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被胤禛的眼神吓到了，胤禩连忙点头，“四哥，胤禩知道了，就算是为了你们，胤禩也得好好的。”

眼见着胤禩答应下来，胤禛才松开了抓着胤禩的手，低头才看到因为自己太用力，胤禩的手上已经泛起的红色，心中又是一阵心疼。

等胤禩睡着之后，胤禛才退了出去，胤禛刚关了房门就看见了在一边候着的张起麟，“吩咐府里的人，明儿就别喊八阿哥了，他什么时候起了，你什么时候进去伺候着就行了，对了，吩咐厨子明天做点儿口味清淡的，准备几样点心，核桃酥和糯米糕一定要，爷明儿兴许能早些回来，你好好伺候着八阿哥。”

“是，奴才知道了。”

“下去吧。”

“是。”

看着张起麟走远了，胤禛才又透过窗户的缝儿看了一眼已经睡熟的胤禩，嘴角掀起了一点点弧度，八弟……

一夜好梦。

第二天刚到卯时胤禛就出门了，今天的差事不知道得做到什么时候，早一刻出门就能早一刻回家，以前的胤禛从来不会想这些，只是现在不同了，现在家里有胤禩在等他，这个贝勒府，现在才有了一点家的感觉。

胤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刚醒来的胤禩还惊出了一身冷汗，以为自己误了去太学的时间，后来冷静下来又看了一眼自己待的屋子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宫里的阿哥所而是四哥的贝勒府，自己昨天被四哥从宫里面带出来了，自己现在是在四哥的府上，想到这里胤禩突然放松下来，又躺了下去，这是四哥的府上，四哥的地方……想着，胤禩闭上了眼睛，真好啊……

胤禩刚刚穿好了衣服，张起麟就在门外请安了，“八爷，起了吗？”

“恩，进来吧。”

张起麟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丫鬟，端着洗漱的东西，“八爷，四爷吩咐了，等八爷收拾好之后就派人进宫去请昨儿个的钮钴禄氏的太医，四爷交代了让八爷好好歇息着，需要什么就吩咐奴才。”张起麟躬着身子说道。

“恩，那就有劳张总管了，现在就去请太医吧。”胤禩还是站不住，只能在床上坐着，一旁的一个小丫鬟过来给胤禩穿了鞋，“我想去外面晒晒太阳，这……”胤禩看看自己的腿，现在自己的腿还疼，刚刚自己也试过了，完全都站不起来。

“是，一会儿奴才就吩咐下人来扶您出去，那奴才先退下了。”张起麟又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又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候，又进来进来个，“辛苦了。”胤禩说道，微笑着。

坐在贝勒府的园子里，胤禩闭着眼睛，阳光在他身上洒下了一片温暖，将胤禩柔和的包裹起来，胤禩满意地翘起嘴角，这真是自己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能这么全身心放松的时候了，一上午就处理了一整天事务的胤禛赶回家的时候就看见那个阳光下那个小小的少年闭着眼睛，微笑着，恬静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胤禛一步步朝着胤禩走过去，放轻了脚步，他实在是不想惊动这个孩子，不想破坏这样一幅美丽的画面，胤禛想着，如果自己每天回家都能看到这样一幅场景该多好。

“胤禩……”胤禛俯身在胤禩耳边轻唤了一声，满满的温柔。

胤禩睁开眼睛，目光有些迷离的看着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胤禛的面容，软软的叫了一声，“四哥……”

13.释怀

两个人在贝勒府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倒也还算平静，就是是不是的各宫的娘娘都会派人送来些赏赐，甚至康熙也派人来询问过，甚至交代了胤禛这些天可以暂时放下礼部和刑部的差事，这些天就先安心照顾胤禩，反正礼部和刑部的官员也不是摆设，让胤禛等胤禩回宫之后再回那两部去办差。对于康熙的这个旨意，胤禛倒是乐着接受，毕竟自己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胤禩身上，就算是去办差，肯定也是静不下心来，倒不如完全歇下来好好照顾胤禩。

