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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bedu  发于:2012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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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5月17日下午5时左右,湖南省株洲市市区红旗路一高架桥发生坍塌事故,目前人员伤亡情况不明。

据株洲市现场救援指挥部初步探查,约有20台路经市区红旗路高架桥桥下的车辆,因桥面坍塌被砸压。

新华社记者现场了解到,坍塌的桥墩共有8根,坍塌的桥面超过200米。到21时10分,近2000名公安干警、消防武警和武警正在全力救援。桥面坍塌后折成巨型水泥块,给现场搜救带来很大困难,现场救援指挥部决定分段清理。

据了解,红旗路高架桥是湖南省首座城市高架桥,1995年投入使用,全长2750米,桥面宽超过16米,桥下净高8米。

由于此桥从株洲市闹市区红旗广场跨过,造成此处交通拥挤。当地决定实施拆除。5月5日此桥全封闭,禁止桥上通车,开始分段动工拆除。发生坝塌事故的桥段,原定在5月20日实施爆破拆除。

这一高架桥坍塌发生在17日下午4时24分。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之中。

堵车。似乎还堵得挺厉害。

厉剑熄火,让乔洪背了电脑包下车,站在路旁,前前后后地看着。

这里是进入株洲的一条道,高速公路下来,是一段正在修理的破路,行车速度就不得不慢了许多。然后从立交桥下走,不过一公里,往右拐,就可以进入株洲市中心。但是离十字路口还有两三百米的样子的时候,马路就堵了。

乔洪背着电脑包骂骂咧咧。下高速后的这条路一直在修,都修了好几年了还是条破路。据说这立交桥要拆,那样可以有效缓解交通堵塞的问题。但是说要拆,还没有拆完,一直在拆中。

厉剑站在路旁,并没有理会乔洪的唧唧歪歪。这个不是他原来带过的兵,他不是很了解。乔洪是个城市兵,老家是株洲的,父母都是某一国企大厂的职工,条件还不错。保全学校的教官和学员少有城市兵的,倒不是因为他们吃不了苦,部队里抗几年,除了极少数,多半都能脱胎换骨。主要是他那个保全学校也不是什么香饽饽,城市兵多少也有些家庭关系,不像来自农村的娃一样,一退伍,两眼一抹黑。更何况现在,回乡下,可能连田都没得种了。

乔洪是个海军某基地的汽车兵,是崔家某人塞过来的,人特活,也特自来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厉剑就问过他,是不是真的找不到工作,所以到他这里来混日子。乔洪嘻嘻地笑,说他在什么地方都能混下去。但是。乔洪低下头,收敛了笑容。我喜欢跟弟兄们在一起。其实很不想复员。只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崔家的每个人都必须给面子。这个是崔仁明跟厉剑说的。所以如果不是太讨厌,就先收下吧,不行,送我那儿去。再不行,哪儿来哪儿去。

这一次到株洲出差,带上了乔洪,那样下午时可以让他回家一趟。

“抽烟不?”乔洪掏出包精白沙,递到厉剑跟前。厉剑摇摇头。乔洪便自顾自地点上了,吐出一口烟,闷闷地说:“当几年兵,都不习惯在城市里了……那时候天天想着要进城,现在又无限怀念在空旷的基地飙车时的爽快。”

“你退伍好几年了吧?”厉剑四处看着,淡淡地回应:“怎么还这样不适应啊。再说了,部队跟社会没有太多的区别吧,有的话,也只是……”

厉剑车子的后头是一辆白色的公务车,刷着工商两字。一个男人从副驾驶座走了下来,穿着工商的制服,边走边打电话,看上去很愉快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却有些粗鲁。那人边走边说,到了路肩,跨上去,站在了人行道上。

这套制服很合身。男人个子算中等,似乎比厉剑要高上那么几公分,挺年轻,看上去不到三十,一手拿着帽子玩,一手拿着手机讲电话,两条腿不停地在动,从路肩上下来,又跨上去,不急不缓,好像在独自做着游戏。

厉剑吞了一下口水。

那个男人有着极为性感的屁股。

厉剑掉过头,又看了看那辆公务车,车上还有一个人,小年轻,在驾驶座上,似乎坐着有些不耐烦,熄了火也下来了,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皱着眉头低声地好像在咒骂。

