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逃亡吧——叶落睡醒
叶落睡醒  发于:2013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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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放我下来。”我挣扎着,但是被将近2米左右的他抱住,即使拼命挣扎脚也够不到地。更重要的是,我觉得我的男性自尊被他这一抱就好像脆弱的玻璃般全部被粉碎了。

“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怕我一走,你们就把我丢下了,你要是嫌走路麻烦的话,我就一路抱着你走过去,一点路都不会让你走,好不好,好不好?”他打横抱着我,开始往前走,好像不管我同不同意都准备保持着这个公主抱的姿势一路把我抱进小镇里。

“知道了,知道了,放我下来,我陪你过去。”我无奈的大喊道。

他把我放下来后,还试探的看着我。

“走吧,你带路。”我没好气的朝大胡子吼道。唉,我也真是的,为何要对他这般容忍。

狐狸还坐在车里,我回头对他说道:“我们马上就回来。”狐狸点了点头,然后拿出包烟开始点上,做好了等我们的准备。看来他的容忍度也提升了。

我跟着大胡子走了十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车里的狐狸是否还在。大胡子怕被我们甩下,我又何尝不怕被狐狸扔下呢。

20.

陪着大胡子走进小镇,发现这个小镇比我想象中的要热闹许多。我跟着大胡子七弯八拐,终于在一栋斑驳的楼房面前停了下来。大胡子冒着腰,带着我朝着黑洞洞的楼梯爬去,气喘吁吁的爬了七楼,漆黑的眼前豁然开朗,我们终于到达了楼顶平台上的阁楼。

大胡子就住在这阁楼上。

阁楼虽然寒碜了点,总比睡在黑压压的水泥箱子里强,把画板支撑在这个平台上,也不失为一个宽阔的作画场地。

大胡子打开阁楼的小门,低着头走进去,我本想在外面等他,但他却扭头示意我一起进去,于是我也就好奇的走进去了。

进去之后就发现所谓艺术家的生活简直是这世界上最低的水准,完全就是在一个垃圾场内。我捂着鼻子,十分想破门而出,但又怕伤了大胡子的自尊,嘛,反正是最后了,忍忍吧。

阁楼里一边是床铺,一边是空地,空地那里支撑了很多画板,全部用白布盖着。大胡子走到那些画板前,一张一张轻柔的揭开白布,珍爱得仿佛叫婴儿起床的父亲。一张张奇异而绚烂的画顿时出现在空气中,这个肮脏杂乱不堪的地方瞬间变了副模样,仿佛沐浴着圣光般让人屏息,不敢亵渎。

“我要走了。”大胡子对着它们说道。

原来,大胡子要告别的人是这些画作。看着这些仿佛剥开世界掩人耳目外壳的赤裸裸的画作,会感觉到它们似乎真的蕴含着某种生命。

画彩里似乎有着一双双活生生的眼睛盯着看画的人。

“现在我要抛弃你们了。”

大胡子对那些可以看到他内心的眼睛们说道。画没有声音、没有肢体行动,静静的,但我想大胡子大概能明白它们传达过来的信息。

冰冷的拒绝挽留的话语从大胡子嘴里无情的说出来,但他的眼睛却盯着那些画,痴痴的,没有挪开目光。

这些画中眼睛说道。

大胡子突然把所有的画都抱起来,然后把它们堆在天台上。当他拿出打火机时,我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但是我无法阻止他。也没有资格阻止他。

因为谁也不知道希望在哪里?

