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怕，呃……”胤礽紧紧抓着胤禔的手，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心里怕得要命。

“保成，不怕啊，哥哥在这里呢。”胤禔这会儿已经当两位太医是不存在的了。

尽管不被信任，但是这里就两位太医，胤禔不放心也得让他们上，几个人一通折腾，孩子胖乎乎的脚丫先出来了。

胤禔和太医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两位太医，心里都在骂娘了，要是太子爷配合点，胎儿的位置说不定能顺过来的，可他不信他们，非要乱折腾，现在好了吧，羊水破了，孩子的脚也出来了，除了倒着生，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保成，孩子已经出来点儿了，你用力啊！”胤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静点，免得吓到胤礽。

“……嗯。”胤礽仰起头，身体微微上挺，使劲往下用力。很快地，孩子又出来了点儿。

胤禔探头看了眼，是个男孩，就是不知道孩子的脑袋在里面憋了那么久，出来还能有气不。

胤礽不知道孩子是倒着出来的，但是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孩子的威胁，不用两位太医催着，就知道自己用力。

而那孩子倒是个听话的，就是头上脚下，他居然也顺顺利利地钻了出来，个头还不是很小，哭声也很嘹亮，看着是个健健康康的包子。抱着儿子，胤禔的心情有点复杂，抱着就不肯撒手，他觉得，他以后再没机会见着他了。

果然，康熙听说孩子顺利生下来了，立即派人把胤禔押回了宫，又把孩子给打包送走了。

搞得胤礽比胤禔还要惨，胤禔好歹还抱了会儿，他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看上一眼，就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一个月后，胤礽回到宫里，正好赶上十五阿哥胤祾的满月酒。

第44章：棒打鸳鸯

十五阿哥！不是十五格格吗？胤礽有点意外，他隐约记得，他的十五妹敦恪公主，好像就是这年正月生的。

但是现在，宫里正在庆贺的却是庶妃章佳氏生的十五阿哥胤祾的满月，除了性别，没有什么不对的。

再往深里想，胤礽明白了，章佳氏生的多半还是女儿，不过时辰来得巧，跟他家包子同时了，所以皇阿玛李代桃僵，直接给换了。这样一来，他们的孩子算是被留在了身边，却永远没了父子相认的可能。

而章佳氏那里，女儿变成儿子，她在宫里又多了份依靠，至于被换走的十五妹，胤礽更不担心，康熙办事历来稳妥，总不会委屈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就是不养在宫里，也给不了公主的名分，想必也会万事妥当，不会让她有所缺失的。

再说了，胤礽记忆里的敦恪公主也不是个长命的，康熙四十七年抚蒙古，不到一年就没了，这辈子没了公主的身份，反而有可能留在京里嫁人生子，再加上康熙的暗中照拂，说不定结局比前世还要好得多呢。

虽说是十五阿哥的满月酒，可除了一边一个小心逗着弟弟的十三阿哥和十三格格，其他人更关注的，还是离宫休养了大半年的太子殿下，先前还有小道消息说太子病得很重，快不行了都，现在看来，言过其实嘛。

的确，胤礽现在的气色看着很不错，非但没有大病初愈的人通常会有的苍白，反而还比离宫之前显得圆润了些。

“保成啊，过来看看你弟弟……”眼看胤礽一直站得远远的，康熙不乐意了，非要他过去。

“胤祾，很可爱啊！”胤礽无奈，只得缓缓踱了过去，然后在人们惊讶的目光中把孩子抱了起来。

除了胤禔家里那个不时被自己抓来欺负着玩玩的弘昶，胤礽从来没有抱孩子的经验，姿势相当不熟，看得十五阿哥的奶嬷嬷心里阵阵发紧，就太子爷这么个抱法，小主子待会儿哭闹起来可不是好玩的。

但是让人奇怪的是，被胤礽别扭地抱着，胤祾不但没哭，反而咧嘴笑了起来。

看到孩子之前，胤礽就对这个“十五弟”的身份有所怀疑了，如今抱到了更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当下便把孩子抱得更紧了些。胤祾被他抱得不舒服，微微挣扎起来，可是还是没闹，只是小脸，略略皱了起来。

