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邓布利多的预测，伏地魔重生的时机已经距离现在不远，而他又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寿终就寝，那么如何尽快让比尔进入凤凰社的核心，才是他应该考虑的问题。

假如现在战争已经到来，那么邓布利多只要让比尔进入凤凰社就好，经过几次战斗，具有领导才能的比尔自然会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再加上他父母的帮忙，打入凤凰社的核心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虽然危机此时已经初现端倪，却还远没有到战争开始的地步，就像麻瓜那些身处和平年代的士兵，想要晋升几乎只能靠熬资历和军事演习什么的，凤凰社更落后，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军队，就连军事演习都不会有，那么比尔想要晋升就只能依靠时间了——而邓布利多此时缺少的恰恰就是时间。

成为傲罗需要先进行数年的傲罗训练，这个方案同样不适合。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邓布利多除了引领着整个凤凰社之外，还是霍格沃茨的校长！

别人或许觉得这个职务根本没有实权，但当了校长的邓布利多当然明白，霍格沃茨的这些教授所能带给学生们的影响有多么巨大。

姑且不论别的，几年后战争打响，真正参加战斗的，除了现在这些老凤凰社成员和傲罗们，或许就是这些现在霍格沃茨的高年级学生了，里面还有比尔的几个弟弟，如果比尔成为变形学教授，这些学生无疑都会受他的影响支持他。

有了这些学生和邓布利多的支持，再加上韦斯莱夫妇在老一辈凤凰社成员中的影响，比尔的道路几乎是顺顺当当水到渠成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的霍格沃茨并没有什么空位可供填补。

——当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不不不，那个只能做一年、而且没有任何话语权的教授并不是邓布利多想要的，既然是继承人，当然得是一个说的上话的位置才行。

左思右想之后，邓布利多最终决定退休，由麦格教授代替他的位置，而让变形学教授和格兰芬多院长的位置给比尔。

这样一来，他也可以腾出手来做更多其他的事情。

只不过邓布利多忘了确认一点，比尔会真的愿意做这个凤凰社领导者的位置，对抗黑魔王吗？

——当然，比尔的父母都在凤凰社，而他和他的弟弟们也是个正义的格兰芬多，他一定会答应这些，打败伏地魔的的吧……老巫师这么想到。

姑且不论邓布利多的打算，先来看看比尔是怎么想的吧。

比尔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人，他毕竟是个格兰芬多，更乐意把秘密保留到下个学年开始的时候——他都等不及要看双胞胎、罗恩和金妮瞪大眼睛的表情了。

每次想到那个时候可能会出现的情形，他就忍不住暗乐。

“……你好像很开心？”

从今天见到比尔·韦斯莱开始又一次解咒起，卢修斯就注意到了，这个红发男巫一直在走神，嘴角带着笑容，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破坏他的好心情，身上散发着“我很高兴”的气息，还时不时的露出诡异的笑，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

卢修斯甚至觉得，如果不是他在这里，可能比尔就要开心得飞起来了。

格兰芬多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们的喜怒哀乐都十分表面化，假如比尔是一个普通的格兰芬多，这样爽朗的傻笑卢修斯一定不会奇怪，但现在——他已经在心里已经认定比尔是一个危险人物，再看到他此时这副德性，除了诡异，这只能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往常的这个时候，卢修斯大概已经沉浸在一些魔法书里了，但此时的比尔让他感觉身上的寒毛直竖，看不进半点书。

把最初的那些魔法研究笔记看完之后，卢修斯就会在书架上找别的书看。

卢修斯也曾经是一个热爱魔法的巫师——或者说，他也有小时候为魔法的神奇而感叹过的经历，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魔法和巫师这个身份被赋予了更多沉重的东西，家族、纯血、传承、战争、死亡……

他已经完全不能享受到魔法本身所能给予他的乐趣了，取而代之的，更多的是“使用这个魔法/这样做能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这样的思考。

事实上，这些书架上的大多数书他都看过，以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甚至能默背出绝大多数内容。

只是以前看这些书的时候，大多是抱着增强实力、或者跟其他人有更多谈资的功利心去看的，他从没想过不抱任何目的去做一件事。

但现在不同了，或许是因为这里独特的氛围，或许是总是专注于研究的比尔的影响，在卢修斯发觉绝大多数情况下、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让比尔的注意力有任何偏移之后，他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最初看那些魔法研究笔记还有着增强实力的目的，但渐渐的，他倒是真的把这些笔记和书当成一种打发时间的手段，纯粹是为了看书而看。

——在此之前，他从没发现过看书的乐趣。

但现在，这一整天时间，比尔都会加紧研究黑魔标记，而他则是找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书翻看，坐在沙发上喝着红茶，两边互不干扰。

卢修斯觉得自己或许是享受着这样的时光和氛围的，有时候他甚至懒得跟比尔说话，偶尔比尔需要做实验的时候，他也只是用点头或者摇头示意——这样的行为对他来说真的很少有，因为这不但很没礼貌，也很影响马尔福完美的形象。

