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路口是天堂——书影横斜
书影横斜  发于:2012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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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茗,到底什么事这么难以说出口嘛。”林母真的有点急了。

“柳云志,他……他……他不是男人。”林漱茗憋了半天说出这句话。

“什么叫不是男人啊,他怎么不是男人了?”林母又急又稀里糊涂

“他……他喜欢男人”林漱茗终于说出口了,便又开始抽泣起来。

“什么?什么意思啊,一会儿不是男人,一会儿喜欢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林母更糊涂了,完全听不到林漱

茗在说什么。

“他……他心里变态,他是个变态……”林漱茗真的很不情愿用这样的字眼描述自己的丈夫,虽然很快就不是了,

说出这几个字她有多心痛多委屈多难过别人是无法体会分毫的。

“什么变态啊?怎么变态了?”林母依旧云里雾里,却只能干着急。

“妈……妈……”林漱茗再也没有办法解释了,一想到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是个变态同性恋,再在脑子里搜索一下

同性恋的印象,顿时觉得一阵恶心。同时又好像有人拿刀子剜她的心一样痛。于是便又哭了起来。

林母看着女儿这样也不好再问下去,尽管一脸的疑惑,却还是心疼的抱着漱茗让她尽情的哭泣。心里决定晚上找林

父说说看。

晚上林母把林漱茗要离婚的事跟林父一说,林父自然要问为什么,于是林母把漱茗的原话对林父一说,林母倒是很

会挑重点,着重说柳云志“心理变态”“喜欢男人”。林父很快领会,顿时感到震惊,勃然大怒,坚决支持林漱茗

赶紧离婚。林母一头雾水却也知道了这事实在非同小可。于是打破砂锅要林父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林父解释

半天,可林母依然很困惑,不相信这世上居然会有喜欢男人的男人。

是啊,这自然规律本是阴阳交合繁衍生息,男人就只能喜欢女人和女人结合的,难道两个男人还能一起生活一辈子

?林母始终不相信柳云志和其他的男人有什么不同,也就不理解女儿为什么这么坚决的要离婚。而林父却似乎见多

识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搞同性恋在过去那是流氓罪,要坐牢的。绝对不能让女儿和这种变态在一起生活过一辈子

。林父愤慨的,坚决的站在女儿一边,并强烈谴责柳云志是个大骗子。

很快的,林父找到柳家要求离婚,同时异常愤慨的把这个秘密告诉柳父柳母。柳母的反应便如林母大同小异,而柳

父则无比震惊,当场便浑身颤抖说不出半句话,整个脑袋几乎停止运转,他做梦都不可能想到这就是漱茗坚持要离

婚的真相,虽然可能他对同性恋还一知半解,却知道这绝对是一件耻辱无比的家丑,他在林父面前恨不得削尖脑袋

找个缝钻进去。林父也知道这种事做父母的也未必事前知道,也看得出这对柳父柳母是何等残酷的打击,这打击远

胜他千倍万倍。因而,林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要尽快办离婚手续便离开了柳家。只留下柳父木头似的呆立在原

地。

在柳母弄清楚同性恋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便已经哭的不成人样了,而柳父除了暴跳如雷再也没有什么方式能让他表达

自己的情绪。

等柳云志和小宇回到家,柳父交待保姆把小宇带出去玩之后,默不作声的把柳云志叫到跟前来,柳云志看出父亲没

什么好脸色却也无可奈何的走到父亲跟前问道:“爸,有什么事啊?”

“啪”一记惊天大耳光,在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在柳云志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柳云志一个趔

趄,事发突然,柳云志瞬间完全不知道做何反应。柳父便要冲上来抽第二个耳光。柳母立马冲上来拦住柳父,哭着

说道:“事到如今,你打他有什么用啊,赶紧商量该怎么办啊。”柳母已经泣不成声了。

继续哭着说道:“云志啊,你到底是被谁带坏的,这是为什么啊,这造的什么孽啊。”

“畜生,孽子,我们柳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变态,畜生。”柳父浑身颤抖,咬牙切齿的指着柳云志骂。

柳云志大概已经反应过来了,知道怎么回事了,但是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知道他所说的一切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的任何解释和辩驳都都没有任何立足点,因为对方掌握着天赐的道德伦理优势,他多说一个字多解释一个字只会

让人觉得恶心、厌恶和不耻。柳云志心里凄楚极了,眼泪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并没有任何声响,默默的低着头走

到父亲的跟前,扑通跪了下去,冷静的说道:“爸,你打死我吧,我是您的耻辱,我活着就像一只苍蝇一样让人恶

心,只有死去才能让我解脱,您帮我好好养大小宇,不要告诉他有我这么个爸爸。”

柳母已经哭天抢地了:“云志啊,现在说这些干什么,这是心理病啊,生病是可以治的,明天我们就找全中国最好

的医院,国内治不好我们出国治,只要能治好这病花多少代价都可以。”

柳云志依旧泪流满面却心静如水的说道:“妈,这不是病,治不好的,我知道我给柳家丢脸了,也没脸活下去了,

你让爸打死我吧”

