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怀！”新阳两手抓住我的肩膀死命地摇晃。

“好了！我知道了！我醒了！你别再摇了！”被这么摇，再怎么困都能清醒过来了。

趴在新阳的身上，我从床的里侧抓出自己的衣服后，拉上半耷拉在身上的被子，毫不避讳的在他的面前开始穿起了

衣服。

新阳见后，马上别过头去，动作快的简直像要把自己的头甩下来，弄得我的心情一阵激动。其实男人的身体对男人

来说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没有必要特地在另一个男人换衣服时有什么避讳，能这么在意的只有一个原因……

很想把新阳掰过来问问他到底是怎么看我的，但是怎么都鼓不起这个勇气，很长一段时间内，除了“唏嗦”的衣物

摩擦声，草屋内没有一丝声响。

怎么开口才好？我犹豫着，从小白的事开始问起吧，新阳本身好像并不确定小白是谁；直接表白吧，没这胆量，就

这么心理挣扎着。晚死不如早死！

“新阳。”“小怀！”我鼓起勇气喊了他的名字，与此同时，新阳居然也回过头来抓住我的肩膀，一脸严肃地看着

我。

被他这么一打断，刚才好不容易憋足的一口气就泄了，“你先说吧。”

“那……我就先说了。”他摸摸鼻子，看看天花板，好不容易打定了主意，紧了紧抓在我肩膀上的手说，“那个…

…其实……”

我感受到他的手有些许的颤抖，眼神有些游移，这可疑的气氛，难道他也想表白？

“小怀，我以前经常做一个梦，不对，这不是重点！其实我想说的是，那个……”他的脸迅速转红，“你很强，但

是我一定会努力让自己变强的！”

“喔……”我歪过头，眨眨眼，没听明白，不过看来他说的和我想的有很大区别，有些失落感。

“不是不是！我也不想讲这个！我想说，就是……”之后新阳停顿了足足十秒钟，“我喜……喜……洗衣做饭都不

太在行！”

他是不是紧张过头了？胡说八道些什么呀？害得我都不自觉心跳加速起来。

“我在说什么呢我！”他深吸一口气重振旗鼓，像是要把自己憋死一样憋了一会儿，在吐气的同时从嘴里蹦出一句

话来，“我……我……我虽然洗衣做饭都不太在行，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语速快得像是存心让我听不清，舌头也像完全不打转一样，后半句话模糊得不像话，但我却听清楚了，“我想

和你在一起”这七个字在我的耳边反复播放着，像环绕立体声一样旋转不停，他的意思是想和我交往吧？

这句话简直是当头一棒，砸得我的脑袋里立即充血，心脏跳得前所未有的快，思维混乱地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嘴巴

一张一合，眼神游移不定。快乐的感觉像潮水一样向胸口挤过来，我考虑着是回答“好啊”还是直接一个拥抱才能

表达现在的心情。平时大大咧咧的我，这么重要的时刻居然憋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儿来，还害羞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对方。

光顾着胡思乱想，待注意到时，新阳的脸色已经变得越来越惨白，表情越来越凄惨，他放开我的肩膀，垂下头，用

快要哭出来一般的声音说：“我知道了……你不用回答了。”

我的沉默让他产生误会了？他以为我不喜欢他？

“不行不行，怎么能不回答！我……”我向他靠近一些，抓住新阳的衣角。

“我不想听了！”他打断我的话，挣脱开我拽着他的手，转过身体面对着墙壁，“我……们以后，还是做朋友吧，

行吗？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新阳！我不是想和你做朋友！”感受到他的伤心，我的心里一阵疼痛，我刚才的沉默果然伤到他了，硬掰过他的

身体把他转向我，双手捧起他的脸，认真地说：“我喜欢你，新阳！我想和你在一起。”

这时，新阳眼睛里迸发出的光芒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惊喜地睁大眼睛看着我，灼热且急切的目光细细扫过

我脸上的每个角落，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许久之后，新阳一把抱住我，他的双手用了很大的劲，我们的身体贴得很近，近得没有一丝缝隙，他把头埋在我的

头发里拱了两下，弄得我有些痒，声音有些委屈地说：“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说的是真的？就算不是真的，我也

不会放手了！小怀……小怀……我好喜欢你……”

“嗯，我也不会放手的。”听着他满是深情的呼唤，我张开双手回抱他，放松全身，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部靠在他

