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扣子扣完，吴斯微微皱起眉头，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可以做到的事情。“姑且不说以一部恐怖片击败好莱坞大片的票房有多少可能性，就以现在的情况来说，电影已经开机，演员档期排定，你中间叫停，再从最初的剧本开始修改，期间的经济损失，你有计算过吗？”

这已经等同于毁约，演员和投资商那边，都无法交代。

“并不是全无可能。”

“但一旦爆了，下一部戏就连现在的规模都别想达到。”在付出了大量的损失重新包装这部电影之后，票房如果平平，那下一部戏，没有投资商和演员会再陪你这么玩。

“从故事性来说，这部戏远比那些投资巨大的科幻片精彩。”

“但归根结底，它是一部恐怖片，恐怖片的受众团体是有限的。”

“那就把它包装成一部惊险刺激的大片。”这个想法并不是此时才有的，在和路易谈过之后，米勒就有了一定要让他出演最后一部戏的打算，而就像他说的，能让他的公司同意他出演的办法，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

所以才会想要重看这个系列里的所有电影，每一部都有亮点，而如果将这些亮点组合在了一起，就成了每十分钟就会有兴奋点的好票房影片，至于要击败好莱坞的传统大片，那差的，就是幽默搞笑。

但在传统恐怖电影里，加入时不时的搞笑元素，这一不小心就会做成那些小成本的电影范儿。

知道米勒不像冉轩扬，对于决定属于一拍大腿型的，他今天既然能够说出这个想法，必然是深思熟虑过的，尽管在吴斯看来，这仍然是不可能，或者说，从各方面来说，不划算的做法。丢出去的筹码，和最终可以获胜的概率之比，不是聪明人赌博会选择的方法。

“那你到底准备怎么样？”话题扯远之后，始终还是要回来的。

看向吴斯的眼睛，米勒的眼里倒是一片坦荡，即便是承认自己确实对他的身体感兴趣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这部电影的票房在北美票房榜超过好莱坞其他电影，力压群雄的话，我就让白芮熙出演下一部电影的女主角。”

哈！？

吴斯冷笑了一下，掀开被子，推开米勒想要扶他起来的手，就要下床，“能不能获得好票房这是你家的事情。”

在脚着地，撑起全身的重量时，才意识到自己无力到什么地步，而下体接近麻痹的疼痛在动起来后也变成了刺痛，每走一步都觉得煎熬。但还不至于到需要人搀扶才能走动的地步。

看着吴斯就这样艰难地一步一步走向挂起的衣服，他只穿了一件衬衫，一条新的底裤，两条腿光溜溜的，倒是不介意这样的风景被人赤裸地看去。

“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之前已经听清楚了，同意或者不同意，只有两种选择，我不接受附加的条件。”将裤子从衣架上拿下，吴斯弯腰想要穿上，却在弯下腰的时候，险些跌倒，不得不扶住墙站着，等着这阵剧痛过去。

当手上的裤子被拿掉时，身后也靠上了一个结实的身体，米勒一把勾住吴斯的腰，让他放松朝后靠在自己身上，接着两只手帮他套上裤子。

“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你不要逼人太甚。”米勒会去赌这一切，票房好与否，确实是他自己的事情，但以白芮熙的名气，冠上女主角的位子，说实话，这同样也是路易不会同意出演的理由之一，对米勒绝对不利。

由于全身的重量全部撑靠在身后人的身上，吴斯在抬脚穿上裤子的时候才不至于站立不稳，但痛是不可避免的，因此气息多少有些紊乱，甚至连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不，”没拒绝米勒在替他穿上裤子后，仍保持着暧昧的姿势替他系皮带，微微转头，看向米勒没什么表情的脸，“我只是输不起。”

不能再输了，在冥宇的事情上输了后，吴斯已经不被允许再输，不允许自己再一次达成不了荆陌的期待。这是此时必胜的筹码，他没可能松口。

此时身体凄惨的状况，更说明昨晚的情事确实不一般，吴斯不是傻子，在他和别人419的情况下，从来没可能真的做到这种地步，米勒的激动，超乎寻常了。这也证明，此时自己的这具身体，对他的诱惑力有多大。

轻轻叹了口气，米勒朝吴斯的脸靠近了一点，就在他错开两人的鼻尖就要吻住他的唇时，吴斯伸手按住了米勒靠过来的唇。

“这是否证明我们达成了协议？”如果你还要继续碰我的话……

没有回答，米勒只是拉开了那只阻挠的手，封住了那张还要继续说话的口。

30.

