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的油漆还是那么鲜亮，禁闭的门户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近乡情怯就是这样子的心情吧，他真的很想进去看看奶奶，但是同时也不想让自己和奶奶陷入两难中，太挣扎的结果就是一直呆着连买糖葫芦的老人家也好奇的看过来。
“小伙子，你是找这家的谁吗？”老大爷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复杂难过表情的青年，觉得莫名的眼熟。
“啊！没！”被人问到，现实惊慌的否认，而后有些踌躇的问道：“大爷，您知道这家的奶奶还健在吗？”弥生小心翼翼的问着，表情期待着，但又生怕这老人家嘴里蹦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是既期待又惶恐着。
“哦，你说的是曲老太太啊，身体好着呢，今早儿我还看到她和老妈子出门上香呢。”
“哦。”弥生垂下脸笑笑，表情欣慰着。
“谢谢你啊，老大爷。”转过身去对着一脸担忧自己的李亚安抚性的笑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心情也平静不少。
老大爷看着他们走远，就是想不起来这眼熟的青年是谁，知道看到曲府的大门这才拍手恍然大悟道：“这不是曲家老么子吗？过了这些年没见都认不出来了，只是他为什么不进去呢？”疑惑的看着大门，心想着等曲老太回来问一声是怎么回事儿，这小娃儿从小就很安静也很乖，这附近一带的人都很喜欢他，尤其是崔家的长子，小时候整天粘着他不放，后来这娃娃儿要去上海时还哭得跟泪人似的，足足让这条大街的人笑了好几天呢。
后来曲家小子们回来时总是没见到这小娃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曲老太每次过完年总是要来唠叨那么几声的，一次次的失望之后就再也不提这个孩子了，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曲老太太唯一放不下心来的就是这个幺孙。只是好面子不说出来，还有一点责怪心理作祟。只是今天看这个幺孙这种表情又有些不对劲，这是怎么了？老大爷一时也弄不懂了，搔搔脑袋。
第二十九章：寻人
崔长生如同昨日一般来到买糖葫芦的老大爷那儿，今天天色有些冷，他裹紧黑色大衣跑到老大爷的面前。
“大爷，给我一个糖葫芦。”
“哦，崔家的小子啊。”老大爷递给崔家小子一个糖葫芦，然后略带好奇的问道：“崔家小子啊，你知道曲家小幺子回来了吗？”
“大爷，为什么这么问？”崔长生下意思的推了推眼镜，眼眸里闪过一丝异样。
老大爷搔搔脑袋，有点不确定的说道：“今天我好像看到了曲家小幺子了。就是那么多年没见到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老大爷，您说，您见到弥生了。”不确定的语气，面上的表情依旧沉静着，可是手上的糖葫芦被捏碎，粘稠的糖渣子从指间滴落。
“是啊，那小娃子抱着个小孩来到我面前，询问曲家老太的事情？”许是被他眼中神色所惊吓到，老大爷不知不觉的肯定了自己见到的那人就是弥生。
“那他为什么不回去曲家？”崔长生进一步询问到。
“这我也不清楚，看样子好像有什么苦衷似的。”
“大爷，您是什么时候看到米生的？”
“就刚才，他前脚走你后脚就到了。”
大爷还没说完，崔长生转身就跑，四处展望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鼓动，心脏跳的约剧烈胸口就越痛。就在崔长生四处张望弥生的时候，弥生抱着小包子跟李亚有说有笑的进了小胡同内。人总是在不断的咫尺天涯后才能再次的重逢，再续前缘，不是吗？
寻觅无果的崔长生失望的回到老大爷面前。