“胤禩，起来了，今儿四哥带你去逛街去。”胤禩还没起床就听见胤禛推门进来了，话中都是止不住的笑意，“瞧瞧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以前都没发现胤禩还爱赖床啊。”自从胤禩住到贝勒府之后，胤禛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整天脸上都挂着笑，说话也不似以前那么生冷了，反而带了股子温柔，贝勒府的下人们也从一开始的完全不能接受到慢慢适应了。

胤禩揉了揉眼睛，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近在眼前胤禛的笑脸，胤禩坐了起来，“四哥，现在才什么时辰啊，这个时候能去哪儿啊。”胤禩看看窗外还没有完全升起的日头，有些无奈，这个四哥，明明在别人面前都一副巨人与千里之外的冷冰冰的模样，怎么一到自己面前就这样儿了？

胤禛看着胤禩一脸迷茫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高兴，如果自己每日都能看着胤禩起床该多好。

“四爷，邬先生请到了。”门外张起麟的声音不适时的响起，可是这“邬先生”，却又是不能怠慢的，胤禛皱了皱眉，“先请邬先生去书房，我过些时候过去。”

“是。”张起麟应了一声，走远了。

刚刚胤禩已经起了床穿好衣服了洗漱完了，胤禩一瘸一拐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四哥，那邬先生？”胤禩问道，语气中有些略微的小心翼翼，毕竟这样的事情，就算是胤禩问出口了胤禛也不一定会说，胤禩坐在桌前，眼睛偶尔看一眼还在床边思考着什么事情的胤禛，“四哥？”胤禩又出声叫了一声，“想什么呢？”

听见胤禩提高了声音，胤禛才回了神，只是低头抿着嘴，“八弟，这邬思道，我也不知是当用还是不当用，若论学识，这人自然是无人能出其左右，可是要说这做人……”胤禛摇了摇头，“这位邬先生可当真是如一个初入世的孩童一般无知啊。”

看胤禛双眉紧锁的样子，胤禩倒是笑了，“四哥，这有什么可愁的？既然你说了他的学识无人能出其左右，那便就让他做你的谋士，如果他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做人的话，这也得要四哥慢慢影响改变这人啊，再说了，四哥不是一向都说用人不疑一人不用吗？既然四哥有这份心，那就不用再犹豫了。”

刚值十一岁的少年，目光仍然是澄澈的，就算是沉淀了阴谋权诈，这也仍然是一双孩童的眸子，现在这双眸子里面没有阴险狡诈，没有搬权弄术，没有一丝一毫的阴暗，胤禛看着这样的胤禩，也笑了，胤禩说得对，在此之前，自己已经有心思将邬思道收为己用了，只是也有别的门人说这邬思道平日里不与别人交往，俨然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胤禛虽虽是知道这邬思道过人的学识，可他那脾气秉性却着实是让胤禛头疼。

“那八弟就与四哥一道那去看看那邬思道去怎么样？”胤禛看着胤禩问道。

胤禩倒是一愣，这个显然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说到底这也是胤禛府上的私事，按理说他是不应该参与的，可现下这四哥已经提出来了，自己又不能拂了四哥的面子，胤禩可是真的为难了，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参与到离四哥这么近的事情中了？

“胤禩？”见胤禩一时间没有回答自己，胤禛又问了一遍。

胤禩看了看胤禛虽然隐藏起来但仍然是泄露出来的那一丝期待的神色，胤禩悬起来的心落了下来，是啊，四哥说过了，自己是四哥最重要的人，自己怎么还能在这个时候还怀疑四哥的用意呢？胤禩笑着摇了摇头，看向胤禛，“好啊，四哥。”一派小孩子的天真模样。

