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入愁肠，胖子开始骂骂咧咧，“喵了个咪的，还真是再牛逼的各自时光，也不如咱们在一块儿的傻逼岁月。”

“嗝，小昕儿，你班上哪个小王八羔子敢欺负你，就跟哥哥们说，他妈的，这群小学弟们竟然敢不把老子的人放眼里。艹，就是欠。”萧帅打着酒嗝又继续说，“对，对了，喂，欧阳那小子怎样了？他也大四了吧？嘿嘿，没想到这么快，那时候他还是刚进学校的小菜鸟呢。”

一旁的胖子先回过神来，立马一肘子过去，挤眉弄眼的使眼色。刚没喝酒的时候，心心念念的不能提不能提，怎么一喝酒就变猪脑子了。

“……我，不知道。”苏子钦答道，想了想又说，“没联系了。”

“哦，哦，来来来，喝酒喝酒。”胖子赶紧顺水推舟，把话题给带过去。

“子钦，好晚了。”王瑾茹在边上拉了拉苏子钦。

“恩，那我先送你回去。”

和其他三人打了招呼，苏子钦起身准备先送女友回去。走到学生街口就看见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那。

“去哪儿？我带你们。”欧阳辰下车，走到苏子钦面前，看了看两人说到。

“不用，谢谢。”

“额，这位是……？”王瑾茹一边打量着眼前的欧阳辰，身材挺拔，风流跌宕，眉如墨画，目似点漆，谈吐有致中带着点狂放不羁，文质彬彬中又暗藏蛊惑人心的邪魅气质。

“你好，我叫欧阳辰。”

“啊，你就是欧阳辰啊。我常听子钦提起你呢，这不，刚他们还在说你呢。额，只是让你送我们回去，会不会，太麻烦了些。”

“不会。”欧阳辰嘴上答着，似笑非笑的眼眸却看向苏子钦。

“额，子钦，要不，我们坐他的车回去？要不现在这点好难打车了的说。”王瑾茹拉着苏子钦的袖子小声问道

“……”

“子钦？”

“……”

第四十六章

王瑾茹下车后，苏子钦也执意要一同下去，怎奈人家干净利落的把车门一锁，方向一转，油门一踩，鸟都不鸟他。

苏子钦气闷，欧阳辰你这是红果果的无视！（｀o′）凸

车子渐渐驶出市区，又绕着盘山公路开了一会儿，才在半山腰的空地上才停下。

欧阳辰解开安全带，从后视镜里看了苏子钦一眼，说道，“我特意选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免得你又跑了，下车吧。”说完开门下车。

苏子钦下来就看到欧阳辰背对着他靠在栏杆上，眺望着山脚下S市的夜景。手上的烟头一息一灭闪着腥红的光。

苏子钦看了看周围，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山叫云山。说是山，其实也就是个3，4百米高的小山坡。有盘山公路直达山顶，山顶上灯光点点，排成一列，看上去就像是戴在山颈上的珍珠项链。那应该是些大排档，酒摊子之类的小店，在山上卖些家禽山珍。S市的人常喜欢呼朋引伴的开车到上面，赏夜景吃美味，再喝点小酒，尤其是夏秋之际更是热闹非凡。而白天这里就多为人们爬山锻炼的场所。他们停的这半山腰，应该是白天公交车的终点停靠场。

夜里微凉的清风穿过发髻，带着青草湿润的味道，沁人心脾。树影婆娑，偶尔有传来两声微弱的秋蝉低鸣。

苏子钦走过去，倚在栏杆上，看向脚下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这是一座永远不会停歇的城市。川流不息的车流是它跳动的脉搏，闪烁着的灯光璀璨得连天上的星辰都为之黯淡。城市的天空不再是深邃的黑，夜也仿佛是浸了油的纸，变成半透明体。

“子钦，对不起。”

“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想，想我们之间的事，想要如何跟你说清楚。我很仔细的想了，在没想好之前我不敢来找你，我怕你把我推得更远，但是我知道我必须来找你跟你说清楚。现在我想好了，你给我个机会，好好地听我解释好不好。”欧阳辰一开口就有些语无伦次。

烟已燃尽，欧阳辰又掏出一根点上，平缓下心情。

“我知道你从我妈那儿估计也听了个大概。徐老很疼我，很提携我，如果没有他帮忙，我们在S不会那么的顺风顺水，发展迅速。我和徐嫣第一次见面是在她家，那天徐老刚好有事找我过去谈。刚开始接触了几次也没觉得怎样。我大一那年寒假，徐老打电话说本来之前都说好要出国留学的徐嫣不知怎地突然变卦，死活不肯出去了，说什么也要参加高考。那小姐脾气一上来，连天皇老子都拿他没辙的。请来的补课老师在家补课吧，还把人家一个一个给整疯了，于是徐老就让我过完年后回来上他家帮忙辅导辅导。后来，她报了咱学校，还成了直系学妹……”

“然后，然后那啥，然后就走的近了。徐老也开始时不时的就旁敲侧击的暗示一下，三番两次的不只我，连我爸都看出来了。我爸也觉得这是个珠联璧合的好机会。毕竟，生意上再怎么合作无间的朋友也比不上自己人的来得真心和可靠。然后，我们就这么被撮合在一块儿了。”

