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赵南成的心就像掉进了黑暗无边的深渊里——紧接着又听他说：“因为你太逊了，竟然为这么一点芝麻绿

豆的小事做这么傻的事！真想劈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心又再度鲜活的跳动起来，他惊喜地看着他：“卿卿哥，你不怪我？”

“谁小时侯没干过傻事呢？我以前还觉得你长得太丑，不喜欢你呢——”闻言，周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来

两个人不悦的一瞪。

赵南成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了，林卿又接着说，“过去的事就算了，重要的是将来。而且我们有什么事都

摆明讲，对彼此都好不是吗？不过，你这么做在某些方面肯定对我有或多或少的损失，为了弥补，以后你要乖乖地

听我的话，知道吗？”他拍拍仰头看着他的赵南成，有点得意自己很恰当地处理了这件事。

“知道了。”赵南成不免有点讨好地顺应着他，就差没变出一条尾巴在背后摇摆一下以示他的忠诚了。

一旁的周楠也忍不住松了口气，没想到分别两年后的首次见面就把背了多年的包袱一下子甩了，真的是说不出的轻

松啊！不过，有一件事他很困惑——

“对了，小卿，你怎么只考上那所大学啊，以你的水平，交大是肯定没问题的啊，我原本还指望和你成为校友的呢

——”此言一出，他立刻敏感地感觉到眼前两个人的不自在。

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口没遮拦：“我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啦，其实你们学校也很不错啦——”

林卿淡淡地笑了一下：“没关系，其实我的成绩也就那样吧，是你一直太高估我了——”

“这样啊，喔——”周楠摸摸头，觉得他们有什么隐瞒了自己，但——小卿不愿意说肯定有他的原因吧。他就不要

逼他了吧。于是他转移了话题：“饭菜有没有好啊，我好饿，都可以吃下一头牛了。”

“一头牛没有，不过那只炖鸡就包给你了。”

“啊？”周楠一脸苦样，因为他最怕的就是看见鸡皮了，那种疙瘩的样子，光是用想的，他就浑身冒鸡皮疙瘩了。

“哈哈——”熟知他弱点的两个人很快乐地利用这个机会大声嘲笑他。

于是在嬉闹中，刚才的不自在仿佛只是一种错觉。

两家父母度假回来后，生活又恢复了平常，只是林卿有时候会想，也许真的得考虑叫父母再生个弟弟或妹妹给他了

，因为赵南成没借口一天到晚待在林家，接触的机会少了，他竟然会觉得有点儿冷清。看来习惯真是一个恐怖的东

西呢。

和赵南成摊牌以后，也不能说自己完全不怪他；乍一听到真相，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换了是别人对他做这些事，他绝对要让对方好看，可是赵南成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就算自己没为他换过一

片尿布也没喂他喝过一次奶，最起码以前他见到小南成跌到的时候，也会上去扶他起来；而且后来转念一想，如果

换了自己整天做别人的影子，渴望别人一个疼爱拥抱、一个关爱眼神的那种迫切感和得不到所产生的失望，应该会

把人逼上梁山的吧。加上自己小时侯也嫌弃过他的长相，说是一种愧疚感也好吧，总之，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他

就再也狠不下心以恶劣的态度对待赵南成了。

呼——他回过神，抬头看见教授对照着用幻灯片打印在黑板上的一列列公式和推导过程，讲得不亦乐乎。其实《大

学物理》这门课与高中物理有很大关联，所以他根本不用花太多心思去学。环顾四周，分为截然相反的两派：教室

前部分奋笔疾书的求学上进派和后部分或睡或发呆或忙其他事的开小差派。

林卿觉得自己所在的学校与真正的名校比起来，最大的区别就是讲师，当然最本质的原因与学生的能力脱不了关系

啦。总之，他们的老师总是拼命讲课，讲习题，总是担心学生在自己这门课上挂掉；而名校的老师不同，他们注重

自学能力，据说厚厚一本教科书十几分钟内搞定，然后提供一大堆相关书名和作业让学生自己上图书馆查资料完成

。他认为前者会养成学生的依赖性，让学生变得不愿动脑，只期望考前能临时抱佛脚，让班代和老师约一个时间，

划一下考试的重点范围，然后回去挑灯夜战几天，死记硬背上公式，俗话说：临阵擦枪，不快也光嘛！能安全过关

是这种学校大部分人求神拜佛的唯一心愿。几年累积下来，他们和名校学生的水平差的就更多了。

他转头看着窗外，感受着秋日里特有的金灿灿的阳光洒在身上带来的恰倒好处的温暖——

这时，林卿侧耳听见外面一阵喧哗，怎么回事，还没下课啊——

课堂也受到了干扰，教授有点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他最讨厌上课时遇到这种情况了。