柳父听到这话像是柳云志以死要挟,拒绝接受治疗,拒绝尝试改变。顿时又气的面红耳赤话都说不出来:“你……

你……你这个逆子”。柳母跑过来帮柳父疏了一口气,让他别急别气。缓了一会儿,柳父继续说到,语气果然缓和

了一点:

“好,你以前搞什么我不管,但是你必须保证以后绝对不再搞这些乱起八糟的让人难以启齿的变态行为。”柳父的

语气容不得半分商量和抗拒,一惯的不怒而威的表情。

柳母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显然极其赞同柳父的说法。马上接话对柳云志说:“云志,你快答应啊,以前只是一时

糊涂犯错,以后绝对不会了。快说啊。”

“妈,这如果是一种错那倒还好,可这不是一种错,不是想改就能改过来的”柳云志当然知道这样解释是半分作用

都没有的。当然他也不能明着说父母的无知。事实上也怪不上父母,任何一个非同性恋都无法理解同性恋是怎么一

回事。在他们看来那是一种心理疾病,又或许只是一时好奇受引诱犯了错。

柳父好不容易疏出去的一口怒气,这下又升腾了起来。“你……你……这个逆子,这么说你是想一辈子这么下去吗

?你是想一辈子这么变态吗??”柳父把手高高举起,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打下去。柳母又上前劝阻柳父消消气。

突然有了几分钟的安静,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柳云志无言以答,只是默默的跪在柳父跟前,心如死灰,脸上已经不

再流泪,只是面无表情,便如雕塑一般。过了一小会儿,柳云志终于听见柳父最后一句结束战争的话:

“滚,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滚的远远的。”柳父随手拿起身边的瓷杯往地上狠狠一摔。

柳云志深深的磕了一个响头,柳母在一旁已经泣不成声,不知所措。

磕完了头,柳云志就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柳母哭着喊着“云志”试图把儿子追回来,却被柳父拉住了:“这个

逆子,我们就当没生过。”柳母哭着瘫软在地,肝肠寸断。对任何一个父母来说,同性恋儿子都是生命无法承受之

重,尤其这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

柳云志走出父母的家,在院子里什么话都不说抱起小宇就走,小宇正玩着呢,被这么毫无商量的一抱便哇哇的哭了

起来,柳云志也没去理会小宇,表情坚定的毅然决然的姿态离开了。他下了一个决心:离婚,然后离开这个城市。

至于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他很疲惫,很压抑,他只想离开去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晚上打电话给柳家找漱茗商量离婚事宜,却不想林父接了电话,免不了再受一番侮辱和嘲讽。柳云志麻木了,任凭

林父怎么暗嘲热讽硬是默默承受。

办离婚手续那天,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有点冷,柳云志和林漱茗算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两个人的心情都冷

到了冰点,倒不是因为舍不得离婚,而是各自悲悯自己的命运。林漱茗一句话都没对柳云志说,也没有看他一眼。

柳云志像是个犯错的小孩一样前后跟着伺候着,也不敢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给她开门,给她打伞,替她挡去离婚

手续办理人员好奇的问话。林漱茗从头到尾始终一个字都没说直到分别的时候,低着头说:“我下周就要出国,在

出国前想和小宇好好的在一起。”话还没说话,眼泪就已经流了下来。

柳云志扶着林漱茗的肩头说:“我明天一早把小宇送去你家。”

林漱茗是想要孩子的,一个母亲怎么舍得离开两岁多的孩子,这是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可是从现实角度出发,林父

坚决不要这个孩子,因为他会影响林漱茗的终身幸福。他安排林漱茗出国,一切从头开始,孩子是千万要不得的。

而林漱茗最后也只能无奈的选择放弃。

柳云志第二天一早把小宇送去林漱茗家,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难得有这么清闲一个人待在家里,他开始抽烟了,

很多男人都似乎只有把烟抽上才能思考问题。柳云志抽着烟,思考着最近的变故。他尝试了,他努力了,可是他做

不到。没有建立在感情基础上的婚姻对他来说像是一潭死水,没有爱情的人生便如没有云朵的天空,纵然有一片蔚

蓝,却是那样的单调和寂寞。这样的人生枯燥的让人难以忍受,柳云志时常觉得一辈子太长了。现在他解脱了,可

是这种解脱之后他又该何去何从?