火燃了起来。

那些在空气中浮动的眼睛一只一只消失,仿佛明白了无法挽回的命运。

最后,大胡子站在灰烬面前,轻轻的说道:“走吧。”

说完这句最后告别的话,大胡子决绝的转身,用几乎要捏碎我手骨的力量紧紧的牵着我手,走了出去,将那些他宛如生命般的画留在了灰烬里。

“结束了,我们去喝酒,一醉解千愁。”大胡子突然大声喊道。

呃,喝酒,我顿时愣住了,抬头从他头顶看过去,眼前不是一个小酒馆是什么?木板做的酒店招牌,还有一个抹着浓妆穿着劣质长裙的女人站在门口发传单。我趴在他背上,能感觉到他浑身抑制不住的兴奋,又想起他昨日醉酒在河滩的情景,这个家伙,分明就是个酒鬼。

开什么玩笑?狐狸还在路口等着我们,哪有美国时间喝酒啊?

“不行,我们要马上回去,还有人在等我们。”我捶着他的肩膀,企图让他改变方向,但兴冲冲的大狗熊哪里听得进去。

我只能挣扎着从他背上下来,谁料脚还没有沾地,就被他一只手搂过去,夹在腋下,另一只手抓住我反抗的双手。我要更正自己的话,他根本不是什么酒鬼,而是个酒精中毒重症患者,他抓着我的手用力的程度已经超出了他自己的控制。我强烈怀疑他说要告别,其实真正的目的只是想来这里再喝一次酒,而我这个白痴傻瓜竟然相信了他。

“一杯,就喝一杯我们就立刻回去。”他的鼻子在喘着粗气,无论什么也拉不回头。

一旁的女人也凑了上来,说道:“来嘛,来嘛,我们这里酒种齐全,洋酒白酒啤酒葡萄酒什么酒都有,肯定有这位小老板爱喝的。”

我就在连拉带拽中被强行弄进了酒馆里。

“老板,上壶烈酒,越烈越好。”一坐在木桌旁,大胡子就兴奋的拍桌子:“就来竹叶青吧,还要一碟花生米,给两个杯子。”

说只喝一杯,结果要了一壶,还是烈性白酒。

我立刻站了起来,但又被马上拽了回去。

估摸着是老板发现我想走,立刻就把酒端上来了。

大胡子一只手拉住我,一只手拿起酒壶,把两个杯子都倒满,然后放了一杯在我面前,说道:“来,让我们干了这杯,然后前尘往事全部忘掉,忘得一干二净,痛痛快快上路。”

他豪爽的端起酒,一口干掉。

都说道这个份上,我也不想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端起酒杯,学着他豪气万千的一口气喝干。

说实话,实在是好烈,就算我再怎么若无其事,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从眼睛里飙了出来。不过好在有护目镜,应该也不是那么容易看出来。

大胡子哈哈大笑的又给我的酒杯满上,然后自己的也满上,又一口喝干,对我说道:“来,是男人就喝干。”

我被他一激,立马不甘示弱的端起酒杯,又仰头一口气饮了下去。

喝开了头,就忘了本来的话,竹叶青空了,又上了壶二锅头。

“呵呵呵……”我一口闷干一杯白酒,然后丢了颗花生米在嘴里一边嚼,一边傻笑。酒果然是让人忘忧的好东西。

“我告诉你,我可以跑很快的,我真的可以跑很快的,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快。”

“我也可以画画,我是个天才,我也可以创作出像达芬奇、米开朗琪罗他们那样永垂不朽的画作。”

我们两个人互相吹嘘着。

“师父,你跟你那个朋友是什么关系?”

“萍水相逢。”我强调到:“或许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说完这句我很失落,又猛地灌了一口酒。

大胡子又迅速替我的杯子满上,说道:“可是师父你好像很舍不得他。”

“我舍不得有什么用,他才不会要我。”

“师父,你不用伤心,你还有我。我跟你也是萍水相逢,你跟我在一起也是一样。”