他示意靠窗边的同学关紧窗户，然后摸摸半秃的脑袋说：“我觉得有些同学呢，本身是很没有素质的！有些规矩，

在小学、初中不懂，在高中不懂，难道上了大学还不懂吗？什么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要懂得知书达礼，怎么样才

算是知书达礼？——”开始了他一贯引以为豪的逻辑思维演讲，其实说白点就是上了点年纪的老师的通病：罗嗦。

正当他义愤填膺、滔滔不绝地发表着观点，将《大学物理》擅自该为《思想道德》时下课铃声很不给他面子的响了

起来，顿时底下一改死气腾腾，就连和周公难分难舍的同学都一骨碌爬起来收拾文具书本，教授只好总结性的喊出

一句代表了他身份的话：“下课！”

顿时，鸟兽群散。

林卿下面没课了，于是他慢吞吞地将书本收到书包里，由着那些急冲冲的人先闪。

当他边走出教学楼，边考虑要不要去图书馆坐坐再去网球场运动一下时，刚刚的喧闹声以群体移动的方式呼啸而来

；他看了一下，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拔腿掉头就要走——

一个女生瞄到他的身影，大喊：“快看！林卿在那——”于是大家纷纷转头看他。

他不知道怎么自己又变成了大家的焦点，正莫名其妙间，大家让出了一条道。于是，林卿看到了被围在最中间的—

—周楠。

是的，是周楠，英挺依旧，只是多了丝狼狈，那件很有个性的风衣变得皱巴巴的。林卿看到还有几只罪魁祸“手”

还分别拽住一处，不停地拉扯着——

周楠投降似的举着手，向林卿抛来求救的眼神，嘴里边嚷嚷着：“没有啦！都跟你说我不是了！快放手！——”

原来，今天周楠饶有兴致地跑了将近半个城市来找林卿，在校内向几个女生打听理工系在哪。但是，很不巧的，那

几个女生都是网球啦啦队的成员，对他当日的行为印象非常深刻，加上她们爱校心极其强烈——于是，周楠就遭殃

了。她们一致认为，间谍竟然闯到她们的地盘打探消息，摆明了不把她们放在眼里，简直是公然挑衅！于是一拥而

上，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经过林卿再三解释说明，女生们才将信将疑地放手，但还不忘威胁说：“你最好安分点，小子！否则别想横着走出

我们校门！”说完，大部队这才浩浩荡荡地离去。

周楠用手抚平衣服上的皱摺，“天哪！你们学校的女生好凶悍啊！我告诉你，看在她们是女生的份上我才不跟她们

计较的，如果是男生，我早一拳把他们打飞出去了。”从小到大没被人这样对待过，所以他满脸挫败。

“行了吧你，”林卿觉得有点好笑，“那我做点补偿吧，到我家去吃一顿？你也很久没见过我爸妈了吧。”

“这哪够？最起码你改天还要再请我下馆子吃一顿。要知道，刚刚那些穷凶极恶的女生已经让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

严重的创伤，要足够的呵护才能修复——”

正当他自编自演得投入时，林卿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周楠只能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第五章

从周五开始天就阴沉沉的，到周六早上甚至开始下起毛毛细雨，淅沥淅沥的一直下到现在。林卿最不喜欢阴雨天，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在阴雨天和晚上看东西很吃力，再加上他从周三起就有点轻微的感冒，所以心情莫明

的郁闷起来。

他掀开房间的窗帘，向街对面看去——他的房间朝向刚好可以看见赵家。

没什么动静，也没看见赵家的人——等等，我在干吗啊？竟然搞偷窥这种下流事！他愤愤地甩下窗帘，有点自暴自

弃地想：自己肯定是太无聊了，才会对一个男孩而且还是比自己小的男孩那么关注。可是——他再次掀起一角窗帘

，这次，他看见一个女生徘徊在赵家门口，迟疑了好久才按下门铃。

林卿不认识这个女孩是谁。基本上可以说他认识的人赵南成也都认识，可赵南成认识的人有很多他却不认识。想到

这儿，他更郁闷了。

赵南成连伞也没打就跑来开栅栏，女生踮起脚尖将伞举到他头顶。

林卿于是就看不清两人在伞下的表情，他很不爽，赵南成才高一就开始谈恋爱，难怪成绩老是上不去。

再也看不下去了，他闷闷地扔下窗帘，爬回床上睡午觉。

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他竟然做起了恶梦：赵南成再次在厨房夺去了他的吻，他摸着唇问他：“你干吗啊？”抬头，

却看不见阴影中的那张脸——

冷漠的声音传来：“干吗？呵呵呵——肯定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吻你的咯，卿卿哥，我交女朋友了，你当然就是我练

