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弥撒(生子)上——WingYing
WingYing  发于:2012年03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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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抱紧了他的黑发青年,露出了悲哀的神色,就像是乞求一样地轻声说:“艾维斯摩尔,不要怀疑我、请不要这

么做。不要否定这一切,孩子,给我机会……”

“你的游戏结束了……公爵,我的大人……结束它,快结束它……不要让我活下去……”艾维斯摩尔就像是在自言

自语:“不要逼我再拿起木桩,刺进你的心脏,大人……不要给我这个机会……啊——!”

艾维斯摩尔猛然仰起头,他张着嘴再次痛苦地扭动,这一次的痛楚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厉害,他捂紧了肚子在公爵的

怀里尖锐地叫喊。

◆◇◆

“那是我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画面……”老神父渐渐地睁大了眼,他忽然抓紧了雅克兰多的手,那美丽的年轻传教

士睁着蓝色双眼,盯着他病危的父亲。

“……你看到了么?雅克兰多,你看到了么……”

老神父把手颤巍巍地抬了起来,他指着前头,仿佛他回忆里的画面就在眼前。

“孩子……快看、快看啊——”

快看啊!

快看啊!

雅克兰多——!

那血红的睡袍慢慢地隆了起来,艾维斯摩尔无法停止地尖叫,他紧靠着公爵,高高地仰着头,两腿不断地在血中蹬

着。

公爵紧紧地搂住艾维斯摩尔,他急促地亲吻青年的双眼、鼻尖、红唇,宽大冰冷的掌心慢慢地移向了青年逐渐隆起

的腹部。“别怕,一切有我,艾维斯摩尔……我的爱,把一切交给我,你和我们的孩子都会安好……”

但是这并无法减轻青年的痛苦,他快速地喘息着,不断地落泪,就像是烈火烧身一样地痛苦。公爵在他的额头亲吻

了一下,他轻声地说:“我爱你,我永远深爱你……我的艾维斯摩尔……”

雷声轰隆不断,闪电就像是要划破夜空,暴雨汹汹地落下,但是这无法掩盖那犹如从地狱之中发出的悲鸣。

金发神父看清了一切,他目睹了所有的过程——

公爵的手掌覆在艾维斯摩尔的腹部上,他慢慢地施力,艾维斯摩尔剧烈地颤动,他痛不欲生地仰高头嘶吼,黑色的

眼珠被暗红取代,尖利的指甲刺入公爵的手臂。公爵并没有松手,暗红的鲜血不断地涌出,从马车里蔓延至外。

那也许是一瞬间的事情,也许是一个世纪之久的事情——神父无法确定,但是在最后一道闪电划过的时候,艾维斯

摩尔的尖叫声缓了下去,神父无法看到他的脸,他的头无力地后仰着。公爵慢慢地抱起一个人类婴孩般大的孩子,

他揽紧了艾维斯摩尔,将孩子凑到了青年的眼前。

“睁开眼……请看看他、请施舍你的眼神,艾维斯摩尔……”公爵轻声地在青年耳边说。艾维斯摩尔歪倒在公爵的

怀中,在公爵的呼唤之中微睁着眼。

他看了很久,但是他看起来很疲累,公爵搂住了婴孩和怀里的青年,他们紧紧地依靠在一块儿,他用唇亲吻他的青

年和孩子,鼻尖轻轻地互相触碰。

艾维斯摩尔也许说了些什么,在公爵吻他的时候,他动了动唇。也或许,他什么也没有说。

但是他闭上眼的时候,一滴血红的泪,从公爵的眼角静默地滑落。

公爵再吻一遍他的唇,然后亲了一下他的下颚,他看着沉睡的艾维斯摩尔,说:“如你所愿。”

金发神父跪坐在原处,直到公爵站在他的眼前,他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公爵精致的脸庞上沾染了艾维斯摩尔的血渍,他除了眼睛和嘴唇之外,其他的都苍白惨然。他用单手抱着孩子,雨

水并没有让孩子哭泣,却慢慢地洗掉了他身上的血污。

“艾维斯摩尔还受到人类的意识支配。”公爵仿佛在喃喃自语,他看着孩子轻轻说:“他热爱人类,他还无法接受

黑暗,这却是他最迷人的地方……”

