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墨歪歪头,不看对面两人已经呆滞的眼神,直接伸臂抓起凌君晓佩在腰间的短剑,一把拿在手里。
“你干什么?”
被对方“惊世骇俗”的言论所震憾到的凌君晓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偷袭之人将腰间的短剑给拿了去。
“拿凶器——也就是你的做案工具。”
“做案工具?”
一脸茫然的凌君晓可怜的只能做鹦鹉学舌的反应,显然楚云墨的言语刺激让他还没有回过神。
“你就是用这个来协迫我的。”
说着楚云墨拿着短剑一把从剑鞘里将它拔了出来,寒光森森的短剑光灿阴冷,楚云墨无视于它的冷气而在手臂和身上到处比划着。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凌君晓几乎是崩溃的问,这楚公子的反应为什么就异于常人,一般的世家公子遇到这种事情要么就大吵大闹人尽皆知,要么就三缄其口掩人耳目,偏这位倒是自顾自的忙得正欢。
“在想你的凶器刺我哪里比较可信,伤害又小。”
凌君晓二话不说,直接伸手用了个巧妙的手法在楚云墨拿剑的手腕翻转几下,短剑不知为何就回到了他的手里。
“别闹了!”
“对哦,你有功夫,我不太可能抢得到凶器,好吧,你说,到底什么事情。”
楚云墨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做出认真的聆听表情。
……
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凌君晓真是欲哭无泪。
“那个……”
一个虚弱而沙哑的声音在两人身边响起,两人转头看过去,那少年一脸的脆弱疑惑。
“你说的心上人,呃,他的心上人……”用手指指指凌君晓,又指了指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那少年一脸的惧怕与绝望,“他的心上人,是我?”
“对啊。”楚云墨干脆的点点头。
“不然你们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他为什么要救你?”
“你、你好恶心,原来你和那个禽兽是一样的人!”
那少年一脸控诉的看着凌君晓,原本清澈的眼眸仿佛看到了脏东西一样的看着凌君晓。
“我……我没有!”
凌君晓好冤,明明救了人,他怎么就恶心了?怎么就禽兽了?
“噗哧!”
楚云墨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天啊,他随口说着玩的怎么这小子就当真了?
那少年满脸通红的看着他,从眼神与表情中,他马上就知道了自己犯了错误,不过没办法,谁让他真的是被那个人窥迂的太久,让他无法再随便的相信任何人。
“到底怎么回事,我不和你们闹了。”
楚云墨笑了起来,只是眼睛却警告的撇了凌君晓一眼。
“五公子放心吧,君晓不会再打什么把事情推到你身上的主意了。”
刚刚楚云墨虽是玩笑,却绝对是认真的警告。
“其实很简单,就是昨天,我们投宿客栈时,我看到他在暗中的窥视我们,又闻到他身上血腥味相当的浓,有点奇怪,结果却发现他是褚中史的家奴,而且受了很严重的伤,一时心软,就把他带了来。”
“刚才那管家来找,你就紧张了,怕万一搜起来牵连到你,就把他放到我车上?”
楚云墨皱眉,如果对方是这样的人,那他真的很卑视他。
“不是的,是只有五公子的车子里,只有公子一个人,而且只有公子不谙武艺,发现起来要难一点。”
楚云墨的眉心松了松,如果是这样,还算是有心可原。
“那你想怎么处理,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指指那少年,少年却只是看看他,就低下了头。
“我也不知道。”
凌君晓也很苦恼,救人时一时热血涌上心头,如今清醒了才发现,救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你,还有什么亲人吗?”
楚云墨抬头看看少年。
“有。”
那少年声音低低的。
“咦,在哪里?”
凌君晓眼睛一亮,有亲人就好处理啦!
“我记得娘说过,我有个姐姐还活着,比我大很多,当初家里很穷,就把她卖到富贵人家里去当婢女了。”
“你知道是哪里吗?”
楚云墨问。
“不知道是什么人家,只知道是个什么候爷的样子,听说还娶了公主呢!”
……
楚云墨和凌君晓互看一眼,不会……那么巧吧?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娘说姐姐叫青青,不过进了府里时,管家说太小家子气,就改成碧青了。”
“碧……碧青?”
楚云墨有点接受不了的问?
会吗?这太巧了,简直就是诡异。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深深的不祥忽然略过了楚云墨的心头,这样的巧合,总是会让人觉得并非是什么幸运的事情。
第二十八章:心痛
“怎么,你认识?”
凌君晓当然知道,整个凤国因为娶公主而封候的候爷只有一个,那就是楚尔擎。
“原来是我娘身边的婢女。”
楚云墨点点头。
“那太好了,你知道她现在……”
凌君晓大喜,可是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人影挤到了一边。
“你,你认识姐姐?”
