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当年对萧妃的宠爱吧，听说，这庆博太子长得颇像他的姑姑。楚云铮玩味的想着。

“庆博在萧国时就常听人说起凤国的小候爷自幼深沐圣恩做事沉稳有度行事大度果敢，今日一见，方知真是人中龙凤。”说着萧庆博露齿一笑，脸颊上两个酒窝深深的映在白皙的脸上，俊美之外竟透着一丝清丽之色。

凤王深深的笑了，眼中有丝奇怪的灼亮之色，楚云铮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这萧国太子的俊美却并不是楚云铮喜欢的型，楚云铮喜欢的型——是没什么类型，他随兴惯了，曾经宠幸的伶人各式各样，不过唯一碰过的“良家少男”恐怕就是楚云墨了，所以光是对方萧国太子的身份就已经让他失云了胃口。

“今日夜已深沉了，太子殿下就请在宫里的诸华殿休息吧，等明日时再行设宴欢庆，铮儿，今夜你们就都宿在宫里吧”凤王带着一丝笑意说，萧庆博连忙起身行礼道谢，楚云铮和太子及众皇子齐声应是。凤王先一步带着萧庆博往诸华殿而去，楚云铮平静的抬头，却从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太子凤云天眼中的狠厉之色一闪而过。

“铮哥，”太子脸上的神色一瞬即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对着楚云铮。“这么晚了还要扰你入宫，不过真没想到萧国太子居然会连夜入宫。”

楚云铮淡淡的看了凤云天一眼，笑意在唇角一闪，没到达眼里就已经失了踪迹。

“应该的，凤王是君，云铮是臣，君命臣到，臣怎敢不到。”说完这句话的楚云铮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猛的一紧，凤王的意思，他终于隐隐有丝了解，却又不是很确定，这样的意思，真的是凤王要传达给他的？怎么可能？

“哈哈哈，铮哥说笑了，虽然古往今来都是如此，但是父王对你的宠爱人尽皆知的，他怎么可能会这样子对你呢？从你幼时因为跪拜而膝盖受伤，结果他从此就免了你的君臣之礼来看就知道，他对你的宠爱真是前无一人，后无随者了。”

楚云铮幼时在宫中倍受宠爱，也因此而遭人嫉恨，结果被人下毒，差点一条小命就没了，后来人虽然救了下来却因此而体弱多病，一次去给凤王请安，结果在跪拜时被地上的石块硌到了膝盖血流不止，从此后凤王特意下旨，楚云铮从此免去君臣跪拜之礼，太后面前亦如是，其他的皇子更是不必说，只行兄弟之礼即可，这自凤国建朝来可说是头一桩如此的荣宠之事了，当时在宫中朝中真是轰动不小。

“哪里，云铮再受宠也是个外甥，怎比得太子是凤王长子的殊荣，夜已深了，太子也早些歇息吧，我先行一步了。”没兴趣再与这虚伪之徒虚于委蛇，楚云铮不去看太子的反应，直接向着旁边明显看好戏的凤三点头示意了下就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太子的脸在楚云铮如此狂妄而无礼怕退场后变得异常的难看，凤三则是好笑的看了太子一眼，向太子点头示意后转身走了。

真是，原来这世上还真有看不出眉眼高低的，凤三玩味之余也甚是惊讶太子今晚是否吃错了药，怎么就明着对上了楚云铮，这和他阴沉的真性情还真是不符，凤三带着玩味的笑意离开了偏殿，独留下凤云天在那里站着发愣。

第五章：火树银花

上元灯节，对凤国的人们来说是比岁节还要重要的日子，一年中一家人一同团聚尽情休息玩耍的日子。

街上人来人往，飞羽城从最热闹的街道到平常普通人是不允许通过的入宫的官道都站满了人。街道两侧全是商家小贩以及参选花灯赛的花灯商家，中间拥护的人群拥拥而走，平常可是没机会在官道上肆意行走的。各家各户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就连路旁的树木商家的牌匾窗边都是灯花闪烁，各种贩卖东西的摊位上不管是不是卖花灯，每家的摊位上也是琳琅满目的各式花灯，让人一看就眼花燎乱。

