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也怀疑过，不过经过多日观察，孩儿发现他不像是黎卓熙派来的奸细，他太单纯了，根本不可能策划什么阴谋。”不是他替照尘说话，实在是因为照尘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那人每日吃了就玩，玩累了就休息，有时候一个人能在院子里坐上一天，他看了都有些不忍心。

“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为上，别忘了，他也是飞花宫的人。”楚婉提醒道。

“孩儿知道。”

颜鸢对照尘做的这些令照尘隐隐担忧起来，他也曾想过这便是颜鸢的报恩，可是后来仔细考虑一下却发现诸多不妥之处。

这哪里是报恩，分明是想讨他欢心！

颜鸢每日再累、批阅奏折再晚也会到昌德宫来看他，有时是喝杯茶、有时只是说几句话，有时两人找不到话题，颜鸢便是沉默也不愿意早早离开。

颜鸢这么明显的想要追他，他要是再不明白那就是自欺欺人了。可是他不明白颜鸢为什么会喜欢他，颜鸢应该知道他是卓熙的侍君，应该也知道他是飞花宫的人，那他为什么还会喜欢自己呢？

照尘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不去想，顺其自然好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思，颜鸢对他再好他也不可能动心，因为他的心都栓在一个人身上了，虽然那是不伦之恋，但他没办法管住自己的心，他没办法让自己不去想卓熙。

纵然没有结果，他还是会爱卓熙。

“尘儿，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很无聊？要不寡人带你走走？”见照尘又是一个人坐在亭子里，颜鸢终于忍不住过去了。

这么久以来，他拼命讨照尘欢心，可是那人从没有过回应。他有些受挫，不过一想到自己还有机会，他又重振旗鼓，越挫越勇。

“要是池子里种上荷花就更好看了，夏天一下雨，荷叶上就会落满水珠，还会反光。”照尘盯着空荡荡的池塘出神，他确实是无聊了，才会一直坐在这里。

“尘儿喜欢的话，寡人明日就让人为你种上荷花。”颜鸢有些欣喜，这是这么久以来照尘第一次向他提出要求，他自会满足他。

“国君，你不必对我这么好。”照尘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盯着池子淡淡的说着。

颜鸢一愣，心里有丝丝酸楚袭来，他想他明白照尘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可是他不想承认，因为承认了就代表他真的没有机会了。

“尘儿，这是寡人自愿做的，就当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

“如果只是这样，我接受。”照尘终于回过头，一抹笑意从嘴边浮现，比阳光还要温暖。

一阵凉风拂来，吹起两人的发丝，此时静的出奇，似乎谁也不忍心破坏这美好的一刻。

颜鸢内心苦笑，尘儿果然是不会喜欢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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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君今日好像不开心？”本不想说什么，但是看到颜鸢一副难过的表情，照璃觉得自己应该关心一下。

“寡人表现的很明显？”颜鸢一愣，回头问自己的贴身侍卫。

“只差没写上寡人很难过了。”照璃少有的打趣道，颜鸢瞪他一眼，气冲冲的坐在椅子上。

“你那个七师弟真是水火不侵，寡人只差掏心掏肺了，他还是一点不变，将寡人拒于千里之外。”颜鸢少有的抱怨道，也许真的是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他能将朝堂大事处理的紧紧有条，却不知该拿照尘怎么办。

“国君这是关心则乱了，七师弟又不是顽石，怎么会不知道国君的用心呢？”照璃站在一旁分析着。跟在颜鸢身边这么久，他早已清楚颜鸢的性子。

“那他为何一直拒绝寡人？”

“想必七师弟心中已有喜欢的人。”照璃小心的说道。

“是黎卓熙？”

“臣不知道，不过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明七师弟为何一直拒绝国君。”

“那你说寡人还有没有希望？”颜鸢半合着眼，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照璃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前的人虽是国君，但在很多方面却像个小孩般执着。守在他身边半年，他的一切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他过的有多么辛苦自己也很清楚。

所以他才不想说谎话去欺骗这个人，如果给了他希望，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那他会被伤害的更深。

“寡人知道了，可是寡人真的不想放弃，璃儿，你会帮寡人吗？”颜鸢很少叫他的名字，这让照璃有一刹那的惊愕，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他点点头，“微臣是国君的侍卫，自会帮助国君。”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伴在你身边，那一定是我。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也许永远都不会说出来，但是他不后悔。

说出来意味着他背叛了飞花宫，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事情，他说不出自己对颜鸢是什么感觉，但就是不想看到他难过。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对颜鸢存有这种感觉，但是他阻止不了。

时刻伴在颜鸢身边，怎么可能对他视而不见？那人的努力、那人的隐忍、那人的沉默……一切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他不愿意说，所以没有人知道。

第三十七章：出使墨国

六月初七，是颜鸢的十八岁寿辰，也是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寿辰，为了表达对国君的尊敬以及彰显墨国国力，墨国上下决定为他大肆庆贺一番。见群臣这么热情，颜鸢也不好反对，而且宫里确实很久没喜庆过了。

