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溪亭+番外——玉案青
玉案青  发于:2012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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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为你做主。”

傅晚亭微微一震,深吸一口气道:“多谢太后如此信任厚爱,只是晚亭刚才所说皆是发自肺腑句句属实,决无勉强

和委屈,晚亭的确于政治无心,也的确喜欢上了一名男子,决意与他相守终老。”

苏太后脸色有些发白,握杖的手轻轻发颤。

凌霄再次过来搀扶苏太后,温言道:“母后,您听到了吧,七弟就是这么固执,儿臣真是冤枉的……”

“你住口!”苏太后再次挥开他的手,脸上重新布满怒容,“霄儿,晚亭中意男子有违纲常固然是他不对,母后也

很痛心失望,但你敢说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问心无愧吗?如果不是你刻薄狭隘寡情多疑,不是你捕风捉影听信谗言

,不是你在暗中百般刁难苦苦逼迫,晚亭怎么会不愿在京中久留,怎么会连入宫探望母后一次都无比艰难,又怎么

会坚持自贬身份退出朝堂?”

凌霄脸色顿时铁青,眸中闪过难堪与狠厉之色,将袖子用力一摔道:“看来母后认定是儿臣迫害七弟了,既然如此

,儿臣无话可说!”

傅晚亭跪在地上默默无语,静静听着这对曾是天下最为亲密无间、也是待他最好的母子疾颜厉色针锋相对。

苏太后冷笑道:“你不是无话可说,根本是心虚没得说!霄儿,你怎么能如此对待晚亭,你忘了你的皇位是如何得

来的吗?当年若不是晚亭奋不顾身将你从凌朝手下救出,你我母子二人早就一起命归黄泉了!这四年来晚亭没有做

过半点对不起你对不起朝廷的地方,相反一直对你忠心耿耿尽心竭力,而你却妄听谗言疑神疑鬼处处打压他,如今

甚至要剥夺他的王爵贬他为庶民,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霄儿……”

“够了!”凌霄大吼一声,额头青筋直跳,“母后,这种话四年来您已经说过无数遍了,现在不必再提醒儿臣!不

错,四年前七弟的确救了儿臣,还助儿臣登上皇位,可这是他应该做的!要不是母后您拼力庇佑于他,他早在襁褓

之中就夭折了!后来也是儿臣一直在保护他,否则他也早在后宫争斗中死过无数回了!儿臣现在也没有将他怎么样

,是他自己鬼迷心窍非要和一个男人混在一起,儿臣只不过是顺应他的请求满足他的心愿罢了,何来忘恩负义之说

?!”

苏太后气得浑身发抖,重重顿了一下手杖,颤声道:“霄儿,你明明就是在为自己的刻薄无情找借口,为什么不敢

承认?不要以为母后整日呆在后宫吃斋念佛就什么都不知道,母后只不过总是对你抱有希望、不愿意把你往最坏处

去想罢了!可惜事与愿违,母后现在绝望了,你做下的事情不仅让晚亭灰心,更让母后心寒……霄儿,你原本不是

这样心胸狭窄的人,登上皇位后才变得利令智昏刚愎自用,你连晚亭都不相信,连他都容不下,试问天下间又能相

信谁,又能容得下谁?你现在的做法与当年发动政变、对自己的亲兄弟大开杀戒的凌朝又有什么区别?”

连番痛心疾首的质问下,凌霄的脸色由黑转青,又由青转白,腮边肌肉不易察觉地抽搐不止。

苏太后由愤怒转为伤心,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霄儿,你若再不醒悟,迟早有一日会重蹈凌朝的覆辙,因为丧

心病狂泯灭人性而遭致天谴。为免你日后落得与他一样的可悲下场,母后今日就打醒你,好叫你知道自己错的有多

离谱!”