的身上，全心感受这段无声的甜蜜时光。

然后自然而然的，我们接吻了，不知是谁先吻上谁的，只是一切随着气氛，不自觉地就向那个方向发展过去了。

我在新阳的唇边轻啄，感受他嘴唇的形状，品尝他的味道，他笨拙地伸出舌头来舔着我的唇，他有些颤抖，是紧张

的缘故吗？轻轻一笑，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紧紧按住，主动回应他的舌。

这就是接吻……心意相通的情侣间接吻原来是这么美好的感觉，我悄悄睁开眼睛看着他，我的新阳不论从远看还是

近看都是这么帅气，急促的呼吸、嘴上略显急切的动作，让我感觉到刚才的他是那么不安，现在能把我抱在怀里又

是多么地欣喜。被爱着的感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猛烈过，心理上的愉悦感带动了更强烈的动作，我用牙齿轻咬新

阳的舌尖、嘴唇，一心想感受他所有的味道。

分开时，我们彼此都气喘吁吁的，看着新阳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我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起床吧。”我在他的鼻子上轻刮一下，随后跳离了床。

“嗯！”

14.摇篮

起床后，我开始观察起这间小草屋来。

草屋不大，却布置得非常素雅，简简单单几个素色的柜子，配上一张不算宽敞的床就是这间草屋的全部家具，另外

还有一些看上去不是特别昂贵，但摆在特定的位置却犹如点睛之比的小摆设。

从这些家具及摆设来看，充斥这里的是一种典雅脱俗的感觉，却缺少了很多农家的生活必需品，也许这里并不是用

来长住的地方，也许只是那些爱好体验农家生活的城里人用来渡假的。

草屋看起来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居住了，但它的周围却有一股若有若无、似浓似淡的灵气保护着，使它在这么多年

后还能保持不倒。

开门出去，一条蜿蜒的石子路从门口向右转了一个弯，接着笔直向西伸去，不知通向哪里。脚边的草早已经因为长

年缺乏阳光的照射而枯萎了，满目都是没有生机的黄色，整条路显得孤单且荒凉，这里以前一定很美吧，我略带恍

惚地想。小草屋依着山，如果仔细观察，能看到有一条清澈的泉水从山上流下，弯弯曲曲地一直通到石子路的更西

边。

清泉？洗……洗澡！

“新阳新阳！快出来！”我朝正对着房子里的铜镜整理头发的新阳招招手。

“什么事？”

“我们洗澡去吧！”

“啊？怎……怎么洗？”新阳的脸一阵红。

他想到什么色情的地方去了？不过洗鸳鸯浴的确是一件令人浮想联翩、血脉贲张的事。

“那边可能有泉水。”我指头石子路的方向，“我们去找找。”说完，我牵起新阳的手，一蹦一跳地向泉水进发了

。

我们顺着石子路一路观察山上泉水的走向，当走过一套露天石桌石凳前时，我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怀念的感觉，脚不

自觉地离开小路，向那个方向走过去。

“小怀？”新阳奇怪地看着我，疑惑地叫了一声。

我浑身一震，好像从很久以前，就在这里，我……

＊＊＊＊＊＊

清风吹拂着皮肤，带来一阵阵青草的清新香味，阳光暖暖地撒在身上，整个世界都显得那么安静和谐。我独自一人

坐在露天的石凳上，看着远处一个忙碌的小小身影。

他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服，一会儿跳到这里蹲下採几朵小花，一会跳到那里不知忙些什么

，快乐的笑声随着风被带到我的耳边，让我的心也浮起一阵阵快乐。

“小怀小怀，我做了头绳。”笑得像阳光般可爱的少年拿着一根五颜六色的花草编织的带子不停挥舞着，向我快步

跑过来。他一头撞进我的怀里，力道大得简直像要把我从椅子上掀下来，他笑呵呵地一把抓起我的头发，用小手认

真地挠了几下，再用刚编织好的头绳一圈一圈仔细地扎起来，说，“送给你！好看吗？”

“谢谢，很好看。”我揉揉他的头，微笑着说。

“以后不要跑这么快，看你喘的，身体不好自己要注意知道吗？”我轻柔地把少年抱到自己的腿上，一手轻轻抚着

他不停起伏的胸口，一手整理他被风吹乱的头发，“怎么又叫我小怀？不是说了应该叫怀叔叔吗。”

“不要！小怀比翔翔大不了多少，是哥哥！”少年拿开我的手，用两条手臂牢牢圈住我的脖子，任性地说。

我叹了口气，“那就叫怀哥哥。”抓下两只圈住脖子的小爪子捏在手里，我板起面孔，假装严肃地看着他。

“不要不要！再过几年翔翔就长大了，就不比小怀小了！”少年皱着一张脸，试图从我的手里把自己的两只小爪子

拉出来未果，就蹬着两条腿抗议着，他的身体在我的腿上扭来扭去，特别可爱。

“小怀就小怀吧，争不过你。”宠溺地笑笑，我放开少年的小手，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然后把他的身体转过去

背向我，搂住他小小的身体轻轻摇晃。

“小怀……”少年被我摇得快要睡着，他用喃喃地鼻音叫着我的名字。

“嗯？”

