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冬日暖阳
冬日暖阳  发于:2013年0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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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浑身一震,再次支起身体愣愣的瞅着他,很久,慢慢伏在他结实的胸脯上,听着他嗵嗵的心跳。

“我相信你,大哥,这辈子能够遇到你,我已经……非常非常开心了!”

“我也是!”殷武搂着他的手臂紧一紧,“所以,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永远不说会分开的话,好不好?”

白灵听他软语相询,再一次的,眼中悄悄润湿,又怕被殷武发现,忙随口“嗯”了一声,随即翻过身去,给殷武一个后背。殷武稍微等了一阵,不见他翻身回来,遂也侧过身体,贴着他的后背,将他温暖纤瘦的身体搂在怀里。

第十八章

在客栈住了十来日,终于等来开考的日子。白灵一早起来,陪着殷武饱餐一顿,之后一直将他送入贡院。

好不容易熬过三日,到第三日晚间,贡院门口守满了考生的亲友,白灵自然也在其中。再等到贡院大门一开,考生陆续走出,人群纷涌而上,各自接着自家的子弟,免不了问长问短。

白灵一眼看到殷武高高的身影,也忙迎上。

“怎么样,可累坏了吧?”一边问,就伸手去接殷武手上的笔砚等物。

“你怎么不问我考得好不好?”殷武瞅着他一笑。

“不用问,我也知道你考得不错!”

“你还真是个半仙了!”

白灵展颜一笑,头前走着直接进了一家大酒店。殷武确实也累了,就在酒店里大吃一顿,之后回客栈倒头睡觉。

因会试过后如果榜上有名的话,还要进殿试,所以所有考生都滞留在京城。殷武自觉考得不错,应该不会名落孙山,更是不敢有一刻放松,每日仍在客栈内苦读诗书以备殿试。幸好有白灵陪读,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转眼一个月过去,到了放榜的日子,一大早,皇榜前已经挤满了人,高中皇榜的自然兴高采烈喜极而泣,名落孙山的当然失望羞愧掩面而走。白灵拉着殷武的手挤进人群,只一眼,已经看到殷武的名字高挂在皇榜之上,虽然不是头名会元,却也排名第二。

“你中了!我就说,你一定能中!”

白灵喜得大叫一声,一跃而起,挂在殷武身上!

殷武双手将他搂住,却并不十分兴奋。

“只是第二名,只怕殿试……未必能中状元!”

“我说了你能考中状元,就一定能!”白灵兀自满脸喜色,“咱们先去吃顿大餐庆祝一下,之后……你得趁这几日准备礼物,到各主考官那儿打点打点!虽然说一甲进士及第由皇帝钦点,但是这些主考官倘若不将你的卷子往上递,考得再好也是枉然!”

“我最烦这些了!”殷武忍不住的皱皱眉,“我一直对赴考不是很有兴致,就是因为这个!更何况……我们带出来的盘缠并不多,再要做这个……只怕是有点困难!”

“没事,这些事都有我呢,你只管专心的继续读你的书就好!”白灵安抚的冲他笑笑,“既然生活在这个红尘俗世,这些污浊的事情有时候也是免不了的!”

“唉!”殷武长长一叹,“没有你,别说考状元,我是什么事情都做不成的!”

“咱们是兄弟呢!”白灵嘻嘻而笑,“而且,等你考上状元,我还要赖着你呢,当然现在要多出点力才行!”

殷武听着无话可说,也只有满腹感激装在心里。而在那之后几日,白灵果然忙得不可开交,殷武也不问他忙什么,只管继续读自己的书。直到数日后殿试之日,所有贡生被搜身检查,之后有官员引领上殿,由皇帝亲自监考,选拔三甲。

又是整整一天,贡生们方下了殿,要等三日之后放榜。这是关系到一生的大事,所有考生都提着心焦急等待。

好不容易熬到第三日,殷武白灵本来就要早起去看皇榜,谁知天还没亮,两个人还睡着,客栈里忽然热闹起来,殷武一惊清醒,听见外边店小二“啪啪”的拍着木门。

“殷老爷快点起床!老爷高中头名状元,报喜的已经进客栈来了!”