厉剑转身看向前方。前面的车子丝毫没有移动的迹象。他的前面是台标致,车上的人也走了下来,一家三口,嘟嘟囔囔。小孩子,大约三四岁的小姑娘,噘着嘴巴好像要哭,做妈妈的没有哄住,被爸爸接过去抱了,举高高,小姑娘便欢快地笑了起来。

厉剑默默地看着小姑娘欢笑的脸,心情有些复杂。他很爱孩子,但是对孩子又很没辙。手下的兵都是他的孩子,可都是成年人,又是在部队,怎么折腾都行。那么小的小孩,动不动就哭得水漫金山,不讲道理,不通人情……很让人头痛呢。

学校里的那几个孩子都叫他厉爸爸。厉剑很喜欢他们,但是没有办法表现出来,他最多能做的,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玩笑。

十八岁以下的人,都是无法沟通,很难管教的。

厉剑很猛。这个毋庸置疑。但是他最崇拜的,不是将军,不是科学家,而是幼师。厉剑觉得,只要他有机会,他肯委曲求全,他就有能力当上将军。但是这一辈子,他都拿孩子没辙。

只是视线,总是会被孩子牵引。

又过了十分钟,路仍然被堵得严严实实。在一旁等待的人越来越焦躁不安。厉剑犹豫了一下,让乔洪打电话给那边公司的人说自己可能会迟到,一边往车子那边走。口渴,需要弄点水喝。

旁边的小姑娘叽里哇啦地哭闹着要洋娃娃。做爸爸的好脾气地说好好,往自己的车子走过去,打开后座的门,拿出娃娃,还没有直起腰,就回头对小姑娘摇了摇手中的娃娃。小姑娘破涕为笑,蹒跚地向他爸爸走去。

厉剑刚刚拉开车门,眼角就瞥见远方有了异动,同时传来了巨大的声响,轰隆隆的,好像放炮。眼皮一抬,就见远处立交桥好像积木玩具一样,一节一节地往下坠落。

厉剑往前一窜,双手搂着小姑娘的腰,往后面一甩,大吼一声:“乔洪接住!”同时一条腿飞起,将小姑娘的爸爸往旁边扫了个跟头,离开车足有两三米远。

厉剑双手在地上一撑,往回窜,余光扫到乔洪将小姑娘抱得紧紧的,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已经有碎石块落在了他的头上了。

那口气还没有出完,却又看到那个穿制服的男人也站在车边,一边在打电话,一边诧异地回头张望。

厉剑来不及多想,像豹子一样,往那边猛地一窜,双手推在了男人的背上,往旁边推过去。但是男人似乎蛮强壮,厉剑的力道不够,他只是踉跄了两步,并未离开危险地段。厉剑低头,头往男人背上一顶,随后一扑,将男人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连绵不断的轰隆声,伴随着尖叫哭喊的声音。短短的时间,几秒,或者几十秒,但是又仿佛过了许久,久到世界的末日来临。

有石块砸在了厉剑的背上。痛,剧痛。但是应该不是致命伤。

厉剑来不及问身下人的状况,双手撑着地,支撑起上身,回头一看,满目……惨不忍睹。

小姑娘在乔洪的怀里放声痛哭,她的爸爸半跪在地上瞠目结舌,她的妈妈已经撑不住,看着面前的情景,脸色惨白,坐在地上,张着嘴巴只会啊啊地乱叫。

厉剑觉得腰背剧痛,手一软,又趴了下去,倒在男人的身上。

男人微微侧过头,脸挨到了厉剑的脸。甚至他的嘴唇都在厉剑的脸上蹭过。

厉剑却没有意识到这个。真惨。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碰到了这么惨的事。前面不远处好像还有一辆公共汽车,有人下来有人上去,等候的时间里一直都是这样。堵了这么久的车,坍塌了这么长的桥,也许还有人遇难。起来。赶紧起来。也许还能够帮到某人。

但是,一种奇怪的美妙的感觉却不由分说地涌了上来,几乎抵消了背上的剧痛。扑倒男人的那一刻,就有了那感觉。只是很小,很微妙,而且在这种场合这种紧急情况下,不合时宜,因而难以察觉。

