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问他啊，可是……他走了，我到处也找不到他！”殷武苦笑，“我想着……是不是发生过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才会找段兄来问！”
“他走了吗？这个……”段飞吞吞吐吐，“既然走了，你还是……不要问的好！”
他这样闪烁其词，很明显有些事不想再提起，那让殷武反而倾身向前，紧紧地盯住了他！
“段兄，那天一定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对不对？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告诉我！”
段飞抓耳挠腮，唉声叹气！
“这个……我先声明，我那会儿也昏沉沉的，有可能是我眼花，我跟你说没关系，但是……你可别当真！”
“好，你快说吧！”
“那天……”段飞定一定心，慢慢的开始回忆，“就在你被妖道放毒蛇咬伤之后，你的……白贤弟骂了一声妖道，向着那妖道扬手打了一掌，我看见……我看见……”
“看见什么？”
“我看见……”段飞脸上再次流过惶恐之色，“我看见……你白贤弟手掌中白光一闪，轰隆一声响，那个妖道……那个妖道……”
他住了嘴，脸色苍白好像不敢往下再说，殷武被他神情吓到，追问一声：“妖道怎么样了？”
“我看见他……看见他……被打得翻滚在地，居然……居然……变成了一头……黑漆漆的……好像老虎……又不像老虎！”
“啊！”
殷武猛一下子跳起身，段飞立刻改口。
“我说过了，我当时也昏昏沉沉，有可能是我眼花了，所以你可以不用当真！”
“后来呢？”殷武重新坐下。
“后来……我就被吓晕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段飞嘘一口气，停了一停，才接着往下说，“等我醒来的时候，你那个……白贤弟，正在用嘴替你吸毒！再然后，他好像也中了毒，脸色惨白惨白的，我本来想帮他，可是……他让我下山，还说……叫我把今日之事不准跟任何人提起，否则，我也会……大祸临头！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好可怕，所以……我就赶紧下了山，而且……再也不敢往山上走！”
殷武听着他说，呆呆的发着愣，嘴里喃喃自语：“我就知道……他替我吸毒，我还听见……他跟一个男人说话，可是……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他们说了什么话！”
段飞也愣愣的瞅着他，良久，小心翼翼问出一声：“你说……你的这位白贤弟，会不会……也是什么……”
最后两个字他没敢说出来，殷武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遂站起身来。
“我家里还有事，就不留段兄了！不过，今日之事还请段兄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否则，真有可能大祸临头！”
“我知道，今日……不是你逼着追问，这件事烂死在我心里，一辈子也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那就好，段兄请！”
送了段飞回来，殷武就在白灵住的那间屋子里一直呆坐到晚上，有丫头来请，殷武方回去新房。
吃过饭躺在床上，却一晚上噩梦不断，一会儿感觉自己被毒蛇缠身，一会儿又看见有饿虎追着白灵。不过渐渐地，梦境开始清晰，他看见自己正张弓搭箭对抗妖道，然后白灵赶到，妖道放出毒蛇，他将白灵撞开，自己却被毒蛇一口咬中。
然后他昏昏沉沉的，听见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跟白灵说话！
第二十一章
“这蛇毒乃是我族的克星，你怎么敢用口替他吸毒？”
那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然后白灵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来！
“他原是为了救我，何况，这已不是他第一次救我，他要是……有个好歹，我还能活吗？”
“唉～！”那男子声音长长一叹，“你是打定主意，为了他放弃千年修为，堕入轮回受苦了？”
“是，我宁愿献出我千年的成果，只求族长救他一救！”
“你对他……”那男人若有所思，慢慢慢慢问出来，“你对他是不是动了真情了？这几年你日日与他同床共眠，我早就知道……！唉，为了一个凡尘俗子，放弃好不容易才修成的千年不死的正果，你傻不傻？”
“族长，我……！倘若不能跟他在一起，就算千年不死，有什么意思！”
“可是你要知道，慢说你跟他同为男儿，就凭他是人你是妖，你们俩真要在一起，会遭天谴的！他这一世本来可以位极人臣，福寿无量，你不单会折了他的福份，就连他的下一世，也会受到牵累！”
“啊？怎么会这样？那我……那我该怎么办，求族长指点迷津！”
“为了他好，你还是尽快离开他吧！不过，你为他甘愿堕入轮回受苦，我保你下辈子还有机会遇见他就是！那时候……你与他同为凡身肉体，就可以真的在一起了！”
“谢谢族长眷顾，只要下辈子能够跟他在一起，就算吃再多的苦，我也非常非常满足了！”白灵好像叩下头去，然后突然一声惊呼，“族长，他……他在流泪，莫非……他听得见我们说话？”