婚姻是什么?对很多现实的人们来说,那不过是找个人凑份子搭伙,顺便解决生理上的本能需求,对另一小部分浪

漫主义的人们来说,婚姻是“携子之手与子携老”的契约。在柳云志看来婚姻显然应该是后者,可是当前社会的婚

姻显然是不属于他的,他的人生该通往哪里?柳云志一片茫然。

第十三章

柳云志一个人思考了好几天之后,终于做出了一个勇敢的决定。他要带着小宇去深圳,那里有他对生活的最后一丝

希望,那里有他二十五岁生命里最爱的人,那里有他的初恋。他要去那里和他所爱之人一起创业一起打拼,一起实

现他所爱之人的理想。虽然他一直鄙视那个成为富翁的理想,但是他现在只想帮他一起实现。

事实上,虽然自从和陈浩一别将近三年,但是柳云志却从未忘记过他,反而在不幸的婚姻里一天比一天更怀念以前

和浩子在一起的日子,那是段纯粹的两情相悦你侬我侬的日子。他的初恋纵然没有那般的天真无邪,纯洁无暇,却

也是柳云志长这么大以来最无怨无悔,最一心一意,最无私无我的付出。

柳云志结婚的这两年里,总共和陈浩有过两次联系。第一次是陈浩找他借钱,那天柳云志接到一个很突然的电话,

刚拿起话筒就听到一个熟悉有亲切的声音: “柳哥,救救我吧,我的钱被骗光了。”陈浩带着哭腔向柳云志求救,

柳云志在分别许久之后听到这句话,立时心疼起来,浩子还是他的浩子,还是那个能让他心疼的浩子。当时二话不

说便问浩子需要多少,陈浩结巴的说需要五千,第二天柳云志便寄过去一万。

第二次大概是在半年前,柳云志去广州出差刻意绕去深圳找陈浩,那是缠绵悱恻的两天,旧梦重温的美好还历历在

目,也正是这次相会把柳云志拉出了婚姻的轨道,让他对同性爱欲罢不能,他内心那颗本已因为婚姻而埋没的种子

又再次发出了嫩芽。现在,挣脱了婚姻的枷锁,这颗嫩芽又开始蠢蠢欲动要茁壮成长了。

就在林漱茗出国之后没几天,柳云志卖掉房子带着小宇离开了他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城市。柳父万万没想到儿子居然

这样倔,那天他亲口撂下的狠话,只是恨铁不成钢的气话,这会儿知道柳云志真的义无反顾卖掉房子离开家,当真

气的病倒进了医院,恨得直说不认这个儿子。而这也大大的出乎柳母的意料。柳云志一直是个孝顺的孩子,除了婚

姻这件事还从未和父母有过很大的顶撞,即便柳父脾气很臭,大多数时候柳云志只是默默的承受,可是这回两父子

却较上了真。

血气方刚的柳云志,对人生还怀揣梦想和希望的柳云志,他是不孝的,但是他倒真没想和父亲怄气而故意离家出走

。而是急切的想离开这个熟悉的环境,想换个新环境从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从新点燃生活的希望。在柳云志看来父

母有两个姐姐和姐夫孝敬,他的离开也就少了后顾之忧,唯一不忍的就是带走他们唯一的小孙子。柳云志也知道出

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他在家里根本无法和父亲相处,离开成了唯一的必然的选择。

柳云志记得上小学的时候语文老师总是爱布置抄写课文的作业,而他每次都抄的整整齐齐不会有任何涂改和错误,

如果中间有抄错他不会用橡皮擦擦掉,也不会涂涂改改,而是会把作业本的那几页撕掉,从头开始抄。可是人生的

记忆和经历却不能像作业本一样撕掉再重新开始写过,也不能像凤凰一样经过一番涅槃的痛苦之后获得重生的机会

,人能做的只是换个生活环境和圈子,在柳云志看来这或许也是一种重生的方式。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深圳是中国开放的最前沿,城市面貌已经初露锋芒,声色场所如雨后春笋般的拔地而起,遍地是

诱惑的同时也遍地是机会。于是,全国人民都向往着深圳,蜂拥而至。柳云志,这个二十五岁的离婚单身爸爸,怀

着对新生活的希望,带着近三岁的小宇跟随着这股大潮来到了这座声色犬马,物欲横流的新贵城市。

陈浩见到柳云志是兴奋的, 渴望的,眼神里投射出久旱盼甘露般的欲望。他知道柳云志带给他的美好这辈子再也不

可能重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当柳云志见到他第一眼, 喊出“浩子”的那一刹那,陈浩彷佛回到了阔别已久

的校园,彷佛找回了当初那种单纯的情愫,他感动的恨不得一把冲上去抱紧柳哥给他最深最长的一吻。而柳云志也

怔怔的呆呆的看着陈浩,那张当初纯真美好的脸庞,虽然经过两年的历练多了几分成熟,却依旧帅气不减,比起学

生时代,陈浩的穿着更时髦更有型了。让一切美好从新开始吧,柳云志心情愉悦极了,心里铺满了阳光。

陈浩在自己租住的小区里又给柳云志父子租了一个精致的小两居,来往甚是方便。生活上安顿下来之后,柳云志也

没着急着找工作。白天把小宇送去托儿所,自己就四处转转,先观察和熟悉一下这座初来咋到城市,以柳云志帮着

父亲管理公司四年的经历,在这座城市找份安身立命的工作不是什么难事,柳云志心里琢磨着。

转眼过去了一个多月,这是一段属于柳云志和陈浩激情燃烧的岁月,彷佛又回到当初校园的热恋,然而,就算历史

纵然会有惊人的相似,那也只是相似而已不可能完全的重复,照着葫芦画出的瓢也毕竟不是葫芦。柳云志很快发现

,事情并不会按照他设想的轨道顺利的发展。陈浩似乎总是很繁忙,即便有时间和他在一起也总会心不在焉,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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