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在想，额娘应该知道我受伤的消息了吧？”重生以后，胤禔觉得惠妃的最大变化就是唠叨的功力更上层楼，叫他很吃不消，好在现在还有个胤禩帮他顶着，要不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躲了。

“肯定知道啊。”胤礽合目养神，顺口应道。康熙东巡的日程是出发前就定好的，由于胤禔受伤的关系，他们回京的日期推迟了十来天，要是不是回程的路上赶得急，说不定皇额娘的忌日之前他们都赶不回去呢。

“我回去肯定会被我额娘给念死了……”胤禔露出一脸头痛的表情，说着还伸手掐了把胤礽的脸。

这小东西，他还挺会享受的啊，都躺到自己腿上来了，胤禔的嘴角无意识地抽了抽。

“要是我的皇额娘也能念叨我，她就是天天念，我都愿意的……”

这本来只是胤禔无意的抱怨，偏偏过几天就是仁孝皇后八周年的忌日，胤礽很自然就想到她了，情绪立刻低落下来，哥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额娘念着多幸福啊，他想要都要不到呢。

“保成，对不起，我不该提到……”感受到胤礽语气中的变化，胤禔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哪壶不开提哪壶”，然后低头去看他，胤礽该不会被自己给惹哭了吧，他认真看了看，没在胤礽脸上看到眼泪的痕迹。

“不关哥哥的事，是我自己——”胤礽说到这里不说了，他能说什么呢，他也想要皇额娘啊，这总不是他的错吧。

“这不是你的错，保成。皇额娘肯定不想看到你为了她而难过的……”胤礽或许只是一时感触，胤禔却是想到了康熙四十七年一废太子的时候，康熙说过的那句“生而克母”了，现在想起来，那是何其残忍的一句话。

难怪那个时候的胤礽，眼中会有那样的绝望，他大概从来没有想过，向来最疼爱他的皇阿玛，竟然是这样看待他的。

“……嗯。”胤礽咬着下唇点了点头，“过几天祭拜皇额娘的时候，我会告诉她我很好，皇阿玛和哥哥都很疼我。”

没有多想什么，胤禔用力把躺在自己身上的肉团子抱得紧了些，他发现，悲伤的气息，不适合萦绕在他的身上。

“哥哥，唔……”过了会儿，胤礽似乎是觉得情绪好了些，想要抬起头来和胤禔说话，谁知这会儿马车的车轮不小心压上了地上什么没被清理到的硬物，车身重重地摇晃了下，于是胤礽微启的嘴唇，正好撞上了胤禔的。

老天，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样很好玩吗？胤禔在心里咆哮，而胤礽似乎是被撞得傻了，半天没说话。

“太子爷，大阿哥，你们都没事吧？”外面传来侍卫们问话的声音，可见那次马车压上的，还不是什么小物件儿。

“没事，没事，我们都没事的……”见胤礽没有开口的打算，胤禔赶紧应话。

胤礽这时算是回过神了，他拿手捂着被撞痛的嘴唇，面上也露出些委屈的表情，极小声地抱怨道：“哥哥的嘴好硬，撞得我好痛，一点都没有毓庆宫的那些小宫女亲着舒服……”

“你说什么？”胤禔纯粹是被胤礽后面那句话给吓到了，什么叫“没有那些小宫女亲着舒服”。

虽说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可是胤礽天生喜欢美丽的事物这点和上辈子是一模一样的，别的不说，单看毓庆宫那一水儿的漂亮小宫女和清秀小太监就能看出来，可胤礽才八岁啊，他居然就开始对小宫女下手了，这是不是也太小了点。

“我、我没说什么？”胤礽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立即改口。

“你真的亲过毓庆宫的小宫女了？”胤禔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语气严厉地有点过分，要是康熙知道胤礽这么小就开始偷吃——其实也没吃到，就是偷偷亲过两个漂亮小宫女而已——他顶多责责怪下人带坏他的宝贝儿子，把人换了就是——至于换下去的人会有什么下场，那是可以想象的——胤礽本人是不会受到什么惩罚的，反正他虚岁也有九岁了，再过两年身边也能指人了，他的行为在他十二岁就娶了他同样只有十二岁的皇额娘的康熙看来，也不是很出格。

