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非浑身一震，狠狠推开他，剧烈地跑起来，很快跑离了那个地方，那个让他窒息心碎的地方。

耀和再也没有力气，他颓然地坐倒在地，看着云非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只剩下一片黑暗，无尽的黑暗，就像他的人生。泪无声地滑落，流吧，就在今夜都流干吧……

半夜的时候又倏然惊醒，已是一身冷汗。他又作那个恶梦了，数不清这已是第几次，梦里灯光摇曳，女人鲜红的指甲、烟味，烈酒，混浊不堪的空气。

「呃……」他双手抱头发出一声哀号，那令人作呕的污秽感觉又涌上心头，他跑进浴室干呕起来，却什么都吐不出来，慢慢抬头，看到镜中苍白嶙峋的脸……

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翻到了那个号码。

这是今天云非给他的手机号码。

四年过去了，他彷佛并不生气了，也没有恨自己的意思。

云非不恨自己了，耀和反而有些隐隐的失望。虽然他知道自己不该再对云非有什么想法，但那个男人，就算隔了四年，却依然轻易地触动自己心弦。

他知道自己还爱着他。

没有了资格的自己，又怎么去爱他呢？耀和想到这点，按在通话键上的手指才慢慢缩了回来。

刚才冲动地想给他打电话，只是想听一听他的声音，抵去一些痛苦和寂寞。

一直好赌博的父亲在前年去世了，弟弟海文在医院躺了一年后，终于还是不治离世，只剩下他和妹妹两个人。妹妹沁柔现在在台中的一所中学担任音乐老师，所以他一个人住在台北。

耀和开了一间小小的花店，维持着自己的生活，现在妹妹长大了，也没有家庭的负担，不需要像过去一样辛苦。

清晨很早来到花店，打开店门，做开店的准备。

给花材换水，现插几盆今日应景的鲜花放在门口。其实耀和很喜欢花店的工作，周围簇拥着鲜花，总有一种被治愈的感觉，也许太多不想回忆的过去，需要被整理、被收藏吧。

拿着账本做记录的时候，门外的风铃响了，有客人进来了。

耀和微微一笑，抬起头道：「欢迎光临……」说出的话停在一半，愣愣地看着那个走进来的俊朗男人。

云非黑亮的眼看着他，脸上带着迷人的笑，轻松地打着招呼。「我来了。」

耀和全没有他的好心情，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对他的震慑太大。

「你……」

「我想买花。」云非微微一笑，深蓝色的西服衬托着他挺拔健美的身子，置身在这花店，与他身上散发的高贵气质不是很搭，也变成了特别耀眼的存在。

隔壁店铺的小妹好奇地往店里瞅着，平时少见这样有型的客人啊。

耀和见云非真的在店里四处浏览，忍不住问道：「请问……你要买什么花？」耀和努力让自己镇定，但是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实在无法自在，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就像要跳出胸腔，又怕云非发现自己的紧张。

「玫瑰，请给我包一束最漂亮的红玫瑰。」云非白白的牙齿露出来，帅气的笑容挂在那张充满自信的脸上，魅力慑人。

包花束的时候手都在颤抖，耀和不知道云非有没有看出来，头一直低着，避开他惑人的视线。

「包……好了。」轻轻地吸着气，将花束呈现在他面前，不知道他满不满意。

「很漂亮。」云非凝视着那热烈火红的玫瑰，似乎有几分沉思。

在他付帐的时候，耀和才想起这玫瑰是要送给谁呢？这么热烈美丽的花朵，耀和都可以想象云非捧着它送人时的迷人姿态，心里有点失落。

「欢迎下次光临。」将花和找零递给云非，耀和机械似的说了一句。

「谢谢，再见。」云非很有礼貌地回了一句，灿烂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潇洒地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耀和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走出自己的玻璃花店，直到消失不见，心里的难受像潮水般袭来，多年来一直被深埋在内心的感情，像被蓄意挑起，在那些伤口上跳舞，变成了心痛。

