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种(生子)下——韧心
韧心  发于:2013年06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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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信,放开你的手。”韩士舒隐咬着牙根。

巫孟信放下手,跟着坐起身,路劲丞也醒了,红红的眼睛一直凝视韩士舒,没有阻止他查看自己的伤势。

“这是怎么伤的。”韩士舒的表情罩着一股不寻常的冷静,但路劲丞和巫孟信都能听出潜藏在冷静之外的怒火。

两个男人回以长长的沉默,但韩士舒不想被这样打发过去。

路劲丞握住韩士舒的手,将它拉离自己的胸膛,然后一声不吭的下床穿起衣服。

“劲丞,告诉我。”韩士舒紧抿下唇。

他原以为是那些黑衣人砍的,只想看一看,确定不严重,但劲丞身上的伤口不是一般的伤口,至少不是刀剑能造成的伤口,皮开肉绽不说,几乎处处深可见骨,怎么看都不像外力所伤,反到是宛如有什么东西从体内迸裂,每道伤口周围均带着黑气,就算用清香的药物压着,靠近一点还是能隐约闻到脓臭。从他们离开王府时起算,日子过了一月有馀,他们是何时伤的,为何所伤,伤口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这副不堪人睹的模样!

“舒儿,我不愿欺骗。”路劲丞冷峻的回头看向韩士舒。

“那据实以告。”韩士舒回视他。

“舒儿,我们不能说。”巫孟信也下床了,拿了一件外袍搭上韩士舒赤裸的肩膀。

“为什么不能说!”

两个男人再度回以长长的沉默。

韩士舒闭上眼,不想看见他们,不想看见他们为难的表情,他们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过份的要求。

“舒儿,如果伤害一旦造成就无可挽回,不管怎么说,不论怎么弥补,都无济于事,只要想到就会发疼,只要忆及就会懊悔,对于这种无可挽回、无法弥补的伤害……”

“最明智的作法是从一开始就极力避免。”巫孟信接下路劲丞未完的话。“舒儿,我和大哥……太重视你了。所以舍不得你受到伤害。”

“你们瞒着我,这难道不算一种伤害?”韩士舒抬起脸,定定的望向眼前的两个男人。

“当然算。”巫孟信眯眼微笑。但比起真相造成的痛苦,尚且可以接受。

“你们不肯坦白,只更能说明这伤与我有关,是我害的吗?我就当是我害的吧。”韩士舒咬着牙,愤恨的别开脸。

“舒儿,不是这样的。”

“你们口口声声说不愿欺骗,但你们骗了我几次?骗我是你们的妻子,骗我的充满妖气浊气的身体,骗我你们的伤势,从过去、到现在、以至未来……难道我们之间永远相互隐瞒,相互伤害?”

无言的凝重满布整个室内,韩士舒深吸口气,迟缓的套上衣裤,步履蹒跚穿过两个男人中间。“……我要回去了,你们……会跟我回来吧?”

顿了顿,韩士舒又说:“虽然我不知道皇兄让国师在王府待多久。”

结果是两人都跟着韩士舒回到惜王府,那日的话题谁都没有再提起,只是成为了一根刺,悄悄扎在每个人心底,韩士舒问不出受伤的来龙去脉,他只能坚持帮两人敷药换药,无论怎么样都坚持,大有抗拒就赶人的意味,路劲丞和巫孟信也只能由着他。

平静的过了一二个月,两人的伤已好了泰半,巫孟信说有事先回国师府,留下路劲丞陪伴韩士舒,半月之后,再交替成巫孟信,日子逐渐以这种模式上轨道。

韩士舒虽然名义上和实际上都被架空吏部尚书的职权,但还是没想像中的得闲,某些应该只出现在御书房的机密奏摺,会不定期的交到韩士舒手上,韩士真要弟弟帮忙处理,明白的让他批示臣子的奏章,这让韩士舒有些不安,能为兄长分忧解劳固然是他的心愿,但他也担心过度僭越会传达出错误的讯息。