那少年第一次露出了除了怀疑,不信之外的其他的堪称正面的情绪,比如说,焦急。
飞扑上前,那少年紧紧的抓住了楚云墨的手激动的问,冰冷而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指,粗糙的皮肤刮在楚云墨细嫩的皮肤上,不知道怎么,让楚云墨有着心酸的情绪,要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罪,人的手掌才会变成这样?
而少年的动作却加速了他身上的伤口的恶话,激动的问了这句后,少年不由得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但是手指却紧紧的抓住了楚云墨的手,就像在水中抓住了救命的浮木,紧紧的不放松一点的抓着,其用力程度已经把楚云墨细嫩的手指抓得有些红紫。
“你怎么了?”
楚云墨大惊,被少年晕倒压下的身体压得差点直接的躺在车厢里,楚云墨撑着手肘想支撑身体,却将手肘用力的磕到了马车的车板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撞击声,疼得楚云墨脸一白,差一点就哭出来。
手肘整个一片的酸麻疼痛,双臂像没有知觉一样再也支撑不住的全身都躺倒,身上的少年也沉沉的跌到他身上,那重量虽轻压在楚云墨疼得喘不出气的胸口让他一个憋闷差点晕过去。
“怎么样,没事吧?”
凌君晓惊慌的看着这两个人做滚地葫芦,却没办法伸手,没办法,发生的太突然,他还没等反应,这两位已经一齐躺倒了。
“你、你、你把他……”
有气无力的想说话,却疼的楚云墨轻轻的抽气,怎么也说不全。
凌君晓意会到了楚云墨的意思,忙把这少年伸手托起放到一边,楚云墨缓口气,以相当怪异的姿势爬了起来。
在看到少年的后背时,两人同时倒抽了口气。
被破旧衣服遮掩的后背,鲜红的血迹已经把布料整个浸透,已经变成深得近黑色的布料告诉着两人,这少年的伤不是简单的伤口,凌君晓看看楚云墨,楚云墨瞪了瞪眼睛。
“看什么,我不知道怎么处理,你不是当兵的吗?有伤药吧?快点处理!”
碰了一鼻子灰的凌君晓咬咬牙,没办法解释自己的情况的他只能咬着牙用刚从楚云墨那抢回的短剑把少年后背的衣料划开。
濡湿的布料下,瘦弱的后背没有一丝完好的肌肤,深深的伤痕纵横交错在背后,看得出新伤似是鞭子一类的所伤,还有一些旧伤就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应该是棍棒一类吧,因为伤痕要比这些新伤宽很多。
“那个家伙真的是有病吧!”
看到这些伤,楚云墨的心纠结在一起,不知道他是谁,他的伤似乎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他可以没什么感觉,可是一但发现他是自己视为自己人的碧青的弟弟时,他不由得开始担心心疼而有了感觉。
第二十九章:遇袭
“他是不是有病我不知道,但是显然的,不太有人性。”
凌君晓平静的说,似乎就在说着今天吃的饭很好吃的语气,既不波澜起伏也不会像楚云墨悲伤激愤,以着一种平常的心态面对着如此不堪的伤口。
“这种事我怎么也接受不了。”
看到凌君晓几乎是麻木的表情,楚云墨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从吃饭上就看得出来,这凌君晓决不是秦烈虎那样的世家公子,应该是吃尽苦痛才有了今天,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会不愤怒与这样的不公与残忍。
感觉到了楚云墨的眼神,凌君晓抬起头,乌亮的眼睛有着如死水的沉静与苍凉。
那种苍凉感奇异的,让楚云墨有种自己被讽刺的意味。
“这种事你接受不了?”凌君晓以一种怀疑的语气说着这句问话,那语气与眼神都说明了他的难以理解与有丝说不出的轻讽意味。
“如果这件小事楚公子都接受不了,那楚公子真应该问问你家的大公子又是怎么对待被他玩弄过的小倌男宠侍女,如果五公子接受不了,那更应该到各家世家大臣府中看看普通的仆人是怎么生存求活的。也许那个时候,五公子不会这样难以接受。”
楚云墨一呆,看着凌君晓平静的表情,那眼神中说不出是悲凉是看透,带着一丝苍厉的绝望沉重。
他误会了是吗?其实凌君晓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无能为力中的一种漠视和无奈?还是说,同样的痛苦经历也发生在他的身上,所以他知道这样的事情,早晚会挺过去?
