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的温柔+番外——且行且吟
且行且吟  发于:2012年03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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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一声,升腾起的蓝色火苗映在禾可眼中……

点燃了烟他把打火机还给黎好,那人又推了过来,笑着说:“给你吧,我又用不上。”

贺军瞅着烟头忽明忽灭的,转过头晒然一笑,道:“你真是越来越有男人味儿了。”

彭雨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来,“我看他真是越来越神经了才对吧……什么时候又抽上烟了?”

禾可但笑不语,贺军在烟雾升腾中望着他俊逸的侧面出神。

……

那天禾可在电话里说“我订婚了。”

贺军先是诧异,接着听那人絮絮地往下说,心中又有几分了然:禾可是独子,父亲病危,年迈的老人觉得自己要离

开了却还有心事未了……身为人子,在那一刻,有什么比尽孝更重要的事呢?

禾可只请了两天假回了趟家,就把事办了。

电话里那人的语气先是状似平静,说着说着……就很黯然,到最后变成了压抑着的颤抖和几不可辨的哭音,贺军听

着一阵揪心,他只能轻声劝着:“别想太多了,人总有身不由已的时候……”

……就如同我也会身不由已地喜欢上……某个人一样。

第一次见到禾可他印象很深:那个瘦削的年轻人眼神清澈,笑容纯净,说起话来声音很动听,当参与到他不太熟悉

的话题中时虽神情略显局促但仍一脸自若,他的手——对于男人来讲委实过于美丽,如同一件毫无瑕疵的艺术品…

……

贺军感受着电话那头禾可此刻的情绪,他想着,那人的痛苦、内疚、矛盾和纠结是对家人、对小华、对……子涵的

,却唯独不可能有对自己的……他暗自苦笑了一下。

两天后,贺军给子涵打了个电话……

他已经记不太清当自己拨通子涵的电话告诉对方“禾可订婚了。”时——在那一刻——他的语气里是否有几分刻意

伪装的漠然;当听到电话那头发出一声不明巨响而后自行断线时,他是否从心里发出了几声不够厚道的冷笑——好

吧,至少他现在也不属于你了……

或许,他不是记不起来了,他只是放任自己不去记起来……子涵早晚会得到消息,只不过以禾可的性格只怕很难当

面对那个人说明白——他正好帮忙解决了这个困扰……

人,总有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的时候。

……

贺军收回游离的思绪,恰见对面的彭雨咕嘟嘟把杯子喝个底朝天,说:“走,咱们喝酒去。”说话间眼睛还一眨一

眨的。

贺军眼见他旁边的黎好一副面部抽筋的表情,纳闷道:“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呢?”转而朝着禾可的方向:“我下

周要带几个学生去西部走走。你的婚期定了没,总不能只订婚不结婚吧。”

禾可还没答上话,黎好就笑道:“是啊,一声不响地订婚就算了,结婚总要请咱哥儿几个吃口喜酒吧。”

彭雨一听这话又来劲了,“你会不会是婚前综合症啊……”话未尽就被人敲了一记。

禾可一笑,温和地说:“应该很快,可能就请几个近些的亲戚朋友吧,不发请柬了。”他说着又淡淡地勾起嘴角,

“小华也同意了。”

彭雨暗自翻个白眼,他就是见不得禾可这副样子,半死不活的,从前的生龙活虎样哪儿去了?想到这儿忽然又记起

什么来,朝座上三人看一眼,道:“对了,我听小眉说涵哥和悦悦也要结婚了,还说是什么内部消息不得外透,婚

宴都不设,我说,怎么一个个儿的都这副德性啊。”

他口中兀自说着,也不管其他几人面上神色,只禾可脸上就已变了几变。

第五章

那天的天气其实不错。

碧色的天空里飘着絮样的白云,不免让人联想起那句经典的方言搞笑语:蓝是那么的天,白(bia)是那么的云。

那时候的他们心情也总和蓝天白云一样——那么澄澈透亮,好象这世间没什么值得人去烦恼的……

禾可早起的时候看着镜子里那张略有些打不起精神的面容,他朝镜中人比了个手势:加油。

他走进工作间时,钱源田枫几个正和工作人员聚在一块儿说着什么,汉森在另一边独自坐着手中拿着本书随意翻阅

——子涵好象还没来。

禾可不知怎地就先松了口气,转而又暗笑自己。

汉森最先看到他进来,咧着嘴就乐:“嗨,禾可,好久没见了哎。”其他几人闻声都看向这边。

“是啊……啥时候再一道去吃常德米粉。”禾可脸上带着笑。

那年他和汉森合作主持节目的时候晚间偶尔也得空悄悄跑到米粉摊子上大吃一顿……

虽然二人后来有段在酒吧不太愉快的记忆,但成熟的人就要善于忘却那些不够美好的片断,从而让自己活得更快乐

不是吗。

二人说着话,禾可又和其他人一一打招呼,他本来就有风趣诙谐的一面,本地掌故又知道得多,大家说说笑笑地其

乐融融。

子涵就在这时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禾可,那人在一众人中总是有些卓尔不群的味道,并不刻意,也不放肆,只是那么随随便便地倚