他知兄长疼爱自己,但他不认为这种疼爱可以正大光明的成为破坏传位制度的理由。因此韩士舒阅览那些奏章总是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

但谣言随着一项变异在抬面下愈发的风雨飘摇——耀初帝,身体徵恙。

韩士舒接到庄南的通知时,第一时间飞奔入宫,朝阳殿外挤满文武大臣,看见韩士舒纷纷交头窃窃私语。

“王爷。”商渠出声喊住焦急的韩士舒,他旁边站着宋鸿。

“东官,皇兄怎么样了。”韩士舒顾不得喘气问道。

“不知道,皇上在朝会时突然昏厥,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商渠摇摇头,一脸忧心,臣工们没有散朝的谕令,又担心皇上的情况,只能在这里苦苦等候。

“我要去看看。”韩士舒推开人群,急急往里走去,内宫侍卫统领杨铁心似是得到命令,早一步守在通往内宫的大门前,见到韩士舒立刻挥手放行,并亲自领着他前往东宫。

东宫门口,一抹修长的身影凛然挺立,是上官乱,看到韩士舒的到来,他清冷的脸庞霎时更加苍白。

“杨统领,到这里就可以了。”庄南由内走出,对韩士舒说:“王爷,请跟奴才来,皇上要见您。”

“公公,皇兄他……”

“王爷稍安勿躁,一会儿您就能见到皇上了。”伺候皇家几乎一辈子的庄南,深暗宫廷内部的规矩,即使在这种当口,表情也与平时并无二致。

“庄公公,我也想见皇上。”上官乱说道。

“上官大人,皇上并没有传您,请在此稍候,皇上传您时,奴才一定立刻请您进去。”庄南恭敬的躬身行礼,退了几步,转身领着韩士舒进去,留下双拳紧握,神色冷冽的上官乱。

“公公?”韩士舒以为庄南会带他去皇兄的寝室,没想到他们绕了一个弯,却从太极宫内的花园密道走到了另一个韩士舒从没见过的地方。

四周都是高耸的石墙,隐密的小阁有一半建在地表之下,狭窄的小径两旁每隔五步就站了一名侍卫,他们身上统一穿着铁灰色的布袍,与内宫侍卫的黑红盔甲截然不同。

小径的终点是一栋不大的双层建筑,牌匾上写着『朔月斋』,庄南带着韩士舒上了二楼。

斜躺在床上的韩士真正在逗弄韩宝宝。

“皇兄!”韩士舒松了口气,快步走向兄长。

“士舒,你来了。”韩士真带笑的脸上不掩病疲,尤其双眼下方的黑影浓得令人惊心。

“皇兄,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会突然昏厥,还好吧?太医怎么说?有大碍吗?你不要吓臣弟。”韩士舒慌乱的两手摸摸碰碰。

“没事的,别穷紧张,来,宝宝,抱抱父王。”韩士真吃力的给韩宝宝转了方向,韩宝宝咧着还是只有两颗牙的小嘴,摇摇晃晃的扑进韩士舒怀里。

“副……副网……呵呵……网网……”

韩士舒怕宝宝站不稳,没准一个后仰压着了兄长,也担心宝宝摔伤,所以将宝宝改抱到自个儿腿上。他抬起头,细细看着自家兄长,越看越觉得心乱,怎么才一阵子没入宫,皇兄的模样却好像老了十几岁,双鬓都生出白丝了,眉间也多了一股奄气。

第七十四章

“皇兄。”韩士舒轻轻握住兄长的手,一碰吓一跳,哥哥的手好冷。

“咳……朕无碍,就是累了点。”韩士真倚着柔软的靠垫,微喘微咳。

“王爷,太医说皇上过度劳累,以致伤了心脾,必须静养一段时间。”庄南端来刚煎好的汤药,韩士舒顺手接过,亲自一勺一勺吹凉喂韩士真。

“皇兄,你要听太医的话,好好静养,这次你一定要听太医的话。”他一直都知道兄长勤于政务,几乎到宵衣旰食、日夜不休的地步,他常常苦劝兄长不能太累,但总没有太大的效果,兄长嘴上答应,转身回宫又是另外一回事。