等两个人进了书房的时候，邬思道已经毫不客气的喝完了三杯茶了，正准备要第四杯茶地时候，胤禛和胤禩推门进来了，胤禩对邬思道的第一印象就是，果然是个奇人。

那邬思道坐在书房里面，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拿着一条细长的烟斗，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烟斗，见两个人走了进来，也不忙着起身请安，反而端着茶杯走到了胤禛面前，“贝勒爷，您这府上的茶可是不怎么样啊，这茶叶儿不够新鲜，像是在库里头存了太久的，还有这茶杯还有这冲茶的水，这都不够讲究啊，要说这……”邬思道刚想继续说下去，就看见了站在胤禛身边弯着嘴角眯着眼的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盯着自己看，“你这小娃娃是谁家的？看着真是可爱的紧啊。”

胤禩乐了，胤禛却不高兴了，一侧身子就挡在了胤禩前面，阻止了邬思道探究的眼神，冷声道，“邬先生，今日胤禛命人请邬先生来是有事相商。”

邬思道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位贝勒爷，心思止不住地就动了起来，“贝勒爷说的是，也是邬某逾越了。”邬思道眼神儿又往胤禩身上瞟去，这小娃娃究竟是谁？竟能得这位铁面冷爷的如此爱护，当真也是奇了。

“我叫胤禩。”胤禛没有回答邬思道的问题，胤禩却从胤禛身后走了出来，拱拱手回答了一句，俨然就是一副大人的模样了。

“原来是皇八阿哥，久仰久仰。”邬思道说这久仰可不是客套话，这邬思道早在还没做胤禛的门生之前，就已经是听说了胤禛对自己的八弟胤禩阿哥照顾的那可叫一个无微不至，在鲜有亲情的宫里面儿这也是实属难得了，可是……邬思道摸摸自己的下巴，可今天他看这胤禛对胤禩的回护还有看着自己时候眼神儿中的威胁，可都不像一个哥哥对弟弟的态度啊，真是怪哉怪哉啊……邬思道又抬起烟斗吸了一口，这四阿哥究竟是存着什么心思？难不成是……邬思道用烟杆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己真是胡思乱想些什么？

“邬思道给八阿哥请安，八阿哥吉祥。”邬思道这一请安一来是真正要给胤禩请安，二来也是想看看胤禛的态度，先不说这胤禛的年纪比胤禩的大，就是换做是别的比胤禩年纪小的阿哥，这么当众被人给忽视了，那心里自然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邬思道一边请安，眼神儿却瞟到了胤禛身上，只见这胤禛好不当回事的坐在位子上，似乎邬思道不是在给胤禩请安而是在给自己请安一样，就算是亲兄弟，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可能这么完全无动于衷，何况是这非亲兄弟，邬思道又想到了自己刚刚的那个想法儿，难道这四阿哥……正在思索这四阿哥是存的什么心思，邬思道就感觉身上一凉，一抬头就看见胤禛森冷的眼神，满满的警告，邬思道笑笑，自己也是，居然在这贝勒爷的眼皮子底下开小差。

“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吉祥。”邬思道转身又冲胤禛作了一揖。

“前些日子和邬先生说的那件事儿邬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胤禛抬手请邬思道坐下，凝神看着眼前这清秀隽秀的男子。

邬思道却是笑笑，倒是有些满不在乎的坐了下来，“贝勒爷，您说的那些可是当真的？”

胤禩坐在胤禛的身边，虽然不知道胤禛之前说了些什么，现在却也是笑眯眯地看着邬思道，一副肯定的样子，好像邬思道问得人是他而不是胤禛一样，胤禛看胤禩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嘴角才好不容易勾了起来，“邬先生放心，胤禛自当言出必行。”

邬思道深深吸了一口烟杆，慢慢皱起了眉，思量了好久才又说道，“那好，既然四爷能信守承诺，那邬某自然竭尽全力辅佐贝勒爷。”邬思道又看看胤禩，俨然又恢复成了刚刚那副痞子样儿，“八阿哥，邬某之前就听说了四爷为了您不惜得罪太子爷，今日一见，果然是不一般啊。”