着或站着,却自有属于他的气场。

他看到禾可脸上的笑意在抬头见到自己的那一刹那突然就收敛了,然后微微低垂着头,他恍惚地想:是有多久没见

了?为什么象隔了几辈子?

……

……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咧……

……我们都已经好几百个秋没见了啊……

……

子涵甩了下头,试图把脑海中那些声音赶走。

直到节目正式开始录制为止,两人间也没有单独说上一句话。

聚光灯下。

禾可从迈进现场的那一刻开始,突然就变得如同失重的人一样陷入一片陌生而错乱的混芒。

台上温度很高,他被炙烤着,感觉面上好象罩了个什么东西拿不下来了——其实是他自己那张带着笑意的脸。

他和子涵坐在一起的时候,他看着那人右边的侧面:漆黑的瞳仁,秀气的鼻翼,凛冽的唇角,他知道那眼、那唇在

情动时有着怎样的风情,它们曾经带给他怎样浓烈的热情和爱恋……

而此刻,这张脸却变得如此陌生,他怀疑是不是有人把子涵的五官全盗了去,生生拼凑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此人徒

有那人的躯壳、那人的面貌,却全无对自己的半点情意,所以才能忍心对他如此彻底地漠视。

他们的距离那样近,近到他一伸手就能碰触到那人的膝盖……

他们的距离那样远——咫尺之遥,你的眼中唯独没有我。

隔着重重的山和水、云和雾,他努力地望过去,却怎么也望不见那个人对他哪怕一丝的回应、一抹的微笑、一分的

情愫……

他好象进入了自己为之设定的某种状态里,就象他那年演过的一部言情剧:相爱的人不能相守,爱人离开了,他失

望、沮丧,他愤怒、绝望,他象只受了伤的孤独的小兽,他咆哮着嘶吼着……却痛苦到哑了声、断了泪,他从心口

里生出恨意来……他忘记了其实这一次是他们彼此放弃了对方……

他克制着所有的情绪,近乎麻木的脑子里还能记起——这不是在演戏。

这是在直播。

这是在录节目。

眼前这一切自己预想过无数遍,只是当真正面对时才发现:这煎熬是那样令人难以忍受……

他插不上几句话。台上人影重重。

等到能说上话的时候他脑子里又一阵迷糊,他差点儿忘了自己上台来是干什么来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或高或低,

偶尔甚至于会冒出几个不同与往日的亢奋的高音——突兀得就象唱歌时出现的破音——他替这个声音觉得难为情…

大多时间里他象个局外人,置身事外,坐在哪儿眼睁睁瞅着那人和同伴们口若悬河、风趣搞笑;瞅着那人和旁边的

汉森眼神交汇、默契配合……

禾可心里渐渐泛出冷意。

这真象是一场噩梦。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儿,很快就会过去的……

……现场女嘉宾正唱着歌:

……

我忘了说你我再不能相守

相信时间会让我们更成熟

……

我忘了说谢谢你爱我

我会微笑继续向前走

……

录完节目禾可走得很快。他听到身后的嘻闹声,听到黎好喊他一起去吃宵夜,他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他也不关心

那些人里是否有那个人的身影——只径自朝前走去……

第六章

休息室。

子涵躺在椅子上假寐,感觉有样东西轻盖在自己身上,他略睁开眼,恰见汉森正往回缩手的样子,低下头看去,身

上披着的是汉森的短外套。

“涵哥——”男子笑得很是灿烂。

子涵坐起来,把衣服拿下来顺手还给汉森边道了声谢谢。

他揉揉脸又捏捏眉心,这几天感觉疲惫异常,一沾到椅子床啊之类但凡能坐能躺的东西就犯困,象是欠了数日的睡

意全集齐了来向他讨债似的。

汉森看着子涵腮边的青色,忽道:“涵哥有心事啊……”

他沉默了会儿,笑着摇了摇头,眼里全是倦意,“就是累……”