说到最后,苏太后提起手杖朝凌霄奋力挥去。

“母后!”凌霄并未闪避,反而痛叫一声跪了下来。

手杖挥出一半,苏太后纤瘦的身体就因为情绪过激、动作幅度过大则失去平衡摇摇欲坠。

“太后!”傅晚亭惊叫,迅速起身扶住了伤心欲绝难以自持的苏太后。

苏太后的手杖终究未能真的落到凌霄头上,只是精疲力竭泪流满面地倚在傅晚亭身前,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年一般满

心萧瑟疲惫,闭着眼睛喃喃道:“孽子孽子……霄儿,你要是容不下晚亭,不如连我这个要进棺材的老太婆一并打

发了,以后你要做什么都由得你,不会再有人管你了……”

凌霄浑身巨震,眼底一阵热辣,垂头哑声道:“母后,您别说了,儿臣,儿臣知错了……”

苏太后缓缓睁开眼睛,不敢置信,“你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不要糊弄我这个老太婆,当面说一套,背地里又

是另一套。”

凌霄抬起头来,慢慢举起右手,“母后,霄儿在此发誓,自今以后,再不会为难迫害七弟,若违此誓,叫我有如此

物粉身碎骨不得善终!”

说着拔下手上翠玉扳指用力摔掷于地,“啪”的一声脆响后,扳指碎成无数。

“霄儿!”苏太后痛哭失声,颤抖着伸开双臂将眼中蓄满泪水的凌霄拥入怀中。

……

宰相府中。

“他和你有三分相似,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情……”

某人关于“替身”的言论骤然在耳边响起,安小满悚然一惊,情绪迅速恶化到极点,咬牙切齿道:“少拿我跟谢明

玉那个一肚子坏水的王八蛋相提并论!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以为你是宰相我就不敢动手了,本少爷照打不误!

谢棠这次真的笑了起来,静夜中听起来格外突兀而怪异,片刻后缓缓道:“果然是不要命的胆大包天,小满,你娘

当年太过纵容溺爱你了。”

安小满瞬间白了脸,旋即恶狠狠道:“你提我娘干什么?她怎么待我跟宰相大人你没有半点关系!”

谢棠定定看着他,脸上笑容渐渐转淡,最后变得伤感失望,“小满,你其实已经猜到了我和你娘是什么关系,我与

你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

安小满浑身颤抖起来,半晌强撑起来的镇定无畏瞬间崩塌,语无伦次地尖声叫道:“你闭嘴!闭嘴!你不配提到我

娘!我娘都是被你害死的!你这混蛋!”说罢如同一只愤怒的小豹子一般红着眼睛朝谢棠冲了过去。

谢棠大惊失色,没料到安小满反应会如此激烈,眼睁睁看着他一头狠狠撞了过来,而自己根本无暇闪避。

说时迟那时快,房门砰然大开,一道身影快逾闪电般奔至谢棠身前,将近乎发狂了的安小满稳稳接了下来。

谢棠满脸惊诧,“瑞王?!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傅晚亭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抱歉,打扰了宰相大人的认亲大戏。”

谢棠的面目五官霎时扭曲起来。

安小满犹自拼命挥拳嘶声尖叫,“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娘!你这个混蛋!我要为我娘报仇!”

傅晚亭用力抱紧他,贴在他耳边柔声道:“小满,是我,乖,没事了,没事了。”

安小满浑身一颤,抬起头来,看到那张虽然仅只分别半日、却像有半生未见的俊美容颜,呆怔片刻后,“哇”的一

声放声大哭起来。

第41章:拉锯战

傅晚亭不停轻拍哭得涕泪交流声噎气断的安小满的后背,不停轻声安抚:“乖,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安小满从未如此刻般感受到这个怀抱的宽广与温暖,前一刻他觉得天塌地陷,自己坠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深渊,这

一刻他的世界重现光明,他重新脚踏实地回到了人间。

他在傅晚亭怀中哭了很久,直到眼睛胀痛干涸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傅晚亭扶着他的肩膀让他抬起头来,用手指将他满脸的泪痕轻轻拭去,低声笑道:“哭好了么?小满,你这一哭真

是惊天动地风云变色,蹭了我一身的鼻涕眼泪,让我大开眼界。”

安小满本来哭得伤心哭得痛快,听他这么一调侃立即又羞又恼,一边红着脸使劲推他,一边抽抽噎噎骂道:“混,

混蛋!谁,谁哭了?我,我刚才只是,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罢,罢了!”

