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狼锁紧了眉头:“厉哥,我们需要把这些都毁了吧,临走,一把大火,或者用炸弹,或者……不知道有多少会流入国内,会害死多少人,会伤害多少个家庭。”
奎狼却笑了:“你看……”
此时天刚蒙蒙亮,远处梯田上有人在除草浇水,有身材嫋娜穿着筒裙的少女,有弯腰驼背的老人,好像也有蹦蹦跳跳的孩子。当然,也有背着枪也在照顾罂粟苗的精壮的汉子。
“毁了这些苗,这里的人就会饿死吧……”奎狼回过头看厉剑:“很多事情,越想就越想不通,总觉得好像钻进了死胡同。”
厉剑看着手中的武器,干涩地说:“我们就是枪,一把黑枪。我们的任务,是抓住或者干掉那几个人。我们没有办法把地球打扫干净,只能尽努力,把自己的家弄得安全。出发!”
群狼散开,奔各自的目标。
厉剑在丛林的边缘移动。这次的目标是四个人,长相和外貌特征,他们都一一记得很清楚。但是要在这么多随时都可能变身为杀手的人中不动声色地找到这四个,只有看运气了。那四个人既然躲到了这里,也就成为这里的客人,甚至是盟友。一旦惊动大部队,脱身,将成为痴心妄想。
然而,厉剑的心却跳得沉稳有力。肾上激素的分泌恰到好处,既让他保持着警醒,又不会过多消耗他的体力,让他不能持久。厉剑做了几个深呼吸,匍匐着,朝他选定的目标,几个连在一起的茅草屋前进。
山坡上和山底平地上的人渐渐地多了。老中青少,各种年龄的人都有,男男女女,扛着枪的,背着农具的,慢慢地从各个茅草屋中出来,去经营他们的农田,去守护他们的财产。
厉剑隐蔽着自己的行踪,用望远镜从远处看着那些人,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大多是又黄又瘦又小的人,大多是疲倦而忧伤的人。甚至是十来岁的孩子,也是愁眉苦脸的。
然而,这些人都带着家伙,大家伙小家伙,新武器旧武器。
厉剑看到了一个目标。那个男人穿着背心,拿着一把手枪,正在跟旁边的一个老头子说着什么。老头子很严厉的样子,而那个男子满不在乎,一脸的暴虐。他们朝着另一边的山坡走过去。
厉剑快速地朝那个方向移动,很快地接近了那两个人,甚至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声。
他们说着缅甸语,又急又快。厉剑听不懂。偶尔几个词飘过,似乎很耳熟,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意思。厉剑左手擎枪,右手拔出了匕首,更加谨慎地靠近那两个人。
突然,说话的两个都举起了枪对准了对方。仍然在哇哇地喊叫着,声音越来越大。
厉剑紧张地四望。远处已经有人注意到这两人的对峙,好几个人拿起了武器,慢慢地往这边靠近。
该死!要动手的话,将惊动太多人,甚至是所有的人。厉剑的枪瞄了瞄远处正走来的人,又对准目标。如果开枪,恐怕要干掉的,不止一个。而枪声,将惊动更多的人。
目标放下了枪,扔在一边,举起了手,哈哈地笑了起来。老头子也随即放下来枪,仍然声色俱厉地说些什么。远处正往这边走的那几个,互相说了几句话,转身离开。
厉剑小心地放下枪,往前匍匐,更加靠近那两人,然后像豹子一样,猛地扑了过去,匕首无声地插入了目标的后心,接着飞起一腿,正中老头子的头部,老头声都没吭一声,就栽倒了。
厉剑蹲在老头旁边,犹豫了一下,用已经死去的目标的皮带将老头子的双脚绑了个严严实实,又用老头子自己的裤腰带捆住了他的双手,再堵住老头子的嘴,转身离开。