公爵慢慢地执起孩子稚嫩的手腕,“我会实现他所有的愿望,一切。”他咬住了那与他一样苍白的细小手腕,獠牙

刺进了新生的皮肤。

神父终于回神,他以为眼前的邪灵要吸干婴儿的血液,但是在他挣扎地爬起来之前。公爵已经放开了他的孩子,他

把目光转向神父,这轻易地让神父失去站起来的勇气。

“上帝驯养的愚民……”公爵慢慢地弯下腰,把怀中的孩子送到神父眼前。

“我把我唯一的继承者交给你……”

“他用最浓的血液孕育而成,我对他的爱,源自于他的生育者,不论他如何成长,他最终将归属于血族。我决定他

的生死,他若使我族蒙羞必受惩处,他若具有力量,我会给他祝福,并在他最强大的时候赐予圣杯,以继承我的名

号——”

“记住他的名字。”

公爵放开了孩子,他说:“他的生育者、我的爱,为他取的名字——”

“雅克兰多·柏金。”

第八回

一八九七年,巴黎。

一辆马车在弗兰特街附近停了下来,年轻的马车夫从位置上跳下来,灵活俐落地走到后车厢打开了门,满怀敬意地

垂下头,让车里的人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从车里稳健地走下来。

那个人披着黑色披风,胸前佩戴着金色的十字项链,一头乌亮的黑发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他蔚蓝的双眼看向了少

年车夫,“这个给你。”他取下了他的十字架链子,把它交到了车夫手里。

“噢、不,雅克兰多神父……”这让少年受宠若惊,他不断地摇头。

“请收下。”黑发神父并没有等车夫张开手,他就放开了手中的链子。少年吓了一跳,他立刻弯下腰把链子给接住

,紧紧地捧在手心里。

“噢……”他惊呼一声,正要抬头交还链子的时候,那黑发神父已经藏进了黑暗之中。

少年呆滞地看着神父离去的方向,慢慢地在胸口划了一遍十字,然后低头虔诚地亲吻手心里的十字项链。

黑发神父很快地就来到了弗兰特街十七号的一家律师事务所。虽然这地方很隐蔽,不过却没有用去他太多的时间。

他静静地打量这个地方,然后猛地抬头,那些躲在暗处里的小动物像是受到惊吓一样地振动翅膀,快速地散开来。

在这时候,事务所的门被打开来。

“等候多时了。”开门的是一个模样奇怪的老先生,他用满怀敬意的语气说:“请进来,雅克兰多神父……贝卡默

大人正在等您。”

神父并没有盯着老先生看,尽管他的样子——那大小不一的眼睛,腐烂的唇,塌陷的鼻子——这能吓倒不少人。不

过神父看起来很冷静,他的呼吸平稳,清澈的双眼就像是一片平静的海洋。

神父跟在老先生身后,他们穿过了走廊。从外观来看,其他人绝对不会知道这里居然如此宽广。神父并没有用露出

惊奇的神色,也没有像个年轻小伙子一样地仰头环顾,尽管他确实很年轻。

他们抵达一个门前时,老先生把煤油灯放在高架上,“请进,贝卡默大人就在里面。”

雅克兰多神父向他轻轻地点头致意,老先生垂着脑袋,无声无息地向后退,渐渐地没入了黑暗之中。

神父往那方向看了一阵子,在他回过头握住门把之前,门已经被打开来。

“抱歉,我的仆人反应不够好,他应该为您打开门。”那是一把年轻的声音,出现在神父面前的是一个相貌英俊的

高大绅士,他戴着眼镜,五官不太像是法兰克人,不过法语流利:“请快些进来,外头很冷,雅克兰多……”

他笑了一下,慢悠悠地点了点脑袋:“神父。”

神父跟着他走了进去,他边走边说着:“我是个律师,神父,您可以随意地称呼我——贝卡默、或是贝卡默律师、

或者是贝卡默先生。”

贝卡默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看起来很雀跃,脸上充满了笑意。他走到了写字台前的位置,然后回过头,碧绿色的双

眼慢慢地打量着神父:“您看起来——”贝卡默不断地点着头:“很尊贵,不不不,您让我肃然起敬,可以这么说

,您非常像他……噢,抱歉,我的意思是,我尊敬您,雅克兰多神父。”

贝卡默对着神父微微弯下腰,像是在敬礼。

神父在他面前的位置坐了下来,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他的袖口里将一封信取了出来,放在写字台上。

贝卡默没有取过信,他似乎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他看了看面前俊美的神父,微笑说:“您的养父将它交给你么?他

让您过来?”