看着小十五眼下还看不出来像谁的小肉脸，胤礽微微一笑，正要把他还回去，小家伙就干坏事了。十五阿哥的奶嬷嬷赶紧过来抱走胤祾，双手都在发抖。天啦！小主子这可是惹大祸了啊，要是太子爷记仇的话，以后可咋整啊。

“你个小混蛋！”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似的，胤礽小声嘀咕了句才去了后面换衣服。

“太子哥哥真的生气了吗？”十三格格轻轻扯了扯十三阿哥的衣袖，她总觉得，太子哥哥那个样子，不像在生气呢。

“……我不知道。”胤祥摇头，鼓鼓的包子脸写满了疑惑，不过他也觉得太子哥哥的反应比较奇怪。

换好衣服，胤礽没兴趣再去前面了，趁着身边跟着的人不太多，熟门熟路地去了咸安宫。

咸安宫大门紧闭，堂堂太子爷是靠着翻墙才进去的，形容颇有些狼狈。

“太子，太子……”刚进院子，胤礽拍了拍手上的灰，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一个尖细的声音吓了一跳。

循声看去，原来是只红嘴鹦哥，正站在树下挂着的鸟架子上，认真地练习发音呢，学习态度看上去很认真。

至于教鸟儿说话的那位呢，则是负手而立，背对胤礽站着，连他来了也没看见。

“哥哥，哥哥……”不知怎地，胤礽突然起了玩心，学着鹦哥的语气叫起了哥哥，学得还像模像样的。

“我没教过你这句啊？”胤禔开始有点纳闷，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于是立即转身。

“保……太子，你怎么来了？”虽然院子里没人，可暗处还是有人盯着的，胤禔叫到一半马上改口。

“小十五的满月酒，我偷着溜出来了。”胤礽有种感觉，康熙这会儿是故意放他和胤禔见一面的。

“小十五？”胤禔被康熙软禁数月，消息不是很灵通，可是他记得，十五弟胤禑是康熙三十二年才生的。

“十三现在可得意了，我还见他在十四面前炫耀呢……”有了“亲弟弟”，十三以后还会是四爷党吗，胤礽很好奇。

“小家伙长得很可爱吧？”儿子莫名其妙变成弟弟，胤禔有点委屈，一个月没见，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

“比你家弘昶可爱多了……”胤礽得意一笑，压根儿不提十五包子在他身上画地图的事情。

“弘昶可是和十三、十四都打过架的，你以后看着点，不然小家伙准得被欺负……”

“才不会呢，十五又不是笨蛋……”胤礽暗暗发誓，以后坚决不让弘昶祸害胤祾。

两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聊着，并没有其他亲密动作，直到日落西山的时候，胤礽被康熙派人给请走。

晚些时候，康熙把胤礽叫到了乾清宫，只字不提他白天去咸安宫的事情，只告诉他两件事。

一是对胤禔的处置结果，康熙终究没有给儿子宣判死刑，而是改了流放，把胤禔打发到西北放羊去了；二就是胤礽的婚事，太子妃的人选和大婚的时间，他都已经决定了，人没变，还是瓜尔佳氏，时间变了，提前到今年七月。

胤礽听了没有说话，默默点头应了，他就知道，皇阿玛今天让他们见面是有目的的。

过完正月，康熙把胤禔放了出来，他则带着胤礽，还有浩浩荡荡的一家子，南巡去了。

南巡回来，皇太子的婚事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胤礽终日忙得不可开交，康熙还不放心，让胤禔回盛京祭了趟祖。

等胤禔风尘仆仆地从老家回来，太子妃的嫁妆已经送进毓庆宫了。

胤禔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参加胤礽的婚礼的，他给他敬酒的时候，两个的表情都很平静。