一整天的精神都有些恍惚，晚上八点过后，耀和就关了店门，这比平时要早了些，但他今天有些不舒服，想早点回去休息。

走到外面的时候，有人叫他：「耀和。」

这声音像魔咒，穿透到耀和心里，回过头就看到男人靠在那里，已不是西装革履，变成了休闲帅气的装扮，手里还捧着那束热烈的玫瑰，耀和认出了，那是早上在他店里包的那束。

看着男人一步一步靠近自己，耀和简直快要窒息，心里拼命想逃，脚却像生了根似的，根本无法动弹。

「送给你。」云非温柔的声音响在他耳畔，眼神诚挚又深邃，这样细细的注视，将耀和击中，根本无法抵挡他任何的举措。

心动，陌生又有几分惶恐，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分手时说的绝情话语还记得很清楚，云非应该恨自己才对，就算不恨也应该讨厌才对，不但不恨还如此温柔的态度，这跟他过去认识的云非太不同了。

「你……想做什么？」耀和的心里是不安的，虽然眼前的玫瑰温柔醉人，那人的深邃瞳孔也足够叫人沉溺，但是，理智的弦在巨大的拉扯。

「想你，所以来看看你，还有，送你花。」云非回答的深情坦然，那种语气如同过去一样，在他们还相爱的岁月，没有分开、没有裂痕的那些日子。

瞬间，彷佛有这四年不曾分离的错觉。

然而，只是错觉。

耀和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再抬头看云非的时候眼神已经清晰。

「云非，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你可以恨我，看不起我，但是，请不要跟我开玩笑，我……」耀和害怕这样的云非。

「玩笑？」云非皱了眉，黑眸凝视着耀和。「耀和，我没想到还能和你重逢，见到了你，我发现对你的感觉还在，所以想重新开始，你以为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

重新开始……

云非的话像一道闪电击到耀和心上，脑海有瞬间的空白，他……他在说什么？

「耀和，」云非按住他的肩膀，「看着我，我问你，你还想和我在一起吗？那天见面之后，我能感觉到你对我还有感觉，是不是？既然这样，就不要压抑它！」

「不是，我们……我们分手了。」耀和心里有些慌乱，分手时他曾那样伤害云非，云非为什么还能原谅自己、还要自己呢？难道他真的这么爱自己？

耀和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冲击到，混乱地无法再去思考。

「我不甘心！」云非紧紧抓着他，一直坚定的目光里登时出现了一丝激烈，「我不甘心！不甘心我们当时那样分开！现在和过去不同，我成长了，有了自己的事业，有坚强的后盾，你不用担心和我在一起的任何问题，我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你想要什么我也都可以给你！而且，你也不做牛郎了。」云非看着他，激烈的神色慢慢平静下来，变成了暖暖的温柔。

耀和无法抵御这样的眼神，节节败退，心中仅剩的理智已经快要剥离。

他摇头道：「云非，不行的，我们……发生了那么多事，我配不上你……」

他挣脱了云非的桎梏，像逃走一样，急急地离开云非。

「我喜欢你！还是喜欢你！」云非在他身后喊：「我是认真的，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他低沉的吼声像烙印一样，穿透耀和的神经，伴随着凌乱的脚步，深深刻在了心上。

第三章

第一天，那个人站在他的店外，看着他下班，深邃的黑眸如同从前，温柔地撼动着他的心。耀和没有理他，匆匆地回家，不敢与那双眼睛接触上片刻。

第二天，那个人还是站在那里，衣服被汗水浸湿，像是匆忙赶到的样子，耀和从他身边经过，云非也不贴上来，帅气又温柔的笑容，一直看他。

第三天、第四天……

耀和越来越无法对他视而不见。

每天经过的脚步越加凌乱，到了下班时间，他会不由自主地看向那棵老榕树，看那个人是不是站在那里，耀和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强烈的期盼。