“我不爱她的。就算以后万一不得不娶她，那也不代表什么。婚姻和爱情没有关系，我和她之间一直都只有功利目的，没有爱情。只是现在，不管是在徐老面前还是我爸妈面前我都不得不演戏，都不得不宠着她，顺着她。”

“可是，子钦，我对你的感情，咱俩之间不一样的啊，你难道感觉不出来么。我不能让你离开，不能忍受，我连心都放你那儿了，然后你却不要我了，我不能，我受不了……”欧阳辰侧过身看着苏子钦的侧脸说。

“所以……所以，你就算计着，弄个笼子，把我骗进去锁起来，让你的耳目手下监视我，控制我的行动，不让我听到，不让我看到，以为这样我就不会知道。我就会像地下情人一样，乖乖的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你？”

“子钦……”

“算了吧，欧阳辰。回去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不是，子钦……”欧阳辰上前想要抓住苏子钦的手，对方却先一步躲开了。欧阳辰心中一阵苦涩，疼痛顺着血液从心脏流进血管，流向四肢百骸，刺痛着每一处的神经。

“子钦，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们，我们没有非得走到这一步的啊。我和她，我也不想不愿，逢场作戏我也很憋屈好吧。而且，我和她也不一定会结婚啊，这种交往关系只是暂时的。但是，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啊，你对我来说不只是恋人，你对我意味着太多太多，以前是，现在更是。我不是要让人监视你，也不是为了劈腿刻意隐瞒你，我只是觉得，你知道了只会难受不开心，我不想让你不开心，你也没必要因为这么个人而不开心，因为只要等我站稳了，不再需要靠他们做后台的时候……诶，你就不能等等我嘛。你不在我身边，我做什么都不安心，什么都做不好。”欧阳辰急道。

“……走吧。”苏子钦重重的叹了口气，率先朝车走去。

车子在苏子钦楼下停稳。虽然一路无话，可苏子钦还是能够感受到欧阳辰汹涌的情绪变化。打开车门，苏子钦犹豫再三，还是将在心里翻来倒去了好几遍的话说出口。

“欧阳辰，这些日子，我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构成为无法代替的永恒，我苏子钦不能，你欧阳辰亦不能。这几个月以来，我终于又逐渐的找回自己，我终于可以不再需要把你当我的归宿，我也可以成为我的归宿。你说，你把你的心放我这里了，那么，我现在把它还给你。你的心，连同我给了你的所有感情，我都不要了，我拿它们来跟你换自由，好不好。”

说完，苏子钦不再看欧阳辰一眼，下车关门，朝楼梯走去。

第四十七章

苏子钦的话说得是很潇洒漂亮，只有他自己知道胃里的一阵阵抽搐疼的他眼泪都差点儿掉出来。

林昕早睡下了，为苏子钦留的一盏小灯硬撑起一室黏腻的昏黄。背抵在门上，苏子钦试图拉长呼吸以缓解胃部的抽痛。

手机嗡嗡的震了两下。苏子钦缓了缓，从口袋里的掏出来查看。

[苏子钦，没用的。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咱们俩之间还没完呢。]

诶，孽缘。

欧阳辰，你个白痴傻逼无赖瘪三流氓变态……！！！

欧阳辰曾说过，世界上不会再有谁能比他更了解苏子钦的。

反之亦然。

苏子钦出了写字楼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保时捷时，心里翻了个白眼。连续5天，从自己离开公司后开始就明目张胆、嚣张猖獗的跟着自己。不管自己是回家、去-less、还是和王瑾茹约会，总能在附近看到它。

苏子钦暗暗称奇，想不通欧阳辰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本事，连他坐地铁从哪站下都能知道，有这能耐怎么不改行当算命先生。他也想不通，欧阳辰过去不是天天见不到人影儿，忙得比人家什么总理首相的都忙么，现在怎么又有时间来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不过，他才不会无聊到去问那白痴这么无聊的问题！。

苏子钦一手托脸，看着窗外发呆，神游太虚。

车里面的是欧阳辰嘛？都五天了，他那性子竟然没爆？不会是让他那些小瘪三开着车装模作样的吧？恩，有这可能。

“喂，子钦……”坐在对面的王瑾茹见苏子钦半天没回神，便伸手覆在苏子钦另外一只手的手背上握了握。

“恩，吃完了？”苏子钦回头。

“恩。”

“那走吧，你不是要去买大衣。”

“你都没怎么吃……”

“不饿。”

挽着苏子钦出了商场，王瑾茹也发现那黑色保时捷。“子钦，你看那不是欧阳辰的车嘛？这几天貌似老跟着我们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王瑾茹早就发现了，从那天欧阳辰送他们回去之后，她和苏子钦每次约会都会有辆车跟在他们后面。虽然没有上来打扰他们，但跟得也是跟得肆意霸道，生怕别人不知道。就像脚底上长了个不大不小的包，不痛不痒，走路时却又硌得人难受别扭，让人没法子忽略它的存在。于是王瑾茹私下揣摩，会不会是欧阳辰那晚上对自己一见钟情了，想要追求自己有碍于与苏子钦的情分。于是心下一阵狂喜，又不大好表露出来，便先装作不知问问苏子钦，探其口风。