但是他们酒杯里的酒，却是这辈子喝过的，最苦涩的。

就在皇太子度蜜月的时候，胤禔带着康熙的旨意，去了西北，名义是巡边，实则等同流放，因为康熙不让他带家眷，也不说让他回来的时间，大有这个儿子出了门就不用回来的架势。

康熙三十一年五月十二，太子十八周岁生辰前夕，太子妃诞下嫡子，康熙赐名弘旭。

嫡子嫡孙，对于这个孩子的未来，大部分人都没有怀疑，胤礽也松了口气，对太子妃和石家，他算是有交代了。

和弘旭相比，胤礽更关注的其实是胤祾，无奈胤祾养在章佳氏身边，他平时想看都没什么机会。

好在康熙心疼儿子，经常让人把十五阿哥抱到身边，才让他们不至于身在宫里，却见不到面。

十五阿哥这个时候已经一岁多了，在康熙的纵容下，是宫里有名的小霸王，和他相比，之前的九阿哥、十阿哥，还有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称得上是乖宝宝了，每每听到他闯祸的消息，胤礽都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弘旭出生后，胤祾对太子二哥家新生的小侄儿有了兴趣，每天按时过来报到，就是为了在小家伙脸上掐上一把。

胤礽非常高兴，只要能见到胤祾，还是正大光明地见，就是把弘旭打包送给胤祾玩，他都乐意。

“弘旭最乖了，每次我亲他的时候，他都会冲着我笑，其他人就不会了……”这天，胤礽出于好奇，问了胤祾为什么喜欢弘旭，得到的答案让他哭笑不得，对康熙教育孩子的能力，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其他人都是谁啊？”胤礽完全是问着玩的，因为胤祾太小，他根本不知道该和他聊什么。

“九哥啊，十三哥啊，还有十三姐姐……”胤祾扳着手指头数，“九哥最讨厌了，每次我亲他，他都要躲……”

名义上，胤祥和十三格格是胤祾的亲兄姐，包子和他们亲近，胤礽就是再吃醋也没话说，可是胤禟，胤祾怎么会喜欢他的，而且他在十五心中的地位，居然还在他亲哥哥、亲姐姐前面，胤礽心里，警铃大响……

第45章：险象环生

“十五不喜欢二哥吗？”胤礽双眸微眯，自以为笑得很和蔼，却吓得胤祾打了个冷战。

“……喜欢。”胤祾战战兢兢地吐出两个字，胤礽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就接着说了，“可我更喜欢九哥……”

“为什么？”胤礽抓狂，这是他辛辛苦苦生的儿子啊，就算不能叫他阿玛，也不能更喜欢别的哥哥啊。

“九哥是美人……”胤祾期期艾艾地说着，眼神发亮，言下之意就是，二哥不是美人。

“你……”胤礽被他气得说不出话，胤祾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性子，到底是跟谁学的，很显然，太子殿下没想过自己。

而远在甘肃的胤禔，却是忍不住连打两个喷嚏，这是谁在想我啊，胤禔心里这么想着。

在胤禔离开京城的第三年，弘昶进了上书房，这个本来性子野得能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合伙拆了上书房的小家伙，念书后乖得很，不像小时候的胤禔，总爱想方设法地偷懒，倒像胤礽，康熙让学什么就学什么，听话得很。

康熙每次看到这个乖巧、懂事的长孙，感觉都很复杂，现在倒也罢了，他的儿子们年纪都不大，也都没有爵位，他把胤禔晾着也没事，再过几年，等下面的三、四、五、七、八几位长大了，到了封王开府的年纪，他总不能跳过胤禔，把年纪小的儿子们给封了吧，要是那样的话，他还不如现在就把胤禔给圈了好，免得到时候不好看。

别看康熙一直想着要把胤禔给办了，可真要下手，他又舍不得，不管怎么说，那总是他活下来的第一个儿子啊。

而弘昶，则是他的长孙，要是胤禔没有封爵，弘昶的将来，差不多也就那么回事了，康熙同样舍不得。

再看看弘昶的对照组，被胤礽宠得无法无天的胤祾，被胤祾欺压到可怜巴巴的弘旭，康熙就更纠结了，他该拿这几个孩子怎么办呢。康熙不知道，或者说他故意没有发现，他的挣扎和犹豫，都被胤礽看在了眼里。