神父用平静的声音回答:“他在几天前离开了。”

“哦,那真是抱歉。”虽然如此,不过这位律师先生看起来并不讶异。

“我在他的抽屉里找到了这封信。”神父看着前头,他的眼神冷漠。“他把它藏了起来,他可能希望我一辈子都不

要找到它。他吩咐过仆人,把抽屉里的东西都烧毁,但是我早他们一步。”

律师点点头,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然后再次笑了一下,对着神父说:“虽然不一样,不过现在这样子,令我

怀念。”高大的律师先生站了起来,他走到了窗边,“我不太记得是多久的事情,好像才一下子……有个人,他也

坐在和您一样的位置。”

“艾维斯摩尔·柏金?”

贝卡默忽然回过头,他冲着神父嘘了一声,快步地走到他的面前,压低声音说:“……请不要直呼他的名字,任何

人不被允许这么做,雅克兰多神父。要是那位大人知道的话,你会受到责难……”

神父看向了他:“哪位大人?那是谁?”

“噢!”贝卡默看起来有些着急,他用为难的声音说:“您很敏锐,令我讶异。也许圣·约瑟神父已经告诉您一些

事情……”

“他没有说完。”神父说:“他甚至来不及闭上眼。”

黑发神父并没有给律师先生回答的机会,他的双手交叠着,目光冷峻地看着对方:“我去过了梅斯卡图书馆……那

里曾经是一个旧贵族的宅邸,在二十几年前,后来因为税务问题而被拍卖,但是我依旧在那里发现了许多东西。”

贝卡默反剪着手站立着,他盯着眼前这美丽的传教士,轻声问:“您找到了什么,能告诉我么?”

神父将他的眼神落在了贝卡默身上,那高大的律师先生直挺挺地站立着,但是他的额上落下一滴冷汗。

“我并不理解全部。”神父看起来倨傲冷漠,“但是,我一直都知道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在很早之前。”

“我一直都在寻找答案,而我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我敬爱的养父。”

他站了起来,与贝卡默四目相对。

“告诉我。你寄出这封信的目的,还有……”

神父慢慢地按住了贝卡默,让这高大的律师在他面前缓缓地矮下身。

他放轻了声音:“我究竟是什么……?”

◆◇◆

“雅克兰多神父、神父——”

神父将他的行李递给了马车夫,在他坐进车厢之前,从教堂里跑出的少年哽咽地呼唤着他。

神父回过头,他看向了那拥有短卷发的年轻男孩。

“您要离开巴黎?您要到哪里去?神父,请告诉我。”少年紧紧地握住他胸前的金色十字项链,他在神父面前总是

羞涩结巴,但是他今天口齿清楚,也许是因为优秀的雅克兰多神父就要离开那里。

神父并没有回答那些问题。他淡漠地扭过头,就要坐进车子之前,少年忽然拽住了他的圣袍。

“行行好,神父……请跟我过来一会儿。”少年落下一颗泪:“跟我过来一会儿,神父,就一会儿。”

他们走到了教堂后方的院子,那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少年垫起脚跟,他的手环住了神父,热烈地吻住了神父的嘴。

他们慢慢地倒在草皮上,少年紧紧地攀住了他,抓住他的手让他抚摸自己的身躯,“神父、神父……请用力地吻我

,大人……我爱你……”

神父像是回应他的乞求,他并没有将那娇小的身子推开,他们藏进了花丛之中,少年将他的腿搭上神父的腰,闭上

双眼溢出了满足的呻吟。

过了一阵子,神父从少年身上站了起来。

他重新系好自己的黑色长发,扣上领子,并没有再施舍他的眼神,冷漠地转头离开。

在神父的马车离开之后,教堂里的修女呼唤着:“尤金——尤金——”

她走到了院子,“你在哪儿?尤……”

她的声音忽然止住。

一只苍白的手出现在她的眼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

◆◇◆

神父坐在马车里,他正在低头翻阅着一本书,偶尔也会瞧瞧窗外。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一天。

神父微微一笑,窗子模糊地映出他的容貌。

他手里的并不是圣经。

那是一本老旧的记录本,泛黄的纸草,看起来就像是经历过几个世纪。

在神父望着窗外的时候,一张纸从书本里滑落。

那纸上画着一副人物画像,已经很模糊,不过仍旧可以看出那细致的五官——那和神父有惊人的相像之处。

在画像的底下,是一行古老的拉丁字:

——塞勒斯汀·柏金。

第三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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