“我喜欢你……”

“我知道……”

＊＊＊＊＊＊

“小怀！小怀！”新阳抓着我的肩摇晃了一阵，“回神！回神！”

“回……回神了，你别晃我。”又是一段我所不知道的情景，这些记忆到底代表了什么？断断续续的，但每想起一

段，却有一种很怀念很悲伤的感觉。悲伤？为什么会悲伤？至少这段回忆很温馨不是吗？

“新阳你过来。”我走到石桌石凳前，用手指指腹轻触它们，感受着它们的质感，冰冰凉凉的，与记忆中的相似，

随后我挑了其中一个石凳坐下，向新阳招招手。

“什么事？”新阳疑惑地向我走来。

“坐我腿上。”说完，我在两腿上拍拍，示意他坐上来。

“干什么？”新阳的表情有些别扭，他的脸红红的，像是想到了之前变身时裸着坐在我身上的样子。

我“噗哧”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拉过他，自己先在石凳上坐上，然后勾着他的腰让他背朝着我坐在我的腿上。

“小怀？这是在干嘛？”新阳有些想转过身来，但我牢牢地把他的双手与身体困在我的两臂间，使他扭不过来。

新阳的身材原本就比我高，现在坐在我的腿上更是不止高出了一个头，这样抱住他，我只能用头蹭到他的背，这和

那段情景里的印象差太远了，那个十四、五岁与新阳有着七分神似的少年坐在我的腿上时，头顶也只够得到我的下

巴，我又尝试着晃了两下，完全晃不动。

“起来吧。”我拍拍他的背，“真没感觉。”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也许只是想怀念一下，也许是试图想

起来更多。

新阳被我莫名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我在搞什么花样，他站起身说，“什么没感觉？”

“其实我自己也弄不明白，等我想通了再给你解释行吗？”

“好。”

我拉下新阳的头，在他的颊边“啵”了一下，开心地牵起他的手继续沿着石子路找泉水去。

15.水边的记忆

沿着小路走了没多久，我们就找到了梦寐以求的清泉。

牵着新阳的手，我两眼冒光、迫不及待地向泉水扑过去。

可新阳的样子却有些奇怪，他先是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东张西望，然后又犹豫着前进了几步，就停在原地不动了。

“怎么了吗？”我转过头，疑惑地问。

“我……想再看看，你先去洗吧。”说完蹲到路边，开始观察路边的小石子和光秃秃的草坪。

这些东西有什么研究价值吗？我杵在那里自顾自研究了半晌，没发现什么乐趣，就没趣地径自往小泉边走过去了。

一阵风迎面吹来，吹起我耳边的头发，隐约之间，我似乎听到了一句话，但仔细分辨却只能听个大概。

“新阳，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没有回头，一边分辨着声音的方向一边纳闷的问了一声，事实上声音很轻，

新阳站的地方应该听不到它，它更像是风带来我耳边的声音或者干脆是我的幻听，我只是习惯性地问一下。

“没有啊，你听到什么声音了？”

“没什么，可能是听错了。”刚打算蹲下试试水温时，眼前忽然冒出一个场景。那也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转

过头微笑着对站在不远处的少年说，“今天，是最后一次。”

短短的记忆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却给我带来了悠长的痛苦感情，不知怎么的，一股强烈的怒气夹杂着绝望从心灵的

最深处冲出来，我不明白什么是“最后一次”，更不明白为什么我是微笑着说完那句话的，反而燃起了那么激烈的

愤怒和那么深沉的绝望，只知道那种强烈的感情会给我带来疯狂。

我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脑中却更不合时宜地出现了那个少年临死前的场景。

这些记忆究竟是怎么回事！“最后一次”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造成的意外，害死了他？

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让我难以忍受地扑向新阳，我疯狂地抱紧他，用了我所有的力气，像是溺水的人牢牢地抓住一

根救命麻绳。只有把他抱在怀里，我才能确定他是真实的，没有离我而去。

“不管什么‘最后一次’还是‘第一次’，这次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你！”我紧紧搂着新阳，没头没脑地对他吼

着。

新阳听了我的话先是浑身一颤，然后比我更激动地抱紧我，用非常深情的声音说，“当然，我说什么也不会放下你

。”

就这么如同野兽斗殴一般用力的拥抱，我们持续了很久，直到我的心情完全平复下来，直到我稍稍感到身体的肌肉

因为长时间的僵硬动作有些不适了之后，我才放松了手臂的力量，用新阳的身体借了一把力，意图站直身体，好让

肌肉做一下舒展。

可事与愿违，新阳不仅没有放开紧紧抱着我的双手，还在我的用力之下向后趔趄了几步，最后重心不稳了一屁股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