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来倒去 上+番外——阿扈扈
阿扈扈  发于:2012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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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瞬间让人引燃了火药,活生生的被炸开,体无完肤。

林琪瞬间被绝望深深的攫住,忽然之间想要搂住位来,好好的窝在那个一直温暖的怀里,哪怕是最后一次也好。可

是茫然的伸出双手,却发现仓惶一片。

也许,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吧

第十五章 深埋

林琪辞职了。

小米看见一抹铅灰色的身影路过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急急的追了出去,但还是迟了一步。电梯的门将将的关上,只留

下林琪狭窄的一条脸庞,似是在微笑,又似是在苦闷的欲言又止。总之,

小米没来得及看清,就被那面铜墙铁壁挡住了视线。

林琪消失了三天,位来也跟着三天没有出现在公司。流言蜚语一直盘旋不去,人们轻轻的嗤笑和交头接耳的低语,

支离破碎的传入小米的耳中。但是不用很具体,小米也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林琪是勇敢的,在这风口浪尖之上,自己拿着辞职信,跟公司道了歉,然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里里外外的一个纸

箱,什么也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

返回的路途似乎变得尤为漫长,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依旧交叠着传进小米的耳朵里:“听说公司留人了!”“走走

形式罢了,不然不好看!”“怎么还有脸留在这啊!”“还算他有自知之明!”

小米莫名的感到心寒,没有什么兔死狐悲的感触,只是因为那个男人曾经在他心里留下的第一抹纯粹温暖的微笑。

人都是这样的,总是抱着些许阴暗的心态,脱掉了平时道貌岸然伪装,安静的伏在角落里,等着新鲜的话题带走那

些沉淀的腐败气息,然后堂而皇之的讥诮谴责。

是谁给了他们这样审判的权利,无非世俗。而世俗又是什么,前人定的,给那些虚伪的嘴脸得到纾解的借口,仅此

而已。

心里一直忐忐忑忑的无法安稳,小米翻动着企划案,忽然扭头,就看见了窗外的夕阳。那一轮依然如火如荼,分外

妖娆。不管世事是如何的变迁,那一轮依然如火如荼。

小米轻轻的掏出手机,犹豫的咬了咬嘴唇,像是怕自己会后悔似的,快速的按下了那一串数字。听见等待接听的“

笃笃”声时,小米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并不是什么窥探别人隐私的恶劣心态,而是忽然之间真的很揪心。人们都有着爱好美好的眼睛,不好看的东西,谁

都不想看,而位来此时的灰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看的东西。但小米还是要看,并不是什么落井下石的心态,而是真

切的关心。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小米以为要有人接听的时候,却听到了“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被挂掉了,小米一瞬间的开始有些烦躁,还夹杂着些许的失落。锲而不舍的拨打着那个号码,为什么要这么执拗,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等待和观望的时间太过煎熬。

开始有下班的同事陆陆续续的从小米身边经过,曾经一起吃饭的那个女孩儿似乎是在等着和小米一起下班。

小米纠结着眉尖,听着手机一遍遍被挂断的声音。回身看见那女孩儿关切的微笑,不好意思的松开了眉尖,微笑着

抱歉:“我还有些事情,你先回去吧!不好意思了!”

女孩有些落寞的背影并没有映进小米急切的眼中,只是盯着那小小的一方屏幕。终于听见电话里传来了声音,有些

低哑暗沉,透着些许的气急败坏:“你他妈的有病!”

“我没病!”小米在这边也是咬牙切齿,没来由的急火攻心:“你在哪?”

深呼吸,在被夕阳描画成暖金色的楼道中按响了电子门铃。“叮咚叮咚”,规律的没有丝毫的感情,一下下的撞击

着小米的心脏。

等待的时间被无限量的拖长,又似乎只是一瞬间。“咔嗒”一声,深紫色的防盗门被打开,昏暗的空间里只听见带

着些许疲倦的声音:“进来!”

