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些同志孩儿——藕姨
藕姨  发于:2012年03月05日

关灯
护眼

,问:“你不是有重要的会议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不,咱妈今天出院,莲姨又来,我请了会儿假,早

点回来做饭。”回头对莲姨说:“您先坐着,我们去做饭。”

莲姨和桂香在客厅唠着家常,厨房里传来两个小伙子叮叮当当干活的声音,不时嘻嘻哈哈地调侃两句。一会儿听星

儿说:“我该炒菜了,你去收拾桌子准备开饭。”

星儿的手艺还真不错。吃完饭,俩小伙子,一个收拾碗筷,一个洗完水果并把水果切成块,细心地插上牙签,摆到

沙发前的茶几上,彼此配合的非常熟练,透着那么和谐默契。

老姐儿俩一边聊天一边看电视。俩小伙子在书房听着好像是一起在电脑上打游戏。

过了一会儿,莲姨告辞要回家。一家三口热情挽留。莲姨对星儿说:“你妈妈今天刚出院,还需要好好休息,反正

今天认了你家门,以后会常来常往的,也不在这一天半天。”星儿听莲姨说的在理,也就不再坚持。

两个小伙子把莲姨送到车站,在那里道别。

19

莲姨从来没有想到过,现实生活中真的有两个男人成立家庭,共同柴米油盐一起朝朝暮暮过生活的。从桂香家回来

,每当想到到张星儿和毛毛琴瑟和谐的样子,莲姨就好像在中学时代为某一道难解的几何题找到了答案一样,兴奋

异常。她觉得为额尔敦找到了一条通往幸福的康庄大道。这就是:离开有家庭的人,去找到另一个年龄及各方面条

件都相当的单身小伙子,两个人一起过相依相伴的幸福生活。甚至觉得,天下这么大,找个条件相当的人不是什么

难事。

莲姨向额尔敦要了邮箱地址,给他写了一封长长的邮件,建议他离开那个有家庭的人。苦口婆心地劝他说:你和他

目前这种关系,一旦被人发现,就会身败名裂。即便一直隐藏没被发现,有朝一日他老了,事情就会起变化。很多

男人,在年轻的时候,为了爱可以抛家舍业。但是到了年老的时候,儿女长大了,为了他的隔代人,他就是另一种

处事方法了。他会回归家庭,弃你于不顾。到那时,你已人到中年,你的后半生将与谁为伴?莲姨向他叙述了自己

见到的张星儿和毛毛的生活状况,也为额尔敦描画了他未来生活的美好蓝图。

莲姨想,他毕竟年轻,他可能身边没见到像星儿和毛毛那么好的榜样,很多事情考虑不周是可以原谅的。自己如今

给他找到了好榜样,相信他会认真考绿几乎有资格做他的母亲的这样一个朋友给他的建议。

本以为额尔敦也会像自己一样,会有一种见到了光明的感觉,会很快给自己复信。但是,她却久久没有得到额尔敦

的回音。

那天在下楼的时莲姨又一次碰到了小亮,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快餐盒和两个馒头,莲姨想,地下室出于安全考虑不

允许使用煤气,所以小亮是不可能自己做饭吃的。长时间在外面凑合,肯定想吃家里的饭,就请小亮晚上到家里吃

饭。小亮倒是爽快人,客气了两句就接受了。

莲姨平时一个人吃饭很为难,只做一个菜吧,太单调,提不起吃饭的兴致。可做多了又一顿吃不了,下餐还得吃剩

饭。想到今天好不容易有人作伴,就多做了两个菜。看到小亮狼吞虎咽的吃得那么香,莲姨心里高兴,自己都觉得

胃口大开。

一边吃饭,自然又提起了上次的话题。

“小亮,那个肖,没有再和你联系吧?”

“没有,阿姨。我想,我已经把话说得那么绝,他今后不会再联系我了。”

“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给爸爸妈妈带来那么多麻烦。今后可要谨慎了。”

吃完饭,小亮帮莲姨收拾桌子洗碗,手脚很是麻利。

莲姨问小亮:“你是喝茶、喝白水、还是喝咖啡?”