“邬先生。”胤禛出声道，又看了胤禩一眼，有些不悦。

胤禩却是笑了，“邬先生说笑了，胤禩怎么敢当。”温和却是疏远，在胤禩的认识中，他和胤禛的世界谁都不能介入，任何事情都不行。

邬思道也觉察出了胤禩的不痛快，眼珠子转了转便起身告退了。

等邬思道走后，胤禩才沉下了脸色，“四哥，邬思道这个人，太聪明了。”

“我也知道，只是，如果现在不将他收为己用的话，将来也是个祸患，倒不如早早收为己用了。”胤禛最初也有过胤禩这样的心思，邬思道这样的人心思最是难猜了，一朝不慎就有可能被反咬，可是……胤禛眯了眯眼睛，现在他敢这么笃定的任用邬思道也是因为上一世的记忆，邬思道虽然心思难收，但如果他一旦认定了你是他主子的话，那他就必定是值得你交付出全部的信任，“好了，不说他了，四哥说了要带你出去逛街的，走吧。”胤禛一把抓住胤禩的手就往外头走去，“前些日子府里头的下人说这京城里新来了一个戏班子，听说唱得好得很，今儿咱就去给这戏班子捧捧场。”

“四哥，这还没有用早膳。”胤禩虽不愿承认，可现在他却是是饿了，现在也不知是怎么了，明明以前在宫里面就算饿个两三天也没什么感觉，现在怎么自从搬到四哥府上就总是一到饭点儿就饿了？

听了胤禩的提醒胤禛才想起来今天刚一起来就来见了邬思道，还没有用膳，于是又吩咐张起麟准备去了。

“是四哥疏忽了。”胤禛又拉着胤禩往饭厅走去，这些日子胤禩的腿在康熙给太医院下的旨意下面也好得差不多了，出了不能下蹲和快跑之外，其他的事情已经不碍事了，只是身子上那些伤还有些麻烦，虽然表面上的痕迹是下去了，可剩下的内伤还有些麻烦，现在也是需要每天都喝药调养，这一日三餐更是不能少。

“四哥哪里的话，这些日子胤禩别说有多开心了，这些日子，就算要胤禩再用十几年的不幸来换胤禩也是愿意的，只是……”胤禩看着胤禛却又欲言又止，可胤禩终归还是小，虽然话头是止住了，可脸上的表情去把这孩子的心思泄露无疑，胤禛见胤禩这样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于是就把饭厅的人遣散了，才拉着胤禩坐下，然后又坐到了胤禩对面，直直地盯着胤禩看着。

“胤禩，有什么话想对四哥说吗？”

“四哥……”胤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胤禛，胤禛倒也不急，只是等着胤禩开口，过了半晌，胤禩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四哥，以后你还是不要这么亲近我了。”

这句话一处，胤禛直接僵在了位子上，他看着眼前的胤禩，只见那孩子毫不躲闪的直视着自己，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胤禩，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要说这样的话？”

胤禩头一偏，又想起那日太子对自己说的话，“四哥，我只是个辛者库宫人生得野种，我……”虽是竭力忍耐着，可一行清泪还是顺着胤禩转过去的头流了下来，这种残忍的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和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果真是不一样的啊，“如果四哥继续和我在一起的话，我怕会有人借着这个由头找四哥的麻烦，一直以来，胤禩都生活在四哥的庇护下，如果没有四哥的庇护的话，胤禩在宫里头的日子更定不会好过，胤禩真的很感谢四哥为胤禩所做的一切，那些胤禩知道或者不知道的事情，胤禩不想再拖累四哥了，四哥已经为了我得罪过太子了，如果不是我的话……早在我结识四哥之前，就听说四哥和太子一直相处的很好，若不是我的话……四哥也不会得罪太子，四哥，胤禩不想耽误你的前程，所以，这次我回宫之后，四哥还是不要再来看胤禩了，以前是胤禩不懂事，现在胤禩明白了，这样下去，最后胤禩也只能成了四哥的累赘，而且，胤禩也真的是不配四哥这样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