看着那个回身又进了卧室的背影,小米有些无措的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轻轻的问了声用不用换拖鞋,没有

得到回音,小米无奈的歪歪嘴,一步步的深入,像是踩进了一片雷区。

倾倒的椅子,搬空的衣柜和凌乱的衣物,无处不在的透露着曲终人散的窘迫。小米慢慢的移着步子,随手抓起一件

散落在外的T恤,左右的看了看,却不知该放在哪里,只能又放回了原地。

脚下轻轻的一滑,似是踢到了什么东西。轻轻的低下头,看见那些散碎倒扣的玻璃,有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轻轻的捡起来,却是被细碎的渣子刺伤了指尖。白皙的皮肤之下,渐渐的渗出丝丝缕缕的红,却始终没有冲出来。

照片上是两个少年。林琪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干净纯澈,像极了身后那棵桂树的馨香。位来年轻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

笑意,只是比现在更加利落的短发,显得表情尤为的淡薄。轻轻的搭在林琪腰间的左手,将照片上那些秘密的美好

勾勒的淋漓尽致。只是不了解的人,闻不到那种清甜的味道。

忍不住轻轻的抚上这张被碎玻璃笼罩的有些扭曲的照片,小米没来由的一阵心酸。强自压抑住某些即将冲破胸臆的

情绪,此时这样做,既无谓,又突兀。

那夜微微刺痛的感觉一直留在小米的心间,只是多年之后,再回想起来,没有了当时的憋闷,只剩下淡淡的惋惜。

轻轻的问着自己为什么那时没有像别人一样的排斥,却被位来微笑的一句“你本来就是同道中人!”轻轻带过。

有些东西,不适合去回忆,深深地埋在心底,等着腐烂成灰,还是会留下丝丝的痕迹。

西斜的阳光罩在位来蒙住整个脑袋的夏凉被上,似是听到了脚步声,被子里透出闷闷的声音:“说吧!企划案什么

事!”

“你还知道企划案!”小米轻轻的笑,却没有丝毫的温度,不是讥诮,可也绝对不是什么赞赏的情绪:“起来!窝

在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被子里的身体和抓住被角的手都在据以力争的做着拉锯战。轻轻的扯拽演变成撕扯和挣扎,最后被伸出的一只手狠

狠的推开,却感觉到不同以往的温度,小米轻轻的皱眉:“你发烧了?”

“别这么多废话!有什么事儿就说!没事儿请便!”依然是埋在被子里的声音,还算是客气,没说出“滚”。

“不行!得起来吃点东西吃药!”小米走到近前,狠狠的拉开被角:“吃了药要还不行就得去医院……”

“你他妈的就不能别这么多废话!”位来气急败坏的坐起来,双手狠狠的捶着床垫,脸上是病态的潮红,两眼里已

布满了血丝。

“你他妈要不是我妈的儿子!老子才懒得管你!”小米搂着被子压近位来,圆睁着双眼也是极为的愤怒,连自己都

不明就里。

位来有着一瞬间的愣怔,紧接着侧身卧下,蜷曲着靠着墙里再也没有了声息。小米手上攥着被子,紧紧的咬住嘴唇

,秀气的眉中间是深深的褶皱。

最后轻轻的甩开被子,坐在了床边,语气里有着微微的凉:“你这算什么,装什么潦倒、装什么失意!能挽回什么

!不去公司算是你实力的见证?嘴里口口声声的说不用爹妈!你以为没你妈在那戳着旷这么多天工能不被开除!要

真是个男人当初就能包容林琪!你有那胸襟吗!没有就别跟这装!”

重重的尾音拖出了淡淡的讥诮,位来的脑子里排山倒海的席卷着最后那一晚的情景,他大声的嘶吼、他咬牙切齿的

骂着婊.子、他们扭打在一起,推翻了所有的东西……

一骨碌的爬起来,位来像是一头被惹恼了的兽。直直的被人戳中了要害,气急败坏的反扑却显得更加无力。

小米轻轻的闪躲,位来整个身子扑在床上,留下一声沉闷的怒吼:“你他妈的再说!再说!”