和吴斯的新合同花了些时间，虽然米勒可以在原合同的基础上稍作修改，让DF公司同意把之前的6个月改成3个月，但反正都要谈论关于这部戏的延时问题，就索性一并谈判了一番，希望DF公司可以把白芮熙之后一段时间的档期也空出来，并承诺会在戏中增加她的戏份，达到整部戏的百分之四十出镜率。

这自然让DF公司欣喜若狂，本来就是想要把白芮熙推到国际市场，现在被你大导演相中，想要帮忙捧起什么的，当然是大好。于是，也就大手一挥，将吴斯卖了个彻底。

“小斯啊，哦，他的能力确实很强呢，是我们公司一手培养起来的优秀人才，既然米勒导演那么看中他的能力，就让他跟着你学习好了，嗯？哦哦，随便多少时间，等你觉得他没什么可以帮忙了，再让他回来好了。”

“不过我希望这段时间他能全心全意地协助我。”

“没问题，我会把他手上的工作全部推掉。”

“那就麻烦你们了。”

等吴斯看到那份全新的合同时，只觉得右眼皮跳得厉害，这哪里是工作合同，简直就是卖身契了吧！何乐你个猪头！这等于是把他从DF公司给解雇了一般，彻底属于了米勒的人，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助理，变成了特助，别小看这一个字的区别，在权力上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助理只是帮手，而特助，则是在米勒不在的情况下，可以代表他做出某些决定，仅次于经纪人了。

一脸铁黑地在新的三方合同上签完字，吴斯伸手，索要另一份协议。官方的结束了，之后就是私人的协议了。

在同意白芮熙作为《城市系列》最后一部戏的女主角这点上，他们两人倒是保持了一致的态度，不用先告诉DF公司，这只是米勒对于吴斯的一个保证。所以签署的只是一份约定，如果违约的话，丢的只是米勒的个人信用，而不会有更大的损失，也无法追回女主角的位子。

但以米勒的社会地位来说，足矣。

就在这些都签完后，吴斯又从包包里掏出一份约定，比起之前米勒的承诺更随意，与其说具有法律效应，不如说只是两人之间类似室友规定之类的东西。

看着那张纸上的内容，米勒的右眼皮也开始跳动。

上面全都是吴斯在性爱上的要求，什么如果不想要不可以用强，每天不能超过三次，每次必须用套，不允许在身上留下痕迹，晚上必须分床睡，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只差没有把体位限制也给写上去了。

米勒抬头看了眼一脸正经的吴斯，后者推了下眼镜，把笔往前推了一点递到米勒手上，意思是，没问题就赶紧签，有问题也没得商量的态度。

接过笔，米勒先在第一条不能用强上面画了个问号，“如果你每次都不想要，那怎么办？”

“我不是无理取闹的类型，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我的利益无法因为你这句话得到保障。”说完，直接把这条给划去了。

“你……”吴斯握拳的手背暴起青筋。

米勒又移到了每天不能超过三次这条上。“如果这个可以保证的话，我也同意和你交易了。”正因为对你的身体有吸引力，甚至到了无法自制的地步，所以才不得不妥协，答应白芮熙当女主角这样的条件。于是也给帅气地划去了。

“这条我赞同，但不保证有时候想要的时候身边没有套子。”

“我会随身携带。”

“总有不注意用完的时候。”

“……”

“所以我提供我的健康证明给你。”说完，又给划去了。

“至于这个……”笔尖在留下痕迹这条上停留了一下，米勒抬头看吴斯，此时他的脖子上套了一个夸张的护颈，由于天气没有热到要穿高领衫的地步，而米勒上次留在他脖子上的痕迹又太过突显，因此他索性以脖子扭到了为理由，套上这么一个夸张的东西。

估计用受伤，还是扭伤脖子，这样的理由来遮掩吻痕的，吴斯是第一人了。这种大胆又夸张的做法，到底是什么神经才会做出来的？！

“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的敏感部位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于是，也给帅气地划去了。

“分床睡我无所谓，只要你有力气回自己房间。当然也不保证你做完就昏睡过去的可能，毕竟这种事情也发生过，所以这一条也毫无意义。”说完，最后一条也给划了。

看着被划干净的条约，米勒满意地将它揉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吴斯只觉得一把火从脚底轰地一下直冲头顶，这么愤怒的感觉，好久不曾有过了，当时被压在床上强迫进入的抓狂感再次袭击理性这根弦。

怎么会感觉不到身边人的怒火，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背后，那双咖啡色的眼眸几乎可以喷出火焰来，米勒在他有所行动朝自己扑过来之前，先一步靠了过去，近到鼻尖差点相触的地方，直视他的眼睛。

对于米勒突如其来的动作，吴斯惊了一下，不能想要往后退，却被他的手掌按住后脑勺，固定住了。

“我了解你的需求了，这些，我会尽量做到，但这些不该以白纸黑字来约束，没有意义。”

由于两人距离极近，米勒说话的气息全部喷洒在吴斯的脸上，对于他这种强制性的动作本身就不满，此时又因为话语的内容感到不快，吴斯蹙起眉头，打掉了他的手，扭过头，将桌上的合同约定收拾进自己的包里，起身就想要离开。

“等下我的经纪人会过来，我们讨论一下之后的工作安排。你去下面准备一下。”对吴斯明显不满自己行为的举动不予计较，米勒看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

“知道了。”没有回头，吴斯开门，走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31.