“我没有。”胤礽坚决摇头，同样他也不明白，他在胤禔面前为什么要掩饰，明明当时还觉得很好玩的。

“真的没有？”胤禔的脸色又黑了几分。今年过年的时候，惠妃曾私下问过他，要不要给他指两个宫女到阿哥所去，他拒绝了。胤禔当时倒也没想别的，他就是没兴趣，惠妃也想着儿子年龄还小，既然他不要就算了，过两年也使得。

可胤礽倒好，毛都还没长齐呢，就敢偷亲身边的小宫女了，胤禔似乎忘了，他根本没有立场来管胤礽的事情。

“……没、没有。”胤礽的语气开始犹豫，哥哥怎么那么凶啊，他就是上次不小心在藏书阁翻出本不知怎么出现在了不该出现位置的春宫图，看了觉得好玩，有些好奇，正好身边的小宫女也挺漂亮，就偷偷地亲了两下，其他也就没有什么了啊，那书他都还没完全看懂呢——不过他给藏在床头的暗格地下，随时可以拿出来温习。

“真的没有？”胤禔重复之前的问句，只是语速放到更慢了些，让人听着心里慌慌的。

“……就只有过两次，以后再没有了。”胤禔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气场全开的时候不是现在的胤礽可以抵御的。

“哥哥，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皇阿玛好不好？”见胤禔黑沉着一张脸不说话，胤礽小声哀求道。要是皇阿玛知道了，那两个漂亮的小宫女又得被换走了，倒不是说胤礽有多心疼下人，而是康熙太喜欢换他身边的人，稍有不如意就换，他好不容易熟悉一个人，结果没两天就又不见了，搞得他经常叫错名字，实在很烦，而且红柳和绿杨都很得他的意，用着也顺手，要是为了这点事就被换了，他觉得没必要。

“那你以后还做不做这样的事？”胤禔沉声问道，他开始在心里考虑，回去之后要不要对毓庆宫的人动点手脚，至少得把他看着不顺眼的那几个给弄走。他到现在才发现，毓庆宫的人，好看的都有点过头了。

“为什么不做？”胤礽傻眼了，哥哥的问题好奇怪哦，难道他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吗。

——卷二·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完——

卷三：他日若忆当时事，不忘共君少年游

第21章：小三插足

回京之后，胤禔不是没有过换掉毓庆宫宫人的想法，无奈康熙对胤礽的事管得紧，尤其想着他年幼，没有亲娘照顾，生怕有人害他，他身边的宫人，除了康熙发话，就是胤礽自己想换都是没有发言权的。

所以胤禔只是想了想，发现操作过于困难也就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再说了，他现在每天应付惠妃过度的关切都还来不及呢，胤禔就不懂了，他明明只是肩膀受伤——而且在回来的路上就好得差不多了，要不他肩膀上那只兔子被胤祉和胤禛看见，肯定会被他们笑死的——惠妃怎么会把他当成重病病人来对待的，每天去钟粹宫请安，都有大大的一碗补药奉上，他别说不想喝，就是稍微皱下眉头，惠妃都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大有他不配合她就哭给他看的架势，胤禩也在旁边凑热闹，拍手叫着，“大哥这么大了还怕喝药，羞羞，小八都不怕的……”

面对这样的双重压力，胤禔除了乖乖地喝药还能做什么呢，尽管他很好奇，惠妃是到哪里讨的药方，里面是不是加了很多的黄连，要不怎么会那么苦呢，苦得他都有点不想去钟粹宫了，可惜不行，每天必须的请安是逃不掉的。