小米稳稳的站定,靠在床边,居高临下,眼尾轻轻的上挑,这是小米迄今为止绝无仅有的表情:“来啊!想打架是

吗!我看看你还能有什么本事!窝囊废!”

位来踉跄着爬起,眼里尽是按耐不住的红。狠狠的压向小米,却只换来沉闷的一拳直捣在小腹上:“我以为你能有

什么本事!这样是给谁看的!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还不是因为自己没气量!”

“还他妈的不闭嘴!”又是反扑着挥拳,一拳直直的打在了小米的面门上。小米微微的踉跄着,站定之后,轻轻的

擦拭着嘴角,一把扯开了西装的单排扣,狠狠的抛到了一边。

对峙着瞪着双眼,夕阳越发的西下,小小的窗棂已经遮住了所剩无几的温暖。应该有原因的,只是那时厮打的两人

都记不清楚是为了什么才要交锋。机械的挥拳,像是不共戴天,又都像是在狠狠的发泄着什么。

夕阳的剪影之下,只看见斗室里的两具身体互相的撕扭着。小米心里多少有些不忍,但却从未觉得自己这是在乘人

之危。

“哐”的一声,位来的身体瘫软的倒在了浅色的木质地板上。只是粗重的喘息,双眼紧闭着,眉尖痛苦的纠结在一

起。

小米坐在一旁喘息,紧接着爬起来,给人事不省的家伙套上了长裤,背在了背上。很沉,小米轻轻的咬牙。此时静

谧的空间里,手机忽然开始焦躁的嘶吼。轻轻的接起来,调匀了呼吸微笑:“妈,你先吃,加班,别等我!”

医生给位来做了检查,脸上早就没了什么和颜悦色,说是怎么烧了这么长时间才想起来送医,再不来人就烧成肺炎

了。

小米不好意思的笑着搔搔额前的碎发,看着身边嫣红的脸,苍白的唇,说是家里这两天没人,就他自己在呢,是送

的晚了,送的晚了。

看着病床上安详的睡脸,小米疲惫的趴在了床畔。满眼仓惶的白色,忽然之间将小米狂暴的心跳抚平。伸出指尖,

抚着衬衣上沾染的点点血色,小米有些微微的颤抖。这些鲜艳的新鲜血迹里,有这张淑贤的脉搏在流窜。

小米忽然觉得很亲切,看着病床上依然紧咬的牙关和微皱的眉头,无奈的坐起来,看了看点滴的流速。站起身,慢

慢的走到床边,只看见那微升的月亮。

很久之后的位来,已经记不起到医院之前的那一段时间里的经历,小米也从未提及过两人映着夕阳的那场战斗。有

些东西,随着时间,被埋在了记忆的深海里,没有消失,只是形状不甚清晰了。

第十六章 父亲

小米挣扎着从梦中醒来,淋漓的汗水顺着脊背一路淌下。小米的心口剧烈起伏着,用手狠狠的按住,却没有起到丝

毫的安抚作用,依然狂暴的像是要夺出胸膛。并不是什么特别可怕的梦,只是又一次的梦到了临终时的父亲。

其实小米并没看见过临终时的父亲,人是在转动的机床旁边出的事儿。送到医院时就已经不行了,连张淑贤都没能

见到他最后一面。当时的小米被扔在了外婆家,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母亲。小小的心里不能分明周遭的变迁意味着什

么,只是依然存着小小的希翼,希望母亲到了医院,能够把父亲一起带回来,然后一起接他回家。

可是,唯独那次,几乎是无所不能的母亲,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等再后来,小米就只看见了父亲在灵堂之上的那

张照片,笑得一如往昔的慈祥。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小米都回忆不起父亲的长相。梦里一直一直的都是那缠着黑纱的黑相框,里面是白白

的一张脸,连微笑的五官都看不清楚。

但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之后的小米,再也没有梦到过关于父亲的任何细节。只是昨天的夜里,他忽然看见了