胤禔刚走那会儿，胤礽和他是完全没有联系的，但是后来，随着康熙的纠结，胤礽开始假公济私，在批复好送回去的折子里夹带私信。最开始不过是只言片语，之后看着康熙没有反对，胆子就越来越大，夹带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多。

而且他经常会写到胤祾的情况，以诉苦居多，谁让胤祾老是喜欢欺负弘旭呢，偶尔也会表扬下弘昶，用词很吝啬。

可就是这些内容不多的信件，对现在的胤禔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的，因为除了胤礽，他没有其他渠道得知京里的消息，而这么长时间的分别，对从胤礽出生就基本上没和他分开过的胤禔来说也是种煎熬。

要知道，就是胤祾出生前他被软禁在咸安宫，他们也是都在京里的，不像现在，彼此隔着千山万水。

胤禔甚至觉得，这种日子比起当年的圈禁还要难熬。可是再难熬，时间还是一天天地过去了。

就在十五阿哥过完七岁生日不久，提前灭到葛尔丹的后遗症出来了。

策妄阿拉布坦，他反了。这比胤禔记忆里的时间，要提前了差不多二十年。

小十四，你的大将军王，这回肯定没戏了，这是胤禔最早的想法，然后他开始想，康熙会不会给自己机会。

在西北的这些年，胤禔闲着没事，关注最多的就是策妄阿拉布坦，毕竟他的反叛是前世就有过的。

但是康熙估计是亲征葛尔丹的时候打高兴了，这次还要御驾亲征。

他留了不甚情愿的胤礽在京看家，带着从老三到老八，浩浩荡荡杀到了青海。

说是亲征，其实康熙也就只到这里，真正的战，是交给八旗将士打的，就是他的儿子们，多半也是来镀金的。

不过高原的海拔对来自北方的士兵是个很大的挑战，青海还好些，到了西藏，更是不适应。

策妄阿拉布坦占着地利，牢牢守住了西藏，清军久攻不下，损失严重，胤禔看得着急，恨不得亲自上阵。

毕竟，他是最熟悉情况的，再说十四当年征讨策妄阿拉布坦的过程，他也是研究过的，先从中找出可取之处，再加以自己的想法，传回京里的折子，让胤礽看了觉得很有可行性，但他还是压了下来，没有转给康熙。

皇阿玛够不待见胤禔的了，他现在还这么表现，不是讨人嫌吗，他不能给他机会。

走胤礽那边走不通，胤禔转移目标，开始给胤禩写信，这个弟弟好歹是他额娘养大的，帮他传传折子，总可以吧。

因为胤禔早早就被康熙发配了，惠妃待胤禩，比从前更好了些，所以胤禩收到信的时候，很为难。

要不要帮大哥这个忙呢，他有种感觉，康熙看到胤禔递上的折子，肯定会很生气的。

其实不用胤禩犹豫，康熙他，已经很生气了，胤禔和胤礽传书的内容，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但是康熙现在没空生气，看过胤禔上的折子后，他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儿子，在军事上，是很有才的。

而胤禔冲动的性子也让康熙觉得，如果他和胤礽不是那种关系，日后明君贤臣、兄友弟恭，该是何等的完美。

经过一夜的思考，康熙给前方的将士重新下了令，他采取了胤禔的建议。

然后胤祉和胤祺就有福了，随驾亲征的有五个阿哥，胤禛不善骑射，胤佑腿脚不便，胤禩年纪太小，真正带着兵的，就只有胤祉和胤祺，不管背后的战略是谁布置的，打跑策妄阿拉布坦的总是他们，就凭这一战，他们算是赚翻了。

看前方的战事解决地差不多了，康熙带着儿子们打道回京，同时把胤禔召了过来，让他善后。

胤禔接旨大喜，他现在不在乎军功在谁身上，他就怕皇阿玛彻底把他打入冷宫，一辈子不让他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