楚云墨正漫步在飞羽城最热闹的街道上，悠闲的态度与速度罔若是在自己家的后花园的样子。

昨夜一夜好眠，无人打扰而睡得很是香甜，幸福的拥被高睡到近日中，他才睁开眼睛。起来洗漱完毕看过二夫人，发现二夫人精神状态还行，于是下了小楼去了自己的书房，听到仆人说起楚云铮昨天夜宿王宫中一直没有回来——自从他成为了凤王指定的伴读后馨园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向来以见风转陀而活的仆人们一看二房似有翻身的前兆一时间一改以往不闻不问之态，勤快的轻常在馨园走动着时不时的自己找点事情做的样子甚至自动给楚云墨来个通风报信，向来柄持着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的原则，楚云墨从仆人的话语中挑了一些比较感兴趣并与自身有关的讯息加以吸收。

比如：楚云铮夜宿王宫，近期不会归家，因为就连大嫂和侄儿也在今早被一同接入宫中暂住。再来，大夫人奉昭入宫陪伴太后，近期也不会回到候爷府。等等等等比较需要知道的资讯。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楚云墨深信这一点，想要掌握最好的时机就必须耳目通灵，他于是用小小的赏钱打发了几个下人，让他们继续关注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而这边，他也要加紧时间开始行动了。想到也许他的时机真的已经到了，他就得意得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紧张，想到这里，兴奋过头的他看也不看直接就往左面转过去。

“你给我回来！”伴随着声音的，是一脸无奈的萧驭寒一把拉住他手臂的动作，看到对方回头隐带迷惑与指现的眼神，只觉得额头青筋直冒。我也不想拉住你啊，你这眼神什么意思？居然还怪我拉住你？

“请问，你这是要去哪里？王宫？”

看到楚云墨一脸理所当然的点头，萧驭寒深吸一口气，不然他怕自己被气到喷血。

“不好意思，王宫在那边。”萧驭寒指指前面的方向。“而那边。”又指指刚刚楚云墨要左转的方向。“那边是歌楼楚馆的方向，怎么？楚家五公子想喝喝花酒？”

楚云墨眨眨眼睛，窘迫的看了萧驭寒一眼，摸摸鼻子继续往前走。

“你说你能不能把你的聪明智慧分一些给你的眼睛，怎么就可能走错？去王宫明明是一条直路啊，这样也会走错？”萧驭寒不由得开始碎碎念，不怪他啊，平常看楚云墨，真的是非比寻常的聪明啊，别人学不来学不会的东西，他一看就懂，一点就透，说他是七窍玲珑心都不算夸张，可是为什么一条走了多年的路就会一直给他错下去？怎么想怎么想不通。

那有什么，虽然没有方向感，但是我有英明的小聪明。

楚云墨陶醉的想，把萧驭寒带出来认路真是太正确了！（就是不知道萧驭寒如果知道自己沦落到为人指路，呃，甚比现代的导盲犬会是一种什么心情和表情……）就现在这个被灯火笼罩的飞羽城，让他一个人走到王宫，恐怕走到天亮也未必走得到。

他的迷路是有原因的，他对于辨别方向似乎从没有那种灵感，总是会以路上的一些特征做辩认，可是一但那些他记得的标识不见了，他马上就会找不到地方。就比如说他记得卖布料的那家店子是和卖包子的店前面有棵杨树长得很高，一但有人砍了树或是包子店不再卖包子或是多种一棵树，他马上就再也别想找到卖布料的店，就是这样，而一直在白天闲逛的楚云墨，在被灯火笼罩的飞羽城里认路——那还真是个悲剧！

“这可不怪我！”楚云墨死不承认自己是个路痴，自认和承认是两回事！“要怪就怪这街上人太多，灯太亮了，这样子怎么……”楚云墨的狡辨与歪理渐渐越来越小声，抬头看着天上，楚云墨明显有些发愣。

看到楚云墨的呆样子，萧驭寒也往上空看，什么东西让楚云墨发呆？

漆黑的夜空，被散散落落的，高枝上的灯光映照的份外光亮，虽然这样的灯火让夜空上方的星辰无法显现，但在片片晶莹的灯光映照下夜空与长得高耸的树枝都有种奇特的美丽。

“好漂亮！”这样的情景让楚云墨想起了灯红酒绿的现代都市，那时候他也曾这样仰望星空，被城市的霓虹所映照，那也是个看不见星星的明亮夜晚。

“火树银花不夜天。”