一个月前，墨国就将此事宣传出去，周边一些小国听后立刻准备起礼物来，希望借机与墨国交好。

就连昌黎朝堂都开始商议这件事，有部分大臣认为应该去，一是可以显示昌黎的大度，二来也可以缓和两国的关系。

自四年前颜治被打败，颜鸢被送到昌黎为质，两国的关系一直很紧张，稍不注意就可能发生战争，因此一些主和派才希望借机缓和关系。

而不赞成去贺寿的大臣则认为昌黎是大国，没必要向一个不如自己的国家示好，如果去了说不定还会被人认为是他们怕了墨国。

两方大臣争论不休，连续争论了三个早朝都没有结果，卓熙只是冷眼看着他们，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当然，对两种说法他都有自己的考量，只是还想看看他们能争出什么结果。

“国君，臣等始终商议不出结果，还请国君明示。”礼部尚书姚深代表所有人禀报道，他是赞成出使的代表。

“哦？三个早朝都没商议出结果，你们真是越来越行了啊。”卓熙淡淡说道，面无表情，可他越是这样，就说明他越不满意。

“臣等惶恐。”

“你们有的赞成出使，有的不赞成，寡人无论说去还是不去都会违背部分人的意思呢。”卓熙继续平静无波的说道，一干大臣却都吓得跪倒请罪。

国君无论说什么他们都只有听的道理，哪里敢说什么违背不违背的。

“墨国换了国君，我们可不能轻视这个问题，这次贺寿是个好机会，说不定可以探听一下虚实，毕竟颜鸢能做国君本来就说明这中间有问题。”

“国君英明。”

“礼部侍郎何在？”

“臣东方城在。”只见一个年过不惑的男子出列拜倒。

“从即日起，国君封你为特使，代表我昌黎出使墨国，为墨国国君贺寿。”卓熙心里是有考量的，派去的人官不能太低，否则必定会让人认为昌黎看不起墨国；而官太大的人也不合适，不能让墨国以为昌黎怕了他。

“臣领旨。”东方城明白卓熙的意思，因此朗声应下。作为礼部侍郎，这种礼节上事情他再清楚不过。

东方城即是东方言的老爹，东方言年纪轻轻阅遍群书与他有莫大的关系，他不是个古板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允许儿子去选什么妃。对于这个老爹，东方言还是十分敬重的，听说老爹要出使墨国，东方言特向卓熙告假回家与老爹见上一面。

“言儿，爹是出使墨国，又不是领兵打仗，你急什么？”东方城好笑的看着他，见儿子这么担心自己，东方城心里一阵温暖。

“可是昌黎距墨国这么远，孩儿担心爹的身子受不了，一来一去要两三个月呢。”东方言许久不见亲人，免不了亲昵一点。

“有言儿的这份关心，爹很开心，放心吧，爹一定平安回来。”东方城拍拍他的肩，一脸慈爱。只是谁也想不到，这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为了显示昌黎的大度富庶，卓熙亲自选了一件宝贝作为贺寿礼物，其余金银珠宝更是装了满满三箱，由车队送去。东方城作为特使，自然不能丢了昌黎的脸，他一共选出上百人作为出使队伍，且都是信得过的人。

朝里有不少大臣对他羡慕又嫉妒，奈何这是国君亲自挑选的人，他们也只能在背后抱怨抱怨。

出使队伍走的很慢，一方面有很多东西都是易碎物品，不能颠簸的太厉害，另一方面每到一个都有地方官接应，他们也不能扶了人家的面子。

因此一行人到达墨国都城青池时已是六月初，再有五天就是颜鸢的寿辰了。得知昌黎派了特使出席，颜鸢有些意外，按理说黎卓熙应该不喜欢墨国才对，他为何要派人来为自己贺寿呢？难不成有什么阴谋？

颜鸢猜对了一半，黎卓熙本就有趁此机会一探墨国虚实的意思，不过要说阴谋，倒真是冤枉他了。

“昌黎礼部侍郎见过国君。”到墨国的那日，东方城就入宫拜见颜鸢。所谓礼数不可废，他现在代表的是整个昌黎，自然不能落人口实。

“使节请起，”颜鸢很高兴东方城的所作所为，他是真的把他当成一国之君才会行跪拜之礼，“赐坐。”

既然别人对他讲礼数，他也不好给人留下坏名声才是。

“谢国君。”东方城有些意外颜鸢的做法，虽然他是特使，虽然他来自昌黎，但是赐坐实在是有些抬举他了。于是他对颜鸢更加小心，这个刚上任的少年绝非常人可比。

“贵国国君实在是太客气了，竟然派来特使，这让寡人如何敢当啊？”

“国君不必自谦，我国国君是希望两国交好，再说这是国君登基以来第一次贺寿，自然应该来。”东方城斟酌着字眼，不能显出昌黎讨好的意思，也不能显出墨国势弱的意思。

“想必使节一路行来也乏了，寡人明日特设宴为使节接风洗尘，还望使节赏脸。”颜鸢心道这人不好应付，不过自己也不怕他，就看看黎卓熙想耍什么花样好了。

“东方城代所有人谢过国君，明日一定准时出席。”

