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离日知道莫宇近来心情不好,邀他他也是兴致缺缺,但那朋友不知内情,非要灌他几杯才肯放走。
莫宇开始还是应付了事,两盅下肚酒气上涌,反倒老翁坐定不肯走了,众目睽睽之下把满桌的酒壶横扫而空。
想当然尔,这一醉天昏地暗,差点没折腾去半条命。
好在离日当机立断,命人把莫宇连拖带拐哄了回去,随后的酒席中,好几个朋友都笑莫宇空有其表,酒量太差,但
只有离日知道,这一醉是因为喝闷酒的缘故。
早早退了席,离日放心不下,没有直接回自己寝宫。
一到莫宇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人咕咕哝哝自言自语的声音。
“月月,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老是追着你……有次你烦了,说不想再看到我,我就找了个面具戴上,然后你
就让我继续跟着你了……”
“月月,我长得很难看吗……那个‘苍’比我好看吗?你为什么不想看到我呢……”
“月月……我现在走了,你是不是很高兴……你终于甩掉我了……这么多年,算一算……快二十年了?从我认识你
开始,就追着你……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啊……”
“好累……月月……我不想放弃,可你让我不得不放弃!”
“月月……月下,我究竟是喜欢你哪一点呢?在孤儿院第一眼看到你,你才那么丁点大,却已经不爱笑了……我当
时只记得,老师说,因为你是在满月的夜里被捡回来的,所以就叫你月下……”
“月下,月下……你为什么对谁都那么好,为什么我总也无法更靠近你一点……为什么……你可以将我忘得一干二
净,却偏偏要记着那个‘苍’!”
“月月……忘了他好不好,就像忘了所有人一样,就像从前,对任何人都平等那样……我不要别人占据你心里……
特别的位置……那个位置不属于我,也不能属于别人!”
“月月……”
最后的最后,声音已经很小了,模模糊糊像是梦呓。
但离日在门外,却听到了两个字想你。
“月月,我想你……”
第五十章:隐忧
“然后你就决定要带我去彩凤楼放纵一番,纾解心情?”
莫宇听离日回忆起自己酒后吐真言那段,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嘴硬道,“反正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也不怕别人听!
倒是大哥你,拉我去青楼寻欢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吧?是谁给你出的这个馊主意?”
“好你个臭小子,也不想想是谁让你现在春光满面抱得美人归的?竟敢还说这是馊主意!”离日忿忿,却还是坦白
道,“不过这功劳的确不在我,是离朱想的。”
“一猜就是他,”莫宇想到月下险些被离朱吃干抹净,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也只有那个没节操的家伙什么事都
要放到青楼解决,先前他对月月用强我还没找他算账呢!再加上拉我进青楼这一件哼!还好我家月月善解人意,没
误会我操行不正,否则大爷我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离日哈哈一笑,对月下道,“这点我可以作证,宇弟在彩凤楼的确规矩得很,美女环伺都毫不动心,最后还因为被
人强拉红线而大发雷霆,连本王的面子都不顾,我可是到现在,还对宇弟那张冷脸心有余悸呢!”
月下面上微红,虽然有些尴尬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但心里却委实感动。
莫宇见月下一双清眸欲语还休,看向自己的目光脉脉如水,心里又爱又怜。经过了先前一番波折,他更加知道月下
天性对感情的事迟钝淡漠,有时候想什么却表达不出,心里定然也是着急的。正因为明白了这一点,莫宇才能更多
地关注月下神色间细小的变化,学着不通过言语来领会他的意思。
离日在旁看见二人眼神交融,心有感慨,语重心长道,“月下,宇弟为你可真是吃了不少苦头啊,今后别轻易就闹
别扭了……”
月下一听这话,默默低了头,然后,轻轻颔首。
“才不是月月的错,是我自己赌气跑掉的!”
为了不让恋人心里有负担,莫宇赶紧抢过离日话头,打着哈哈岔开话题,聊起在丹朱国的趣闻轶事来。
九曜听着他们说话,一径傻呵呵直乐,本来他真以为莫宇是因为跟月下闹别扭才离开的,现在一见二人和好,甚至
比原先还要亲密的样子,心里也由衷地替他们感到高兴,竟是半点也没觉出这其中的微妙变化。
聊到后来,离日提出要设宴款待,庆祝三人重逢。不过月下考虑到已经有半日没见蛮蛮和玄儿,决定先回去看看,
莫宇自然要跟月下出宫,正巧此时有内侍来报,离日似乎也有急事要处理,所以宴会之期由此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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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来到朱华殿,离日尚在长廊之外就已经听到打斗声。
离朱跟几名侍卫激斗正酣,风掌袭出的当口突然被一股子蛮力压制住,收不回冲不去,纹丝不动凝固在半空。
“哥!”离朱简直气急败坏。
“你们退下吧。”
那几名侍卫一见离日进来,纷纷收回攻势,领命出了殿门。
离日手中扯着一根细长火线,直接连向困住离朱的火网,“王弟,你又在胡闹了。”
“怎么是我胡闹?”离朱深知兄长的功力远在自己之上,挣了几下挣不脱,倒是很聪明地呆在火网里并不乱动,但
嘴上却丝毫不肯认输,“明明就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把我关起来的!而且彩凤楼都被烧了,我难道不该出去主持大局
?”