很好,会骂人就说明没事了。傅晚亭弯起唇角笑了起来,揽着小家伙的肩膀并不放手,“原来如此,是我说错了,

你别生气。”

安小满翻个白眼哼了一声,象征性地推了他一下就不再继续挣扎,一双手反而紧紧地抓住了傅晚亭的袖子,仿佛生

怕他会像刚才突然现身一样又突然消失不见。

谢棠眉头紧锁看着眼前一慕,一脸的惊异莫名匪夷所思。

对于自己这个私生子与瑞王之间的不伦恋情他早已听说了,但传言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二人亲昵相拥打情骂俏又是

另一回事,其震惊处实在难以言表。傅晚亭一向温文尔雅待人亲和,但对人如此温柔宠溺却是他平生头一次看到。

而安小满的乖张叛逆他刚才更是深有体会,现在居然被傅晚亭三言两语哄几下就变得温顺服帖如同猫儿一般,真真

不可思议。

在这一刻,他这位当朝宰相百官之首完全被人忽视,成了透明空气一般的存在。

傅晚亭的手搭在安小满肩头,隔着一层单薄柔软的绸衣,感受到下面有布巾包扎伤口形成的突起,顿时脸色一沉,

“你受伤了?”

安小满鲜少见到他如此凝重紧张的神情,同时清晰地感觉到他臂上肌肉瞬间紧绷起来,心中不由一暖,既满不在乎

又忍不住微显得意地扬着下巴道:“一点皮肉小伤算得了什么,我一个人可是打得十来个人爬不起来。”

看他邀功一般的得意神情,傅晚亭的目光柔和下来,忍不住捏了下他翘得老高的鼻子,笑赞:“真厉害,不愧是我

傅晚亭的人。”

安小满霎时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你,你胡说些什么,谁,谁是你的人了!”

傅晚亭但笑不语,只是凝眸专注地看着他,仿佛世间只剩了眼前这一人。

宰相大人脸色愈发难看,难堪与恼怒之下终于打破了一室的温馨旖旎氛围,冷冷道:“不知瑞王深夜大驾光临有何

指教?”

听他发话,安小满似乎才想起还有这个人的存在,心中顿时重新燃起怨恨的火焰,红着眼睛怒目相视。

傅晚亭恢复一脸的云淡风轻,“宰相大人似乎明知故问了。”

谢棠沉声道:“瑞王此话怎讲,本官实在不明白。”

傅晚亭慢慢道:“今天傍晚派人血洗本王别院、将别院中人全部强行掳走的人是谢大人没错吧?本王今晚来此一是

想替他们讨个说法,二来是接他们回去,谢大人以为如何?”

谢棠闻言一震,竟没能立即接上话来。

在他的预想中,傅晚亭即便没有立即被皇帝凌霄剥夺王爵打落尘埃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现在也该被困宫中失

了权势和行动能力不得脱身才对,所以他才会无所顾忌地派人去傅晚亭别院中把安小满等人劫了回来,却怎么也没

料到傅晚亭这么快就能毫发无损气定神闲地出现在他宰相府中,而且还理直气壮直截了当跟他要人,心中对于凌霄

对待傅晚亭的真实态度不免有些拿捏不准了。

心思电转下,谢棠阴沉的脸色放松下来,不无诚恳道:“瑞王,这件事恐怕是一场误会,本官也是晚间才得知的。

今日天牢有秋后待斩的死刑重犯越狱,有人见到犯人逃窜进了王爷别院,当时瑞王不巧入了宫无法知会此事,而逃

犯又穷凶极恶十分危险,所以刑部不得已派了人进去搜查,只可惜并未搜到那名逃犯。期间刑部的人与王爷别院的

人可能一言不合发生了争执,后来又恶化为斗殴,刑部担心王爷别院中混入了奸细会对王爷不利,因而将别院中的

人全部羁押起来以便仔细审查。”

卑鄙!阴险!狡诈!安小满目中喷火咬牙握拳。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他爹?他娘当初怎么可能喜欢上这样一个

人?不可能!

