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邪 下卷——且听子
且听子  发于:2012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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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问日道,逼宫囚父大逆不道民心动摇,楚天玉初登大宝,便是我们南下之时。

一年后,楚天玉登基。

太上皇楚方生被软禁在了东福宫。

燕书柳册封皇后,六岁长子楚一靖成为太子。

怀胎七月即出生的楚一靖常为人诟病。

楚天玉却从未怀疑。

离开西燕的前一夜,他等不来燕平晴。第二夜,他在帐中烂醉如泥,拉过了前来劝酒的燕书柳。

燕书柳没有反抗。她明白。她承受。

自此之后,他便是她的夫君,谁也抢不走。

三个月后,回到金陵,浩大婚礼。

天灾不断,不是个好年头。楚天玉执意登基。

第二年秋,西燕挥兵南下。

冬,燕楚两军犹在边境生杀,西燕战神燕平晴已连夜率亲兵六千化整为零,乔装掩护千里急行,数月后突进至楚国

国都金陵城外。

金陵城中已有燕问日大批兵士潜伏,只待与燕平晴里应外合直捣黄龙。

燕平晴知道,自己很疯狂。

他带着生死兄弟舍命来此,只为了见一个人。哪怕远远一面。

金陵城外三十里,狮子岭。

那夜,按照飞书传令,正待与燕问日伏军会合的燕平晴遭到伏击。

接近数万的楚国士兵扑杀而来。

陷阱。

誓死拼杀中,副将冲着燕平晴狂吼道,是王背叛了我们!他怕你功高盖主!他要我们死!

