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逃亡吧——叶落睡醒
叶落睡醒  发于:2013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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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骄阳把车子烤得像个火炉一样的。我没有打开车子的空调,因为开空调就要开开引擎,我害怕被人发现,不敢制造出一点动静。

日头渐渐开始从头顶慢慢偏移,大树的影子也渐渐拉长,我躲在树荫下,看着时间,狐狸已经离开三个小时了。

我又等了一个小时,还是不见狐狸回来,他怎么会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我渐渐担心起来,他是被那些人缠住了,还是被警察盘问,不对,那些人并不认识他,他也没有案底,顶多就是个乱开车的瞎子。

瞎——子——

我的心开始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是的,我真是怕糊涂了。我怎么能让一个随时有失明风险的人独自离开,去替我打探消息。他如果中途失明的话,就连回来的路都找不到。

他如果不小心掉到坑里或者是池塘里怎么办?他要是像在加油站里一样被人污辱戏弄怎么办?要是有些没心没肺的小孩冲他叫瞎子,向他扔石头怎么办?

一想到这些,我就完全没办法按捺住自己,一刻也无法再等待下去。我带上帽子,将帽檐压得低低的,将眼睛遮住,又将那副招摇的超人护目镜换下来,带上墨镜,再换了衣服,然后朝镇上走去。

我刚走近小镇的入口,就有一个小孩子突然冒出来拉住我的衣角。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然后问我道:“哥哥,你是不是跟大画家在一起的那个人?”

我心中一惊,拔腿就想跑,但是小孩子的手紧紧揪住我的衣服说道:“不要怕,我不是大胖子那伙人,我是大画家的徒弟,他叫我来传话的。”

我这才重新转身看着他。

小孩子看着我狼狈的神情咯咯的笑了,边笑边说道:“大画家叫我告诉你,他要被拘留一阵子,说跟你在黄山会合,让你在瀑布那里等他。”

“他要被关多久?”我急忙问,大胡子顶多是恶作剧,连伤害都不算,为何要被拘留一阵子。那我打了人家一巴掌,岂不是要个把月到半年。

“嘿嘿嘿——”小孩子突然贼贼的笑了,然后说道:“大画家曾经把警察局的外墙画了只大王八,所以这次被警察逮到,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要关好一阵子。他叫你不用等他,先送你朋友上路。”

大胡子这边的事情总算清楚了,我急切的拉着想离开的小孩子,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看起来很有钱的男人经过。”

小孩子仰着头看着我,小眼睛晶亮晶亮的,我忐忑不安的等着他的答案。

“你是说那个穿着灰色衣服的瞎子吗?他站在十字路口那里,傻傻的,呆呆的,站了好久,好可怜,别人跟他说话他也不理——”

我没有听完,立刻就松开小孩,朝前面的十字路口跑去。

在达到十字路口前,我就看到了狐狸,他站在十字路口的左边街道那里,经过的车辆有些狂按喇叭,有些则小心的避过他。

在这个不算繁忙的道路中,一种惶然无助的情绪无边无际蔓延,淹没了这个精悍的男人。

我正要抬脚向他走去,突然看到大胖子率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走来。我小心的躲进一家商店里,想等大胖子他们过去。

我从橱窗里看到有人指着狐狸喊道:“这个人好眼生,应该是外来的,肯定跟那个小子有关系,我们上去问问。”

于是他们一涌而上,将狐狸围在中间。

“喂,你是不是跟那个带着超人眼睛的小子是一伙的。”

狐狸没有理他们。

有个红色T恤的小伙子开始伸手去拉狐狸胸口的衣服,冲他喊道:“喂,瞎子,问你话呐。”

狐狸抓住他的手,我估计他肯定是用力了,因为那个红色T恤的小伙子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其他的人看见同伴吃了亏,一拥而上。

“喂,臭瞎子,放手。”

“你个死瞎子,不要以为是个残疾就不敢打你!”