嘈杂的人群,看到了脚步错落焦急的医生,还看见了紧闭的急救室门顶上那鲜红闪亮的“手术中”。

小米和所有人一样静静的等待着手术室的门打开,却没有人能看见他。看见医生摇头叹息说着我们已经尽力了,小

米胸口仿佛瞬间被堵住,连呼吸都很困难。想要掀开那惨白的被单再

看一眼父亲,抖着手的拼命凑近,却在触及的那一刹那,听见了耳边渐渐清晰的鸟鸣。挣扎着坐起来,就看见了窗

外初升的太阳。

没有血缘关系的,他的父亲,在很多年后,依旧还是会让他深深的心疼。

张淑贤看着儿子从一早起就惨白的脸色,很是担心,可是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对他有所帮助。她知道孩子们初入社会

所要承担的压力,她还知道经过了那一场官司之后,孩子们的压力会更大。

可是这些,这个一向坚韧的女人,此时通通都无能为力了。更何况,现在的自己,也是陷进了深深的困扰之中。亲

子与养子,生身和养育,她的爱,能不能平公平的分给自己的两个孩子。

清晨的地铁站依然很拥堵,摩肩接踵间,都是一个个早起奔波的灵魂。追求着什么,都盲目的未可知,却都倔强得

执迷不悟。

小米微微的有些惆怅,一早上就惆怅,是之前的小米鲜少会有的情形。忙于生计来的更切实际,伤春悲秋塞不进密

集的生命里。

但是自从生命中有位来的身影显现后,那就成了家常便饭。物是人非,小米一直愣忡的望着手里握着的不锈钢栏杆

。他还记得第一次迎着朝阳,向着新生活进发的时候,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曾经和那个有着干净温暖微笑的男

人,握着同一棵栏杆。而这种情形,恐怕今后再也不会出现了吧。

车身轻微的摇晃,是要靠站了。小米跟着人流一起挤出了地铁站,微微的抬头,眯起了眼睛,也许是因为刚刚从昏

暗的地下走出来,阳光显得尤为刺眼。

位来最近不怎么说话,自打那天从医院回来开始,已经一个星期了。企划案的进行倒是空前的顺利,公司不仅通过

了,并且对两个人都给予了高度的赞赏。公司将会投放大量的资金在

这个企划案上,小米既高兴又紧张,位来倒是分外的淡定,连微笑都少了以前的倨傲,透着淡淡的落寞。

小米有些担心,心里还有些隐隐的歉疚。好吧,虽然那个时候说过了,没有什么趁人之危的负罪感,可是他现在却

开始反省是不是当时的话说的太重了。那毕竟是个病人,还是个受了打击的病人,虽然自己的初衷觉对是百分之百

的替他着想,可是言语间未免是有些苛刻了。

担心归担心,尽量的关心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要是让小米道歉,那可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这么想着,小米的楼

层已经到了。看见身边三三两两的人微笑着跟自己打着招呼,从他身

边挤过,小米赶紧的整理情绪,深吸一口气,还是工作最重要。

夏日似乎是更深了,窗外的蝉鸣开始不分昼夜,有时叫的人心惶惶。只是一心的恨不能敲落那隐藏在枝上的鸣蝉,

却没有发现,不静与它们无关,只是因为内心无法平稳。

司空见惯的东西常常会被忽略,就像总是呆在一起的人,就会看不出彼此胖瘦的变化。小米将将走进办公室的时候

,却发现临近门口的那株绿色植物。停下脚步,轻轻的俯下身子,伸手抚上那些宽大厚实的叶片。

是什么时候立在这里的,自己居然从来没有发现。这么大的一株,郁郁葱葱,像是已经蓬勃生长了好久了。小米轻

轻的笑,纠结的心情因为那一抹忽然跃进眼帘的绿色而稍稍的放松了。

惯性的放下包,直奔了那个阳台,那是在纷乱之前最闲适的几分钟。小米忽然发现,那个阳台承载了许多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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