“有咖啡当然是喝咖啡,我好久没喝那玩意了。”莲姨喜欢小亮这痛痛快快的性格。

小亮收拾完桌子擦干净手,坐在桌边喝咖啡。莲姨看着小亮一口一口喝咖啡的样子,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尔冬。于

是对小亮说:“我平时不喝这玩意,一喝就心动过速。这咖啡还是我们家尔冬过年回来时买的。唉,他好几天没来

电话了。”

小亮说:“他不来电话,您就给他打呗。”

莲姨说:“他工作忙,好像上下班时间也不固定,又不让我打他的手机,说是会影响他的工作。我给他打家里的电

话,他又经常不在家。有时候我有好多心里话想跟他说,当时没打通,想说的话过后就忘了。唉!”莲姨长长地叹

了一口气。

“您有QQ么?您要是想他了,就把想跟他说的话用留言的方式写在QQ上,他当时看不见也也没关系,那些消息会自

动保存,等他有时间了,再答复您,不就成了么?”

“是么?我没有QQ。这QQ好装么?”

“呵呵,不用装什么特殊的硬件软件,在网上申请一个就行了。来,我马上就帮您申请一个。”

这两个人,都是说干就干的脾气,一会儿就成功申请完了。小亮说:我先给您把密码设成123456789,等开始使用了

,您自己把密码改写一下就成了。下次尔冬来电话,您问一下他的QQ号,你们申请成为好友,就可以聊天了。说完

了,怕莲姨还不明白,就教莲姨先和自己的QQ交了好友。让莲姨坐在电脑前给自己发消息。然后莲姨站起来,小亮

再坐下来给莲姨发消息。莲姨看到这样交流比博客里留纸条写评论方便了很多,就很高兴自己又多了一个交流手段

小亮开玩笑说:“您下次再请我吃饭,就方便了,在这里留句话就成了。”

莲姨说:“真是的,这样就方便多了。”

20

尔冬收到了莲姨给他的那封信以后思绪万千。他知道这个阿姨以前从没接触过同志,她不可能了解作为一个同志,

生活的道路上有多少障碍多少坎坷。事情如果能像阿姨看到的那么美好那么简单,自己早就不这么纠结这么痛苦了

回想起来,读小学的时候,就很明确地意识到自己对同性更感兴趣。有一个男孩住得离自己家很近,所以放学和他

一起回家,上学也要等他一起走,两个小孩子很容易闹矛盾,要是他生气了自己就会很紧张,要是他几天不来学校

,就很想念他。

中学的时候,班上有男同学会对女同学有特殊好感,而且非常羡慕自己在女生中那么有人缘。但是自己却只把女生

当哥们一样。有关自己和个别女生也有传言,但我自己很清楚,那只是传言而已,内心对她没有任何感觉。有的时

候,我会对自己的取向感到奇怪,为什么偷偷爱慕的对象男生而不是女生,但因为那时根本没有同性恋的概念,所

以也不觉得得害怕,就是所谓的无知者无畏吧。

后来在高中遇到了永明,尤其是毕业快分手时对永明的不舍到了那种心痛的程度,尔冬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毛

病、不正常呀?有时候也会对自己产生抗拒心理,想着要不要把这个坏毛病改掉或者戒掉。偶尔会有意和永明疏远

几天,但是这疏远却更加剧了思念。

就是在永明告诉自己他已经和北北确立男女朋友关系的那几天,尔冬凑巧看到了一本杂志,上面有一段关于同性恋

的报道:相爱的两个男孩子中,有一个人在家人的逼迫下要结婚了,另一个百般劝说不成,极度疯狂之下用炸药炸

死了对方全家。在那篇报道中,把同性恋完成描写成了变态、罪犯、杀人狂。尔冬突然意识到,自己就是同性恋。

但是想想永明提到北北时那兴奋的神情,估计他好像不是同性恋。我们两个人再这样下去,没准我就会控制不住自

己,没准我就像杂志上写的那样会变态,甚至会把永明拉下水,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为了自己,为了永明,我一