殷武一喜起身,赶忙披了件衣服下床开了门。

“恭喜殷老爷,贺喜殷老爷!”店小二一见他出来,赶紧的趴在地上磕头,“这可是我们客栈十几年住进的第一位状元公,托殷老爷的福,我们客栈从此也要兴旺发达了!”

“这么快就放榜了?”殷武半信半疑。

“还没呢!是皇宫里一位公公放出的消息,这会儿报喜的已经挤满了客栈,老爷赶紧下去打赏!”

殷武大喜,白灵已经随他起来,先将一锭碎银打赏了店小二,之后忙忙的穿好衣服,店小二点头哈腰引着二人下了楼,高喊一声:“状元爷下来了!”

此时大堂里早已经乱哄哄的挤了一屋人,连客栈掌柜的都红光满面喜气洋洋,倒像是他自己中了状元一样。听见店小二一声喊,顿时诺大个大堂跪了一地人!

“恭喜殷老爷,贺喜殷老爷!殷老爷高中头名状元,从此平步青云,前途无量!”

白灵手上拿着个荷包,赶紧的一一打赏。随身前来的那个家人也已起来,听说姑爷中了状元,一时间又是惊喜也有点担心,只怕从家里带出来的银两不够使。待见白灵拿着荷包不断往外掏银子,倒像是用之不竭似的,这才放下心事,忍不住的也是喜上眉梢。

等打发了这些人离去,殷武兀自不放心,稍微洗了一洗,还要出去观看皇榜。谁知他一只脚还没迈出客栈,又一群报喜人赶了过来,说是皇榜刚刚张贴,他们从昨晚已经守着,专等着抢先给状元爷报喜。

乱哄哄的一上午。幸好白灵带足了银两,一群一群的光打赏就出去了几十两银子。再到将近正午时分,官府正式报喜的也来了,并请状元爷移驾驿站,隔日还要连续三天跨马游街。

殷武几乎是晕头转向,只能听从随行礼仪官员的摆布。而诸如迎客送礼等诸般俗务杂事,都由白灵替他全部办妥。

三日后上殿面君,皇帝见他器宇轩昂,心中先生好感,待问及文才武略,殷武更是对答如流。当时龙颜大喜,破例封他为四品道台,并准许回乡省亲。

第十九章

这一路回去,自然跟来的时候又有不同,晚上有驿站接送,而沿途听说状元公经过,更有无数百姓驻足观看。

殷武忙的连续多日连跟白灵说句贴心话都没有机会,到晚上住在驿站,事事还要依足规矩,再不能随意的跟白灵同床共枕。连日来高中状元的喜悦渐渐消磨贻尽,倒有一种惆怅与失落,慢慢地浮现出来。

走到半路,程老爷得到喜讯,先已安排了人前来迎接。再等回到家乡,更是合城百姓临街观望,殷武回头看见白灵离得他远远的,遂勒住了马等白灵走得近了,方跟他并骑而行。

程老爷带着阖府人众在大门外迎接,连程夫人都顾不得妇道人家的诸般规矩,随在程老爷身侧。殷武老远看见,赶紧跳下马背跪下叩头,程老爷双手搀起,只喜得眼眶内老泪隐现。程夫人自然也是满嘴说着好话,从前的不屑与轻视,不剩了半点。

当下迎进客厅,简单聊了几句,程夫人就说:“你还要赶着上任,在家里也不能耽搁太久,这么着,五日后就是一个好日子,我跟你岳父的意思,还是尽快给你们完了婚吧!”

殷武一听,赶紧跪下:“一切都听岳父岳母的安排,只是……”

他正要说出“一路行走仓促,尚未采买聘礼”等话,不想白灵本来随着他一同进来在屋里坐着,这时候赶紧也站起身来。

“我大哥在路上已经采买了聘礼,还望老伯父老伯母不嫌轻薄!”