下腹撞到男人臀部的那一刻,身体的感觉是何等的荡漾。

还有刚才撑起上身的时刻,因为挤压,让厉剑有些硬了。

厉剑又吞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地看了身下男人一眼。身体的变化自己察觉到了,不知道男人有没有察觉到呢?只是隔得太近,反而看不太清。

男人身上有一点香水味,很微弱,比不上崔仁明身上的香水味那么撩人。但是正是因为若有若无,男人本身的体味反而更加被烘托出来。

乔洪抱着孩子跑过来,紧张地问:“厉哥,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先别动。”

乔洪拂开厉剑身上的碎石子,往上撩开他穿的深色休闲衬衣,嘶了一声。背上正中,好大一块淤血。

“深呼吸,厉哥,深呼吸一下,看看有没有伤到内脏。”

厉剑满头的大汗,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地吐出来。

身下的男人动了一下,没吭声。

厉剑汗流浃背。乔洪起身把孩子交给她的妈妈,又窜回来,焦急地说:“厉哥,怎么啦,是不是特别痛。你等着,我拨120。千万不要动啊,否则伤势会恶化的。”

厉剑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弹。他的汗越流越多,口干舌燥,背上痛得要死。而胯下,也开始痛了起来。

身上的男人稍微动了一下身子,头歪着,脸跟厉剑的脸贴在了一起。男人的呼吸热热地喷在了厉剑的耳旁,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性感得让人无从躲避。

男人说:“嘿,哥们,这种情况下,你都能发情啊……”

2

过了一个多星期,欧鹏的伤才算好了。

其实他也没有受什么伤,主要还是被厉剑推的,手掌蹭破了皮,下巴蹭破了皮,还有膝盖——厉剑的那一扑真的十分之凶猛,欧鹏的裤子膝盖处被磨破,连带着膝盖也蹭破了皮。

所以他受的完全是皮外伤。只是下巴上挂着那么个标记,蛮吓人的。更何况跟他同行的司机小胡虽然没有受伤,受的惊吓却非同小可——他当时就吓得尿裤子了。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和胆小,他在向同事和欧鹏的家人转述时更加夸大了欧鹏的伤情和他们遭遇的险情。

欧鹏只是微微笑着,天天挂着个伤去上班。局长本人还亲自慰问,说他是因公负伤,该休息的就休息吧,不用这么辛苦。欧鹏先是感谢了局长大人的关心,然后很为难地叹了口气,手上的工作太多,交给别人的话怕会误事。还有车子的保险赔偿问题,小胡刚来这边没多久,有些事情还不知道套路。更何况他刚刚升任科室主任,一切才刚刚上手呢,不好请假的。

局长干笑了两声,表扬了欧鹏的工作精神和工作态度,施施然走了。欧鹏微笑着目送局长的离去,暗自叹了口气。小胡是走局长关系进来的,好不容易弄了辆车让他开,如今车子没了,压成铁饼了,不赶紧处理善后,小胡吊在那边肯定不心安,自然又会找人帮忙,找来找去,说不定又捅到局长那里。与其被人家推着跑,等局长来亲自指示,还不如自己主动,免了人家的一番周折。

迟早要办的事,而且是为领导办的事,搬俏的话,是没啥好处的。领导也是有眼睛有耳朵有脑子的,当然也颇有水平。欧鹏参加工作才几年,能够混到科室主任这个职位,还不仅仅在于他有能力。最重要的是,他有眼色,会来事。

下了班打的去接了女朋友彭竹,俩人先到外头吃了晚饭,又去王府井看电影,再把女朋友送回家,等欧鹏回到自己的家里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欧爸欧妈都没睡。欧妈在看碟,韩剧,越是狗血的连续剧,她越是看得投入。欧爸抱着个手提电脑跟欧妈并排坐在沙发上,玩空当接龙,偶尔抬头看看电视,跟欧妈扯两句,再埋头玩游戏。

见欧鹏进来,欧妈连忙按了暂停键,让欧鹏到她跟前蹲下,抬起欧鹏的下巴,仔细地看了看,吁了口气,说:“还好你还能忍得住没抓,这痂是自己掉的吧?不会留印子的。晒上几天太阳,嘿嘿,我儿子还是大帅哥一个。手呢,手上的痂也脱落了吧?”