只有燕平晴知道,这不是最大的原因。燕问日将他的行迹告知楚军,要的不是他的死命,更是燕书柳的活命。

燕问日要燕书柳平安回到身边。毫发无损。

因此他以燕平晴为饵引开了几近所有金陵禁卫军,趁机潜入金陵皇宫带走燕书柳。

燕平晴率亲兵以一当百。

死伤至不足千人,退入狮子岭上兜率寺。

下雪了。

兵荒马乱。兜率寺火光冲天,尸骨纵横。

战至绝望,却无一人退缩。直到与燕平晴交情极好,私自假扮楚军前来营救的十数燕将出现。

协助幸存将士乔装改扮,燕平晴却执意不走。

众将无法,挥泪而去。

燕平晴在狼籍火场靠墙跌坐,面容污狞而宁静,许久。

自怀中取出一只白鸽。绿色翅尖。

鸽子老了,还能飞。

或许还认得当年的主人楚天玉。

燕平晴撕下衣角,咬破指尖,血书。

德顺和赵健已经被我打怕了,不敢再欺负新人。小苏和惠儿到了年份,已经出宫嫁了人,听说夫君待她们很好。三

皇兄下令整肃宫闱,咱们画的那些乌龟都被白泥涂掉。不过放心,我用不带颜色的石块刻了更多乌龟上去,再也刷

不去。我早已不再爬到屋顶看月亮了,一个人没意思。花园池塘也整修了一番,清澈见底,再也捞不上破烂船篷了

。我来了,你还记得我吗。想见你。狮子岭上兜率寺,等你到死。

信鸽在火光肆虐中惊叫飞去。

燕平晴却笑了。微笑直到狂笑。

提剑,再赴敌阵。

绿色羽毛落在金丝衣袖上。

楚天玉微颤指尖,解下被火舌舔过的血书。

……赵健已经被我打怕……负新人……苏和……了年份,已经出宫嫁……说夫君待……很好。三皇……整肃宫闱,

咱……的那……龟……泥涂掉。不过放心,我……颜色的……刻了更多乌龟上……不再爬到……月亮了,一个……

思。花园池塘也整修……澈见底,再也捞……烂船……了。我来了,你还记得……见你……子岭上……等你……死

楚天玉心潮澎湃,却只得苦笑一声。最后数字。挑战书么。

他想起那年那夜他在破庙前等至心死。

今夜同样冷。大雪纷飞。

第二日,总管太监翁锐告诉楚天玉,昨夜皇宫有人纵火,幸无人员伤亡。翁锐告退,枢密院枢密使叶青告诉他,昨

夜狮子岭兜率寺全歼西燕前锋,主将为西燕十一王爷燕平晴,已被过度运用的回冰窃玉功反噬,重伤身死。

正在练字平心的楚天玉顿了顿笔尖,继续写。

叶青详细禀报战况损亡,对未来数月形势推演,对朝内朝外反对势力的担忧及对策。

楚天玉认真听着,点头、应诺、疑问、探讨,一如往常,直到叶青告退。

许久。

风静。无人。

楚天玉仍在临摹字帖。

笔却慢慢颤抖。

笔梗,笔尖,毫根,毫肚,毫锋。

直到字迹不堪入目。

楚天玉忽悲号一声,掷开毛笔夺门而出。

牵马直奔宫门,状若疯癫。

燕平晴在狮子岭上等他。等他到死。

被众大内侍卫死死拦住又被闻讯赶来的翁锐叶青拖下马背,楚天玉奋力挣扎全无顾忌,直到打伤叶青。

看见血迹,楚天玉终于停下,缓缓伏跪于地。

他和燕平晴之间,只有一个漫长拥抱,一个未完的吻,还有两封没有结局的信。

从此两不相欠。人间黄泉。

楚天玉,痛哭失声。

第一百一十章

楚一风回到仙逸宫。

他还没迈入正厅。

黄明已经迎了上去,道:“爷,您回了。”

楚一风看了黄明一眼,道:“有什么事么?”

黄明道:“无大事。只是有人监视仙逸宫,或许是庞将军的人。”

楚一风点点头,也未放在心上。

两人刚要往里走,却同时停下。

耳力更好的楚一风率先回头。

越听越是心惊,他与黄明对视一眼,步回大门。

不一会儿,整齐的军旅前进声停在了仙逸宫门前。

庞武生一身戎装执剑披甲闯入。

头发半百,不减雄风,凛目一扫仙逸宫众人,竟无人敢上前阻拦。

他的视线落在正当身前的楚一风和黄明身上。

黄明沉下脸,刚要上前却被楚一风抬手拦下。

楚一风上前一步恭谨道:“原来是庞将军,有失远迎。”

庞武生一见楚一风的笑容,更是气得黑了脸,怒声斥道:“来问问四皇子殿下都干了些什么事!”

楚一风闻言长身直立,略讽道:“哦?那庞将军难道不知,你今夜所做之事与十多日前三皇兄所做的一模一样?”

庞武生双目一睁。

楚一风视而不见,瞟了一眼庞武生身后官兵,继续道:“哦我错了。私自带兵硬闯大内禁宫,罪不可赦,庞将军的

胆子怕是更大些。”

庞武生喝道:“我庞武生一人做事一人当,自会向皇上负荆请罪,不劳四皇子殿下担心。四殿下还是担心担心自己

吧!”

说着,庞武生自腰间抽出数封信件,一封封摊开展示与众人。

同样的笔迹,同样的信纸。

右上角素笔浅绘,一朵开了七分的梅。

黄明看了一眼楚一风。

楚一风微敛神色,却连黄明也没看出楚一风有一丝惊慌。

可看不出来,不代表感觉不出来。

庞武生忽郑重抱拳一礼道:“四皇子殿下,我庞武生多年征战边疆,深知边疆百姓疾苦。如今西燕又开战火,我朝

……多亏您暗中与西燕周旋,使西燕不得长驱直入,我替边疆三百万黎民谢过四殿下。”

庞武生言辞诚挚眸光炽烈,说的真心话。

却更叫楚一风在心里苦笑一声。

楚天玉只顾歌舞升平,只凭如今的楚国军力对抗西燕强军,本是不堪一击。

庞武生赤胆忠心,自然知道楚一风私豢兵马驻扎边疆实是保国救民,可为争得楚一秋一线生机,他甘冒私闯禁宫的

杀头重罪来到此地。

因为庞武生与楚一风同样明白,如果没有转机,楚一秋即便保住性命,也不会再受父王恩宠。日后王位之争,他不

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便是废人一个任人宰割。

这已是庞武生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庞武生继而厉道:“即便如此,身为皇子私蓄兵力,是为欺君犯上大逆不道,国法难容!”