好不容易，惠妃终于是觉得他好全了，不再每天逼着他喝补药了，胤禔的另一桩烦心事又冒出来了。

那就是，过去四年都只有胤禔一个学生的上书房，今年终于要增加成员了。对此，胤禔并不期待，反而显得很郁闷，原因有二，一是因为来的那个人是胤祉，胤禔很不喜欢他，别看胤祉比胤禔小了将近五岁，可是他在学识上的天分，还真是比胤禔要高些，虽说由于年龄上的差距，他在和胤禔的直接比较中没有任何优势，但是有意无意就听到人说，“三阿哥的表现比起那会儿的大阿哥，可是要好得多了”，就算胤禔的心眼不想胤礽那样小的跟针眼似的，心情也是很不爽的；二来就是因为胤礽了，他当初想和胤禔一起念书，康熙不允许，他抗争无果只得服从，好在两人的骑射课还是在一起的，聊胜于无嘛，可如今倒好，胤祉居然可以和胤禔一起念书了，胤礽心里很不平衡。

既然胤礽心里不平衡了，那么找胤祉的麻烦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正好他们三个的骑射课又是在一起的，这给了胤礽大好的机会。胤礽原本想着，胤祉这是第一天上骑射课，虽说不至于什么都不会，但是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要让他出点小丑，那是不难的。至于胤禔，他觉得小孩子的恶作剧是正常的，也就没有加以阻止。

谁知事情的发展和胤礽想的完全不同，胤祉的表现不仅比他想象的要好，甚至也比他在同样年龄的要好，虽说教骑射的师傅们不敢说出三阿哥比太子爷厉害之类的话，但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骑射这种东西，结果就明白地摆在那里，哪怕没人说，胤礽自己也看得出来了，胤祉的表现，他是没有资格嘲笑的，于是心情更不好了，一下课就拉着胤禔回了毓庆宫，丢下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胤祉在原地发愣。

大哥和太子二哥怎么都不理他呢，是因为他表现得不好吗？胤祉闷闷地想。

搬到阿哥所之前，荣妃曾对胤祉说过，大哥是长兄，二哥是太子，他在他们面前，不管做什么都要有所收敛，万不可锋芒毕露，胤祉虽然不完全懂惠妃的话，可他也记了下来，并且付诸于实际。

但是胤祉不明白，为什么他照着额娘的话做了，大哥和太子二哥都显得有点不高兴呢？

因为看到胤禔比自己多念了那么多的书，且他和胤礽的骑射也比自己要强上很多，胤祉在表现的时候也是很犹豫的，要是他表现地太不好了，哥哥们会不会瞧不起他呢，但是额娘的话他又不能不听，所以胤祉选择了折中的办法，表现得只比正常水平略低一点，可是哥哥们还是生气了，早知道他就不停额娘的话了，胤祉懊恼得想。

“三哥，三哥……”胤祉的思绪正在向着和事实相反的方向狂奔着，身后传来了孩子稚嫩的声音。

“四弟，你怎么来了？这么热的天，小心中暑……”胤祉回身一看，是胤禛在叫他，也许是走了不少路的关系，他的脸蛋红扑扑的，额上的汗水也在不停滴着，胤祉把小弓箭给了身边的哈哈珠子，走到胤禛身边，把他拉到树下说话。

“三哥念书了，没人陪我玩……我去找五弟，我说的话他听不懂，他说的话我听不懂……我去找六弟，他又生病了，不能陪我玩……七弟、八弟都还太小，只会哭，不好玩……我就只能来找三哥了……”由于年龄接近的关系，胤禛和胤祉的关系一向不错，如今胤祉进了上书房，胤禛一下子找不到玩伴了，只得过来等他下课。

他不知道，就在几年前，太子殿下也做过同样的事情，而且他等人的位置，和现在的他也是一样的。

“那我们回去吧，三哥教你写字……”胤禛的身体向来畏热，六月的天，胤祉哪敢拉着他在外面待久了，再说他也想回去好生复习功课，务必要让大哥和太子二哥对他满意，顺便还能教教胤禛，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嗯，等我都学会了，明年就能进上书房跟哥哥们一起念书了。”胤禛用力点头，眼神亮晶晶的。