楚云墨轻声的呢喃。

“哈哈，好一句火树银花不夜天啊。”一个成熟的男性带着磁性的声音从楚云墨的身后响起。

听到让自己感觉似乎熟悉的嗓音，楚云墨转头看去。

一袭普通的商人打扮的褐色锦衣，凤王笑吟吟的看着他，身边两侧分别站着楚尔擎和另外一个长得很是俊美的少年，虽然都做着普通商人打扮，那个少年却让人有种贵气逼人的感觉。周围是几个和暗五暗九有着同样气质的家仆打扮的人，估计是什么暗卫。

看着凤王侥有兴味的看着他，楚云墨不用想也知道，刚才说话的一定是凤王了。不过，楚云墨依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奇怪了，往年的惯例是各个世家公子二代三代出外赏灯游玩，看谁遇到了出题的某个人，而且能回答出问题并得到那个奖品或是信物，之后一直到宫门口，走到金殿下，由凤王歇晓谁是考官，出了什么问题，得到什么信物。那个得胜者就会得到凤王的封赏。所以每一年每个人都知道，这题想要答出，并不是你有才华，还有机遇是最重要的，可是，现在凤王在这里，那金殿呢？考题呢？

看到楚云墨的目光已经全然的呆滞，众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凤王的眼中兴味更浓，而那位贵公子——萧国太子萧庆博的眼中则是好奇之色渐浓了起来，楚尔擎眉头一皱，出言斥责。

“看见凤……咳，看到公子怎么也不见礼？”

楚云墨一惊，清醒过来反应迅速的刚想弯腰拜倒就被凤王上前一步一手托住了上半身，一手托住手掌半扶半抱住。

“不用了！”

回头看看楚尔擎。

“尔擎，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来了？”

凤王眼神奇怪的看了楚尔擎一眼。

“尔擎不敢。”楚尔擎低头轻轻请罪，低沉着脸看不出他的表情。

“算了。”凤王把托着楚云墨的手直接改托为握，一把把楚云墨拉到身边。动作太快了，楚云墨踉跄了几步，重重的撞在了凤王的身上，习惯性的，楚云墨用手扶住身边可以扶握的物体来支撑住失重的身体，等站稳了才发现众人奇怪安静的表情。从手上温热的触感中，楚云墨几乎是不敢直视的松开了紧紧抓握住凤王左手的右手。尴尬的抬头，却看到凤王的唇角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凤王的眼中没有责怪之意让楚云墨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个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的男人不怒，相信他也没什么其他的麻烦了。

“云墨。”莫名其妙的自来熟口气让楚云墨怎么听怎么别扭却无法说出反对的话，可笑，他敢说也要人家是能听的人，别说了之后直接把小命送掉啊。

“是。”楚云墨点点头。

“给你介绍一下，在外面就先不用见礼了，省得引人注意。这位就是萧国的太子殿下萧庆博。你现在就先称呼他萧公子吧，一切等回宫后再改称呼也不迟。”

除了前面那两句外，之后的这几句话凤王越说越轻声，最后几乎是贴在了楚云墨的耳边轻声的说，凤王呼吸的温度扑在耳畔，楚云墨的耳朵不由得红了起来。

可是，和炽热通红的耳朵相反，楚云墨的心正在逐渐的下沈冰冷，是他的错觉吗？凤王对他突如其来的亲密称呼、这样子绝对算不上是君臣亦或是长辈对晚辈的挽扶姿势……

凤王却没有注意到楚云墨的心里有转那么多的心思，而是转身看向萧庆博。

“萧公子，这位就是逸闲候家的五公子，楚云墨，现任霁天的伴读，有空你们好好亲近亲近啊，说来你们的年龄相仿呢。”