“对,我还有你。”我趴在桌子上开始傻笑。但是心里却明明知道不一样,狐狸对我来说跟白面书生还有大胡子是不一样的。

“对了,师父,以后我们要去干嘛?”大胡子拎起酒壶,哗啦啦饮干一壶酒后,又拍着桌子叫老板送酒。在等酒上来的时候,就趴在桌子上问我。

“摄影。”我呵呵笑着。

“对,我们去做摄影师。”他打了个酒嗝附和我。

“我想走遍名山大川、去非洲原始丛林,呵呵呵,有老虎来了我就跑。”我立起身子、豪迈的张开双臂说道。

“我要用相机把那些不可思议的景物都拍下来,让它们像画一样保存下来。”大胡子也学着我张开双臂。

“师父,那接下来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我们要去黄山大瀑布,我从摄影集上看到,那里非常的美,瀑布好像从天上直落下来,非常的壮观,非常的……”我挥舞着手臂形容大瀑布的壮观。

正在我们陶醉的时候,突然听到“哎呦”一声,我扭头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挥到了对方脸上。

一个大胖子捂着脸,狠狠看着我。明明知道自己闯了祸,不知道为何我居然呵呵呵傻笑起来,笑得十分之乐呵。

大胖子的脸变得十分之难看。他猛的扬起拳头,就要朝我揍下来。大胡子忽的一下站起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了他的手臂,或许是感受了了大胡子身体里蕴含的力量,胖子一下子愣住了,有些忌惮,没有动手。

大胡子突然捧着他的脸,从身上掏出一支画笔来,在他两边脸颊上画了两个圆疙瘩,在嘴唇上又加上两撇胡子,然后满意的说:“好了,这样好看多了。”整个行动中大胖子都呆愣着,似乎没搞明白我们无厘头的举动。

我拼命捶着桌子,乐不可支的笑起来。整个小酒馆的视线都被我们胡闹的行径给吸引过来。

大胖子的脸从红到青,从青到白。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转身走到酒馆门后,又回过头来对我们说道:“你们给老子等着,老子一定找人来砍断你们的手脚。”

说完,他胖得像个圆形酒瓶的身影便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我还在笑,突然见小酒馆的老板走了过来,忧心忡忡的看着我,说道:“客人,你们还是赶紧走吧,那个胖子可是这里的一霸,他指定去找人来砍你们了,你们赶紧跑吧。”

“放心,我跟警局的人熟着呢,他敢带人来我就请他去局子里喝茶——”大胡子依然面不改色的喝着酒。

可是他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我猛然清醒过来,我是什么身份?逃犯啊!怎么能在这里惹事。

我一把夺下大胡子手中的酒壶,拉着他不安的说道:“我们快走。”

“怎么了?不用怕,有我给你罩着呢?”大胡子像只喝高了的螃蟹,一脸横样的保证到。

“不走你就永远不用跟着我走了。”我无法跟他解释,只能威胁道。

或许是感受到我不安的情绪了,大胡子终于乖乖站起来,跟着我往酒馆外面走。

我们刚踏出酒馆,就看到以胖子为首的十几个人挥舞着铁棒跟菜刀朝酒馆走来。这下没办法从正门出去了。

好在酒馆老板一看这架势,立刻带着我们从酒馆后门出去。

但我们前脚刚踏出后门,他们后脚就追了上来。一个个挥舞着可怕的铁棒和狰狞的菜刀从两边朝我们包围过来。

就在我们要被瓮中捉鳖的这千钧一发之际,后面传来了警车的警报声,不知道谁报的警,但如此快的出警速度值得褒奖,虽然也可能是恰好路过的警车。

四五个警员从刚停稳的警车上下来,一看地痞流氓的嚣张行径,立刻朝天鸣枪,要他们放下武器。

流氓们见状,立刻丢下武器四散逃跑,警察们只有五个人,只能追上去把跑得比较慢的几个倒霉的流氓拦下来压在地上拷起来。我一看到警察雷霆出击的这个架势,生怕接下来就轮到自己被警察盘问,立刻拉着大胡子头也不回的跟在那些小混混们的身后跑。

这一跑,立刻让警员误以为我们也是一伙的,立刻边喊边追:“站住。”

