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来倒去 上+番外——阿扈扈
阿扈扈  发于:2012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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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灭了烟蒂,位来还没有自焚解脱的打算。再仰躺着一头栽回床上,位来轻轻的笑,紧接着那笑意蔓延,直至浑身

不可抑止的颤抖。

自己真的不成熟,起码,没有自己原来预想的那样成熟。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听着窗外那些叽叽喳喳的雀跃的声响,小米轻轻的皱眉。这帮子傻鸟,都让人给忽悠了,你们都早起了,人家虫子

不会晚起躲着你们?

小米一直不是个浅眠的人,心里坦荡的人,都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可是小米昨天睡得很不安稳,辗转反侧,竟是

总也见不到周公。

位来离去时那冷淡的表情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间,那表情伪装的很强势,似乎没有任何击溃的可能。可是小米还是参

透了那后面的引申义,位来很受伤。

人在受伤之后的表现,一般和人自卑时候的反应是一样的。极度的忍让或是极度的反击,虽然表象不同,但是实质

是一样的,有些时候越强势的人,往往是越脆弱的,就像是位来。

其实静下心来想想,位馨慧的那份协议,无非是想保有小米最基本的人身权利,是两位母亲尽其能事,所给予自己

最大限度的保护。不过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感情用事,而且恐怕一辈子也无法更正了。

揉了揉太阳穴,不甚清明的头脑让小米在床上静静的发着呆。轻轻的起身出屋,竟是看见张淑贤早就坐在了客厅里

小米轻轻的皱眉,想必她心里的纠结,比自己要繁乱上百倍。母亲对于子女的意识一旦开始强烈,母性的本质就开

始不可抑止的发挥,连自己都无法控制。显然,位来的离去让张淑贤无法安睡。

小米那天出门很早,他可不是什么勤奋的人。刚刚转正的工资本来就少,他可是连多一分钟的剩余价值都不想去创

造的。只不过想提前过去,看看那个人,看看他好不好。

虽然知道他现在会在哪里,但是在公司见面,远比贸然到访可能遭遇的尴尬要来的自然。就算是遭受了什么冷言冷

语,起码还有些其他的事情用来转移注意。

朝霞不受控制的灿烂,似乎是冲破了某些长久以来的桎梏,真正的肆野妖娆。

提前的时段,让小米赶上了地铁少有的清净。坐在微凉的座椅上,小米沉沉的低着头,可依然睡意全无。

“叮”的一声,电梯的门缓缓的洞开,就像是某出戏剧的帷幕,不疾不徐。小米的脚步声分外的响亮,踩在有些空

旷的走廊里,更是被扩大得雄壮有力。

又是摸了摸那厚实的葱绿叶片,小米踏进了安静的办公室。看着自己一尘不染的手指,小米的脑子里还是盘桓着一

些有些脱节的结论:公司的物业不错,叶片每天都清洁的很干净。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座椅上的包,小米无奈的笑笑。这叫什么,心有灵犀?要不都说在一起呆久了的人,不知不觉

间就有了默契呢。以前自己还不信,觉得有些过于玄妙和矫情。现在看来,理论高度都是依据现实剥离总结出来的

阳台上的身影有着些许的落寞,颓废着似乎有些平时没有的味道在蔓延。小米忽然不敢出声了,怕一旦惊动,就会

有什么被打散。

位来像是听见了什么,掐灭了烟蒂,正看见小米蹑手蹑脚的僵在原地,那种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让位来忽然有微

笑的欲望。这样的姿势,还真是,哎,不承认也没用,在此时只有“可爱”这个词最贴切了。

看着位来轻轻展开的笑颜,小米紧绷的神经整个的松懈下来。看着那人没有停止意图的笑意,小米忽然之间有些恼

火,没好气的一拳捣在了微微颤抖的肩膀上:“笑什么!”

停止了,那惹人厌烦的笑声终于停止了,但是却带来了突兀的沉默。

小米轻轻的皱眉,紧接着低下头:“我……”还没说完,就被位来拦住了:“别净想些没用的,不是一会儿还有协

商任务呢吗!”

位来故意的堵回了小米未出口的话语,直觉间他是要和自己道歉的。可是有什么要道歉的理由呢?他又做错了什么

呢?也许,真正错了的,只有当时发怒的自己。

小米轻轻的抬头,拧着眉毛看着位来波澜不惊的侧脸,紧接着微微点头,脑海中像是注入了和煦的微风,一瞬间就

拨云见日了。果然是,庸人自扰了呢,这个家伙开始渐渐的开窍,很好,似乎是开始要尝试着成熟了呢。

位来开着那辆说是要折现的本田,载着小米穿过闹市。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带来的是鼎沸的清晨。