胤祉拉着胤禛回到阿哥所如何认真我们暂且不提，先到毓庆宫看看太子爷和大阿哥在做什么再说。

“那个小三儿，他肯定是故意的，真讨厌……”回到毓庆宫，太子爷挥退下人就开始发脾气。表面上来看，胤祉今天的表现一般般，肯定赶不上他和胤禔，但问题是，胤祉比胤禔小五岁，比他小三岁，把同样年龄的他们拉出来，胤禔的表现还能压过胤祉，可是他，明显就是被弟弟超过去了，这让素来心高气傲的胤礽如何能够接受。

胤禔没有接话，只在心里纳闷，上辈子的胤祉，无论学识和武功，在兄弟中都是出众的，配得起文武双全这四个字，可他真的不记得，胤祉在这样的年龄，就有这样的本事，而且他还能看出来，胤祉今天的表现是有所收敛的，要是他完全发挥，胤礽估计会更气的。当然，关于这点，胤禔暂时还不打算告诉胤礽。

“从明天开始，我得更努力些，我要让小三永远追不上我。”吐槽完胤祉，胤礽用力握了握拳头，以示决心。

看着胤礽略显幼稚的举动，胤禔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和上辈子比较起来，胤礽在同年龄阶段的学识是丝毫不落的，不过骑射什么的，明显就要差了些，胤禔深深地怀疑，这是胤礽缺乏动力的关系。

上辈子的胤礽那么拼命，是因为有自己这个压着他的哥哥在，他想超过自己就不得不努力，这辈子两人的关系好了，再加上骑射和年龄也有关系，相差两岁，在成年之前基本上很难追上，所以缺乏压力的胤礽就顺其自然了，反正康熙不会让他上战场，骑射之类不要求他必须有多好，过得去就行，再说胤礽的水准还是远远在“过得去”之上很多的，只是说不上出类拔萃了，不过现在有了胤祉的刺激，一切就不好说了。

两人正说着话，晚膳的时间到了，胤礽不想放胤禔走，就留他一起吃，胤禔也同意了。平心而论，胤禔对胤礽现在的心态很满意，虽然落后弟弟心头不爽，嘴上也嘀嘀咕咕了几句，但是没想过要做什么不该做的，而是想着自己努力。

如果……如果胤礽一直这么下去，那么他放弃前世的野心，安心做过辅政的贤王，也不是不可能的。

胤禔曾经想过，只有胤礽登基，他们兄弟间的关系才能维持最大限度的平和，发生在雍正年间的很多事也可以避免，因为胤礽是储君，是元后嫡子，他上位，是名正言顺的，他对他的兄弟们，没有必要痛下杀手。

不过这有个前提，就是胤礽能够坚持到那天。胤禔从来不觉得，只是自己放弃，他的那些弟弟们就会全部偃旗息鼓，就是他们真的都歇了，皇阿玛搞不好也会扶持一个出来，重生一世，胤禔看清了很多东西。

这一次，他不会主动和胤礽做对，但他也不会帮他。他想看，没有自己的搅局，胤礽能不能顺顺利利走到那个位置。如果他能，他绝对不争，如果他不能，他也不会给其他人机会，“雍正”这个年号，胤禔是不想再看到了。

胤禔还算不错的心情是被带头送晚膳进来的两个小宫女破坏的，他听见胤礽叫她们的名字，红柳和绿杨。

带着些许好奇的心态，胤禔瞥了眼那两个约莫有十一、二岁的小宫女，得出的结论是，胤礽眼光不错，这两个女孩，的确都是很好的，好得让他很不想见到她们，有她们在身边站着，真的是太碍眼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胤禔的心情更不好了，搞错没有，他都还没有亲过呢，胤礽居然就被她们得手了。

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的胤禔脸色大黑，什么叫“他都还没有亲过”，胤礽是他的弟弟，他们就是关系再好，也不会有这样的举动啊，之前那两次，那都是意外，胤禔觉得自己是受到那个梦影响了，才会想些乱七八糟的无稽之事。