只是虽然他经常提醒自己不可以耽于安乐，但这样的决心每次总是在又一次放松中渐渐消退。

……他并不是累了，只是偶尔想要放松一点而已，这样的程度应该是被允许的吧？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有些人总是带着面具，就连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也要扮演最好的自己，但却反而会对一个只有数面之缘的陌生人吐露心声。

卢修斯也是如此，至今为止，他们两个几乎没有任何无关黑魔标记的谈话，他对比尔所知的也不过就是比尔很会做饭、而且魔法造诣很高这两点上，其他的诸如比尔的魔法到底是从谁那里学来的等等，几乎一无所知，比尔对他来说跟陌生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如果要算起来，这大概是卢修斯这么多次解咒以来，第一次主动向比尔搭话。

“……啊？”比尔被打断了思绪，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卢修斯斟酌着自己的语句，他觉得刚才的问话太突兀了一些，难道是和格兰芬多呆久了，染上了他们直来直去的坏习惯？“我看你笑得很……”——令人恶寒，当然，这后半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比尔想了一下，他对于卢修斯的看法和卢修斯对他的看法差不多，两人的关系甚至算不上朋友，但也不像是纯粹的委托人和被委托人，一定要说的话，更像是相处了很久的陌生人？

他已经答应了前往霍格沃茨当教授，那么卢修斯的委托就难办了很多，假如在下一年开学之前就把委托解决当然好，但看现在的进展，想要那么快就破解黑魔标记很难，那么接下去的委托要怎么办？是让卢修斯到未来霍格沃茨自己的办公室来找他，还是用别的办法……？

不管怎么说，比尔还是觉得自己有义务先通知卢修斯这个消息，毕竟是他的原因，让接下去的委托产生额外的波折，再说房子他已经住上了，那1万金加隆的委托金也已经预支了，他现在想放弃都不行了。

所以最后他老实地开口，把这个还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消息第一个告诉了卢修斯：“邓布利多邀请我当霍格沃茨的教授，我已经答应了。”

卢修斯挑了一下眉，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个消息会对他的委托产生什么影响，“现在？”

“不，是下一个学年的。”

“是黑魔法防御术吧……”卢修斯显然和大多数人都想到一块去了，毕竟有关于神秘人诅咒了这个教授位置，导致这门课的教授没有一个能做过一年的传言，可是人尽皆知。

比尔摇摇头，“不，我要去做的是变形学教授兼格兰芬多学院院长。”

第六十章

对于比尔本人来说，虽然他会怀疑邓布利多突然给他这样的高位是为什么，也想到了这个位置所代表的意义，但最后得到的却是“老蜜蜂的脑子是太迟钝了吧”这样的结论。

好吧，事实上，除了斯莱特林们，绝大多数巫师都会跟比尔同样想法的。

——但卢修斯到底还是个斯莱特林。

最开始，就跟比尔当初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一样，卢修斯的脑袋也空白了一瞬。

或许是习惯了在这里放松自我，此时他觉得自己的思绪比平时好像慢了无数倍，就好像老旧的齿轮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预热才能完全转动起来一样，他渐渐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脑袋里的思绪也渐渐整理得清晰了起来。

变形学教授兼格兰芬多学院院长，对权力和地位天生敏感的卢修斯当然比比尔更清楚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所以紧接着，他开始暗暗怀疑起比尔的用心来。

……装作不经意的透露“我会是凤凰社未来的领导者”这个信息给我，是什么意思？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思维是完全不同的，平常卢修斯绝不会犯这个错误，格兰芬多大多都很表里如一，就连邓布利多，他的某些思路在卢修斯看来也还算好猜，真的用阴谋论来想他们才会陷入死胡同。

但对于比尔，他心里已经认定这是一个奸诈狡猾、披着狮子皮的毒蛇了，就连比尔只是因为想到未来弟弟妹妹们知道真相的表情、流露出一丝愉快，卢修斯都会觉得毛骨悚然，更何况是现在——比尔已经完全被他妖魔化了。

还没等他接口，比尔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件事不能说出去。”

比尔其实只是想瞒住家人，到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而已，但对卢修斯来说，这句话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想。

就算没有比尔这句话，他也不打算说出去。

虽然卢修斯跟比尔相处不多，但从他家连一件摆设都没有，就可以知道对方并不是个喜欢炫耀的人，既然是下一学年才去霍格沃茨当教授的话，那么现在这件事应该还没有公开，而斯莱特林都知道，赶在别人之前掌握更多的信息能够获得多大的主动。

卢修斯在脑海里想着这些事情，但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半点。

“……那么之后的解咒你想怎么做？”

“我想……我们还是继续在我家完成委托吧，这里比霍格沃茨安全的多，我会把这里的门钥匙给你，让你以后来这里更方便一点。”