“唉！”
那男子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
殷武“啊呀”一声大叫，猛一下子翻身坐起，瞬时之间，所有的事情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程小姐被他惊动，睁开眼来迷迷糊糊问他一声：“相公，咋啦？”
殷武没有回答，甚至于完全没有听到程小姐说话，在他心里反反复复只有那男人跟白灵的对答，而在他的嘴里，也只有喃喃不休的几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千年修行，多难熬的一千年，你一下子全都放弃了，你傻不傻，你为什么会这么傻？”
程小姐吓得赶紧也坐起身来。
“相公，你是不是做恶梦啦？”
殷武恍若未闻，仍然自顾自的说着话！
“就为了救我，就为了……下一辈子能够跟我在一起，你就甘愿放弃千年不死的生命，堕入轮回受苦！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我们开开心心过完这一辈子多好！什么位极人臣，什么福寿无量，没有你，我要它何用！”
程小姐耳听他语音哽咽，赶紧下床点燃蜡烛，向着他脸上一望，顿时吓了一跳！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此时浑身颤抖，满脸泪光，眼中仍有泪水不绝涌出，顺着他两颊滚滚滑落。
“相公，你……你咋啦，你别吓我！”
殷武回过头来瞅着她，仿佛很久也认不出来她是谁。程小姐更怕了，上了床不断揉着他的胸脯帮他顺气。
“相公，你到底怎么啦？你快说句话，不要吓我好不好？”
殷武浑身僵硬，就那样陌生的瞅着她，很久很久，才伸手抹一抹脸上的眼泪。
“娘子，我对不起你！”他哽咽着说出一句。
“啊？相公对我很好呀，怎么……突然说出这样话来？”
“我对你不好，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
“这……”程小姐一下子心中雪亮，可是此时此景，她却不能点破，只得继续装着糊涂，“那又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你喜欢，索性把她娶回来！我并非拈酸吃醋小肚鸡肠的女人，你如今贵为状元，就算……有个三妻四妾，也是应该的！”
“我不能娶他回来！”殷武摇头，“你放心，我已经娶了你，就不会再娶其他人，这辈子我都会对你好！可是，我的心已经给了他了，他为我宁愿抛弃千年修行，宁愿堕入轮回受苦！我会对你好，可是，这辈子，下辈子，我的心永远都是他的了，永远都收不回来了！”
程小姐愣愣的听着他喃喃的说话，她知道这个男人说得出就做得到，他既然说了会对她好，就一定会一辈子对她好。然而，看着他双眼中重新涌出的不绝泪水，她的一颗心却是又涩又苦！
她慢慢靠上殷武结实宽大的胸膛，听着他胸膛内“嗵嗵”的心跳！她不明白什么“千年修行”，什么“堕入轮回”，可是她明白，这颗心不是为她而跳，而且永远都不会为她而跳！因为，就像他自己所说，这颗心已经给了另外一个人，给了先一天在那小院里老柳旁跟他拥吻在一起久久久久分不开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
第二十二章
又一个轮回之后！
二十一世纪，一座国际性的现代大都市，一个繁华热闹的十字路口。
红灯熄灭，绿灯亮起，左右两边的人流交叉而过。
一个英俊高大的青年男子，穿一身价值不菲的名牌西装，走在人群里，仿佛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但是这个男子的视线，却在一瞬之间，被迎面而来的一个少年所吸引！
一身白色的休闲套装，白色的休闲皮鞋，鼻梁上偏偏架着一副紫色框架的大墨镜，将一张小小的脸蛋遮住了一半。凌乱蓬松的头发随着走动在风中轻轻飞扬，显出前卫，而时尚。
那少年好像也注意到了青年男子的眼光，就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回过头来，瞅了那男子一眼。
然后，少年人站住了脚，缓缓缓缓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精致得不像男人的美脸，和一双骨溜溜灵动漆黑的眼睛。
绿灯熄灭，红灯亮起。行人止步，车辆开行。
但是那位英俊男子，和那个美貌少年，对周遭叫嚣的车喇叭、以及擦身而过的大小车辆不闻不见，就那么你瞅着我，我瞅着你，仿佛时间静止，又好像天地间就剩了他们两个人，两双眼！
直到红灯又熄，绿灯再亮。车辆停转，行人起步。
那男子终于咧嘴一笑，向着白衣少年伸出了一只手！
“请教……贵姓！”
“我姓白，叫……”那少年人转转眼珠，嘴角泛起一抹俏皮的微笑，“以后再告诉你！”
那男子也笑起来，很熟稔的，伸出手来，搂住了少年人的肩膀，一起走向马路的一侧。
叫什么，不重要！往哪儿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世，这一眼，已经等待了千百年！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只为临别时那一次回顾……”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