“知道,朕会听太医的话,朕还想长命百岁看宝宝长大呢。”韩士真边喝药边探手刮搔韩宝宝的后耳,宝宝一回头就准确的抓住韩士真的手指,放进口里又舔又咬,还一边咯咯笑,那笑声让韩士真眼眉软了十成十,叹道:“孩子真是好啊。”

还没玩够的韩宝宝奋力一蹬,从韩士舒腿上蹬回床塌,手脚并用爬到韩士真身旁,乘胜追击的用口水攻击皇帝的脸,韩士真放纵的由他玩,偶尔还作势要喷回去。

“皇兄,你宠坏宝宝了。”韩士舒捏了一把韩宝宝的屁股,引开他的注意力,交由庄南先抱到一旁。

“副副副皇……副皇……”韩宝宝不依的踢动小手小腿,吵闹着要回去,抱得越远闹得越厉害,庄南几乎抱不住他,在韩士真的意示下,韩宝宝又被放回韩士真身边,韩宝宝这回紧紧的趴在韩士真身上,四肢大张抱着他的父皇,小嘴翘得比天还要高。

“呵呵呵呵,你别恼,你自己小时候也常常这样抱着朕的大腿,耍赖不让朕走,缠着朕又哭又闹让朕根本没法上朝。”韩士真思及过往的有趣景象,怀念的轻笑。

“皇兄——”韩士舒有些尴尬的低喊。

“你长大了,皇兄却老了,皇兄须要你的协助。”韩士真抬起头,温情脉脉的凝视韩士舒。

“皇兄才虚长臣弟几岁,今年都还未到三十呢,说什么老!您有吩咐就告诉臣弟,臣弟定当竭力帮皇兄的忙。”韩士舒不喜欢兄长说自己老的口吻。

“朕要你……”韩士真疲倦的半阖上眼。“代理朝政。”

韩士舒愣了半晌,迟疑地说:“皇兄,您只是暂歇一段时日,怎么会需要人代理,朝廷的日常事务母庸担心,辅相能处理好的。”

韩士真摇摇头,道:“朕这个病,是积劳成疾,不躺上一年半戴是好不起的,朝廷不能这么长的时间没个主持,子梢毕竟是臣子,不合适,不合适。”说到最后,他明显已有些接不上气,韩士舒赶紧顺拍他的胸口。

“皇兄,臣弟怕不能胜任。”韩士舒仍有顾虑,而韩士真像是洞悉了他的顾虑,说:“你觉得不能胜任,朕也不勉强,还是由朕自己来吧,这本来就是朕责任,庄南,拿奏章来。”他挣扎的欲坐起身。

“万万不可皇兄,太医要你静养呢!”韩士舒阻止庄南,立刻把韩士真按回床上。

“士舒。”

“皇兄,我……”

韩士真像小时候那样轻抚韩士舒的头,轻轻述道:“不要理别人怎么说,你是朕的弟弟,皇兄的心头肉,耀初国的惜王爷,你不帮朕的话,朕还能信任谁呢。”

若韩士舒心头还有一丝犹豫,也被这番话清扫一空,他本来就是想帮皇兄,他只是担心自己没帮上忙,反给兄长添麻烦,如果皇兄不认为他是麻烦,他永远愿意为兄长赴汤蹈火、贡献一己之力。

“皇兄,臣弟必不负您的期望。”

“好好。”韩士真欣慰的点点头。

“但您一定要好好静养,不能再过度劳累。”韩士舒严肃叮咛。

“好,朕就在这里带宝宝,哪儿都不乱跑。”韩士真疲惫的打了个呵欠,怀里的韩宝宝早一步呼呼大睡了,韩士舒扶着兄长躺下,调整好枕头的位置,再给一大一小密实的掖上黄锦被。

“庄南……”韩士真眯着眼唤。

“奴才在。”