“大爷，我能麻烦你一件事情吗？”
“你说，什么事儿，能做到的老头子会帮你做到的。”
“就是你看到弥生这事情先别说出去，弥生和老太太感情这么深，他不愿回到曲家肯定有他的原因，我想等我找到弥生问清楚原因，然后我们再去见老太太也不迟。您看，行不？”
“行，没问题。小幺子，我也是从小看到大的，那孩子可乖巧了，长得又精致。这条街上当年啊就没有一个不羡慕曲家的。”老大爷唏嘘道。
“那就谢谢了。”
“不用，没事儿，你也早点回去，天色晚了，老头子我也回家去了。”
“哎，那大爷，我就先回去了。”
老大爷点点头，转身扛起糖葫芦一步一拐的慢慢走回家。
崔长生满腹心事的慢慢走着。就如同他刚才所说的那样，弥生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要不然依他的性子不会不入家门，他从小就跟着曲家老太长大，感情深厚，当初接去上海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死都不撒开手死死的拽着老太的衣服，直到老太狠心将衣服剪破了，弥生才这被抱走。那时候弥生哭着不走，连老太都不忍心了。只是想着呆着父母身边总是好的，还有个弟弟，自己总是会老死，总是要脱离自己的保护的，于是才狠心把弥生送走。结果弥生这些年来从没有回过老家一步，曲家老太只当他还记恨那时候送走他，却从未想过弥生是否出什么事儿了。
那时候自己也哭的眼睛都肿了，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追着车子，一边还大喊哭喊着：“媳妇儿，我的媳妇儿~呜呜……”那时候自己可是这条街的笑话，只是那时候是真的舍不得弥生，他去上海之后他们之间还有这陆陆续续的联系，有时候是电话，有时候是信件。只有在弥生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才回打电话给自己，他在那里并不开心，但是他又不想把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告诉老太，所以老太一直认为弥生在那里过的很开心。大约在十年前，弥生曾经打过一个电话给自己，语气惊恐失措，还带着哭声，叫他来救他，只是他还来不及问他地点的时候，电话里突然出现一声尖叫随即就被挂断。那时崔长生立马收拾行李去上海，但是却找不到弥生，他的家人说他出国留学去了，如果是出国弥生有必要那么害怕甚至到惊恐的打电话给自己吗？他并不相信他们的说辞，但是找遍这个上海也找不到弥生，无奈之下也只能回家了。后来他也试探过曲家老太，连曲家老太也说弥生是出国留学去了，只是她也不太清楚弥生的联系方式。此事就此搁浅，后来他也娶妻。只是心里面还一直惦记着这个一个人，让人有点寝食难安，现在突然说弥生出现了，他又怎能不激动呢。午夜梦回的人，现在终于出现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又怎能不欣喜呢。
“小陈，我们马上回公馆。”崔长生啪的一下子用力的关上门，颤抖的手指用力的紧握着，青筋凸显。
“是，老板。”
世上的事儿总是很巧妙，凑巧就是人生中很巧妙的一环。比如，这个叫小陈的男子就是上次刁难弥生的人。比如，那时候崔长生如果早点出门就能凑巧的碰到弥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但是很多事也就是那么的不凑巧凑成的。
“长生，你吃饭了？”何曼曼身姿婀娜的站在楼顶口，单手倚栏，嫩蓝色高叉旗袍裹着姣好的身躯，淡淡的妆容，别有一番滋味。
崔长生看都没看一眼，冷漠的转身离开。
何曼曼咬紧下唇，幽恨的往看一眼崔长生的背影，红色的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内。娇艳如花的脸上露出怨恨，嫁给他整整五年了，要不是有她他又怎能有今天的地位，现在她没有利用价值了所有就舍弃他了吗，自己难道就一直只是个旗子吗？