“哦?这么说,真是我错怪你了?”离日挑眉,“那你给我老实交待,你将月下骗到彩凤楼以后,究竟有没有把他
怎么样?”
“原来他叫月下啊”
“……”离日看离朱一副回味无穷的神色,眉毛不住抽搐。
“嘻嘻,当然是”离朱暧昧地挑高语气,在离日神情绷紧的一刹那,突然来了个急转弯,伸出手拨了拨额前头发,
不悦道,“哼,其实刚想提枪上阵,就被哥你派来通报的人打断了,说起来,你可大大欠了我一笔。”
总算松口气,离日见离朱十足憋屈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好笑,“你该庆幸我这当哥的关键时刻挽救了你一命。”
离朱犹自郁郁,“什么叫救了我一命?那个美人又不是毒蛇猛兽狐狸成精,我沾了他难道会倒大霉?”
离日听弟弟不以为然的语气,摇了摇头,“跟倒大霉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了,实话告诉你吧,他就是宇弟的心上人。
”
出乎意料,离朱只是淡淡一挑眉,“是么?”
“你倒一点也不吃惊?”离日有些诧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都完全想不到宇弟心心念念的竟然是个货真价实
的男人!”
“这有什么稀奇?我不也男女通吃?”离朱撇了撇嘴,“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放我出来?”
离日似乎对离朱无所谓的态度习以为常,只无奈笑笑,便抬头打一个响指,指尖细长的火线倏忽散去,“宇弟和你
不一样,他是认真的,而你只是玩玩而已,这个我好歹分得清。”
火网已经被撤走,离朱却并未立时趁机逃跑,反而站在原地直视离日的眼睛,目光是少有的认真,“王兄,你的意
思是,对男人就不能认真?”
离日有些怔愣,“不,我没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离朱不知为何,突然固执起来,离日看着这样的他,一时难以适应那种过分张狂的怒意和压
迫力。
不过好在离朱的异常并未持续太久,他便又恢复了一副纨绔子的姿态,“当然我跟莫宇那家伙的确不一样,我可不
像他那么傻,世上美人何其多,我还要一一赏过呢,怎能为区区一人放弃整片的花园呢!”
离日半晌没有再说话,离朱若有似无看了他一眼,长袖一摆,款款离去。
“……宇弟的事,你最好想想该怎么办。”
离日终于又开口唤住弟弟。
“嘻嘻……”离朱悠然回身,半倚在门边,却是一点都不苦恼,“王兄日理万机,看来果真是太累,竟连这点小事
都能难住你?”
离日皱眉。
离朱眯眼一笑,唇角得意地勾起,“你当真以为这事有那么凑巧?我正跟新看上的美人亲热,莫宇小子就被你带过
来?而且他们还刚刚好就是一对儿?王兄,你未免太小看你聪明的弟弟了!”
离日闻言顿时瞪大眼,神情万分惊讶,“你……你是说这件事是你故意布置好的,为了让他们见面?”
“谁知道呢?”离朱却闲闲一笑,“不管是真是假,用这个理由来搪塞莫宇不是绝对完美了?”
离日哑然看离朱姿态从容地步出门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离朱似乎在跟他赌气,或许真是因为在月下的事上被误会了,所以才那么反常?
可又好像,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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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
九曜爆吼一声,眼前乌烟瘴气一团漆黑的房子,简直比被他烧掉的彩凤楼还要惨不忍睹,几乎连大门在哪都找不着
。
“蛮蛮!看你干的什么好事!给本神滚出来!”
九曜相当火大,因为很明显地,现场许多熟悉的痕迹都表明,眼前这片废墟有一大半是蛮蛮的功劳,而另一半自不
必说。
“没想到留它们两个单独在家居然会出这么大问题……不过九哥别气,肯定是小玄崽招惹的!”
