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亡斗志。

索然无味的过了几天，终于到了宣布四个实习生去留的日子。苏墨有些不舍却仍然得狠下心去做决定，年年这个时

候都会有这样的感觉，每来一批实习生除了感叹岁月不饶人还有无奈，即使心里想把他们都留下也没办法，只因不

能把私人感情带入工作，适者生存的地球让苏墨再一次感叹不已。

“你们四个都很出色，但因为淘汰规则我不得不狠心宣布以下的决定。”苏墨虽面带微笑，但每年都是这句台词够

累够假。

四个实习生面照不宣的点点头，心里都攥着自己的小九九。

“经过六个老师的一致裁定，FLY你被淘汰了。”苏墨惋惜的看着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平头男孩。

“什么？！我？苏老师你说错了吧？”FLY吃惊的指指自己，再看了看其他三人放松的脸，难以置信。

苏墨考虑着措辞说，”不少领域你都很出色，但那些并不是符合一个律师的条件。”

FLY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闷闷的，”苏老师我知道的，六个老师中你是最具有说话权的，你告诉我吧，我哪里做的

不好，我改还不行吗？”

“你说错了。律师是不能犯错误的，先不说停牌而是作为一个律师的职业道德，特别可怕的就是不知道自己哪里错

的律师。”苏墨扶了扶镜框，认真的对FLY说。

FLY张口结舌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理清了自己的东西怨恨的扫了眼另外三人包括苏墨。

“FLY到底是哪里不对？”MAY疑惑的看着苏墨，JAN和吕文泊却淡定的站在一旁。

“我最开始说要淘汰谁只是一个小测验，谁知道他直接淘汰出局了。”苏墨单手撑在脸侧，眯眼微笑。

MAY看到后只能摇头叹气，苏墨笑的如此妖孽，以后是福是祸？

“听说就算没被淘汰，但真正能留在ANTI的人却很少，为什么呢？”JAN偏过头问苏墨。

“看到我这么帅上班就会出错嘛。”苏墨西子捧心状。吕文泊听话的抽搐了，苏墨更是心情大好。

“老师，到底是为什么？”吕文泊调整了半天表情，硬是没敢看苏墨的眼睛。

苏墨很快便严肃了起来，”ANTI的考核制度很严格，在你进入正式实习后，会让每个人单独处理一件案子。去留的

程度往往取决于那个时候，所以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学们还需努力啊！很多人在单独处理的时候会因为能力不足

而导致最终的离开，本市的法律系学校留在ANTI的学生大概只有4个，十年一共只有4个。对了，还叫我老师？”

三人听着恐怖的历史不由得跨下脸，听到最后会意的点点头，”苏大状！”

苏墨笑眯眯的点头，眼角弯弯，漂亮的嘴唇挑起的弧度，配上一张妖孽绝伦的脸蛋，像极了一只偷腥的狐狸。

“正好我手上有几件小案子，就交给你们咯。”苏墨把厚重的文件资料扔给三人，”考核的期限是四天。”

——原来咱是苦力，他才笑的那么奸……三人黑着脸捧住资料挪出门外。

三件案子的难度不是很高，他们应该能胜任，如果这都完成不了，那就活该被ANTI踢了。今天的指标提早解决了（

都扔给那三个孩子了），就让自己早点下班吧！苏墨撮撮手披上外套背好包离开了ANTI。

杰西卡翘着二郎腿嘴里叼了根”弗兰西”手里握着PSP靠着玻璃窗眺望渺小的苏墨，愤怒的燃烧小宇宙，”妈的又

早退！扣工资！”脆弱的烟灰颤抖的从烟身分离，掉在雪白的羊皮毯上。

苏墨又到医院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水仙，这习惯几乎是短时间内就被养成的。

在二楼诊疗室附近看见了一辆盖着白步的推车，苏墨和推车擦肩而过的时候心微妙的疼痛着，走到母亲的病房里却

空无一人，拦住过道上拿着体温计的护士，”305的病人呢？”