米勒的经纪人是一个四十几岁的法国男人，叫泽马。与其说他们是经纪人与导演的关系，不如说是好朋友来得恰当，米勒并不属于哪家大的经纪公司，而是一家有他不少股份的小公司，他本人就等于是半个老板，而这位经纪人朋友则是四分之一个老板，整个公司的股权人就那么几个，从盈利性质上来说，以米勒的票房，赚得倒是真心不少。

“这次的举动真不像你一贯的风格。”泽马拿出一盒烟，递到吴斯面前，后者摆了摆手，他抽出一支，吊在嘴里，点燃。米勒是不会主动抽烟的，这个注重养身的男人，如果不是为了应酬，恐怕连酒都不会沾一滴，果汁才是他的最爱。

“我只是想为这个系列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既然以现在的成绩无法达到这个要求，那与其期待下一部戏可以创造什么奇迹，不如就从手上的这部着手，为奇迹做下铺垫。

“那这个特助又是怎么回事？也完全不像你的风格。”泽马这么说，倒不是他看出他们之间什么猫腻，纯粹是米勒这人做事很小心，这种涉及商业秘密的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告诉一个助理，助理在他的理解下，就应该是一个打下手的，而这个特助，显然是参与他们机密会议的……一个外人。

确实，不在同一艘船上的外人，即便是米勒这部电影亏惨了，他也不会有损失。

这不是米勒的风格，吴斯的存在必然是唐突的。泽马有这个想法没有错，但米勒却没有想要过多解释什么，吴斯更是当没听到这句话，讨论随即开始了。

当然，这场长达2个小时的会议之后，泽马再也没有询问过为什么米勒会莫名其妙扯出这么一个特助。

“现在的问题有这么几个，一个是院线，在最初开机的时候，我已经联系好了所有的院线，会在年底的时候上线，显然这个需要推迟。其次是本子，你是准备自己改还是再找人改？时间可不多了，最多两个月，否则烧不起。再还有就是最麻烦的投资商和明星的档期问题了。你这么来一下，我估计有人会撤资，甚至男一也可能罢演，据我所知，他年底在完成这部戏后有一部很不错的新戏等着他，而且他如果现在说不演了，还不能算违约，毕竟你违约在先。”

“院线要麻烦你去搞定了，剧本我会想办法，给我2个月的时间，投资商这里我也会去打招呼，但因为要专心修改剧本，很难全力应酬他们，除了有要撤资意向的，其他赔偿就交给你了。至于演员这边，赔偿金大概会是多少？”

“我查了一些法律资料，根据他们现在的片酬，违约金有些夸张啊。”

“这不算是违约金，”吴斯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拿出两份整理并装订好的资料给到米勒和泽马，“从法律上来说，这里还是有空子可以钻的，我已经翻看过当时签署的合同，在时间上，当时是留有馀地的，所以，现在我们做的只是调整，又不是不拍，延长的时间会进行赔偿，却没有到违约的这一步。”

吴斯给到他们的资料上，详细记录了每一个演员不同的处理方法，连说辞都不相同，还标明了一窜数字范围，表示赔偿金在这个范围内，是可接受的，超过这个范围，他这个演员的价值，单纯只是金钱方面的价值就不如重新找个同等片酬的演员，补拍之前的镜头。

这份资料里有的不止是法律上可钻的漏洞，还有成本控制上的把控，且上面洋洋洒洒的名单，是从男一女一一直到几乎每一个配角。

泽马被惊得不轻，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份资料。其实米勒也多少有些吃惊，他知道吴斯的工作能力很强，但只是作为冉轩扬助理，替他擦屁股的能力很强，没想到作为一个经纪人，他拥有的能力，也不容小视。

泽马这当头一棒被敲得够狠。

更何况，这还是法国，而不是中国！法律不同，娱乐圈的规则不同，每个演员的脾性他也不甚了解，就能够整出这份资料，真心不容易。

看了眼吴斯，他的眼下有明显发青，从知道米勒要这么做，到今天开这个会，不过短短三天时间，他估计都没怎么睡好吧。

都不是矫情的主，之后的时间里，没有就吴斯能力过多得赞扬，三人将这份资料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几乎都可以达成共识，这是他们的底气，之后再与明星经纪公司谈判时，可以根据这个作为衡量标准。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男一。正如泽马所说，要男一放弃年底的那场新戏是不可能的，他自然等不起这起码两个月的拖延，再加上因为是男一，戏份本来就多，无法提前拍完。而根据吴斯的纯理性数字统计，最高额的赔偿金，对方也肯定不会稀罕。

从金钱上来说，换男一，补拍之前所有的镜头，会比强硬留下男一演完这部戏要来得划算，但他毕竟是男一，之前他的戏份不少，全部补拍的话，从时间上会再次延长是一点，对其他演员的心理上也会有些影响，总觉得都不是好主意。

“其实男一在前半段的演出，我个人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是米勒相中的男一，如果不是他几乎等不起的话，米勒并不想换了他，“要全盘删除，确实有些可惜。”

“鱼和熊掌，你总得选一个。”泽马拿出男一年底准备拍的新戏资料，当然，这些不是靠什么光明途径得来的。“这个，你出多少钱，他都不会放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