跟同伴们联络,得知奎狼干掉了一个,飞狼去找交通工具,奇狼和跳狼干掉了一个,渣狼正在寻找最后一个。
厉剑命令群狼们撤退,他去接应渣狼。
过了半个多小时,厉剑看到了渣狼,他正在跟踪着的最后一个目标。那是个不起眼的小个子,旁边一个同样不起眼的缅甸人。他们在山底的罂粟地里,两人蹲在一起正在说些什么。厉剑看到渣狼像蛇一样溜了过去,先劈翻了缅甸人,顺手刀子抹向目标的喉颈。目标反应出乎意料地快,闪身躲开那致命的一刀,然后张嘴嚷了起来,手一翻,一枪对着渣狼打了过去。
渣狼翻身,但是却没有躲过,似乎中了一枪。厉剑当机立断,举枪便射,将目标干掉,拼命地窜了过去,见渣狼肩上中枪,血喷了出来。
厉剑三下两下帮渣狼包住伤口,一转身,就看到一少年拿枪对住了他的头颅。厉剑怔了一下,双手举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渣狼飞起一脚踢起一石块,正打在少年的手上,少年手一缩,枪口朝下。厉剑往前飞身扑倒少年,一拳就把少年打晕过去。
枪声四起,厉剑环顾,见至少十几个人朝他们包抄过来,各种枪支对准了他们。厉剑趴下,拖着渣狼往山上爬去。
包围圈越来越小,厉剑和渣狼相视望了一眼,停下,枪上膛,准备拼了。同时厉剑还不忘通知群狼们,撤,回去汇报情况。然后关掉了通讯器。
一阵轰鸣声从山上传来。回头一看,一辆二轮摩托飞了下来,然后一个急刹,停在了厉剑和渣狼的身边。飞狼赶到了。厉剑将渣狼推上车,自己也飞身上了车。摩托发出一阵咆哮,载着两人往山上驰去。野草,荆棘,小树,岩石,都无法挡住摩托的飞驰。
身后传来更为密集的枪声。子弹呼啸从身边穿过。
厉剑忽然抖了一下,一颗子弹钻入了他的大腿。
16
大年初一二三,欧鹏辗转于亲戚家和彭竹的家之间,每日里除了吃喝聊天打麻将就是睡觉,竟连跟彭竹的独处时间都没有。
初四是高中同学聚会,从下午开始一直闹腾到深夜。该回来能回来的同学都参加了聚会,倒是詹远帆没有露面。欧鹏稍微觉得有些奇怪。每次聚会那家伙都会参加的,这一次怎么会缺席呢?詹远帆事先也没有告知欧鹏他会缺席之事,甚至连新年的短信拜年都没有。
欧鹏倒也没有太在意。再要好的朋友都会有疏远之时,更何况他跟詹远帆之间,还有些怪怪的纠缠不休的关系?欧鹏还记得那次跟詹远帆去一家gay吧玩,那儿有个叫崔老板的跟他说詹远帆暗恋他多年。在知道自己是双之前,欧鹏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男生暗恋他。知道此事之后,也没有太多的惊诧或者是不适。
欧鹏从来就很自恋。有男生如同女生那样暗恋他,并不让他吃惊或者不爽,最多也不过是让他更加自恋一点。他跟詹远帆之间,同学十二年,就算不是知己,这么多年的同班同学,再加上好几年住在同一个小区,朋友,总还是算得上的。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朋友圈也一直都在变。高中时的好朋友,工作多年后,也不过就是曾经的朋友罢了。更何况詹远帆本来就是个gay,又暗恋他,找机会跟他碰面,自然也不算什么稀奇。那么如果詹远帆有了伴,移情别恋之后不再跟他联络,也很正常。
不过因为跟阿劲的事情是詹远帆知道的,后来又拜托詹远帆照顾阿劲,因这一层,欧鹏不免多想了一些。是不是詹远帆觉得自己不厚道,所以跟自己疏远了?这样也没有关系,只要那家伙不是大嘴巴不会到处胡说八道,就算是绝交,也算不上什么损失。
当然也许是詹远帆不仅仅是不再暗恋他,也许事业上也用不着他帮忙了吧?那个也很正常。这个世界上,还不都是利用跟被利用的关系?