“刚去世。”护士想了想回答。

苏墨手中散下水仙也没有发觉，护士看了眼苏墨随后了然的无奈叹气，”太平间在底楼109。”

“……”苏墨回过神转身冲向109。

前天还看过妈，有说有笑的。苏墨胸口没有太剧烈的疼痛，大概是被医生磨去了悲伤，只是对母亲的死讯一时间接

受不了。比起自己来说，弟弟苏宁该怎么对待母亲的离开？

苏宁沉下眼看着白布，站起身来抚摸白布的边角，苏墨轻轻掀开白布。兄弟俩看着母亲平静闭上双眼的脸，同时纠

眉别过脸，父亲很早就不在家了，母亲现在也走了，苏墨预料到母亲的离去并未太过激动，那天母亲让他好好照顾

苏宁，他就知道有点不对，苏墨只是心口弥漫着说不清的不舍。

“哥……”苏宁声音低低的，垂着头，看起来孤单极了。

苏墨替母亲盖回白布，寻上位置转身抱住苏宁，温暖的大手轻轻拍着苏宁，耳边是自己静静的呼吸和苏宁低不可闻

的啜泣。

“妈还没看到我大学毕业。”苏宁双手拦腰抱住苏墨，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我对不起妈。”

苏墨细声安慰，”宁宁，你一直都很出色，妈总和我说以你为傲。”

苏宁靠在苏墨的肩上浑身颤抖，不消片刻苏墨的西装上全部沾染了泪水，苏宁一直哭的很安静，这次也不例外。

“宁宁，吃点什么？”苏墨巡视一圈四周的饭店。

苏宁哑着嗓子拒绝，”没胃口。”

“好吧。”苏墨叹口气没多说什么，苏宁还小对于生死也不能理智对待，不过自己胸口也纳闷的慌，不知道找谁抒

解郁闷。

把苏宁送回家以后竟鬼使神差的接到了乔安的电话。

“苏墨？”乔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是。”苏墨提不起心情来应对他。

“我在你家楼下。”

“……”

“我等你下来。”说完乔安挂断了电话，苏墨想了会儿还是缴械投降了，嘱咐完苏宁好好休息才下楼。

乔安斜着身体靠在车门一侧，双手环抱于胸前，右手夹着烟身，烟灰散乱的撒了一地。

“说吧。”苏墨无力的偏过头去，不知该以怎样的方式开始谈话。

乔安松开环起的手，吸了口烟然后轻轻一吹，冬日夜晚的空气里夹杂着白色烟雾显得朦胧虚幻仿佛不可触。

“我想你了。”乔安掐灭烟头，依旧靠在车门上，眼里是猜不透的浑浊。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苏墨心里酸酸的。

乔安诚实的点点头，换来苏墨不善的逐客令，”那你可以走了，咳咳。”寒冷刺骨的夜风吹的苏墨不禁哆嗦。

乔安静静的看了会儿苏墨，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许久才直起身靠近苏墨，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苏墨身上，”天

冷了多穿点。”

苏墨心中竟是一痛，仿佛是墨块砸进了平坦的湖水进而染开了一团黑雾。

随后，乔安抬起苏墨的下巴，慢慢覆上一个冰冷的吻，柔软而细腻，末了，亲了亲苏墨的鼻尖，”我还是会想你的

。”

苏墨忍不住浑身一颤，复杂的感情涌上心门，”乔安，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乔安单手固定住苏墨的后颈，压下身去亲吻，这次却是野蛮霸道甚至粗暴，用力的翻动苏墨的口腔汲取

彼此的唾液，苏墨原是反抗可终是拒绝不了，勾上乔安的脖子开始热烈回应。

直到两人不能呼吸才恋恋不舍的分开，乔安眼神灼灼的看着苏墨，“我后悔了。”