周末的晚上下了大雨，耀和看着窗外绵绵的雨势，想那个人今天不会来了吧，这么大的雨，也不可能站着淋雨啊。

这么想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撑着伞走出来，想看云非是不是在那里，他不想他淋雨。

榕树下没有那个身影。

耀和撑着伞呆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点傻气，也对，那么大的雨，怎么能站在这里淋雨呢？

也许他一时的冲动过去了，耀和这样安慰自己。

是的，云非这些天的等待已经将他打动了，但是他不敢，他不敢迈出那一步。他和云非不一样，如果云非只是一时的激情想要再续前缘，等到这股热情消失，他便会甩手离开，那么自己怎么办呢？他玩不起的，满身的伤痕还没有痊愈，无法承受再一次的打击，他害怕自己垮掉站不起来，所以他不敢。

这样也好，耀和忽然希望每天都下雨，那么就可以不再看到云非，也不用再承受内心的挣扎与煎熬。

耀和心情怅然地回到花店，因为下雨也没什么客人，神情恍惚地到了关店时间，关了店门出来，心里难受得似乎要窒息。

四年的时间，对那个人的爱并没有减少，反而因为他的出现变得越加不能控制。

往事像烟雾一般袅袅浮现，惘然地走在雨里，眼前却像闪过一道光亮。

他看到一个身影迅速向自己跑来。

那个人一身西服已经被雨淋得湿透，脸上布满雨水，头发也完全被雨淋得变了形，却坚定地直往自己的方向跑。

「耀和！」他听见他喊着自己。

耀和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了，心里有什么轰然崩塌的声响，拿着伞的手微微在颤抖，一动不动地看那个人跑向自己，甚至连呼吸也屏住了。

「耀和，对不起，我的车因为超速行驶被扣住，那个警察真麻烦……我拼命跑过来，就怕你已经走了……」那人气喘吁吁地说着，连声音都因为呼吸不及，而显得断断续续。

耀和的眼眶一热，伞从手中脱落，视线完全模糊了，雨水和泪水混在一块儿，「傻瓜……你这个傻瓜……」

他颤抖的声音只能重复这一句。

倏然被拥进温热的怀抱里，那个充满力量的怀抱，彷佛可以包容一切痛苦。

黑暗的室内，两人专注的相视。

云非看着耀和，靠近他，炽热的气息似乎就要贴上他的脸颊。「我跑了好久……」

耀和觉得呼吸都被他掠走了。「为什么……」

「耀和，还要问吗？」云非深邃的眼将他虏获，那里面有让他心荡神驰的东西。

「我……」耀和莫名地想要退缩，他不知道为什么，浓烈的感情里又藏着不安。

云非牢牢抓住了他，将他瘦削的手腕握在手里，低头亲吻他手背，喃喃说：「你瘦了好多。」

耀和颤了一下，无法摆脱他的钳制，心跳得益发激烈，意识也更加迷离。

「耀和、耀和……我还爱着你……」

云非低沉的声音响在他耳边，耀和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一下，忘了呼吸，呆呆看着他。

被扔到床上的时候，柔软的床铺立时凹陷。

耀和的手被云非握住，拉过头顶，整个人被他压制住，只能被动地看着他。

耀和心里很紧张，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现在面对云非的时候，心情总有一种不能描述的紧张与不安。