比方说鞋拔子,如果不是求他帮忙,哪里会如此之殷情,吃饭,唱歌,打牌,都好像跟班一样,在一旁端茶送水?欧鹏要是没能帮上忙,那个鞋拔子说不定还会见怪,不一定会感谢欧鹏的努力。如果帮上了忙,识相一点的,会有心意会有感激。不识相的,说不定转身就是形同陌路,连老同学的情谊都抛开。不管怎么样,事情过后,如果欧鹏真有哪一天落了难了,在那些曾经受过他恩惠的人那里,恐怕也指望不上吧。
不过是利用和被利用罢了。欧鹏也不是什么活雷锋,自然不会只被利用,而不去利用他人的。
欧鹏给了鞋拔子一个好消息,贷款的事情有了眉目了。事实上,基本上已经敲定,就等着鞋拔子去办手续呢。不过欧鹏也没有这么坦率地告诉他,只是说,有了眉目,好几家银行都表示了愿意考虑的意向。等过完年后,一家一家地去拜访。鞋拔子高兴,但是并不是太高兴。他就像大部分中国人一样,一想到欠债就浑身不舒服,能不能贷到款,在他而言,似乎并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最重要的,是解封,开工,钱自然就来了。
欧鹏摇摇头,说鞋拔子把事情看得太简单太片面。不是跟你说了吗?人家通知下来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撤销?就算主管人通过了,他还有手下了,这外头还有媒体呢,你那工厂外头还有居民呢,还有别的厂家盯着呢。贷款拿到手,甭管怎么用,至少你能拿着支票到人单位去表明我会改是不是?要让人家放你一马,起码你也得有个姿态是不是?
鞋拔子蔫了一下,说还真没有想那么多。欧鹏耸耸肩,说第一回做实业,有不清楚的,很正常。
正聊着呢,欧鹏的手机响了,短信,一看,三个字:“想干你。”欧鹏冷笑了一声,删了短信。个老鳖,把他欧鹏当什么啦?想干了,哦,想干,他妈的短信就来了。想干之前,连个感情联络都没有。过年,至少要个拜年的短消息吧?
继续跟鞋拔子聊工厂的事。贷款,对鞋拔子可谓是雪中送炭,至少打点的钱有了。对欧鹏而言,则是一个信号。彭爸愿意帮他,而且在用心帮他,说明彭爸对他印象还是很不错的,恐怕已经把他当做准女婿了。这个不容易。欧鹏知道自己条件不错,但是论家境论背景,跟彭竹还算不上门当户对。彭爸看中他,说明那家伙还是疼女儿的。
自然也就说明,彭竹虽然还没有献身,但是已经献心了。那么去市局的事情,说不定就是水到渠成不费力的事儿。
初五送书记一家回老家。欧鹏跟书记的关系只能用还行来形容。那人在局里也混了十来年了,虽然不很受人待见,但是他那个职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欧鹏虽然瞧他不上,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这不,书记送岳父岳母回老家,欧鹏还专门借了辆商务车送行。不远,衡阳而已,先送一家子去衡山烧香拜佛——至于书记信不信佛,欧鹏毫无所谓,就算腹诽,面上也不露出来,反而还花了几百块钱买了高香,顺便祈祷一下父母身体安康,跟彭竹进展顺利,步步高升之类的。
欧鹏并不信这个,但是并不妨碍他表现出虔诚的样子。
中午跟书记一家人在山下吃了斋,然后就打道回长沙。路上在服务区停留了十来分钟,上厕所喝水之后,掏出手机一看,数条,其中一个,来自厉剑:“想把你吊起来抽打。”欧鹏差点栽倒,把短信删掉,吐掉槟榔渣,恶狠狠地骂了两句。什么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被虐狂了?我操,有完没完啊,老子不回短消息,那只野兽难道看不出老子对他不再有兴趣了?