“乔安，我们是成年人。”苏墨学着那天乔安蹙眉的样子说。

乔安敛下眼光，仰天看了看苍穹之间的夜空，许久才低下头来，从始至中都没有再看苏墨一眼，“抱歉打扰了。”

声音覆上原始的冰冷，开了车门快速驶离苏墨的眼前。苏墨带着绞痛的目光看向乔安离开的方向，肩头还披着乔安

的外套，凑近闻还能隐约嗅到属于乔安的气味。

苏宁靠在窗前注视着苏墨的一举一动，鼻头不由得一阵发酸。

07.龙潭虎穴（1）

那天接乔安电话的人是乔岩，一见面就分辨出了声音，每当苏墨想到这件事就觉得浑身无力。从那日乔安离开到现

在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他果然再也没有来找过自己，苏墨把他的外套洗好烫好挂在卧室里，一早竟望着外套出神。

苏宁沉不住气的扯过苏墨，“哥，你想什么呢！”

苏墨回过神摇摇头，饭能乱吃话能乱说么？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苏宁眼神一厉瞟在那件西装外套上，三步并两步抢过，举起它质问苏墨：“在想它的主人？”苏墨不悦的准备夺回

来，苏宁见状藏在身后，不让苏墨碰到外套。

“宁宁，还给我。”苏墨厉声对向苏宁，他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凶过苏宁。

“你竟然为了那个男人凶我？”苏宁转身跑出去到自己卧室里拿了把剪刀，当着苏墨面把衣服剪了个稀碎。

苏墨咬着唇愤怒的看着苏宁，这个从小到大一直爱护有加的弟弟，对视良久最终还是沉默，背过包提早出门上班。

站在房内的苏宁扔开碎布眼眶湿润，拿起剪刀滑向自己细嫩的臂膀。

苏墨烦躁的点了根烟，两眼无神的走在街道上，苏墨是你自己在犯贱作死该怪谁呢？该忘掉的不忘掉。前些日子从

医院得知母亲去世的原因，原来母亲把营养管和静滴全拔了，她最后一句话依然是要自己好好照顾苏宁，母亲为了

减少自己和弟弟的负担竟然……把母亲的丧事简单办完，托人打听哪里的研究院校好，工作也因为MAY、JAN和吕文

泊而轻松了许多，总体来说最近还算平静。

“哈喽！MOTO！但我用的不是MOTO！”

手机铃声和短信音是一样的，周遭的人挂着黑线看苏墨。

接起电话，是一个陌生的粗嘎声音：”苏墨？”

“我是。”苏墨嗅到一股不详的气息，全身戒备。

“你老子说他的债你来还。”对面的粗嘎声继续，”我们等你这个孝顺儿子回来。”

“你们是谁？”苏墨郁闷的一塌糊涂，父亲从前因赌债被黑社会带走了，现在怎么突然出现了？

对面不耐烦的大吼一句，”黑社会！”

“……”苏墨挂了电话掉头回家。

门没锁一推就开，苏墨紧着眉加紧步子进房。

“苏墨？”几个穿着密不透风的黑风衣男人转身看苏墨。

苏墨眼神一凛抿唇看着他们，余光扫到跪在地上的一个中年男人，他蜷缩着身体一副萎靡的模样，瘦的皮包骨头，

右手缺了一根小手指和中指，衣服破烂的如同乞丐。这人就是自己的父亲？苏墨可怜又可恨的瞥了他一眼。苏宁在

另一旁被绑着，手臂上不断流着鲜红的血液，苏墨震怒的看着黑风衣们。绝对不可以让他们伤害弟弟！

“多少钱？”苏墨暴戾的扫了他们一眼。

为首的黑衣人笑笑，”不多，一百万而已。”