想起那张一直珍藏在他书房内的照片，上面的人笑得灿烂，面容青涩雌雄莫辩却已是绝美。就是那个人拿走了长生的心却忘记归还。与他整整生活了五年的人就比不上一张照片来的重要吗？谁说他厚情，果然是在骗人的。
幽恨的看着富丽堂皇的公馆，脸上露出讽刺至极的笑容，神情隐约带着疯狂，只笑不出声，说不出的狰狞。
崔长生回到书房后马上打电话给黑子，黑子是整个杭州城的流氓头子，他人手多范围广，叫他找人一定没错，只是这人向来贪心，请他做事同样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电话很快就接通。
“黑子吗？我是崔长生。”
“哟，崔老板，大忙人啊，怎么记起小的来了。”
“我不跟你打马哈哈，你帮我找个人，我付你十根金条。”
“哟，是谁能让崔老板出这么大的价钱打探消息啊。”
“这你别管，只要帮我找到人就可以了。”
“晓得了。”
挂断电话，崔长生抽了根烟，浓重的烟雾似乎能冷冻他沸腾的几乎要烧伤他的血液。也只有抽烟才能让他冷静下来，手指不在颤抖。
再这么冷酷无情的人，内心里总一块地方是柔软的，总有那么一个能住进这针眼般大笑的方寸之地，让他的心脏隐隐痛并快乐着。
第三十章：故人
想了半天弥生觉得还是摆个油炸摊子，不炸饼子，炸小包子之类的，小包子里面裹着豆沙，炸起来又香又脆又好吃，小孩子们肯定也喜欢。关键是本钱小，而且可以炸些其他东西，比如年糕啊臭豆腐之类的，范围广也不怕没人吃。弥生没敢马上去做，而是买了小块肥肉，和少许的年糕白豆腐还有面粉辣椒粉，先试验下，以防万一。东西准备齐全了之后，弥生先把油下锅，用勺子死死的按住肥肉，油炸的滋滋作响，一下子就汇聚成一小摊，弥生单手按住肥肉，单手用勺子摇起来放到一个铁罐子里。满屋子一阵浓香，弄得人不停的咽口水。一旁的李亚眼巴巴的看着，肚子不停的咕咕叫着。
“肚子饿了？”
李亚乖乖的点点头：“知道你要弄吃的就没怎么吃饱。”
这小孩儿打从知道弥生要做什么之后，就没吃午饭，就等着弥生做呢，眼巴巴的，肚子叫的又勤快。到最后都让弥生觉得是不是自己最近在虐待他了。不过说实在的，李亚这小孩子最近长了很多，四肢抽长，也更加的英挺清秀，只是这脑子里还是单根筋，简单的很。他突然游戏怀念第一次见到他时那个表情不耐烦拽拽的李亚，哪里会想到这个小孩是个内心呆啊，表情跟内心有完全不是同一个人的倾向啊。
肥肉不能炸的太过，那样剩下的渣子不会有人吃的，将肉摇起。此时锅子地步还有一层油，弥生把切成细细一片的年糕一片一片的放下，在油多的地方放下包了豆沙的小包子。滋滋响着，散发出来的香味能让人不断的分泌口水。李亚望眼欲穿，不断的咬着嘴唇吞咽口水。
弥生又好气又好笑的夹起一块年糕递给李亚，李亚迫不及待的在辣椒粉里翻滚了一下，然后夹起也不顾着还烫着，马上塞进嘴里，一边好烫好烫的猛扇着嘴巴，一边津津有味的吱吱咬着，活像一直贪吃的小猫儿。
“好吃吗？”
“嗯，好吃的，还要！”然后一边递来碗，这小孩一边坐在矮凳上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弥生，一边伸手递着碗。这一刻，弥生似乎看到了长大以后的小包子影子，不由汗颜。
看着差不多了，将剩下的都夹起放到李亚的碗里。弥生把柴火用火钳夹出摁在灰里面熄灭。
李亚边吃边看着弥生做事，被熏得粉嫩粉嫩的脸，还有妖艳的唇瓣，真的是……
“鸭子，你流鼻血了。”鸭子这名字还是憨子哥给取的，弥生是叫亚子，免得万一人前露馅。结果憨子哥带着浓重的地方鼻音将亚子叫成鸭子，而后大家都叫李亚为鸭子，李亚就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悠悠众口，有一段时间很是消沉悲寂就是因为这事儿。
李亚下意识捂住鼻子，果然，鼻子下面黏黏答答的。
弥生找了两陀棉花给塞紧鼻子里，一边奇怪的看着他。