小米靠着车窗看着窗外一个个错过的身影,车速很快,也都只是一晃,就再也看不见了。嗯,忽然想起了一些关于

人生,或者是关于命中注定的相遇还是离开的问题。

回过神来,小米轻轻的仰头依靠在舒适的椅背上。是该好好休息了,温度刚刚好,自己竟然有些学哲学的天赋呢,

为什么当初没有发现呢,哎,也许诺贝尔的一颗新星就因为自己的体察不周,没有升起,便无声的陨落了。

位来等着红灯,看着小米闭着眼睛,表情竟是瞬息万变,忽然之间觉得这厮的面部神经发达到不可思议。

暑意未消,大家似乎都很烦躁。对方的公司一开始看见合约的时候还是颇有合作的诚意的,而且经过协商,也制定

了初步的合作方案。这次让小米和位来单独前往,主要是为了落实一下具体的细化安排,既然大方向已经由公司高

层敲定了,那么为何不让方案的设计人亲自完善细化的协议,这样说不定能事半功倍。

但这就是症结的所在。

对方公司的接待人员很是热情,这样的热情透着毫不掩饰的公式化。虽然很得体,却少了最根本的温度。这也可以

算是一种职业素养,与个人的喜恶毫无关系。

坐在接待室里,几乎耗去了半个上午的时间。几次的催问,最后得到秘书小姐带着甜美微笑的回复:对不起,让二

位白跑一趟了,经理忽然有个临时的会议,想必今天的协商是无法进行了。

忍耐,只能忍耐了,微笑着说着没关系,下此再谈。悻悻的进了电梯,却是想将电梯砸毁的愤怒。

这还不明白,人家明摆着不想和你说话,以为是写小说呢,哪来的那么多的巧合!谁让你们公司没诚意,叫两个刚

转正的业务员来谈这笔生意,明显的档次不够!不是对等的资格,就没有平行谈话的必要。

位来一言不发的开着车,虽然没再说出任何发泄的话语,但是谁都知道,沉默中不是爆发就是毁灭。

“请我吃只雪糕吧!”小米忽然轻轻的开口,位来惊诧的回头,竟是看见小米分外认真的表情。感觉到再也没有丝

毫的力气分辨这其中的含义,位来只是默默的开车,然后将车停在了一家便利店的门前。

小米很认真的挑选着,最后选了一只外壳橙黄的水果味的冰棒。位来再次的气结,好不容易请了回客,竟是一枚大

硬币就能打发的廉价敲诈。

“嗯,吃吗?”小米轻轻的剥开外面的包装,将完整的冰棒送到位来的面前。位来轻轻的摇头,不是认为关系还不

到分吃一棵冰棒的地步,只是没有那个返璞归真的心情。

“我小时候从来不找我妈要雪糕吃。”小米咬着冰棒,清脆的碎裂声,听起来很凉爽:“我知道我妈没那个闲钱,

后来有一次我偷偷的拿钱出去,到的时候才发现慌乱中少拿了一毛半毛的。”

位来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小米微眯着眼睛咀嚼着的侧脸,也微微的眯起了眼睛,静静的等待着小米的下文。

“我犹豫着,反反复复的来回的走,终究还是没走进去,即使我知道小孩子要得到商家一两毛的让步很容易,但是

人家不答应也是理所当然的。后来想起这件事,我还是挺庆幸的,我那时居然就懂得了,在你没有足够的资本的时

候,就千万别开口要你想要的东西,人家给你是义气,不给,是天经地义!”

小米轻轻的侧头,吐出一口凉气,轻轻的咳嗽:“我们现在就没有那个资本,想要得到和别人同等谈话的机会,就

要让自己变得足够的强大,现在我们同坐在一条船上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回身找找,将吃剩的木棍扔在了

垃圾箱里:“所以别有丝毫的怨言,只要努力着更强大,我们总有一天也可以让别人等待的!”

很久之后,位来仍然不能忘记小米那天讲这番话时的淡定和从容所留给他的惊艳。位来轻轻的笑,问小米:“你那

天说的那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真有些相濡以沫的味道,可那情形,啧啧,可真是一点儿也不浪漫!”

小米轻笑着坐进位来的怀里,揽住他的脖子:“怎么不浪漫了!人家宝黛那叫木石前盟,咱俩那也有讲头,叫冰棒

前盟!”

第二十章 冰释

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的认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建立的呢?是初次见面的时候?那只是第一印象,却也是一次

决定性的定位,往往第一印象会影响对一个人本质的判断,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固执的坚持。

位来偏着头看着小米的侧脸,很认真的伏在桌案之上,轻轻的抿着嘴唇。轮廓被淡金的色彩描绘的很柔和,很温暖

午后的阳光被隔绝在有着冷气的房间之外,有着明亮的光彩,却失掉了本身骇人的温度,怎么都给人一种力不从心

的感觉。

人果然是需要了解才能得到正确认知的动物,渐渐的相处下来,居然发现了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很惊喜,就像是那

句广告词说的那样:每一面都很美。

还好,每一面都很美。

就连位来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他一直都是孤独的。父母离异之后,位来渐渐的把自己包裹在强势的外表之下,只是