一边说,遂转身出去令随从抬上聘礼。殷武被程老爷搀着起身,心知必是白灵私下替他准备好了一切,心中对白灵的感激更是无法言讲。唯有一个念头非常清晰: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报答白贤弟对他的如海深情。

程老爷已经先收拾出来了一个院子,让殷武搬进去先住,家丁丫头也都替他配置整齐。殷武虽然不想多领岳家恩惠,但他从前家道艰难,实在没有像样的住所,况且成亲后既要赶去赴任,现在也来不及另置住所,只好先搬了进去。

又忙乱了五日,到第六日,状元公骑了高头大马,披红挂绿喜气洋洋前去迎接程大小姐。他如今位居四品,惊动得地方官员也纷纷前来道贺。一整日杯觥交错,幸好殷武酒量宽宏,到晚上进入洞房,尚不至酩酊大醉。

新娘子头上搭着红盖头,静静的坐在床沿,殷武心中“卟嗵”乱跳,掀开盖头看时,只见一张如花娇颜,眉目含情,未语先羞,比之那副画像,更美了十分。

那殷武原是处男之身,怎经得娇妻如花,美色当前!这一晚自然有说不尽的缱绻柔情,道不完的旖旎风光。到第二日食髓知味,蜜里调油,更一整天都耽搁在新娘子身上,连新房的门都没有迈出一步。

第三日新娘子回门探亲,就在岳家吃过中午饭方回来,殷武想着这几日忙得跟白灵连句话都没说上,心中略含歉疚,将程小姐送进新房,遂走去白灵的房间。

白灵正站在院里一株老柳树下,手抚着飘飘的柳枝发呆。听见声响,他抬起头向着殷武一望,随即绽开笑容。

“大哥,你不在新房陪新娘,怎么跑出来了!”

殷武听他这样一问,心中竟是倍感别扭,尴尬的笑了一笑!

“这几天……我只顾着忙,也没来跟你说说话,你不会怪我吧?”

“为什么要怪你,你燕尔新婚,本该多陪陪新娘子!”

殷武听他这话里似乎颇有酸味,一时不敢接口,只是双眼瞅着他,老半天方冒出一句:“这几日……很多事情都要你操心,倒像是……瘦了些!”

“有吗?”白灵一笑,低下头来躲避他的眼光,但只是稍微停了一停,遂又抬头,“大哥,我正要跟你说,这几日过了,我也该回家去了!”

“啊!”殷武一听吓一跳,“怎么突然又说这样话,你说过……我考上状元,你就会赖在我身边的!”

“大哥,我是想赖在你身边,可是……”白灵苦涩一笑,“我们只是兄弟而已!你现在已经成家立业,而我,毕竟也还有我自己的家呀!”

殷武愣愣的瞅着他,想着以后不能跟他在一起,心中竟而划过一阵迷茫,又一阵窒息般的难受。良久良久,方愣愣的、仿佛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娶亲娶错了?如果我不娶亲,你是不是……就愿意留在我身边了?”

“大哥快别说傻话!”白灵故着轻松,“你是男人大丈夫呢,早日成家立业,原是我最开心的事!”

“可是,你为什么说要走的话?”殷武一手紧紧攥住他的手,“你不要走了好不好,就算……要回家,也赶紧再回来好不好?”

白灵瞅着他哀求的眼神,张口想说一句话,却说不出来。两个人眼神纠缠,很久,白灵慢慢慢慢靠向他的怀中,殷武双臂用力,紧紧将他搂住。

“我答应过你,就算我娶了亲,也会一辈子对你好,我会说到做到!所以,别离开我好不好?没有你,就算考上状元,就算……娶了程小姐,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快活!”