初六约了彭竹到他家里吃饭。欧爸欧妈都挺喜欢彭竹的。当然姑娘不算漂亮,不过漂亮能顶饭吃?欧家勉强算得上小官小宦之家,人彭家算得上是长沙的上流社会了,彭爸要是愿意从政,一步就可以登上市级领导岗位,那种岗位,是欧爸可望不可即的。更何况妹子不算美人,淑女还是靠得上份的,打扮得体,柔声细语,温柔可亲,又有些害羞。如今的女孩子,一个比一个野蛮。看着彭竹对欧鹏百依百顺的样子,欧爸欧妈都挺高兴。有背景的岳家虽然能够对儿子的前途有助力,毕竟结婚,两口子过一辈子,当事人的感情当然最重要啦。
看上去彭竹对欧鹏挺有感情,欧鹏对彭竹,也挺在意的嘛……于是彭爸又事儿妈了,旁敲侧击地问两人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彭竹挺害羞,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欧鹏抿嘴一笑,说爸也太急了,他正筹钱买戒指呢,然后总要事先用言语试探,万一他自作多情,跪了下去,彭竹不扶他起来,他恐怕会跪个地老天荒的。
彭竹更是羞红了脸。
吃了晚饭,两人在欧鹏的卧室玩电脑。两人都不玩网游,欧鹏是压根儿没时间,彭竹是压根儿没兴趣,电脑对他们俩而言,也就是看看新闻八卦听听音乐看看电影而已。不过头几天欧鹏在亲戚家拜年的时候看到一侄儿在玩“植物大战僵尸”的单机游戏,有很可爱的植物,任务也不太激烈,就连僵尸都是很喜感的,便下了,指导彭竹玩。
彭竹果然喜欢,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鼠标不停地点啊点,时不时地哇一声,笑着对欧鹏说;“这个向日葵好可爱,还有豌豆……”
欧鹏专门弄了张没有扶手的椅子放在电脑跟前,双腿叉开坐着,让彭竹坐在他的双腿之间,直接就一个搂抱的态势,一手扶着彭竹的腰,一手搭在彭竹的腿上,下巴靠着彭竹的肩。彭竹一回头跟他说话,欧鹏嘴巴往前面一噘,就亲到了彭竹的小脸儿。
两个人谈恋爱也有大半年了,亲密的举动,基本上也只限于亲亲小嘴拉拉小手什么的。彭竹比较保守,也很害羞,像目前这样如此亲密地靠在一起,还是第一次。
欧鹏并不是特别放肆,他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手,不会乱动,亲吻,也只限于彭竹的脸颊。看样子,彭竹对此并不反感。
手机的短消息提示音响了。欧鹏伸手从电脑桌上把手机拿过上,打开一看,又是厉剑的:“我想把你怀抱着,让利剑进入你的身体,将你挑起,让你成为我的猎物。”
欧鹏看了两秒钟,删掉信息,把手机丢在床上,心开始剧烈地跳了起来。这几天他很少想起厉剑。事情太多,应酬不断。而且不爽,所以想着,算了吧,那段,也就算是艳遇,419而已,再纠缠下去,会比较麻烦。当然厉剑肯定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但是万一他死缠烂打了,自己还真不好对付。现在自己有了短期的目标,去市局,需要全力以赴,也需要彭竹家里的帮忙。而且,其实彭竹是个非常好的老婆人选,自己对彭竹,也还是有期望有感情的。
但是为什么看到这条短消息,自己却有些蠢蠢欲动呢?因为“利剑”?因为“进入”?还是因为“猎物”?欧鹏觉得有些燥热,手就开始不规矩起来,身子挺直了,扭过彭竹的脸,亲上了女孩子的嘴唇。
女人总是软软的,娇羞无力的,香香的,温柔的。彭竹的嘴唇比较薄,总是涂了润唇膏,草莓味的,香甜可口。彭竹的头发也是软软的,直发,手指穿过去,熨帖而又温顺。彭竹的呼吸细细的,轻软。彭竹的腰肢软得让人不可思议,彭竹的胸……
欧鹏的手被推开了。彭竹开始挣扎起来。
欧鹏喘息着说对不起,起身冲到厕所里去。
欧鹏搞不清楚自己的兴奋是因为那个短信,还是因为彭竹的身体。但是彭竹不喜欢这样,起码是现在不喜欢,欧鹏自然不会勉强她。勉强女孩子是要不得的。其实勉强谁都要不得,都没意思,都无聊。
欧鹏的手有些发抖,握住自己的欲望套弄着。眼前,却分明是厉剑那张平实的脸,那双闪烁着利刃的光芒的眼睛。欧鹏左手揉了揉眼睛,右手在不停地持续地套弄着。不行,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欧鹏对自己说。其实也快30了,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了。彭竹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也是个很乖巧很可爱的女人。再跟厉剑折腾下去,很危险。
但是那种危险的前景,又很刺激,很有吸引力。
看着自己喷射出来的白浊的液体,欧鹏前所未有的伤脑筋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跟厉剑,应该到此为止。自己根本就没有时间跟他耗。前途要跑,鞋拔子的厂子的事情要跑,如果跟彭竹结婚的话,要跑的事情更加多。买戒指,买房子,装修,婚纱照……彭家有权有势,说不定还有N多的要求。
整理了一下,欧鹏慢慢地从洗手间出来。客厅中没有人。幸运。爸妈去了他们的卧室看电视,否则就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