……随意把自己家的门钥匙给连朋友也算不上的陌生人？

卢修斯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比尔心虚地笑了笑，毕竟没告诉他一声就擅自在委托途中接受别的工作，而且还会影响委托的进度，这是他的不对，“——你等等，我去拿门钥匙过来。”

这次等待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

比尔这次无论是告诉卢修斯这个消息、还是打算给他门钥匙作为补偿，都只是临时起意而已，当然不会事先做好门钥匙准备。

这座房子原本的门钥匙已经退居二线，直接被他作为备用钥匙存在古灵阁自己的金库里了，他一直在使用的是后来自己制作的那一把，但这一把门钥匙上的固化魔法却是只有他自己能够使用。

好在最近他在研究如何在门钥匙上附加更多的使用条件，已经有一把定位在自己家的门钥匙粗坯放在四楼实验室里。

在门钥匙上附加一个条件本身就已经很困难了，就算他已经深谙其中原理，也时常失败，而加上第二个条件的时候，不但要保持空间传送功能的平衡，还要保持第一个条件的平衡，可以说难度是几何倍数增长，不过这一次，或许是那等在三楼的卢修斯给了他很大压力——也或许是动力，他最终还是完成了。

等比尔带着这把做好的门钥匙回到三楼的时候，卢修斯已经趁着这段时间把思绪都整理好了，不管怎么说，他觉得都有必要打好关系。

当然，这个打好关系不是指刻意去接近，和一个韦斯莱成为“好朋友”？——他想想都觉得恶寒，只要对方不把他当成敌人就足够了。

等到他听到响动，转过头看向门那边的时候，却不由得被逗乐了，“你刚才出去了？”

听到卢修斯的问话，比尔觉得很尴尬，此刻他脸色都有点发白——门钥匙失败太多次、魔力消耗过度，再加上满头大汗——这纯粹是急出来的，看上去倒真的像是出去快跑了几百米才回来的样子。

他避开了这个问题，把手中的门钥匙递过去，“这是做好的门钥匙，限定只有你可以使用，并且发挥效力的时间只有每周六。”

卢修斯恍然，怪不得他会那么放心把门钥匙交给他。

不过他并没有伸手去接，虽然这把门钥匙是一枚银制胸针，还算符合他的审美观，但关键是比尔手心里也明显有汗，这让洁癖发作的他十分犹豫。

正在他下定决心去接的时候，比尔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把门钥匙放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还在上面使用了一个清洁咒。

“……抱歉，马尔福先生，是我失礼了。”

看着比尔有点僵硬的表情，卢修斯也醒悟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刚下定决心要打好关系，马上就被他自己搞砸了。

卢修斯回想起他上学的那个时候，每到吃饭的时候，格兰芬多长桌的那种喧闹，甚至还有人互相抢对方盘子里的食物吃……那种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其实比尔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身边的人——韦斯莱一家、图尔斯、塞缪尔、亚伦都是格兰芬多的，之间的相处也是格兰芬多式的，就连塞缪尔这只非纯种狮子，相处了那么多年，至少在生活习惯上也跟他们一样不拘小节。

唯一比较例外的两位魔王，一个只是通过双面镜联系，根本谈不上相处，另一个压根就没有身体。

——但如果以格兰芬多的标准来要求一个纯种斯莱特林的话，无疑是非常不公平的。

就像图尔斯和塞缪尔，很明显，他们在进入霍格沃茨之前还是受过一定礼仪教育的，但他们进入格兰芬多的时候毕竟年纪还小，容易受周围影响，但卢修斯就不同了，多年的礼仪教育已经深入骨髓。

第六十一章

比尔在话说出去不到十秒就后悔了。

不过现在后悔又能怎么样呢？马上向对方道歉？

语气和语调这种东西向来是根据说话者的心情变化的，比尔几乎可以肯定，敏锐的卢修斯已经从中读出了自己的不满，就算马上补救，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并不想让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老实说，这三个多月来，虽然中间跟大马尔福只相处了十几天，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过程还是挺愉快的。

比尔本人的性格确实是挺格兰芬多的，这点毋庸置疑，但他经历过的人生就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与其说是他天生拥有冷静的智慧，还不如说是他在这无尽的时间中学会的。

——毕竟一个人就算再傻，在这样经历了几十世之后，如果还是一点都学不会以前的经验，那除非是一个白痴弱智了。

他早就记不得这无尽的轮回是从哪里开始的，但无疑，这许多世的经历，已经涵盖了他所能遇到的几乎所有事情，不论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从以前的经历中得到参考和启发。

当然，其中也有他没有经历过的——老去。

既然是打倒魔王的勇者，当然不会是一个惫懒的中年人或者走向枯竭的老人，他的每一次人生，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几乎都是在最顶峰的年纪被中断的，他只懂得过长大，却没有经历过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