白灵抬起头来瞅着他英俊的面容,殷武也低头瞅着他,两个人眼神纠缠,又是很久,白灵踮起脚尖,凑嘴在他丰厚的嘴唇上印上一吻。

殷武脑中轰的一响,瞬时间一动也不敢动!白灵感觉到他的僵硬,待要仰首后撤,殷武已经反应过来,手上用力搂紧了他,嘴唇紧紧的压了上来,舌尖顺势顶开了白灵的贝齿,寻找纠缠着他香滑滑的小舌头。

两个人就在那小院里,老柳旁,紧紧拥吻着,紧紧地,忘记了天上人间,也忘记了红尘俗世。很久很久,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了,白灵才轻轻的、但是却坚定的将殷武推开!

“大哥,我走了,你也该回去……陪你的新娘子了!”

殷武半天也无法从那惊天动地般的一吻中清醒,只能痴痴的瞅着他,愣愣的说不出来话。

白灵展颜一笑,转身要进屋里去,殷武下意识的一把抓住他手!

“等等!”他哀求的瞅着他,“如果……你要回家,告诉我……家里的地址好不好?如果……你一直不回来,我什么都顾不得,非要去找你不可!”

“大哥,你放心!”白灵回过头来定定的瞅着他,“我真要走的时候,会告诉你一切的!”

他轻轻挣脱殷武的手,嘴角边现出一个美绝尘寰的笑意,回过身走进屋里,将房门轻轻掩上。

殷武张嘴还想把他叫住,却不知叫住了能够说什么。就在那老柳旁站了很久很久,直到一个小丫头走过来,轻轻的回了一句:“姑爷,我们家小姐请你回房!”

殷武才猛地一省,两脚随着那丫头向着新房的方向走,两眼却不断的回过头来,向着白灵的房门痴望。

第二十章

一晚上神思恍惚,心乱如麻。程小姐跟他说话,殷武也心不在焉,答非所问。幸好程小姐温柔娴淑,明知他有心事,也没敢多去烦他。

到第二日,殷武一早起身,就赶着去到白灵的屋子,敲门没人应声,推开房门看时,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好像白灵已经起床,找个人来问,却说没见白相公出门。

殷武心里忐忐忑忑,在白灵的房间内四下里一瞅,只见房间里边收拾得整整齐齐,只在那书桌之上,摊开放着一张白纸。

殷武走近书桌,看见那纸上画着一只小狐狸,浑身雪白,却在那额头之上,有一小撮紫色的毛发。描画精致,样貌传神,正是已经离开他很久的紫儿。

殷武心中“砰”的一跳,拿起那幅图画细看,只见画的一角,另有几行小字,似歌非歌,似词非词,曰: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夜深人静时从无人听到我在哭,灯火阑珊处只有我独自在跳舞。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只为那一眼回顾,滚滚红尘里你为我种下爱的蛊,茫茫人海中我为你喝下情的毒。遇见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离开你时你已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多想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亲手放生的那一只白狐。多想为你留下一支舞,今生无缘只望来生能与你共度!

殷武浑身抖颤,呆呆的拿着那张图,看着那些字,脑海里一片空白不敢往深里去想。很久很久,他将那幅图折叠起来收进怀里,找来几个家人细细一问,竟没有一个人看见过白灵出门。他心中狐疑不定,一边叫人往全镇各处去找,一边在屋里坐立不安,忽而又想起一事,忙又叫人去请段飞段少爷前来。

中午饭一口没吃,到了下午,段飞才姗姗来迟。

“状元公叫我来有何事吩咐?”一进门段飞就说,不改他爽直而油滑的本性。

“正有些事想找段兄问一问!”

殷武忙将段飞让进屋里坐下,献了茶。

“那一日……我们在山中遇到妖道,后来我白贤弟赶到,将妖道吓走!”殷武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但那妖道临走放了一条毒蛇将我咬伤,我只听见轰隆一声,之后我就昏了过去!那天……就在我昏迷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段兄可能告知?”

“这个……”段飞那张总是笑嘻嘻的俊脸上难得的划过一抹惊乱之色,“我其实……也被那一声大响震晕了,所以……你跟你白贤弟……感情这么好,你该去问他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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