莫宇拍了拍九曜肩膀,帮他消消火。
而月下看见在废墟上交替飞舞的两个影子,一玄一赤正打得不可开交。随着九曜那声呼喝,红光乍然朝这边飞落,
随即在九曜背后化作火翎长镰的形态,正是蛮蛮;而另一道玄影听到声响,却顿了一顿,反而朝与众人相反的方向
匿身而去。
月下愕然。
蛮蛮似乎在拼命憋笑,忍了半天才出声,“小玄儿怕羞,您最好一个人去看看,否则它会被吓跑。”
此言一出,不止是月下,连九曜和莫宇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是蛮蛮不肯再多作解释,只顾自己偷着乐。
月下无奈,正准备先进废墟里找到玄儿,莫宇却拉住他,“当心点,里面不知道被烧成什么样,或许会有东西掉下
来打到你。”
蛮蛮闻言酸得牙倒,以它的眼光,自是早就看出这两人关系已经大不寻常了,本来它也不甚在意,但只要一想房里
正躲着不肯出来的死对头,心里就快活不已,“这下那家伙可要气死了,嘿嘿,这么大的打击,非够它消沉一阵不
可!”
月下叫莫宇和九曜放心,这才独自往屋里走去。
本以为这么大的地方,又被烧得面目全非,更何况还是找一只黑漆漆的小不点,肯定得费一番功夫,却没想到,月
下才刚进了第二道门,就有一个热烘烘的肉团主动跳进他怀里。
“玄儿?”
小家伙拼命往月下臂弯里拱,不抬头。
这地方光线太暗,月下往出走了几步,总算明亮了些,低头一看,却是大吃一惊,手臂一转,不让小家伙继续躲藏
,两手将它抱了起来。
直到跟那双水汪汪的金色眸子对上,月下才终于能确定,眼前这是玄儿无疑。
“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
原本油光发亮的乌黑皮毛被烧得千疮百孔,月下开始以为它是被火星燎到,仔细一看,那些斑纹却非常有规律,被
烧到的地方,边缘不仅异常整齐,而且丝毫没有伤及皮肉。
整体看来,小黑猫变成一只小老虎,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嘴里哀哀直叫唤。
“主人,蛮蛮欺负我……趁我睡着把我烧成这德行,呜呜呜……我没脸见人了……”
月下心里直叹气,将玄儿抱在怀里。
玄儿拿脑袋委屈地磨蹭月下掌心,大颗大颗的泪珠把唯一幸免的脸蛋也弄花了,月下看着它,虽然心疼,却也忍俊
不禁,但为了不辜负小家伙的信任,他还是忍住,只温声安慰道,“没关系,很快就能恢复了,蛮蛮只是跟你开个
玩笑,你是不是先前惹到他了?”
“哪有……”玄儿底气不足。
它以前是将蛮蛮扔到水里过,但那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八个大字直接压得玄儿哑口无言,月下微微一笑,用手指轻轻点了下它额头,“这个是教训,以后可要记住了。好
歹蛮蛮知道分寸,刚刚还特意要我先进来看看你,想必也是帮你留面子呢。”
“哼……”玄儿仍旧很别扭。
月下摇头笑了笑,便抬手开始运气于掌。
很快地,五指间幽蓝的清光逐渐汇聚成一个晶莹水球,将玄儿包裹起来。
“主人,这样就看不见了吗?”
玄儿爪子搭在球壁上,一用力整个球体往前一滚,它小小的身子也似在球里翻了个圈儿,逐渐地,水壁变得更厚,
从外面看不见里面,只依稀分辨得出球中是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
“放心吧,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就能完全复原了。”
“好耶!”玄儿终于快活地欢叫一声,舒舒服服在漂浮的球里趴起来。
月下想到什么,微微弯起唇角,对着身旁悬浮着往前飘的水球又道,“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找到莫宇
了。”
“真的?”
玄儿探起头,果然看见不远处的大门口,九曜旁边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的红衣男人,那身影很熟悉,再往近一瞧,不
是莫宇是谁?
下意识地,玄儿转头看向月下,那眉梢眼角正淡淡浮动的别样温柔,不知为何,竟让玄儿看着一阵心惊。
难道……
主人跟莫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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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朱王宫大殿。
离日展开一叠文书,眉峰紧紧皱起。
殿下站着的大臣见他看完,却不说话,似乎有些着急,“王上,神阳关乎重大,又事发突然,臣等不敢妄作应对,
还请王上谨慎示下。”
离日沉吟许久,方道,“传金鸾二将,本王要亲去建木之巅一探!”
第五十一章:神阳之变
再度回到王宫,却不见离日,朝近侍打听,也只约略知道似乎是建木那边出了什么事,总之离日出去的时候脸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