警员的“站住”通常其实是“加油”的意思,我一听,跑得更快了。

在我们身后,警车很快又响起了令人惊悚的警笛声,我想他们是开着警车来追我们了。

或许是我疯狂逃命的架势惊倒了大胡子,他有些不知所措,而我这个对这里地形一无所知的人拉着他几经逃窜,终于窜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唯一庆幸的是这里是小胡同,警车开不进来。警笛声临近后就在附近停了下来。我听到警员们下车搜捕我们的声音。

我们潜伏在暗处,观察几个搜捕我们的警员的行迹,眼见着他们离我们的位置越来越近,发现我们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当我的手指无意识的拽得大胡子的手臂越来越紧时,大胡子突然把我一把搂住,正色对我说道:“不要怕,我去引开他们,然后你再趁机跑。”

“那你被抓住怎么办?”我充满恐惧的问着他。

“没事,我们在酒吧只是恶作剧,不算打架斗殴,警察抓住了也会立刻放人的,再说,我也不一定会被他们抓住。”他说得很肯定,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推离他高大坚实的怀抱。

我眼睁睁的看着大胡子朝我咧嘴开怀的笑了一下,然后就转身朝警员那边冲过去。他熊一般庞然的存在感立刻吸引了正在搜索我们的警员的目光,大胡子转身就往左跑,所有的警员如看到肉的猎犬,立刻全部追了上去。

我躲在一个垃圾桶后一会儿,这一会儿让我觉得有一个世纪之久,虽然我逃跑的时机已经来了,但我没有立刻逃走,我带着一丝侥幸,大胡子可以甩掉警察,然后回来这里跟我汇合,然后我们一起走,但是过了一会儿,我就听到了大胡子破口大骂警员的声音,我知道他被抓住了,无论我再等多久他也不会回来跟我汇合,我脚步虚浮的走了出来,趁着警员还没有回头来搜捕我,没命的朝右跑去。

21.

我拼命的向路口跑去,看见狐狸站在车旁的身影才停住脚步。当我看见他的时候,几乎激动得想要哭出来。我一直担心他会不会根本就是想趁机丢下我们,又或者是等我们等得不耐烦就走掉了。但是他没有走,还留在这里等我们。我跌跌撞撞的走向他。

他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皱着眉头看着失魂落魄的我。我也顾不上自己满身酒气会不会让他嫌恶,我走到他跟前,扑上去猛的一把抱住他,浑身都在颤抖。

他身体僵硬了一下,但还是反手抱住了我,拍着我的背,问道:“怎么了?”

“大胡子被抓住了。”我紧紧抱着他,身体抖得像台出了故障的机器,到了快要散架极限了。

“怎么会被抓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厉。

“我……我和……大胡子……去……去喝酒,喝多了。”我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不知道狐狸听完了原因会不会一把把我推开了事,但我现在只有他能依靠了,我知道这个时候我更加不能骗狐狸,我整个牙床都在打架,但还是努力把事实真相呈现出来:“我不小心……打到了人,大胡子又在人家脸上画画,对方就……就报了警,然后,就有警察来追我们,大胡子好像被……被逮住了。”

狐狸听了,果然动手把我推开,我死死抱住他不肯放。他只好就着我抱住他的姿势把我挪到车里,然后抱着我把我放到驾驶座上。

我不解的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目光里没有不耐烦和恼怒,而是像大海一样平静而深邃。

“你呆在车里,我去镇上看看情况,看能不能打听到大胡子的消息。”他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却还是依依不舍的看着他。

“没事的,只是喝酒闹出的小纠纷,只要没有打伤人,就不会有事。”他语气坚定的安慰我。

我再点点头。

他拔下我依依不舍缠住他的手臂,关好车门,就转身朝镇上走去。

我忐忑不安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多久,他的身影便在我视线中消失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从我早上和大胡子一起离去,到我回来,就接近正午,我在车里焦急的等待着,饥饿和酒精折磨着我的身体,让等待更加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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