闻言,仙逸宫众人都冒了一身冷汗。

楚一风却忽然皱了皱眉,道:“我没听明白。”

庞武生一怔。

楚一风远远看着庞武生手中信件,迷惑道:“庞将军的意思似乎是,有人在燕楚边境私蓄兵力与西燕抗衡?这信件

又是怎么回事?”

庞武生道:“四殿下是在戏弄老夫么?四殿下,您这‘宫里人’已经做了至少四年了,若不是我侄儿夜半偷溜打鸟

,还无人知是四殿下的手笔!”

楚一风就低头笑了。

好比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一只久经训练可以躲过高手截击的灵鸽,怕也只会不慎被个黄口小儿捉去。

他笑道:“庞将军认为这些是我与他们的通信么?我可不认得这笔迹。”

庞武生道:“笔迹就不能造假么?”

楚一风道:“信纸就不能造假么?”

不善言辞的庞武生双目一瞪。

楚一风突然哈哈大笑,笑得连庞武生都微微心慌。

楚一风笑完,洒脱一揖道:“庞将军,我现在已无需处理重大机要,只在宫中悠闲度日。您要上奏便上奏,要声讨

便声讨,我就在这仙逸宫里奉陪到底。”

庞将军一愣。

楚一风已道:“宫人各就其位去吧,送客。”

说完,楚一风对庞武生做了个请的手势,也不送客,转身离开。

迈了数步,庞武生终于自他身后道:“四殿下,放眼如今高庙,若非您支撑大局,怕是不知要成如何面目,老夫实

是很敬重四殿下的。”

楚一风停下,看向一侧地面,未回头。

庞武生一揖道:“若真是老夫错怪四殿下,任凭四殿下处置。这数日,莫怪老夫封锁仙逸宫了。”

楚一风还是未回头,随意拱了拱手,道:“请便。”

庞武生离开。

当夜,庞武生用那数封信笺与项上人头求得楚天玉首肯,封锁仙逸宫。

自此数日,仙逸宫人再不得与外界接触。

日子就这么过着。

楚一风似乎一点儿也不急。

不急得黄明都开始急了。

黄明也心知,即使信件落在了庞武生手里,庞武生也无法破译出密信的内容。

容易被人破译的信息,也不会依靠信鸽传递。

这也是庞武生只能孤注一掷先下手为强的原因。

但楚一风实在是不急得过了头。

黄明知道楚一风“宫里人”这个身份已经用了五年。不但用之统帅边境私募人马,也用以与各江湖帮派联络,包括

天雨顾惜楼。

如今江湖之事不提,边境战事正是关键,仙逸宫却被封锁,任何消息不得进出,这可叫在边境苦等命令的将士如何

是好?叫正受战火之苦的百姓如何是好?

黄明问了几次,都被楚一风敷衍过去,也便不问了。

楚一风只每日在紫竹精舍里画画练字种花逗鸟,平淡悠闲得让赵丹容联想起颐养天年的小老头。

没理由不平淡悠闲。

仙逸宫已无人能进,能让仙逸宫鲜活热闹的好友们都被挡在门外。

宫人们只埋头做事,不提心中惴惴不安。

楚一风是一旦入心便要执着到底的人,对待绘画习字也是同样,常常案前一坐便是几个时辰,也不知道累。

而赵丹容就在精舍外头找个地方坐下,呆呆看着楚一风的背影,一傻笑也跟着是几个时辰。

仙逸宫封锁六日后,夜。

小丫鬟茶香捧着一盅暖汤走向紫竹精舍。

走近门口,正准备清清喉咙,不经意间回头一看,就是惊叫一声后退数步。

手中托盘应声落地,摔落一地汤汤水水。

知道吓着小姑娘的赵丹容自阴影处站起身来,对着茶香歉然一笑摆摆手。

茶香见是赵丹容,心定不少,又嗔又恼地一时说不出话,低头笑着羞红了脸,也不知是为自己的大惊小怪,还是因

了赵丹容璀璨的目光注视。

门开了,楚一风走出来。

茶香赶紧敛了笑容上前请安,惴惴不安刚要开口解释,只听楚一风已道:“不关你的事,是这家伙总躲在暗处吓人

。”