习的对象喽！我总不会去喜欢一个男生吧？好变态的——好变态的——”

林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水，耳边似乎还残留着赵南成冰冷的声音：“好变态的——”

这时，刘静在门口喊道：“小卿，吃晚饭了，你有没有起床呢？”的32b30a250abd63

“我马上下去。”他应了一声。打开灯，看见床头电子闹钟上显示着17：25，他跳下床，拉开窗帘：天早就暗了。

秋冬季节天黑的比较早，小区里的路灯在雨中孤零零地晕染成一团团黄色的光晕，仿佛在彼此呼应着。

吃完饭，父母按照惯例出去窜窜门，林卿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同行。

他们出去后，林卿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只是任里面的节目再精彩，他也没心情去看。他想起上次在厨房和赵南

成的那个吻，除了小时候和小猫小狗之间的接触，那一次真的算是他的初吻。只是他到现在也想不通，如果说赵南

成想表示友好，哪里不好亲，非要亲这么容易让人误解的地方？害他困惑不已，产生了许多偏离正轨的念头，更像

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一样追悔感伤着。

他愤愤地想：我才不是变态，只是——女生都可以缅怀她们的初吻，为什么男生不可以？明天，明天我就去找一个

女朋友，哼！

转而又想到：虽然他的人缘很好，女生朋友很多，但他竟连一次交往都还没有过，太落后了。

正患得患失间，这时开门的“喀哒”声，将林卿从思绪中惊醒了，以为是父母，他头也没回地说：“这么快就回来

了？”

“卿卿哥，是我。”

没太意外会听到这个声音，林卿冷着脸，没吭声。

赵南成转过沙发坐到他身边，端详着他的脸刹有其事地说：“怎么了，吃火药了？”

不理他，兀自拿着遥控器不停地转台。

“怎么，真的不舒服啊？”不再嬉皮笑脸，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是一听到林叔叔林阿姨说他不舒服就立刻过来了

。

“你别管我！”

“我怎么能不管你呢？”

“你凭什么管我？”他一脸怒火地瞪着他。

赵南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林卿把自己看得扁扁的，说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了，那滋味实在不好受。但是他

想到林卿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于是软下口气说：“你怎么了？不是说好我们以后有事都要摆明讲吗？不要再

对我说这种话好吗？”

漆黑的眼眸看起来就像一只小狗般无辜，让林卿没办法对他发火，只能回头更加烦躁地调台。

“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吗？”赵南成轻轻地按住他握着遥控器的手。

挣扎了半天，林卿也不管会不会丢脸了，朝他大喊：“还不是你害的！突然莫名其妙地亲我，不道歉就算了，我也

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管你纯粹是好玩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原因——可是你最好不要戏弄我！如果再有下一次

，我一定——”

赵南成比他更莫名其妙，他比了个手势：“停——等一下！卿卿哥，我什么时候戏弄你了？”

“你是没这么说，但谁知道你怎么想？搞不好你就是这么想的。”

“我？”他用手指比着自己的鼻子，“我什么时候想过这种话了？”冤枉啊！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真的没有，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太坏的人，对不对？”

“那你是说冤枉你的我是坏人了？”近似于无理取闹般地瞪着他。“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为什么别的地方不亲，亲

我的嘴呢？”

赵南成后背冷汗直流，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心血来潮翻起旧帐了，还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呢。

“呃，我好像作业还没写完，先回去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说不过他还躲不过吗？

林卿冷冷地看着欲逃跑的他：“现在没时间了？下午干吗去了，做别的事就有时间？”在他面前撒谎？哼！班门弄

斧！

“下午？我没做别的事啊，我下午都没出门的，除了我们班长来过一次——”

“你们班长满漂亮的。”林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还好啦！”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凑到林卿面前，“你怎么知道我们班长来过？”

林卿的脸立刻变得通红，猛地掉转头：“我凑巧看到的啦！”

真是丢脸丢死了，他怎么这么笨的啊！林卿抽回被他按住的手，愤愤地起身往楼上走。

赵南成呆了一会儿，猛地扑到他面前：“等一下，你下午就那么凑巧看见我们班长来找我？然后你就怀疑我亲你只

是戏弄你？”几乎带点欢呼雀跃的口气。

“你说这么详细干什么？OK！你答对了，不过没糖吃！行了吧？闪啦！”伸出手去推他的胸膛。看他出丑很开心喔

？切！

“谁说没糖吃？我现在开心死了！你知道吗？”

“无聊！”

“其实——你在吃醋对不对？”他满眼期待地说。

什么，林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什么？吃醋？怎么可能！他明明——他明明喜欢女生的嘛！虽然反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