“你们先松开我弟。”苏墨心疼的看着面无血色的苏宁。

“OK！反正摇钱树都到了。”黑衣人粗鲁的解开绳索把苏宁一脚踢到苏墨面前。

苏墨替苏宁检查伤势，左手不到1/3肘部的皮肤上是一条狰狞的伤口，还好没伤到动脉，苏墨从浴室拿出一条毛巾

迅速为苏宁包扎止血。苏宁安静的看着苏墨，从头到尾没有叫过痛。

“钱我可以想办法，但是你们为什么要伤害我弟弟？”苏墨护过苏宁，将其掩在身后，语气冰冷的问。

“我们也是有职业道德的好吗！一进来就看到他就在玩自残艺术。”某个激动的黑衣人抱怨道。”我晕血诶！”

苏墨侧头看苏宁，疑惑的问：”宁宁，是吗？”

苏宁撇去目光，一言不发的看着地板。

“小墨……”蜷缩在一边的邋遢男人紧张的看向苏墨，”你会替爸爸还债的是吧？”

苏墨沉默了一会儿冷淡的说：”只要我身体里还流着你的血就得养你。”

苏宁不屑的看着那个男人，嗤之以鼻的吐了口口水。

“宁宁。”苏墨虽然也有吐口水的冲动，但那个男人毕竟是他们的父亲。

苏宁终于冷笑着开口，”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邋遢男人痛苦的看着苏宁，乞求的低语着：”小宁……”

“记住。”苏宁极尽鄙视的俯视着那个男人，”我从来没有父亲。”

……

“你们是怎么找来的？我们明明搬了两次家。”苏墨见苏宁和父亲的对话不甚乐观，插话问黑风衣们。

某黑风衣说：”一位自称是乔安的先生告诉我们的。”

乔安……苏墨突然很想笑，因为拒绝你所以要报复我是么，堆积的思念被自尊践踏，苏墨，你的念想是如此可悲。

“他说他可以先替你们还了，只要征求苏墨的同意。”

苏墨看了看邋遢男人的期待眼神和苏宁的温怒之情后，低下头看不清表情。

“如果我不同意呢？”苏墨抬起头时脸上盛满了讽刺。

“那我们就替你们“照顾”他。”为首的黑衣人踩着邋遢男人的手掌反复扭转，邋遢男人沙哑的求救。

苏墨在反复的煎熬中放弃了某些东西，冷声道，”够了。”

……

“苏墨……”乔安疑惑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苏墨，他一大早就把自己约出来不知道是为什么。本来以为他从那天晚上

起再也不会找自己的。

“为了践踏我的自尊，你竟用那么下三滥的无耻招数。”苏墨冰冷的质问乔安。

乔安的眼睛闪过一瞬的迷茫，马上被冷静代替，”怎么了？”

苏墨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乔安只是叹口气。

“你替我把钱还了，我就要对你心存感激然后愧疚一辈子。乔安，你达到目的了吗？”苏墨双手插入大衣口袋，冬

日的早晨依然那么寒冷呢。”我只是一个被你耍的团团转的白痴。”

乔安冷静的说：”我没做过那种事。”眼里却有一闪而逝的东西滑过。

苏墨再也不会因为乔安的一句话就选择相信与否，只是一脸鄙夷的看着乔安。

乔安无奈的皱眉，”再说一次，我没做过。”

苏墨听到当没听到，他不想再对这个男人抱什么想法——太可怕了，不是自己这种普通人能接受的。

“我会把钱还你的。”苏墨耸耸肩后直接从乔安身边大步走过。

乔安仰天深呼吸了几秒，掏出烟打开火，双手合拢护住火源，微垂肩膀，大拇指和食指夹住烟往嘴边送，猛猛的吸

了一口然后从鼻腔里散出，甩甩头，墨黑色的刘海挡住了他悲伤的视线。

——我本不想再与你多做纠缠，苏墨，这可是你来惹我的。乔安看着苏墨潇洒离开的背影，眼角微眯，习惯性的抿

唇。

……

杰西卡扔下PSP窝在羊毛沙发内打滚，”小墨墨主动找我肯定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