……

我没有办法忍耐,我从商店里奔出去,冲进人群,推开抓住狐狸的人。

“滚开,全部滚开。”我向只护着小鸡的母鸡,把狐狸拉到我身后,一只手牵着他往外走。

“站住” 被突然杀出来的我搞得措手不及的众人回过神来,拦住我。

我正要凶狠的回应他们,突然脑门上一凉,有人乘机摘了我的帽子,我心也凉了半截。但是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要硬撑过去。

“喂,就是这小子,以为换副眼睛就认不出来了。”

我头一昂,说道:“我让你一巴掌打回来总行了吧,你打吧。”我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原本牵着狐狸的手被一股力量紧紧握着,我知道狐狸也在忍耐,我回握着他,想让他不要担心。

大胖子走过来,捏着我的下巴,得瑟的说道:“你以为一巴掌就扯平了。”

“那你打两巴掌吧,我打了你左脸,现在我左右脸给你打行了吧。”我不耐烦的说道。

大胖子见我如此爽快,也稍稍愣住了。

说实在的,我偷偷瞄了一眼的他是手掌,那肉山一样厚实的手掌,要是不留情的扇在我脸上,我的脸肯定会肿的像个包子。

大胖子没有动手,他似乎在犹豫。

“喂,这小子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人突然叫道。

“好像是电视上那个通缉的杀人犯?”

这么一说,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听说抓到那个杀人犯有50万的奖金。”

“把他眼镜拿下来看仔细了。”

我被人群团团围住,每个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仿佛我就是那会走路的50万。我无路可逃,被两个人缠住,这些人开始摩拳擦掌,想伸手摘了我的墨镜。

狐狸突然松开我的手,推了我一掌,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跑”。说着,就随手抓住他附近的一个人,一记重拳挥下去。围着我的人群立刻骚乱起来。因为被狐狸打的人立刻就鼻子冒血,样子看起来十分之惨。

我也知道,带着狐狸我绝对逃不出这里,如果我被他们送到警局,就什么都完了。我挥开企图摘下墨镜的手,侧转身一把强力推开右侧比较瘦小的一个人,避开象山一样的大胖子,然后跑了出去。

他们放开狐狸,开始在后面追我,我跑得很快,只知道不能让这些人追上,绝对不能让他们追上。

后面传来声音:“搞错了吧,我看他还比较像那个死了的运动员!”

“不管是不是,先把他弄到警察局去,让警察认认不久知道了。”

“对,万一是,我们就可以拿50万了。”

声音像无数鞭子一样从后面挥打上来,这些声音让我的身体感到疼痛。为何我竟然沦丧到一个人人喊抓的通缉犯。我要这样一直逃跑下去吗?

他们在后面围追我,想要把我困住,但是我在巷子中绕了几次之后,就远远的甩开了他们。

我绕着小路,来到车旁,车子就在小镇的路口,我也不能继续呆在这里,我坐上车,发动了车子,车子掉头的时候,我的手脚在发抖。我知道,我的良心在责备自己,因为我要把狐狸丢下了。

追来的人已经呼朋唤友的朝车子跑来:“喂,他在这里,这小子准备逃走了。”

车子绝尘而去,我亲手把自己的良心碾碎了。

他们连我的腿都追不上,更勿论车子。车子在颠簸的山路上前行,然后上了高速。

22

车子载着我在高速路上来来回回,已经不知道多少个圈了。

我无法远离,也不敢回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我咬着牙,把车子重新开下高速,但是我并没有开着车回去小镇,我找到了一处芦苇荡,我沿着坑洼不平的路开进去,刚好开到一个狭窄的空隙中,让茂盛的茅草遮盖住车子,车子是黑色的,因此被这样以隐蔽,基本上完全看不出来这里有什么。