定要远远地离开他,永远地把他忘掉。所以尔冬不顾妈妈的苦苦哀求,坚决地报考了外地学校。妈妈以为一切都是

爸爸的坏脾气造成的,所以坚决地和爸爸离了婚。对这一点,尔冬反而对爸爸有一丝歉疚之情。

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正是IT业开始兴旺发达的时候,各种网站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其中不乏专门的同性恋的网

站,通过网络信息,尔冬彻底了解了同性恋是怎么回事。

尔冬以前一直以为,全世界只有自己和极个别的人是这样的,通过网络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多人和我一样。据说

按照比例计算,全国大约有五六千万同性恋,我只不过是这么大一个群体当中的一员。

原来同性恋在历史上,在世界各国都不鲜见。在我国,和世界上许多国家,都曾经把同性性行为定义为犯罪、性变

态。

但是在1997年,中国新《刑法》删除了过去被用于惩处某些同性恋性行为的流氓罪,这被认为是中国同性恋非刑事

化的一个标志。

2001年4月,《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把同性恋从精神疾病名单中剔除,实现了中国同性恋非病理化。虽然

这比美国同性恋非病理化晚了整整19 年,比世界卫生组织把同性恋从“ICD-10精神与行为障碍分类”名单上删除晚

了7年。但是,尔冬毕竟知道了同性恋不是变态,不是一种病,更不是犯罪,只不过是性取向不同而已。当压抑的感

情得到了释放,就像一直在黑暗中的人突然看到了光明,尔冬实现了自我的认同,于是在虚拟的网络上,和其他同

性恋者建立了联系。尔冬的孤独感减少了,起码从那个时候起,尔冬不用再为“我是不是个坏人?”的问题和自己

斗争了。

但是,网络是网络,现实是现实。在现实生活中,尔冬还是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也找不到和自己一样的人。所

以,他还是比较苦闷和压抑。除了性取向问题,他生活中还有许多难题。

尔冬离开家来到了异地他乡读书。几个月后,妈妈来信说和父亲离婚了。当然即便他们不离婚,尔冬也早就下决心

,无论如何不会要父亲的资助了。除了那份怨恨,还因为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自己应该独

立了。妈妈一个人生活,工资本来就不高,自己不能帮助她,怎忍心再去盘剥她呢。所以,尔冬努力地学习,争取

拿最高的奖学金。但只靠那一点点奖学金来应付学费、住宿费、伙食费、资料费是远远地不够的。于是他在课余时

间去勤工俭学找兼职工作来做。当家教、去肯德基、麦当劳打工,尔冬都做过。但是,那里的工资都比较低,而且

对事件的要求比较苛刻。

后来,尔冬开始帮一家粮店做装卸工。卸车时要一次背四袋五十斤的面粉爬上六楼,一次又一次爬上爬下,累得几

乎晕倒。有一次给一家夜总会送粮食,正赶上这家夜总会在招聘歌手,尔冬就趁着喘口气的时间站在旁边听了一会

儿。说实话,自从离开北京以后,因为一唱歌就会想起永明,他已经很少唱歌了。那一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也

许是听到那几个应聘的人唱得太差劲,也许是寂寞的太久了,竟然问负责接收他送来的粮食的食品间的陈经理说:

我可以试试么?陈经理帮他和应聘的人说了一下,于是尔冬带着对母亲的无限眷恋,用他那漂亮的男高音、几近专

业的水准唱了一首《懂你》,声情并茂,引得夜总会的好多人都跑出来听。当时夜总会老板就停止了对其他人的试

听,直接就把尔冬给留下了。

从此,尔冬告别了繁重的体力劳动,开始了课余时间在歌厅的打工生涯。

21

以前在北京时,尔冬只是偶尔去麦乐迪、钱柜那种歌厅唱过卡拉OK,每次也是进了房间就点歌,唱完就回家。看到

服务生也只是给送送茶水,开个账单。所以尔冬也天真地认为,夜总会也是这个样子。

尔冬每天下午下了课,总是马上就奔向食堂,匆匆地买点东西充饥,就回到教室按计划自习。到了晚上九点,

别人都回宿舍睡觉了,尔冬来到那灯红酒绿的地方开始工作。他喜欢这份工作。刚开始几天,他按照自己的喜好,

自由地选择着自己最喜爱的歌来唱。因为他是新人。客人们早已厌倦了原来的那几位歌手,尔冬声音漂亮,曲目清

新,所以不断地给他掌声,他很是兴奋。老板看因为他的加盟,客人多了几成,对他也是笑脸盈盈。这里的薪酬制

度是按日计薪,不管你一晚唱了几首歌。所以开始的时候,那几个老歌手也乐得让尔冬尽情表演,自己在一旁休息

但是,过了几日,尔冬觉得苗头有些不对。首先是老板炒了一位歌手的鱿鱼,其他歌手把帐记在了尔冬头上觉得是

他抢了大家的风头,造成了大家的危机,所以处处难为他。然后是客人们开始厌倦他的歌路,不时地点一些色情的

靡靡之音让他唱,有一次,他刚上台,台下有人大喊着让他唱 “十八摸”,他傻傻地抱歉说:“对不起,我不会这

首歌,我找老师学会了唱给大家。”于是就听见一个淫荡的声音说:“来,哥哥教你。”于是模仿者港台音嗲嗲地

唱:紧打鼓来慢打锣  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且不唱,  听我唱过十八摸 ……伸手摸妹屁股边,好似扬扬大白

绵。伸手摸姐大腿儿,好相冬瓜白丝丝。一边唱还一边辅以动作,台下哗然一片,尔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恨得他

紧咬住下唇,竟咬出了血。直到今天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下的台。

打那开始,老板也换了一副面孔,说;客人点什么你就要唱什么,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就滚蛋。这些事情尔冬尚

且隐忍着。更可怕的是,不知道从那一天开始,老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全身都不自在,终于在有一次,在自己唱

完一首歌准备回学校的时候一个40多岁的男子出现了。这个人的确经常来这里喝酒。小小的眼睛看起人色咪咪的,

凹凸不平的脸上还留着小胡子,颈上还挂着铁链一样的金项链,两个长满毛毛的黑手还戴满了戒指,平平屁股上穿

着一条小花短裤。好恶心的一个男人!操着广东口音极不准备的普通话跟我打招呼:靓仔,怎么那么快就走的了,

再唱一首吗,现在还早的嘛。尔冬真希望他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可是他把脸和自己贴的很近,清楚地看到被香烟熏

得很黑的牙齿,如果看过香港电影的人应该知道,有个叫二两金的我想这个人是不是他兄弟啊。尔冬故做镇静,赶

紧衣服都不换了,取了包就闪人。当尔冬走到楼下等车时,一部挂着香港车牌号的奔驰车停在面前,下来一个人,

打开车门让他上车。吓了尔冬一大跳,见鬼,是那个有点恶心的小胡子。

尔冬灵机一动,说:“等一等,我忘了一件东西。”转身跑了回去,然后从后门跑了出去,拦了部出租车逃回了学

校。

之后的几天里,尔冬再没敢到那家夜总会去唱歌。

22

尔冬为了自身的安全,换了一家又一家夜总会、演艺吧,到了快毕业的那一年,他几乎已经跑遍了这个城市的所有

的可以用唱歌方式来打工的场所。有的时候,他无比的悲哀,但更多的时候,他站在这钢筋水泥铸成的城市中,站

在车水马龙的道路旁,又不禁自豪地想到:我不是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么?

经过了一天又一天的磨砺,尔冬终于盼到了拿到大学毕业证的那天。尔冬觉得自己终于熬到了头。他又一次来到最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