苏子钦自然是不知道王瑾茹心里的小算盘正打的劈里啪啦响。一听到她提到自己和欧阳辰，以为她察觉到了什么，登时脸上就有些不自在。而这一瞬间的反应没能逃得过王瑾茹的眼睛，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于是一阵欣喜若狂。开始算计着如何能再接再厉钓到欧阳辰这只金龟婿。

两人一路上各怀心事也就都不言语。送完王瑾茹，苏子钦走到路口打车时才确定了欧阳辰的车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苏子钦悻悻的，一会儿想着这小子终于憋不住放弃了，自己终于可以摆脱烦死人的监视。一会儿又想着，欧阳辰敢情又是去陪哪个大小姐去了。心中一会儿郁郁不乐，一会儿又对自己的反应想法感到唾弃鄙夷。

回到家，林昕一副惊恐不安的样子跑来跟在自己身后转，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苏子钦，你发现没有，咱们家好像被不法分子盯梢了？”

“？”

“好像很不安全啊，啊，该不会是要来敲诈勒索的吧？还是咱们得罪了那什么人？也没有啊，我最近还是家里学校两点生活啊，没什么异常啊。喂，你有没有得罪了谁啊？”

“你想说什么？”

“都连续好几天了，我早上一出门就看到咱们家门口一地的烟嘴啊，几十，不对，太夸张了，十几个吧？！那么多，估计有好几个人吧。你刚回来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在附近转悠？”

“……”苏子钦一阵无语“……没有”

“难道他们都半夜才来？难道是半夜入室抢劫？啊，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去别的地方躲躲？”

“……寻仇的躲也没用，抢劫的更不用怕，你有啥好给人抢的。”

“对吼，我过去是一穷学生，现在是一穷教书的，啥也没有，银行卡里也就几千块钱，电脑手机也都是老古董，没车没房没股票没基金没对象……”

苏子钦翻白眼，怎么他身边的人总是动不动就唐僧附体。他转过来上下打量了林昕几眼。那犹如市场大妈挑猪肉时挑剔的神情，看得林昕打了个寒噤。

“怎，怎么了？”

“也不是都没有……”苏子钦摸摸下巴“实在要抢的话，有一样，还是可以勉强凑合的。”

“啊？什么？什么？”

苏子钦不答，转身进了浴室。

“什么啦，苏子钦，别吊我了。”林昕在外面拍门。

“……姿色”

……

苏子钦出了浴室就见林昕还站在门口，一副石膏状。

“苏子钦……你刚是在讲笑话嘛？”林昕抖了抖“冷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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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因为林昕刚没头没脑的一堆话，苏子钦有些心烦意乱。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翻滚了一小个多小时，最后搞得连林昕也睡得不踏实。无奈，下床，随便披了件外套苏子钦到阳台上透透气。

夜里的寒冷中已经有冬的气息。苏子钦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衣服。虽然嘴上说得那么决绝干脆，但是说真的一点都没有想回头的意思那也是假的。

到底，还是，舍不得。

欧阳辰说，他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存在。其实，即使他不说，苏子钦心里也知道。从小就是这样，又不是没见过他一个人跑去挑了人家3，4个，骨头断了上医院打石膏时都没见他掉一滴泪，偏偏苏子钦给他换药擦药的时候，哭得梨花带雨，鬼哭狼嚎直喊疼。举着伤口要他看，连上一副可怜兮兮的小表情。

像欧阳辰那么倔强倨傲强硬不屈，甚至这几年还越发强势狠戾的强犊子，估计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像孩子般的撒娇和耍赖，才会卸下所有，露出他的脆弱和疲惫。

但是他怎么就不明白，对苏子钦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风吹的眼睛有些酸胀，苏子钦垂下眼睑，却瞟见楼下停着的车子，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会这么霸道无理的把车泊在人家出入的路口的，只会是那个人。脑子里又想起林昕晚上说的那些话，苏子钦有些不平静。他迫不及待的走向门口，不安而又期待，强烈的想要确定些什么。

想要确定什么？又想要证明什么呢？

确定每晚在外面等着的是他？证明他还是惦着自己念着自己？确定他晚上没有去和女人厮混？证明其实苏子钦在他心里还是重要到即使自己不理他，他还是会为了自己撇下那些莺莺燕燕？

不管了，就算他看不懂欧阳辰的心，就算他看不懂自己的感情，那又怎样，只要现在打开门，他在外面……如记忆中的……

打开门，楼道里一片静谧，没有他想象中温柔的笑脸。苏子钦哑然失笑。

“咳……”

一声极力压抑的咳嗽声让苏子钦触电般一震，转头才猛然发现门边上有团黑影，橘黄的光在漆黑的空气中时隐时现。

那团黑影将烟一丢，靠着墙站起身，悉悉索索的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上前帮他把外套拢了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