“庆博自当会好好和楚五公子亲近一下，光是那一句诗就让庆博自叹不如呢。”萧庆博敛眉遮目，谦虚谨慎的样子让人感觉到了他的诚意。

“萧公子谬赞了，云墨不敢当。”楚云墨笑着点头轻轻示意，心里却不由得叫苦，如果就这么酸来酸去的，他真是受不了了。

“说来，咱们就一路走吧，云墨应该也是去宫里吧？”凤王笑吟吟的问。

“是。”楚云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只是不知道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了他和凤王一起走到宫门会不会误会他作弊呢？算了，反正别人想什么就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从不想当什么官。开什么玩笑啊，历史教科书和电视剧小说中都告诉了他当个帝王身边的人，不管你是受宠不受宠，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生活在一个随时能让你结束生命或是你身边的人结束生命的人身边，那是多么自残的事情啊？而这个位于凤国权利顶峰的男人——凤王，他真的是没有兴趣和他牵扯上任何的关系，想想都让他起鸡皮疙瘩。

凤王说完后也没有看楚云墨，直接松开了一直抓握着楚云墨的手，率先一步先走了半步，对萧庆博做了个请的姿势。

萧庆博点头施礼又向楚云墨点点头才落后凤王半步走向前方，之后是楚尔擎，而楚云墨，无论是辈份身份恐怕都是陪末位的不二人选了。楚云墨也打算向前走，突然想起了萧驭寒，心里一惊再看看周围，早就没了那个家伙的踪影。居然给他逃了！楚云墨咬了咬牙，这家伙，真是成精了！

“云墨，发什么愣？”楚尔擎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回头一看，楚云墨正在东张西望不知道干嘛。

“哦，来了。”

楚云墨腹诽着那个没有义气的家伙，同时快步向前走去。身边那些家仆打扮的明卫暗卫全都在身边无形的围成了防御的阵势向前移动。楚云墨注意的看了看，就连旁边的人群中也有几个比较脸熟的身影，估计也是明卫侍卫的，因为他看到了当初在楚云铮门口挡住他的那个人和站在凤王身边的那人。

名义上是微服，事实上阵仗还是不小嘛？楚云墨心里开始碎碎念，本来想好好的逛逛灯市的，楚云墨颇有些欲哭无泪，结果这样子，他的好玩的玩意啊！（他答应了带给云曦好玩的，当然他自己也想买几个好玩的。）

他的好吃的东西啊！（为了出来吃点平常吃不到的美食他还特意没吃饭，看样子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楚云墨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懊恼，早知道就不选这条路了！就是为了这些好东西，他特意的挑了这条路走，为了让楚家兄弟得胜的机率大，除了楚云铮在宫里没回来，咳，当然，他也过了玩这个的年龄，楚云杰、楚云浩还有楚云炫全选了不同的路到达宫里。结果他真是有够倒霉的，居然遇到了凤王。

想到伤心处，楚云墨垂着头向前走，没注意到前行的人已经停下，差点踩到楚尔擎的鞋子才慌忙停下来。

楚云墨摸摸鼻子，吐了吐舌头，好险啊。一抬头就看到凤王、楚尔擎俱都回头看着自己，不知道自己刚才扮的鬼脸有没有被两人看到，一时只觉得很是尴尬。不过还好两人只不过是看了他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萧庆博身上，他不知道在看什么，站在人家的摊位上不走。

楚云墨大致撇了一眼，似乎是花灯一类的，他可是不感兴趣，倒是那个摊位边上在卖的憨憨的泥娃娃，憨态可掬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云曦。

嗯，买一个给他吧。

“请问，这个怎么卖？”

楚云墨抬头看看摊主，那是个一脸皱纹的老汉。

“公子，这个很便宜的，只是一文钱！”

那老汉显然没想过自己的泥娃娃会受到锦衣装扮的公子哥的喜欢，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再一看到楚云墨那双黑漆漆的眼眸，更是紧张的直用衣服擦拭掌心的汗水。

一文钱？这真是把楚云墨难到了。他是有钱没错，而且是远远超过了一文钱的，可是正是这个远远超过！看这老汉的摊子，如果他拿出了钱包里的碎银，估计他也一定找不开，看装扮就知道这老汉生活很是窘迫就对了。当然，如果是往常或是他一个人时，一切就好办多了，大不了他不用对方找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