸漫画被放大的特写:子涵、禾可两人以老头儿的形象相偎相依着,可爱的卡通造型

惟妙惟肖,上书“白头偕老”四个字。

禾可听完嘉宾的创意解说后,忙道:“……这……看得我们真是百感交集啊……”他一个人絮絮地又说了几句。

朱朱在旁边说他希望这个节目能无限期地、永远地做下去……

子涵这会儿才回了神,当嘉宾继续说着“……当然,前提是你们要长生不老”时,他用一贯调侃的语气笑着接口道

:“我们……会努力……长生不老的。”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原来这是所有人心中的一个梦。

原来观众也希望这份美好能永远继续下去。

就象那亘古不变的蓝天、白云一样,永远悠然相伴、快乐自在……

……

某天在舞台上聊到去旅行的话题。

子涵问:“你最想去的地方……”

禾可说:“西藏。”

子涵想:这人果然是个长情的,喜欢的东西总就那么几样,一旦投入了,任时光如流水,亦很难改。

“西藏去过了,”子涵说完故意停顿一下,左右看看,等吊足了观众胃口才忽然朝禾可那边笑着说:“我最想去的

,是再去一次西藏。”

这话,好象没有说完整。最想去的是,和你一起再去一次西藏。

我当你的向导。在那个触手可以碰到蓝天的地方。在最靠近天堂的地方。在那个祝福有情之人一生幸福的地方——

惟愿你一生快乐……

……我们可以骑着马徜徉在草原上,望无垠的蓝天,看展翅的雄鹰,呼吸着大自然纯粹的气息,于天地苍茫间感受

那片片云,淡淡风,阵阵青草香……

一起听马头琴的声音悠扬,那是你曾哼唱过的旋律:

夕阳映红脸庞

熟悉的奶茶香

牵挂的人儿呀

你是否别来无恙

走过那小河旁

骑着马儿过山岗

思念的人儿呀

那时的歌仍记得吗

……

那时他们一起唱过好多歌呢,就在最早的那个简陋却亲切的舞台上,子涵与禾可并坐着,搭着肩,偶尔在对方腿上

打下拍子,和着乐声,唱歌的间中望一下对方,身体随旋律有节奏地摇摆着,那么惬意而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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