茶香偷偷瞥了一眼一旁很不服气哼了哼的赵丹容,想笑又不敢笑。

楚一风摆摆手让茶香退下。

只剩了两个人。

赵丹容跟着楚一风走进紫竹精舍,边半真半假幽怨道:“原来你知道的啊……”

楚一风合上门,转身故意道:“知道什么?”

赵丹容笑着把脸贴过去,也故意道:“我不记得了,你说是什么?”

楚一风挑眉道:“嗯,知道你很喜欢我。”

赵丹容一愣,没想到楚一风也有这么直白的时候,复而大笑着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道:“那你是不是也很喜欢我

?”

楚一风没赵丹容那么厚脸皮,微咳了几声尴尬不语。赵丹容越逼越紧道:“是不是?嗯?是不是?喜欢到不可自拔

是不是?”

楚一风越听越不知自己是该黑脸还是该红脸,半含笑半复杂地看着赵丹容半晌,终于要开口,赵丹容却是先一步扬

眉得意道:“你别弄错,该是小爷我允许你喜欢我!”

说着还伸出食指色迷迷地一挑楚一风的下巴。

楚一风一怔,就笑了。

那一垂眸这样好看,瞧得赵丹容又听见胸口心跳声。

楚一风抬头,笑意仍在,一勾手就压着赵丹容半滚半缠在地上。

小打小闹小磨小蹭愈演愈烈,暧昧微喘在衣袂愈见凌乱中纠缠升温。

正亲吻厮磨间,楚一风忽然抬头看了一眼赵丹容。

赵丹容还没明白过来,楚一风已经低下头去,顺着赵丹容的小腹往下轻啃,似乎犹豫了很短的一小会儿,埋头在赵

丹容的胯间。

赵丹容吸气大惊,差些叫出声来,在楚一风的唇齿刚碰到他那话儿时赶紧伸手扶着楚一风的脖子掰上来对视。

这一对视,赵丹容又是一惊。

楚一风的眸子在欲色晕染下更是湿润。

也更似清澈明净,却永远深不见底的幽蓝深海。

楚一风是认真的。

他是真愿意为赵丹容做这妓子娈童才会做的事情。

以皇子之尊。

赵丹容一时迷惑。

——又或许此时对面的人不是楚国四皇子楚一风,而是襄樊城下与他一道混迹人间的楼长风?

楚一风也微怔。

赵丹容就这么看着他,温柔得似是可以滴出水来。

又更感伤得似是一条即将溺毙的鱼。

月静,鸟寂。

树影婆娑,一室清辉。

赵丹容缓缓将脸凑近楚一风,掰着楚一风脖颈的手并未放开,拇指轻轻摩挲楚一风的下颚,用一种呓语般梦幻的声

音道:“你不用做到这一步的……”

楚一风被这般的时刻这般的话语这般的眼神迷得晃了晃神。

然后楚一风就笑了。

很轻很轻,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当他想起来他晃了神时,已经迟了。

赵丹容便在这般的时刻这般的话语这般的眼神里指飞如电,连锁楚一风心井、对门、京门、五定、伯劳五道大穴!

第一百一十一章

楚一风近身功夫本在赵丹容之上,奈何赵丹容骤然出手,又制着楚一风脖颈。

楚一风回手极快。

赵丹容只更快。

楚一风只能一个苦笑。

赵丹容又连锁楚一风肺使、。胆中、。对心、风门、环跳五道大穴。

俱是可致人伤残的要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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