“哦?是吗?”傅晚亭挑挑眉,暗中捏了下安小满攥紧的拳头示意他放松,然后握住了他因为愤怒而轻颤的手,“

如果这样,那倒真是一场误会了。不知现在刑部审查出了什么结果没有,本王别院中人是否真的有奸细混入?”

谢棠摇头,“那倒没有,刚刚刑部派人来知会本官,说明日一早王爷别院中的人就会全部无罪释放了。”

傅晚亭唇边漾开一抹浅笑,“那就好,本王可以放心了。不过刑部有时候办差手段也着实粗暴了些,看来本王有必

要找个时间与刑部尚书李正商讨一下这个问题了。”

谢棠一听此言立时狼狈不已,他刚才所说刑部搜捕逃犯云云当然只是信口托辞,指望彼此心照不宣下傅晚亭不会追

究揭过就算,倘若傅晚亭认真起来非要与李正当庭对质,就算他能先一步与李正通气强迫他认下此事,他也势必会

得罪一位权势背景同样显赫不凡的朝中大员了。

见谢棠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傅晚亭又是微微一笑,“时辰很晚了,谢大人日理万机十分辛苦,本王就不继续打扰了

,就此告辞罢。”说罢携了安小满举步就要往外走。

谢棠一下子变了脸色,“且慢!”

“谢大人还有事?”傅晚亭顿住脚步。

谢棠紧紧盯着对他一脸仇视的安小满,深吸一口气道:“瑞王,小满是本官的亲生骨肉,你要带他走恐怕得先问过

我这个父亲的意思吧?”

不等傅晚亭开口,安小满已经跳起来一通乱吼:“呸!谁是你的亲生骨肉?本少爷才不是!我没爹!我爹早死了!

比较起来,他宁愿叫安大富一声爹也不会承认谢棠,毕竟前者曾经养育了他十年,为他和娘提供了十年的衣食保障

,也曾经对他真的百般宠爱,而后者将他们母子弃之不顾从未尽过半点为夫为父者的责任,更累得他娘被人唾弃驱

逐凄凉惨死,试问这样一个负心薄幸之徒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说这句话?没有!

谢棠霎时铁青了脸,正要喝斥时,傅晚亭已经修眉微蹙面带不悦道:“小满,谢大人位高权重也是你的长辈,你应

该尊重才是,怎么能说话这么没大没小的,真是该打。”说着抬手在横眉立目的安小满头上似模似样地拍了两下。

安小满的耳根子烧了起来,以傅晚亭的力道和手势,这两下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顺毛抚摸。

傅晚亭又转向谢棠,颇为歉然道:“抱歉,小满就是这么个脾气,被本王惯坏了,谢大人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应该

不会与他一般计较吧。对了,刚才谢大人说小满是你的亲生骨肉,不知有何证据能够证明?”

谢棠再次哑口无语,他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

将近二十年前,他南下兴阳府办差与安小满的娘陶月秀偶然相遇并一见钟情时,已经与一位背景深厚醋性极大的世

家小姐成亲两年并育有一女,也就是如今的谢皇后,当时他在仕途上需要倚仗岳家的地方很多,自然不可能将出身

贫苦的陶月秀迎娶过门。即便后来得知陶月秀有了身孕,也只是给她留下一笔财钱让她拿掉腹中胎儿后就狠心离开

了。谁曾想陶月秀并未堕胎,反而带着身孕嫁给了安大富并且生下安小满,这是他当初始料未及的。

陶月秀四年前已经病故身亡,他与她之间未曾有过互证情意的书函或信物,有限几次欢好也全是背着所有人暗中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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