我从车里下来,没有带手电筒,凭着月光和自己的判断往小镇走去。

我没有走原来的路,而是从一个小山坡翻过去,然后穿过垃圾场,来到小镇上。我躲在一个正在拆迁的废气楼房里,从破口处观察着街道上的情况。

街灯很亮,狐狸还在原地,他已经没有继续呆呆的站着,而是不顾形象的坐在了路边的台阶上,我想他一定很累了。

在他的周围,我看到了不远处在路边茶摊一边饮茶一边看守的人。附近停着两辆警车,还有几个配枪的刑警,正在向胖子问话。

他们一定是报警了,说看到了通缉犯,所以警察才过来了。

警察问完胖子话后,就走过去询问狐狸,但我想他们一定碰了一鼻子灰,因为狐狸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我在废气的楼房里等了一夜,下半夜的时候,天气说变就变,开始下起暴雨来。拆得破破烂烂的房子里开始漏起雨来,我浑身都被雨水淋湿,还满身是随着雨水冲下来的灰。我感觉自己像一只潜伏在阴沟里的老鼠。

下起了大雨,警察似乎可怜狐狸是个瞎子,过去劝他进茶棚躲雨,狐狸没有动。他就那样坐在台阶上任暴雨将他淋透。

警察也无可奈何,也没有强制他,他们在等着用他来诱我回来。

警察也离开了暴雨中,狐狸继续坐在暴雨中。

胖子们开始还精神抖擞,但到了凌晨就支撑不住,在茶棚里打起瞌睡,他们想着那50万,怎么也舍不得离开。

天渐渐亮了,但雨依然没有停,但雨势小了很多,只是淅淅沥沥的下着,天空灰蒙蒙的,像只巨大的灰老鼠。

狐狸整个人湿透了,浑身染上了一种绝望的惨白。

胖子他们打着哈欠醒来,开始吆喝吃早餐。茶棚的老板也开工了,热腾腾的包子和豆浆都端了出来。

警察也守了一晚,他们也走过来,要了早餐,坐在茶棚里吃起来。有一个人用袋子拎着几个包子和一杯豆浆,走到狐狸身边,把东西放在他身边。狐狸的眼睛依然没有好,我想他一定告诉狐狸让他吃点早餐,但是狐狸没有动,也没有伸手去拿那些吃的。

那个警察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回去了茶棚。

到了中午,路面上的车辆又拥挤起来,狐狸坐在那里,就像一般的流浪汉一样,人们看着不远处的胖子和警察,也不敢上前,只是在远处围观、指指点点。

到了下午,警察们首先不耐烦了,他们不顾胖子他们的挽留,上了警车,准备离去。我想他们已经断定,如果真的是通缉犯的犯,早就已经驾车逃得远远的了,他们还留在这里,只会殆误时机。再说,连胖子他们都不能肯定是不是照片上的通缉犯。缉拿重案犯的刑警哪有时间陪几个想讨赏金的无业游民耗费时间。

随着警报声在街道中划破雨声,响彻在这个街道的每一个角落,我想潜伏在这座小镇的阴暗的人们一定如我一般宛如重获生天。

警车在微雨中呼啸而去。

胖子他们骂骂咧咧的,仍然不甘心的守在原地。

我睁大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他们,尽管我已经饥肠辘辘,但是我完全没有萎靡,相反我精神熠熠,好像所有的力量都集中起来。

天又渐渐黑了下来,雨重新大起来。

胖子他们也离去了。

我一直守到深夜,直到街边最后一家夜店打烊。这样的暴雨夜,没有夜游不归的人,小镇死寂一片,如同荒凉的坟地一般。

我终于开始行动了,在潜伏了30多个小时之后。

大雨迎头冲刷下来,迷蒙了我的眼睛。我和狐狸的距离不过三分钟,但我走起来却在在长河里艰难的跋涉。

我不知道他在等待我时间里都在想什么?

他有没有失望过,我丢下他逃走了?

他有没有怀疑过,已经这么久的时间,我或许已经不会再回来?

他有没有绝望过,自己是遭到了背叛和舍弃?他碰到的根本是一个胆小鬼,一个骗子,一个绝对不值得信任的人。

他内心有没有悔恨过,有没有责备过我、诅咒过他的命运?