“最近天色也不是很干燥啊，你怎么就……难得是上火了，年纪轻轻的老流鼻血对身体不好，改明儿我去张老头那里抓几副药来。”
“嗯嗯嗯。”李亚随便的应着，怎么就一遐想就留鼻血呢，难得真的是童子鸡的缘故，要去找个妓女破掉？不要，那些个女人还不知道有没有带病呢，万一传染了不是叫自己去死吗？那要怎么般，每次一冲动就流血这真的很不好啊！难得……脑子里突然出现某人姓厉的家伙，李亚抖抖身，一边甩手一边振振有词道：“恶灵退散！恶灵退散！”
“有苍蝇吗？”弥生看着神情古怪的李亚。
“有！很大一只，很讨厌。”李亚一本正经的对着弥生点点头。
“啊，哦。”弥生四处望了一下也没看到李亚说的那只很大的苍蝇，有些不明所领的耸肩。
“去，把这些给李大爷家送去，顺便把小包子抱回来。”
“哦。”李亚抹抹嘴点点头，马上把碗筷一收，拿起盛着年糕小豆沙包子的盘子大步向外走。
接下来的这几天，弥生忙的脚不离地，晕头转向之后，好不容易才摊子的架子做好，食物买好。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弥生的油炸摊子终于开摊了。背上裹着小包子，小包子安静的趴在弥生背上睡觉。
第一天下来，除去本金略有所余，摊子是摆在李大爷水果摊这边，这样避免了跟其他摊位抢客人一说，弥生他们毕竟是新来乍到，万事小心为上。
“什么？找到了。人现在在哪里？”崔长生紧紧的握紧手里的话筒。
“嗯，钱我会让人送去的。”放下话筒，紧皱的眉头从未舒展开。用力的站起身，一阵晕眩，这些日子来一直寝食难安，本来就有低血压的老毛病了，不过是更加严重了。出门的时候看到何曼曼站在门口微微一笑道：“长生，要出去了吗？”
无视的越过她，这个是他妻子的女人却让他无法面对，是厌恶还是？与其说是愧疚吧，竟然已经做了那件事，再来后悔有什么用呢，那个他唯一的……孩子。
再一次被无视，何曼曼咬紧唇瓣，手抚着腹部，一脸的怨恨，死死的瞪着崔长生决绝离去的背影。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这么对我的！
“这是你的，拿着。”弥生弯身把手里的小袋子递给一个刚及他膝盖的小娃儿，扎着两个冲天辫子，苹果一样的小脸蛋圆乎乎的，一脸的茫然，超可爱的说。
“谢谢哥哥，叔叔再见。”哥哥是对着弥生说的，叔叔是对着李亚说的。
李亚瞪着眼看着小娃儿走掉，一边指着自己，一边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为什么我是叔叔你是哥哥，明明你比我大啊——”
“可能你看起来比较老气吧。”
“胡说八道啊——”李亚一脸怨恨的仰天长啸。
“呵呵。”
弥生听到声响转过身笑道：“要吃些什么？”
只听见眼前的人呆呆的说了声：“弥生？”
弥生猛然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男子有点不可思议的惊呼道：“长生哥？”
面前的男子神色看上去病态的憔悴着，两颊消瘦，两眼无神。他的个子要跟李亚高一些，但是因为过于消瘦像根竹竿似的撑起衣服，让人不忍淬读。他这是怎么了，自己这些年被白惊涛这样那样翻来覆去的折腾也没见得有他这么憔悴，难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随即弥生又想，这人怎么就知道自己在这里？分明是调查过的吧。斜眼一看，果然看到偏角落那边有一辆黑色的汽车停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探头探脑的望着这边。果然是专门来找自己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泄露了行踪。
“你这些年来，还好吗？”
“嗯。我们找个地方聊一下吧。”
“好。”崔长生当然欣喜万分了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