“把东西给士舒,再把南书房……南书……”韩士真尾音越来越小声,也越来越模糊。

“皇上之前的交代,奴才都记得,请皇上放心。”庄南细着声音说道。

“嗯……”韩士真完全睡着了。

韩士舒和庄南小心退出房外,庄南随后呈上一卷轴旨,韩士舒打开一看,是让他代理朝政的圣旨,早写好用完印了,除代理朝政之事外,圣旨内还安排了一些事。

“公公,皇兄没事吧,静养就会康复的吧?”韩士舒垂头低问。

庄南说:“王爷,皇上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您,为了大耀,为了百姓,请您务必理解皇上的用心。”

“……我明白。”韩士舒卷起圣旨。

耀初旭延十八年春,帝君因病至万仁山静养,惜王韩士舒奉旨代理朝政,另恩准国相上官震荣退,封泰国公,辅相上官乱晋升国相,赐伯爵位,工部尚书商起递补辅相,晋级一等,明日候商渠因治水有功,留京任用,接替商起任工部尚书,吏部侍郎马居擢升吏部尚书,另转调都察院副院吏詹森为吏部侍郎,钦此。

“爹,我们要去哪?”韩开喜抬起小脸不解的问。

“搬去另一个地方暂住,不喜欢吗?”韩士舒牵着孩子进马车。

韩开喜摇摇脑袋,说:“不会不喜欢,爹爹在,双爷爷在,清哥哥安哥哥在,九哥哥在,大家都在,开喜就没关系。”

“嗯。”

一坐定,马车缓缓移动,往皇宫的方向驰去。

皇家禁城分内廷和外朝,外朝以未央宫为中心,为皇帝受理朝政之所,内有朝阳殿、英武殿、御书房、礼宾阁、以及大臣办事的行宁斋等;内庭则分五大宫院,包括:皇帝住的太极宫,因位于禁城东隅,又称东宫,皇后住的永寿宫、太子住的长信宫,太后住的咏怀宫,以及其他嫔妃居住的椒房宫。

韩士真命内务府营造司在韩宝宝的启顺宫附近,新建了一座二进小宫殿,命名『季善宫』,也是韩士舒即将搬入的处所。

季善宫已经由宫人打理清洁完毕,因为是暂住,从王府带来的物品不多,一下子就安顿完毕,韩士舒坐在喏大的厅室内发愣,连有人进来了都没发现。

“舒儿。”严肃男人走至他身边。“你在这里行吗,不是有很多事情须你亲自过目?”

“劲丞……”韩士舒盯着地板。“我并不想要皇位,我从来没有想要过,我一直想的就是帮哥哥,让他过轻松点的日子,事事顺心,不用这么累。”

“但大臣们不相信我,他们今早看我的眼神好像我从哥哥那里偷走了国家,我蛊惑哥哥,利用了哥哥对我的宠爱,换得今天的权势,梢哥的眼里更是充满愤怒,望着我的表情既冰且冷,虽然他什么都没说……而其他人的态度也一样,满朝文武除了常兵和东官,几乎没有人服我。”

“所以?”路劲丞蹲在韩士舒面前,冷峻的问:“打退堂鼓了?如果你想离开,我和孟信随时都可以带你走。”

韩士舒知道劲丞是故意这么讲的,不禁溢出一丝轻笑,道:“不,只要能帮上哥哥,无论被人怎么诋毁,我都不在乎。”

这就是他的舒儿,路劲丞唇角徵扬,说:“你不是一个人。”铁臂轻轻环抱住韩士舒,他生硬的声线所给予的安心,永远超乎韩士舒的想像。

第七十五章

现实无比严峻,但也没有预期的糟糕,韩士舒代理朝政已有一月,逐渐习惯了每日千头万绪的繁杂政务,一竿子大臣虽心有不满,倒还理智,未将朝廷公器化作私斗的手段,这样韩士舒就已经满意了。

“爹。”韩开喜的小脸从门后探出。“开喜可以进来吗?”

“过来爹这里。”韩士舒搁下笔,微笑说道。

开喜三步并成两步跑到韩士舒身旁,左看右看,确定四周没人后,拉拉韩士舒的衣袖,意示他弯下腰,小声在耳边说:“爹,开喜可以去找弟弟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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