也许是云非的眼现在太过深沉，很多时候都让耀和迷惑，自己不能完全看懂他，也或许是因为分离得太久，一切终究和以前不一样了。

云非幽黑的眼，那样盯着耀和，彷佛有火焰在燃烧，又显得深不见底，叫耀和怦然心跳。

他紧张的嘴唇都有些发颤，身体僵直着，清澈的眼一瞬不瞬地瞧着云非，带着无辜，看起来清新又干净的模样。

干净？

云非心底苦涩，很想冷笑。

眼前这个人，还有什么资格说干净？明明做过最下贱的事情，又将自己的感情这样欺骗玩弄，居然还能摆着这样一副清纯的面容。

苏耀和．某种意义上说你也算是一个极品。云非讽刺地想。

自己还真不容易，经过了这么多天的苦苦守候，终于逮到了他的缺口，这苦情戏演得辛苦。

嘴唇落下来，终于吻上了耀和的唇，那唇的味道十分美好，柔软又带点沁凉，甚至比记忆中更加诱人。

耀和在他的强势之下，很快不能呼吸，却又无法拒绝他，只能任由他更进一步。

吻益发浓烈催情，云非不再满足于接吻，嘴唇移到了耀和颈项，带着挑逗，或轻或重的啃吻起来。

「呃……」耀和发出细微的呻吟，微微侧扭了脖颈，让云非更加轻易攻略城池，身体被他肆意抚摸，火热的情潮迅速蔓延。

衣服被撕扯下来，赤裸的身体与云非交迭在一块儿，对方滚烫的温度灼烧了自己，耀和有几分轻颤，被云非紧紧拥在了怀里，一阵销魂蚀骨的诱吻，这样的云非和过去很不一样，不再是青涩的模样，充满技巧的挑逗与爱抚，似乎都在诉说着他的擅长与熟稔。

云非的手指很快探到耀和身后那个隐密的所在，在穴口骚动了几下，便强势地深入一指。

耀和觉得疼痛，在过去一直被温柔的对待，从没承受过这种情势，过去的云非会耐心地开拓润滑；长久的分离，换来了动作粗暴蛮狠的云非，耀和心里有些不安和紧张。

直觉地不会得到他的温柔，现在的云非强势迫人，自己曾经对他的伤害，他还记得吗？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耀和闭上眼，心中有些痛楚，他不想去细想，云非对自己的爱到底有几分，他说着爱自己的时候，那闪烁的眼神，自己也知道并非全部的真实。

然而有什么关系呢？是自己爱着他，一直爱着他啊。

他退守了，他放弃了，他不想再禁锢自己的感情，即使受伤，即使被抛弃，他都想和云非在一起，其它所有的事，耀和都愿随他。

自己伤害过云非，如果要换回和从前一样的爱，必须去弥补、去努力，至少要让云非明白自己对他的爱。

在耀和迷迷蒙蒙想着的时候，云非又粗鲁的伸进了两根手指，耀和感到撕裂的痛楚，然而不敢吭声，怕云非不开心，因为对方脸上的表情明显带着不耐。

对方的手指无情地戳刺着他细窄高热的甬道，那未被好好开拓的蜜穴受了伤，还来不及适应，云非的手指迅速退出，取而代之是他的灼热，重重顶了进来。

「啊……」耀和终于忍不住，发出轻轻的惨叫。

那种疼痛彷佛要把他劈成两半，云非的进入也很不顺畅，甬道干涩紧窒，听到他的痛呼，竟叫他的动作犹豫起来，停在一半，自己也难受得厉害。

耀和睁开眼，看见云非眼中的犹豫，他伸过手，想去抚摸爱人的脸颊，不想他那么难受。

他试着放松身体，接纳云非，然而对方只是动上一动，他都痛得冷汗淋漓，云非似乎没料到耀和会痛成这样，一时间也有些进退两难。

「别走，我……已经好多了……」见云非想要退出，耀和急急地拉住他。

云非黑亮的眼看着他，耀和不明白那眼神，似乎是一闪而过的寒冷，在他还来不及思索的时候，对方已经动起来，不再顾及他的痛楚，肆意地律动起来。

「啊啊……」耀和痛得抽搐，深深的呼吸想要放松自己，手攀住云非的肩膀，眼前映着恋人汗湿性感的脸，耀和心中柔软，想到和爱人的结合，因激情而起的酥麻感渐渐盖过了疼痛所带来的不适。

云非不再看他的脸，闭着眼只管发泄自己的欲望，抽动变得顺利起来，身下那个人好像已经适应自己，身体变得越发柔软，因自己剧烈的动作而发出闷闷的撞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