我走到他面前,伸手去拉他的手,他开始瑟缩了一下,抽回了手,但很快就把手伸回来,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我们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劫后余生的拥抱。

我牵着他,开始跌跌撞撞的往小镇外走去。走出了小镇,山路变得崎岖起来,漆黑的夜里没有任何的光亮,我们如同两个盲人,在黑夜中摸索。经常脚下一滑就跌进了未知的水坑,不管是谁摔倒,一定连累另外一个人同时摔下,像两只可怜的落水狗一样。我们又重新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我们一路上不知道跌了多少跤,浑身沾满了泥水,又被暴雨洗刷干净。

我无法认出回我藏车的山路,我们就这样不断在山路上转圈、走错,他没有抱怨,只是紧紧拉住我的手,他的骨节每一个都绷得紧紧的,扣得我很疼,可是也让我很感到一股力量从紧紧扣住的那里流到我的心田。

终于,我找到了那片芦苇荡,我带着他走进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后座车门,让他坐进去。

我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拿着干的毛巾,给他擦脸,说道:“没事了,我们马上开车离开。”

我若无其事的对他说道,然后拿着包里的一条干毛巾,想给他擦脸,但我的手刚碰到他,就被他狠狠的拉了过去紧紧的抱住,力气大到几乎要把我的骨头勒断一样。

我跌在他怀里,不知道是他先吻住了我,还是我先吻上他,我们紧紧的抱着互相的撕咬啃噬着对方。他的身体是如此的冰冷,我的身体也是如此的冰冷,但我们紧紧贴在一起的地方却是如此的炙热。

他的手开始从我湿透的T恤下伸进去,手指一寸一寸的揉着我的肌肤,我双手瑟瑟发抖却又紧紧的环抱着他宽厚的脊背,任他抚摸着我,侵犯着我。我们的身体仿佛正在一块一块崩坏,只有紧紧的搂在一起互相抚摸,才能阻止这种崩溃,将毁坏的部分修复完整。

当他进入我身体时,我很疼,但又很舒服,舒服得我不禁掉下眼泪来。

他狠狠的咬住我的肩膀,像只无法平息的野兽。我把头靠在他的脖子,明明感觉那么舒服,眼泪却不停地流下来。

我想我们心中的暴雨还没有停歇。

他几乎是残虐的在我身体里进出,每一下,都似乎要进到我身体的最深处,尽管我依然颤栗着柔顺的张开身体,让他进来,但他依然不能满足。

我的身体被抽空,但很快被他填满,他发狠似的更加深的顶弄我,让我终于止住了眼泪,开始溢出甘美的呻吟,在我身体所有的感觉被突如其来的高潮席卷一空一时,他也终于在我身体里高潮了,他热烫的熔浆代替了我身体里流溢出来的熔浆,填满了我的空虚。

直到餍足了,他才终于松开我。我们都有些精疲力竭,手脚发软,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我从他依然埋在我体内的东西上抽离开身体,然后找到自己的衣服穿好,拖着快要折腾散架的身体回到驾驶座。

没有时间再给我们浪费了。

我发动车子,在依然喧哗的大雨中,离开了这个小镇。

车子在大大小小的水洼中颠簸着驶上了高速路。由于大雨,路面的能见度很低,我专注的看着前方,心无旁骛的开车。让自己不要再去想刚才那场失控的情交。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

雨在黎明的时候停住了。太阳又重新爬了出来。

夏日的暴风雨谁也说不准它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消失。

我打开车窗,和煦的晨光照耀进来,带着雨后清新的凉风,将车内残留的情欲气息吹干净。

路面变得清晰起来。我抬头,看见了路标上狐狸的目的地,钴蓝岛。

傍晚的时候,车子在钴蓝岛停车标志那里停下。

狐狸的眼睛也已经恢复了。

我才刚把车停下,就听见他坐在后座说:“谢谢!”

一句谢谢生分得好像我们只是陌生人,我只是载他的司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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