一时安静。

“你是工作太多了吧……该出去散散心,”汉森说到这儿眼睛似乎亮了一下,“涵哥去过西藏没?”那张黝黑脸庞

上黑白分明的眼珠一错也不错地盯着他。

“去过啊。”子涵随意地应着。

身旁的人反倒一愣——也许子涵给他的印象一直身体较弱,不大象是会去那些地方旅游的样子——转而又笑着说:

“去了可以再去一次啊。我那天看一本书上写着,说那儿海拔高,是最靠近天堂的地方,相爱的人一起去会被祝福

的哦。”说着话一副很憧憬的样子。

子涵闻言心里忽有所感。

……

他和禾可还从没一起单独出去过,那次去曼岱出外景也是和一大帮工作人员在一块儿……

相偎的时候,讲起以后到哪儿旅行、度假啊之类,似乎那人对西藏很有些向往的样子……

他旋即又自暴自弃地想:现在这时候想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正走神,却听汉森笑嘻嘻地说:“如果我去西藏……涵哥愿意做回向导再去一次吗?”

……

“就我们俩个啊,那……我可吃你不消……”子涵边笑边摇头,他的语气又恢复成平日和大家在一起玩闹时惯有的

夸张调侃状。

这时钱源他们几个过来了这边,闹哄哄中话题未再继续。

子涵其实注意到了汉森问那句话时眼里略微有些紧张和希冀的神色……他只是视如不见罢了。

“禾可——”黎好看着前面那人愈见单薄的背影出声喊了句。

男子回过头,慢下步子两人并肩同往前走。

“昨天彭雨还说呢,怎么一下节目就不见你人影了,”他开玩笑道:“莫非近来‘无影脚’功力大增?”

二人都穿着k歌秀节目里的妃色套装还未来得及换,禾可扯了扯嘴角:“我有那功夫就会先练分身术。”

“?”黎好略挑起狭长的眼角看过来。

“主持节目的时候另一个‘我’就可以在台上睡觉了啊。”

“你是有多想睡呀。”黎好忍不住笑起来,笑声未尽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禾可看他柔和的长眉微蹙,便说道:“好好儿地叹什么气呢?”自己的语气里却带了些萧瑟的秋意。

“……好久没去喝一杯了,今晚约了彭雨一起去?”身边人转而微笑着,笑意漾在浅浅的酒窝里。

“……”

“要不上我那儿听歌去,我淘了好几张极品CD,怎么样?”

禾可总算回过神来看着他。

黎好宿舍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他那套音响了,当初买的时候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看得哥儿几个替他心疼,黎好

却笑说:“我又没女朋友,还不准有一两个嗜好啊。”

音效倒是出奇地好。

“不行啊,我今晚的工作表都排到半夜了。”才刚有几分喜色的脸又换上无奈的神情。

“……嗯……那你自己注意休息好,别累出病来。”

过了一会儿,黎好看了看他,又道:“晓得最近有部很火的片子吧,叫……《贫民窟》的。”

“嗯……说是拿了一堆奖,你去看了?”

他们做主持人的,对这些新信息、资讯什么的都比较敏感些,节目里随时能派上用场聊几句。

“没呢,腾不出时间,我听李赏他们几个说不错就找了碟先看了。”男子顿了一下,“那片子挺现实,从头到尾就

说一个事儿。”

禾可等着他往下讲。

黎好的眼神很温柔,语气也很轻,“……每个人现在的境遇都是注定了的,没法儿逃避。”

他认真地说完,转眼又咧嘴笑道:“啧,这么有深度的话,可惜不是我说的。”顺势还摸了摸下巴。

第七章

录“越播”那天禾可身体很不舒服。

他得了重感冒,已经好几天持续低烧,导演问他能行吗,他做了个表情:示意没问题。

录完了小品,到中场休息的时候他不得不倒在临时的沙发上躺着,闭着眼听着身边的各种声响离自己忽近忽远。

子涵在录间隔秀。

……

他听不清,那声音象是隔着墙又象是隔着个玻璃罩子。

迷糊间听到有人在问:“很难受?”禾可刚想“嗯”一声却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

有人在推他,睁开眼努力看过去,是子涵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怔了下,突然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动作快到眼前直发黑。

那人倒象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要录了吗?”声音嘶哑,他勉强忍住让人发颤的眩晕感,靠在那儿坚持着不动,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走得七七八

八了。

“明天再说……”子涵嘴里说着话人却不动。

禾可消化了会儿他这句话里的意思,抬脚就走,才刚走到洗手间就踉跄了好几下,直到往脸上泼水时,手还有些发

抖。

“你感冒了还洗冷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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