为了让自己少受到伤害,毕竟他见过太多的世态炎凉。

那种从内在所散发出来的抗拒,只有青春期的少女们才会轻轻的叹息,双颊绯红的说着那是“酷”。而其他的所有

人,都只有孤立。毕竟,是他自己切断了与外界沟通的路。

后来的林琪,那是场美丽的意外。意外的相遇,意外的相知,意外的相守,直到最后意外的失去。

位来从没想过会失去,那是近乎于对私有物般霸道的占有,并且理直气壮,天经地义的以为会握在手心里一辈子。

可是,事实最终还是告诉了位来一些道理,没有谁天经地义是谁的。歇斯底里的未来曾经暗自的诅咒过不公的老天

爷。不过后来,学会了某些人的思维,用一些还算是有些哲理的结论,将一些遗憾轻描淡写的掠过:人在另一个的

生命里,都有着命定的时间,离开,是因为时间已经耗尽了。

被人作为盟友平等的对待着,在位来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感觉既新鲜又激动。他是真的很激动,只是一直冰封

的表情,不能将这些剧烈的思绪如实的传达出去。

而且他也有着一些小小的私心,虽然很幼稚,但还是不想让那个人知道,其实在位来的心理,他已经渐渐的拥有了

一些未曾被人占据过的位置。

“嘿!嘿!”回过神来,就看见纠结着的清秀眉尖之下的一双含着愤怒圆睁着的眼睛,位来失笑,轻轻的道着谦:

“不好意思!走神儿了!”

小米气结,无奈的朝天翻着白眼,最后撇撇嘴:“没事儿!”本来想好的一肚子的即将冲口而出的话语,此时被冲

的烟消云散。

吵架这个东西其实很玄妙,双方要是针锋相对、剑拔弩张,那就有了棋逢对手的架势,会乐此不疲。可是一旦有人

先服了软,那就只能败兴而归了。

小米越发的找不出真实位来的模样了,这个人的脾性有着浮云般的变幻莫测。一开始觉得他是强势的,后来觉得他

是成熟的,再后来是让人想要发笑的幼稚,还有的时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和煦,嗯,正如现在。

小米无奈的轻轻的摇头,人永远是最难懂的东西。不是有首歌唱的好吗,读你千遍也不厌倦。不是太过精彩,只是

因为理解能力有限。

临下班的时候,小米和位来同时接到了两通电话。之后有一天,他们无意之间说起了这两通电话,忽然都发出了感

慨:默契这东西,还真是长久相处之下的产物。

兵分两路,位来将小米放在了医院的大门前面。小米下了车,却被位来喊住,看着位来打着手势,小米轻轻的笑:

“知道了,有事打电话!”

走廊里面很安静,小米不由自主的摒住了呼吸。他还是本能的对这个地方有着排斥,毕竟这里承载了太多的生死离

别。

一边踱着步子,一边轻轻的念叨着病房的号码。找到了,轻轻的敲门:“是我,小米!”“快进来!”开门的是上

次见过的女人,那个男人的妻子。疲倦的脸上,在看见小米的那一刻,艰难又坚定的挤出了一丝微笑。

小米礼貌的点头,进了门,环视着苍白的世界,有着淡淡的微凉,即使外面还是暑气未消,却似乎和这里毫无关系

。紧接着,男人坐在床上冲他招着手:“来,这边坐!”眼睛里的光芒很柔和。

小米轻轻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男人回身,轻轻的拉开放着花瓶的床头小柜子的抽屉,拿出了一叠刺眼的白色纸张

花瓶里是一束百合花,是还在上小学的女儿买给他的,很好的寓意,希望他能早日康复。这对男人一直晦暗的心情

而言,就像是穿透乌云普照大地的阳光,他还不算是个失败到极点的父亲,最起码,女儿想要挽留他的生命。

男人拿着的那叠纸,就算化成灰,小米依然认识,脸色不禁的有些灰白,显然是尴尬的不知所措:“这个……”

“孩子!你先听我说完!”男人没待小米把话说完就拦住了,看了看身边的妻子,得到了肯定的微笑,男人将脸庞

又转向小米:“我接到协议的时候,有过一瞬间的震惊,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这是应该的。我那时只是想活下

去,其他的什么都没想,有句话说出来,你别介意才是,我们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可是二十一年的隔离让我们成了

陌路。”

小米微微的怔忡,紧接着轻轻的点头,肩上有着淡淡的抚触,回过头,看见女人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轻轻的

笑。那笑容一瞬间让小米感觉似曾相识,好熟悉,那是属于母亲的微笑。

“协议我没有签,”看见小米微微泛红的脸色,男人忙着摆手解释:“其实我知道你母亲,嗯,馨慧所表达的意思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形式有些不一样,我知道,就算是接受了移植手术,我也不会活很久,但是,我想看着我

的女儿长大!”男人说着眼圈有些微微的泛红,紧接着强自的揉了揉眼角,最后忍耐的笑笑:“我把我的财产分成

了三份,虽然不是很多,但都是我这些年自己打拼挣下的,一份留了我的女儿,其他的,你和位来各一份!”

说着,他又回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协议,轻轻的笑着塞在他的手上:“可能在亲情之上,我们永远也回不到最

本源的亲近了,我真的觉得很遗憾,但是我还是感谢,感谢你的父母将你培养的那么善良,至于位来,我对他,有

愧疚……”

男人再一次的不能成语,妻子轻轻的走过去,为他倒杯水,转过来对着小米微笑:“即使最后的手术,无法进行,

这份协议也依然是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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