欧鹏乖乖伸出手给他妈看,笑眯眯地说:“其实就算有了疤,我也是大帅哥一枚吧?怎么不早点睡啊,人退休了都早睡早起,哪像你们呐,天天晚睡晚起的。”

欧爸抬起眼笑着说:“工作一辈子,都是早睡早起,现在没事了,不用踩点上班,我跟你妈早就商量好了,要把懒觉睡个够……明天不上班吧,有应酬没?有没有跟竹子说到我家里来玩啊?”

欧鹏起身去自己的卧室换衣服,大声地回答说:“明天我有事……竹子他们一家明天要去参加一个什么聚会,来不成……”

“什么聚会啊?”欧妈很好奇地问。

“哦,那什么他爸的朋友啊之类的聚会吧。”换好衣服,欧鹏从冰箱里拿出一根绿豆沙,边吃边说:“俱乐部什么的。她说她爸妈希望我跟着一起去,不过……我暂时还不想凑热闹,我离准女婿的地位还差了一截呢。再说了,明天我也约了人,市局的,最近医疗广告出了蛮多西西,要整顿什么的吧,我得事先了解一下上面的意图。怎么搞,搞多大,然后弄个方案给卢局……爸,你这空当接龙玩成了多少盘了啊,真准备跟这游戏扛到底么?”

欧爸笑了笑,关上电脑,说:“玩这个,也就锻炼一下大脑,别弄成老年痴呆——我总跟你妈说别老看连续剧了,不动脑子,脑子会生锈的。”

欧鹏耸了耸肩膀:“生锈了也没有关系啊,反正老爸你会照顾好妈的,是不是?再说了,等我一结婚,不定什么时候就生孩子,妈那个时候,恐怕就没得电视看了。”

欧妈笑嘻嘻地白了儿子一眼:“我才不会那么想不通呢。大不了我跟你爸出钱请个保姆。至于孙子或是孙女什么的,高兴的时候就逗他玩一下,不高兴了,照面都不打。你跟竹子怎么样了?是不是就认定这姑娘了?如果是的话,得张罗着给你买房了。”

欧鹏点点头:“还成。妹子不错。家里虽然有钱有势,但是也还算低调。其实也怪了,一点都不娇生惯养。不过谈恋爱啊,说不定的……所谓相爱容易相处难吧。喜欢上她是很容易的,至于以后……人生不就是一场赌博吗?嘻嘻,你们对她都挺满意哈?”

欧爸说:“我们满不满意有什么关系啊,是你结婚,你满意就行啊……我跟你妈都没啥名堂的,应该能够处得来吧?真处不来,不住在一起呗。其实以后你买房子,买近一点比较好……太远了,我们就不好照顾了。”

欧鹏呵呵地笑了起来:“爸,人家家里都是老娘操空心,我们家,正好掉个个儿,是你在一旁想七想八的。得,哪天我结婚生子了,你就可以再领导一批人……没想到吧,你们退休了,居然也可以升级啊……呵呵……”

一家三口都笑了起来。

欧妈看着儿子,怎么看怎么高兴,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你说的那个厉剑,我们还是请他到我们家来吃饭吧。都过了一个多星期了,你到底有没有联系他啊?好歹他救了你一命,怎么感谢都不过分的。其实我们应该亲自去登门拜谢啊,跟你说了好多次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啊!”

欧鹏搓搓手,不好意思地说:“妈你别老提这茬了好不好?他受了伤,现在也不知道出院没有。我知道,他住院,我们就更得去探望,最好还能招呼他养伤是不是?但是他多少也是个老板,保全学校的校长,又是英雄,探望他的照顾他的都络绎不绝。你没看到报纸上电视上都登了?还见义勇为什么的,还专程有人给他送奖金……我去一下并不困难,就算我端茶倒水伺候他,也不是不应该,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不是?不过为毛每次一提救命恩人这四个字,我就想到了英雄救美呢?呵呵……我的意思是啊……他也许一定不希望我去感谢他,最起码在这个时候。再说,他也是施恩不望报的人……啊啊,我知道……我都明白。不过总而言之相信我,我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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