楚云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凌君晓为这少年包扎着伤口上着伤药。
一直到伤口弄的妥贴整齐,少年的急促呼吸声慢慢的转为了平静,楚云墨松了口气,看着凌君晓眼中带着一丝真诚的谢意。
“还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凌君晓摇摇头,刚想回话,变故突然发生了。
一柄明晃晃的利剑从车厢侧面的窗子猛的穿越而快速的插过,被剑本身的金属光泽晃了一下,楚云墨动伤敏捷的扑倒在凌君晓的身上,剑身从他的后背穿过,还好只划开了衣服,对他本身没什么影响,吓得楚云墨一身冷汗。
凌君晓反应迅速的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楚云墨,伸手把丢到车厢的短剑拿在手里和一个一身黑衣的人战在了一起,两人交手不过几招,那黑衣人就转身从车厢的另一边的窗子冲撞了出去,随后逃之夭夭,其他的兵士的追喊都没能阻上他的动作。
凌君晓回过头再看向楚云墨,发现他已经晕了过去,被划开的衣服下,露出了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的肌肤。
马车已经停下了,楚尔擎、秦烈虎、凤三俱都从马车及坐骑上下来,迅速的赶到了马车前,凌君晓看看还在昏迷中的少年,把车上的一床锦被兜头盖了过去,接着迅速的抱起楚云墨从车上跳了下去,直接的迎上了过来查看的一群人。
“三皇子、楚候爷,请恕下官未能护得五公子周全。”
说着凌君晓单膝跪地,托着楚云墨低头请罪。
第三十章:中毒
凤三皱紧了眉头深深看了凌君晓一眼,又看了看楚尔擎、秦烈虎,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挥手,随行的一位御医与几个侍卫连忙把楚云墨直接接了过去。
“送到我车上好好诊治,他的车不能呆人了。”
看了看被弄得破烂不堪的马车再看了跪在地上的凌君晓,凤三一言不再发的转身跟在了御医的身后,直接上了自己的比较宽敞的马车。
楚尔擎看了地上低头请罪的凌君晓摇摇头。
“这不怪副督军的,谁也没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接着转身直奔向凤三的车辇,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也是有些担心了。
秦烈虎知道,三皇子与楚候爷并没有多加责怪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毕竟,可以在他身边近身停留的人就是他本人的心腹了,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了,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处罚不足已立军规的。
“你自去领罚吧。”
秦烈虎深深的看了凌君晓一眼,没再多说也随行而去,楚家五公子如果真出了个什么好歹,恐怕大家都好过不了。
凌君晓咬着唇,牙齿深深的印在了唇间。
他知道秦烈虎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可是他依然拂不去心底的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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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时,楚云墨有些失望。
每次有些意外,一般他都会像灵魂出窍似的,为什么这次没有?他其实很想念现代的东西现代的人现代的张雨提。
可是这次却没有,楚云墨望着床帐上绣着的清雅水莲苦笑,是不是,他再也不可能回去看一眼了?
“哥哥,你醒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让楚云墨回过了神。
转头看过去,楚云曦带着泪痕的小脸就趴俯在了床边,正一脸专注的看着楚云墨,脸上带着脆弱的表情。
“怎么了,云曦?”
楚云墨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嗓音粗哑暗沈,有着怕人的沙哑。
“你受伤了,而且中了奇怪的毒,已经昏迷了好久了。”
楚云曦抽抽咽咽的哭了起来,双眼红肿而布满了红丝,显是已经哭泣了好久。
“哥哥,我好担心你,最近你都不理曦儿。”
楚云曦眼泪不停的向下落,把红通通的小脸弄的一片泪水,分外的狼狈。
“曦儿。”
楚云墨愧疚的想伸手抚楚云曦的小脸,却发现了他似乎动一下手指都很艰难。
不对,这种情形太奇怪了。
楚云墨觉得很不对,身上酸麻无力,头晕沈而痛楚,咽喉干涩而渴水,连神经末梢都带着麻痹感,偏偏心跳得快要从口腔里跳出来一样,这根本就是蔓陀萝的过量中毒现象。
“曦儿,你知道不知道哥是怎么了?”
“听爹爹说,好像是被刺客伤到了,是什么阁的人做的,现在正在查。”
楚云墨闭闭眼,又马上睁开。
“曦儿,你快去厨房,给哥哥准备点东西来喝,不然会很糟糕。”
“什么事?”
鲜少看到楚云墨紧张的神色,楚云曦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马上站起来认真的听着。
“你去准备绿豆、甘草、银花。绿豆家里厨房就有,甘草和银花我书房的抽屉里有,就在靠墙的抽屉里,你却取出来一些,然后这三种一起用水熬开,等水色变深就拿过来给哥哥喝,知道吗?”
“哦,”楚云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哥哥就好了吗?”
“对,曦儿,快点,不然来不及知道吗?”
楚云墨只感觉心跳似乎越来越快,眼前一片模糊。
“好的,我现在就去。”
楚云曦转身就跑了出去。
楚云墨想起了什么想叫住楚云曦,可是一片黑暗弥漫,他无力的沉入了深深的黑暗。
第三十一章:初见端倪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楚云墨睁开了眼睛,一片阳光洒落在床幔上,让他有种如坠梦中的不真实感。
“奶娘,怎么办,你说哥哥会不会有事情?”
云曦担心的声音由旁边传来。
楚云墨转过头去,落下的床幔外,楚云曦正托着腮背对着楚云墨,而奶娘正在桌上倒着东西,从热气腾腾的水蒸气到涩涩的味道来判断那正是苦苦的药。
“没事的,五公子一定不会有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