“那便好，齐奎，将使节大人安排在行宫里，一定要照顾周到了。”

“是，国君。”齐奎领命，带东方城下去了。东方城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安排在他的行宫，不就是想监视他们吗？

墨国的行宫装潢不错，虽比不得皇宫，但也是十分雅致奢华的，行宫内一切设施均按照规矩安排。顾虑到东方城他们吃不惯墨国食物，颜鸢甚至找来了昌黎厨子，专门为他们做饭。

至于那些小国的使节，自然不可能受到此等待遇，他们一边眼红昌黎使节，一边为自己叫屈。

“国君，为何要对他们这么照顾呢？”齐奎不明所以，只不过是使节而已，需要照顾的这么周到吗？

“璃儿，你来告诉他。”颜鸢瞟了一眼事不关己的照璃，有些不爽他的置身事外。

“是，这么做有三点原因，一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第二嘛，则是不能让人说我们墨国不懂礼数；第三是让他们看看墨国的实力，不要让他们小看了去。”照璃一一分析道，还是那张平淡的脸，只是眼里有一抹不明的情绪。

他自然也在考虑昌黎的意图，而更让他担心的是七师弟，如果七师弟知道昌黎来人了，不知会怎么做呢？如果昌黎使节知道七师弟在这里，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波。

“是奴才考虑不周了，经护卫大人这么一说，奴才才知道这其中利害。”齐奎有些汗颜，他在宫里这么多年了，竟还比不上一个少年。

“齐总管不必自谦。”照璃淡淡说道。

“璃儿，你说尘儿那边该如何是好？”颜鸢显然也在想这个问题，要瞒住照尘不是不可能，但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不用说事后照尘知道了的话会怎么样，他可不想照尘讨厌他。

“如果真的瞒不过就不要瞒了，国君的寿辰七师弟不可能不出席，如果他出席就一定会见到昌黎使节，臣的意思是，让七师弟自己决定吧。”照璃思量一番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意思，他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如果照尘离开了，或许颜鸢就不会一心想着他，

“可是……”颜鸢皱着眉，他从没这么烦躁过，那种可能失去照尘的感觉让他很难过。

“国君是怕七师弟离开？”

颜鸢没有回答，照璃发现他右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指节都泛白，显然是在忍着什么。

“如果国君不愿意，七师弟又怎么可能走得出皇宫呢？”照璃眼神黯然，嘴上说着违心的话。要是颜鸢有一天也这么看重自己，他一定会很开心，就算要他赴汤蹈火他也甘愿。

他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不该有这种心思不是吗？宫主把他放到颜鸢身边是为了监视他，他怎么能对颜鸢生出别样的心思呢？

“你说得对，只要寡人不点头，尘儿就不可能走得出皇宫，哈哈，寡人害怕什么呢？”扫清疑虑，颜鸢舒展开眉头，他就是越在意越糊涂，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想到。

“可是如果使节认出了尘少爷怎么办呢？”齐奎提出自己的疑虑，就算照尘走不出这里，但是黎卓熙知道后岂会不予理睬？

颜鸢一愣，明白这才是问题关键所在，如果处理不好一定会引起两国战乱，到那时不仅不会缓和关系，还会把百姓推入深渊。

“寡人不会放手的，除非……”他死了，没错，除非颜鸢死了，否则他是不会放弃的。

颜鸢表情决绝，照璃心里一惊，他已经爱到这种地步了吗？

次日，颜鸢在御花园设宴为东方城接风洗尘，东方城带着两名使者出席，其余人则被他暗中打发出去查探墨国情形了。

“这是寡人特意命人准备的昌黎菜肴，希望合使节的胃口。”颜鸢与皇后莫晓晓陪同东方城三人用膳，旁边数位侍女为他们布菜。

六月初，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了，但是东方城坐在这里发现温度正好合适，想来是颜鸢命人降温了。想到这里，东方城不得不感叹颜鸢的奢侈，这么大片地方都要保持这种温度，得用掉多少冰块啊。

“国君费心了。”东方城拱手回礼。

“使节喜欢就好，不知使节昨晚休息的可好？如果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包涵。”

“休息的很好，国君客气了。”

两人都在说着毫无意义的废话，偏偏还必须一直说下去，因此当宴席结束东方城离开后，两人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第三十八章：颜鸢寿辰

国君寿辰，普天同庆，处处都透着喜庆祥和的气氛，皇宫里更是如此。皇太后早就让人准备贺寿的东西，宫女太监们忙的脚不沾地，恨不得多长出两只手。

齐奎作为大内总管自然也不可能闲着，一会儿招呼人贴寿字，一会儿嫌弃小太监把花搬错了地方，一会儿又吩咐御膳房准备出最精致的食物。

颜鸢看的直摇头，早知道这么麻烦，他还真不想过什么寿辰。

“母后真是的，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太后是因为太在乎国君啊。”照璃在旁边说道。他脸上一派淡然，心里却隐隐有些羡慕，如果有人愿意为他这样做，哪怕只有一次，他也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